曾国藩说:「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恕道也。」
大概就是说,一个人想要立身,就要让他人站得住脚;一个人想要事业通达,那就要学会让别人也能有路可走。
一个正人君子,因为有仁爱之心,所以在与众人打交道时不会强求别人,也不会盲目附和,而是懂得和而不同,保持本心,自然能够宽厚待人。
人生在世,难免会磕磕绊绊。
凡事追求自身的满足,计较苛求,人生之路恐怕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与其如此,还不如在尝尽人间百味后学会宽恕,很有可能就会有一番柳暗花明的气象,活出长江破浪的气势。
01
容人之过,是最大的宽厚
【礼】云:「推而放诸四海而准,达之谓也。」
世界是丰富多彩的,正所谓人心不同,各如其面,只有具备最大的包容性,才能让自己畅通无阻。
但是,有的人总爱对别人求全责备,动不动就要给人贴负面标签,甚至恨不得要将其游行示众,好像非得把别人的过错昭告天下才肯罢休。
殊不知,这样的举动,非但不能彰显自身的公正,反而把内在的刻薄暴露得一览无余。
能给行别人方便就尽量行方便,得饶人处且饶人,不仅能给别人改过自新的机会,更会播下能够惠及自身的善种子。
看过一则发人深省的故事:
古时候,有一位阿文成公,他出道后,运势非常亨通,因为裁决刑狱非常公道,所以被世人所称赞。
阿文成公还未成名时,他的父亲阿文勤公赋闲在家,于是他经常陪伴在父亲左右。
一天,文勤公突然向他发问:「如果你将来在朝廷里担任司法官员的话,觉得该如何处置案件才会比较恰当?」
阿文成公因为还没有学过刑法,于是向父亲推辞不语,但是文勤公却坚持要他作答。
文成公思索片刻,答道:「应该根据罪行轻重依法量刑。
比如说,犯一分罪,给予一分刑罚;犯十分罪,给予十分刑罚。总的来说,就是不该轻罪重罚或者是重罪轻罚。」
没想到,父亲听后非常生气,转身就要去找木棒,还说将来家族会被他败掉,还不如早点把他打死,以除后患。
阿文成公听罢惶恐不已,连忙跪下叩头请父亲赐教,并表示一定会用心铭记训诫。
文勤公说道:「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样,天下就没有完人了。犯十分罪的人,用六分的刑罚就已经无法承受了,怎么又可以求全责备呢?再说了,犯一分罪的人,还用得着去问责吗?」
文成公恍然大悟,后来做刑部主事时还多次向同僚讲起这件事情,他的孙子文毅公也深受其影响。
正因为如此,这一家人好几代人都培养出栋梁之材,官运绵延不绝。
【求阙斋日记类钞】云:「立者足以自立也,达者四达不悖,远近信之,人心归之。」
一个圆融的人,不仅自己站得住脚,还能够与众人建立起信任感,自然会得到大家的认可。
老子说:「大道之行,不责于人。」
换句话讲,真正行道之人都懂得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能够允许自己做自己,别人做别人,不怨天尤人,本身就已经在道上了。
02
容己之过,是真正的自爱
莫言说过一句名言:「终有一天你会和自己和解,咽下所有委屈,磨平一身棱角,笑着面对讨厌的人和事,变成一个不动声色的人。」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也有缺点。但我们每个人都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无法复制的珍宝。
真正勇敢的人,都懂得接纳自身的小缺陷,努力活出人生的精彩;懦弱的人,总是在逃避现实,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
那些无法挽回的事情,只有我们学会放下,懂得释怀,才能走得更远。
早年的苏轼,因为才高八斗,学识渊博,而且看待人和事的见解也与众不同。
再加上嘴上把不住门风,看到不顺眼的人和事都要进行一番犀利的点评,所以得罪了许多人。
有一天早上,苏轼正在参加太庙庆典,因为那天刚好赶上司马光的葬礼,所以他下午来到司马府吊唁。
程颐认为苏轼在参加庆典时唱过歌,按照儒礼就不应该在此时参加丧礼,于是他把苏轼拦了下来。
因为平时苏轼看不惯程颐的做派,于是他决定借题发挥,好好地奚落一下程颐。
苏轼反怼道,孔夫子并没有说唱完歌不能哭丧,只是说了哭完不能唱歌,为什么不能参加丧礼。
他不仅当众评价程颐太过死板迂腐,而且还嘲讽他是「叔孙通」。
结果,当时程颐不仅无言以对,而且还被苏轼取了个带有讽刺性的外号,差点就被气得倒在地上,自此两人彻底结怨变成了敌人。
当时的程颐是反对王安石新法的洛党首领,门生遍布天下,这些人自然也就处处对苏轼掣肘,让他吃尽了苦头。
因为苏轼经常忍不住要讽刺调侃别人,使得自己四处树敌,导致的结果就是被一贬再贬。
他一生的大多数时间都花在了被流放的路上,过得非常曲折坎坷。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才明白了容人容事的道理,整个人也变得越来越识时务,越来越豁达。
不仅如此,苏轼还主动与章惇、王安石等弹劾过他的人和解,一笑泯恩仇。
正是因为苏轼完全接纳了自己曾经的一切,他后来才能在人生遇到挫折时不再纠结内耗,而是在孤寂痛苦中看破放下,笑看花开花落。
苏轼虽然在人生抱负上非常失意,但是他的乐观豁达反而成就了其在文学创作上的造诣。
他正是在饱尝人生百味的过程中文思如泉涌一般,写就了许多惊世骇俗的传世佳作,成为了唐宋八大家的代表人物之一。
袁了凡说:「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幸福的人生,不是对自己一味苛责,而是有接纳自己的勇气和毅力,在犯过的错误中反省自己。
无论面对的是孤独、被伤害,还是许多遗憾,都把其视作是人生路上的考验、提醒,这样反而会让自己更加有信心去面对人生。
03
容世之过,是最好的和解
萧伯纳说:「理智的人会改变自己去适应环境,不理智的人才试图改变环境以适应自己,但历史都是后一种人创造的。」
人生路,并不总是风和日丽,如果我们改变不了自己的境遇,那就保持对世界的宽容,收敛锋芒,谦卑处下,才能保存实力,成就一番事业。
早年的曾国藩就是一个浑身带刺的人,总是对别人百般挑剔,看谁都不顺眼,处处与人发生矛盾。
咸丰皇帝下召群臣征集意见,曾国藩却在奏折中将咸丰本人批判得体无完肤。
曾国藩觉得咸丰皇帝缺乏治国经验,大事糊涂,小事精明,所以才会把朝政搞得一团糟。
咸丰帝看罢奏折被气得暴怒,当场就要拿曾国藩治罪,要不是有其他手下人说情,恐怕曾国藩的性命就难保了。
后来,曾国藩在湖南练兵时,因为与一些官员意见不合,于是在司法权方面与当地衙门产生了激烈的争执。
曾国藩甚至大骂这些官员是一群无能之辈,只会躺平而没有任何作为。
当时的湖南巡抚骆秉章是一个有才干、品德的人,结果曾国藩对这个顶头上司也是颇有微词。
在训练湘军水师的时候 ,曾国藩觉得骆秉章就是个外行,啥也不懂,却总爱发号施令。
于是他直接让骆秉章靠边站,少来掺和湘军的事,省得干事的时候放不开手脚。
骆秉章大骂他刚愎自用,目中无人。曾国藩反而觉得骆秉章这个人尖酸刻薄,不好相处。
就这样,曾国藩得罪了整个湖南官场,不管做什么事,处处被别人掣肘,他的精力大多被消耗于应付各种手段,根本无法专注于练兵的事情。
终于,曾国藩因为在组建湘军上始终做不出成绩,被夺了兵权,遣散回到了老家。
等到第二次复出时,曾国藩已经48岁了。
此时,曾国藩犹如换了一个人似的,对待同僚礼节周到,面对比他职位小得多的县令,也亲自登门请教。
他不再苛责爱财如命的鲍超,只要他打仗勇猛,就放手任其发挥。
幕僚中的一些书生爱慕虚荣,曾国藩也不予戳穿,而是尽量照顾到他们的面子。
面对热衷于升职加薪的同僚,他也尽力保举。
曾国藩开始学会与世界和解了。慢慢地,他开始被湖南官场所接受,朝廷也对他越来越信任。
这样一来,他可以调动起各方力量,平定太平军叛乱,得以封侯拜相,终成一代中兴名臣。
老子说:「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
俗话说得好,大智若愚,难得糊涂。
一个人要学会像水一样,善利万物而不争,只有能够与世界和谐共存,才能减少与社会的摩擦力,人生之路反而会更加通畅顺遂。
曾仕强教授说:「恕是仁的一种表现,也可以说恕是仁的一面。」
也就是说,一方面要对他人忠诚,另一方面也要对他人宽恕。
正如【菜根谭】中说的那样:「持身不可太皎洁,一切污辱垢秽,要茹纳得;与人不可太分明,一切善恶贤愚,要包容得。」
人不能活得太过爱憎分明,要能接纳社会中发生的善恶好坏之事,也要学会包容身边的各式人等。
要明白自爱也不可以限制在爱自己的小范围内,也要学会向外拓展,达到爱他人的境地。
把忠恕之道根植于心,不与人争,不愧于己,不怨于天地万物,才能在这捉摸不定的人生中立住脚跟,活得潇洒自在。
愿你能对世界少一些计较,生活中多一份包容,人生多一些豁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