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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法器官移植:痛苦背后的暴利与既得利益者

2023-12-30健康

如果移植一颗器官就可以让医生暴富,让他们的患者提高生活质量,能不能准许他们这么做?

在2008年的伊斯坦布尔峰会上,来自78个国家的150多位医学机构的代表们严肃地注视着这张照片。菲律宾马尼拉的男人们展示着他们的肾被摘取后留下的疤痕。

菲律宾人展示肾被摘取后留下的疤痕

美国外科医生弗朗西斯·德尔莫尼科问道:「我们成为移植外科医生的初衷是什么?这公平吗?我们真的想参与非法器官的移植吗?」

一位身穿白色长袍的印度外科医生回答到:「已经太晚了。卖肾不是一个新行为。 它早已是日常并且根深蒂固的商业运作 。我们可以认为这是一种悲剧性的转变,但 大量的外部需求让器官移植不可能被取缔 。」

20世纪80年代初,一种 新型人口贩卖 兴起了,即全球性的活体肾脏交易,以满足「移植游客」的需求和要求。这些移植游客大多因为并发症导致的器官衰竭,不得不依赖长期的治疗手段。

对于他们来说, 移植器官可以大大改进他们的生活质量 。然而,由于本土的法律限制,他们不得不旅游到别的国家寻求器官移植。

许多人体器官都可以被移植

这一现象的科学报告发表于1990年的【柳叶刀】杂志,记录了来自阿联酋和阿曼的131名肾病患者的移植之旅。

他们 与私人医生一起前往印度孟买 ,在那里接受了由当地经纪人在贫民窟和棚户区组织的「供应者」提供的肾脏移植。每个卖家获得2000到3000美元的「备用」器官费用。

回国后,这些买家因器官不匹配、感染,包括HIV和丙型肝炎等原因,出现了令人担忧的术后并发症和死亡率。然而对肾脏卖家可能遭受的不利影响没有任何数据或讨论,他们仍是 一群不可见的、匿名的供应者群体

今天,人口贩卖器官是一个小型、充满活力且极为有利可图的业务,涉及全球50多个国家。据报道,非法器官移植每年在全球产生 超过17亿美金 的非法利润。

南希·谢珀-休斯是一位美国人类学家。她致力于发掘人体器官非法交易的国际脉络,从发达国家美国,以色列到中东,美洲,和南亚,她不断地发现 贫苦的人们急迫地想要出卖自己的器官 ,以求短期的生存。

苦的人们急迫地想要出卖自己的器官

而这种交易,比她原来设想的,要近很多。

2009年夏天,她接到一个电话。

「你是器官女士吗?」一个叫做吉姆·迪尔(化名)的年轻人带着轻微的颤音从电话那头发问。

「我刚刚得知我的肾脏衰竭了,医生希望我立即开始透析。我不能每周三天绑在机器上。我刚刚开了一家新公司,不能失去一分钟时间。我现在需要一颗肾脏。我该去哪里弄到一颗?我有资源。钱不是问题。」

南希建议他询问他的亲戚(包括几个兄弟姐妹)是否愿意捐赠,但他拒绝了——他们都有自己的事业和家庭。

南希问他愿意选择「史蒂夫·乔布斯选项」吗?在美国不同地区的多个移植中心登记,可以增加他被选中的可能性。

「不要尸体!」吉姆说。他要一颗 从活着的陌生人那购买的肾脏

鉴于他家族谱系中有一位来自伊朗的祖父,南希告诉吉姆 伊朗有一个合法化和受监管的肾脏销售项目 ,但它是为伊朗公民和侨民保留的。

「我不会去伊朗,」吉姆反驳道。「我想要发达国家的医疗。」

尽管大多数非法肾脏移植发生在所谓的发展中国家——印度、巴基斯坦、孟加拉国、埃及、菲律宾,以及最近的中亚和中美洲,但 通过互联网的促进的本地器官供应已经兴起

来自大量新移民、难民和无证工人的器官被收割并在私人医院安排移植。

几周后,吉姆打电话告诉我,他的家人已经通过Craigslist在线找到了几位当地愿意提供肾脏的供应者。

他选择了便宜的「选项」:一颗来自19岁的社区大学生吉洪(化名)的肾脏。吉洪是一名来自韩国的移民,无法负担学费、书籍和住宿费。如果退学,他会被遣送出境。

交易以2万美元达成。

在移植前的前一晚,两个非常紧张的韩国兄弟在洛杉矶的一个富人郊区与吉姆的亲戚见面。 一名武装警卫监督着这次交易 。卖方要求预付一半。吉姆拒绝了,但他们同意在双方麻醉后但还不知道器官转移结果之前,将钱交给卖方的哥哥。

当南希抵达贝弗利山脚下的「好莱坞明星医院」时,手术已经结束,吉姆已经离开了恢复室,被探望者围绕着。

他的私人病房里充满了鲜花、礼物、微笑和为他的康复祈祷的人们。护士们不时探头进来看看一切是否顺利。

买方能享受手术后的医疗保障,而捐赠者往往被忽视。

而吉洪被安置在几层楼上的一个角落房间里 ,远离普通的术后恢复室。他因疼痛而弯腰驼背,当南希以非正式的「肾脏捐赠者」倡导者的身份向他介绍自己时,他脸红了。

护士们焦虑地告诉南希,**尽管吉洪在肾脏移除后还没有见过医生,但他将在当天被释放。**他会回到洛杉矶一个破败区域的一室公寓。

几天后,吉洪报告说他仍然卧床不起,疼痛难忍,无法进食、排尿或排便。他没有医疗保险,而那2万美元,已经在手术病房的公共厕所交给他的哥哥后, 几乎已经花光了 。经过几次简短的电话后,吉洪的手机就没电了。

获得了移植器官的吉姆担心非法移植被揭露,最后 移民到了另一个国家 。现在他已经结婚并能够工作。那家涉案医院的外科主任援引病人保密原则, 拒绝讨论案件 。在私人医院轮班的咨询肾脏科医生说他见过许多其他的器官交换案例,但不愿成为「告密者」。

人体器官短缺是一个全球性问题。人口老龄化,慢性疾病的增加,人们对生活质量的要求不断提高进一步加剧了这一问题。

有专家说,通过自由市场贸易,供需可以更好地平衡,有助于解决器官短缺问题。器官移植手术和相关医疗服务是一个庞大的产业,可以为医疗机构、医生和相关产业创造就业机会,同时也为政府提供税收。如果个体愿意出售自己的器官以换取经济利益,应该允许他们做出这个选择,这符合自由市场经济的原则。

然而就吉姆和吉洪的故事和菲律宾马尼拉被收割器官的事件来说,经济滞后, 条件艰苦的国家和个人永远会是便宜器官的来源 。只要社会发展存在着差异,只要还有食不果腹,艰难度日的落魄者存在,器官交易大多只会加剧人与人之间的落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