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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永安:宇治的滋味

2024-07-27美食
飞到京都后,驱车宇治。
宇治的平等院初建于九世纪,是日本平安时代池泉舟游式的寺院,名列世界文化遗产。其中的精华是凤凰堂,日元的10元硬币,铸的就是它的图案。堂内供奉着管辖极乐净土的「阿弥陀如来佛」,四壁围着五十二个坐在云端的仙神。很多初中模样的学生结队而来,还有大量的欧美、印度游客,来客再多,进入凤凰堂的人数却很有限,十五分钟一批,每批二十余人,井然有序。
走出平等院,心里感叹,以往来过京都多次,却从未有过到宇治一游的念头。细想缘由,恐怕还是因为宇治抹茶的名声太响。对抹茶喜爱已久,但从来不会因为某个地方的饮食闻名而奔去。哲学家叔本华谈「欲望」时,说有一种欲望既自然又必需,这就是「饮食」。而在「吃」这个「必需」上,向来喜欢极简。外出参加过一些活动,最怕的环节是宴请,心里喜欢一个人找个小馆子,看看粗茶淡饭中的风土人情。淹没在人间小巷中的感觉真是好,而精致装修的大宴席总是让人心里空空。这回来到宇治看平等院,发现到处都是抹茶店,忽然很想在这个闻名已久的地方尝一尝抹茶,尤其是抹茶冰淇淋。
从平等院正门出来,寻寻觅觅绕了一圈,豁然看到一家「增田茶铺」,心里一亮,有种「总算看到你」的欣然。听人介绍,宇治抹茶老店中,丸久小山园、山政小山园、伊藤久右卫门和中村藤吉最为著名,而最受欢迎的抹茶冰淇淋,却是眼前这家增田茶铺。这里的冰淇淋有两种,一种是熟悉的青绿色,一种却是貌似巧克力的淡色。先买了熟悉的,树下小口品尝,味道纯纯,果然是岁月已久的绵浓。唐朝诗人卢仝喝抹茶,时光在心头有甜有苦地流过,写下「碧云引风吹不断,白花浮光凝碗面」的轻叹,这抹茶冰淇淋的滋味,何尝不是如此?
慢慢吃下这抹茶冰淇淋,意兴未然,又买了一个巧克力色的。尝了一口,才发现与巧克力毫不相干,味道滤去了抹茶的淡苦,另有一种清香。查了资料,才知道这是焙茶冰淇淋,是经过烘焙的绿茶,细细研磨,沉淀出一份纯净,融入冰淇淋中。果然世界上的饮食与生活是无穷的对应,任何一种食材,都有无限的可能,让人发现和品味。
天色将晚,要道别宇治,又买了一包增田茶铺的抹茶粉,回国后细细琢磨。在日本的行程还有十来天,走的都是日本文学的历史踪迹。这抹茶的味道将伴随始终,会留在长久的记忆里。(梁永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