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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鸿逵拒绝起义:我对共产党有恩,打赢解放军再谈和

2024-04-12历史

1949年8月,甘肃、青海相继解放,解放军捣毁了青海马家军的大小巢穴,马步芳、马继援父子双双逃亡,其手下残兵败将或投诚自首,或逃散各奔东西。

从此,青海的马家军就从地球上消失了。

此时,大西北马家军还剩下一个宁夏的马鸿逵。他的军队虽然不及马步芳的多,战斗力也不怎么强,但是他和马步芳一样,都是花岗岩的脑袋,顽固不化。

摆在解放军第十九兵团面前的任务,就是解放宁夏,消灭马鸿逵。

此时此刻,距离新中国诞生的日子已经很接近了,第十九兵团全体将士有一种紧迫感:早日把五星红旗插上贺兰山!

贺兰山,在全国范围来说,不算什么大山、名山,但它在历史上、在文学上,却有着一种特殊的名气,这与宋朝民族英雄岳飞那首脍炙人口的【满江红】有关: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当年岳飞这种凛凛气概、壮怀激烈的豪情,与如今的解放军将士满腔热血、不畏艰险解放大西北的英勇壮举,是多么合拍呀。

在大西北,贺兰山和其所处的宁夏都是好地方,马氏家族占据这块宝地,前前后后已经有近半个世纪了。

马鸿逵的父亲马福祥,在1900年承袭了战死在沙场的哥哥马福禄的官职,并且很快得到一个机遇:

在八国联军打进北京城之时,慈禧太后仓皇向西安逃跑途中,马福祥因护驾有功,被慈禧太后封为「将军」,后来他步步高升,官至宁夏护军使。

马福祥共有五个妻妾,马鸿逵是其大老婆的长子,其父马福祥严加管教,望他成才,还花费巨额白银,将其送入袁世凯的总统府做侍从武官。

后来,马鸿逵看准军阀混战的有利时机,自己拉帮结伙,慢慢在中原拉起了几个旅、近2万人的队伍。

从1932年起,马鸿逵追随蒋介石,参加「围剿」红军的作战,从此走上了反共反人民的罪恶道路。

因反共有功,马鸿逵一再受蒋介石提拔重用,早在1937年就当上了国民党军第八战区副司令长官兼第十七集团军总司令,独霸宁夏,号称「土皇帝」。

在马步芳兰州决战失败后,马鸿逵明知保不住宁夏,他也知道,我党和解放军有和平解决宁夏问题的愿望和政策,他更知道,蒋介石的所谓「党国」已是穷途末路。

在此种形势下,马鸿逵本该顺应潮流,同共产党、人民解放军谈判,和平解决宁夏问题。

但是他不管这些,他要一意孤行,逆潮流而动;他仍然要据守宁夏,顽抗到底,不惜以螳螂之身,阻挡滚滚向前的历史车轮。

1949年8月,傅作义曾从包头给马鸿逵打来电话:「少云呀,平凉、瓦亭之役双方伤亡惨重,毛主席让我代话,双方休战合作,蒋介石对你又没有什么好处,你何必死战到底呢。」

马鸿逵听后,断然拒绝:「军人守土有责,我只是守军人本分,尽国民责任,不问其他,非打不可,有一枪打一枪,有一弹打一弹。」

傅作义说:「如果打不了呢?」马鸿逵说:「走呀!走不了就死啊!」

几日后,兰州、西宁、河西相继被解放军攻下,解放宁夏就是时间问题了。

其实,马鸿逵口头上虽说要「死战宁夏」,内心却是希望打一仗,好跟我党谈条件,最低限度要保住他的七八万军队,最好就是继续让他当宁夏「土皇帝」。

马鸿逵认为,他早年对我党有两个「恩情」,因此还是可以和我党讨价还价的:

一是1927年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多数国民党军都在屠杀我党党员,而马鸿逵则不同,对他队伍里的党员采取「礼送出境」政策,还赠予刘志丹400大洋,说是「好聚好散」。

二是贺晋年到马鸿逵的部队里搞兵运,因叛徒出卖被捕,马鸿逵下令处决。行刑队路上碰到马母,马母说:「我儿罪孽太重,这个人就放了吧。」马鸿逵不得已,只好放人。

在部署「宁夏决战」的会议上,马鸿逵曾对手下说:「我一枪不放就把宁夏让给共产党,共产党还会让你们继续当军长师长吗?那还不如打一打再说。」

兰州被解放军占领的第二天,马鸿逵便立刻飞到重庆,伸手向国民党政府索要800万银元。

理由是,兰州丢失后,宁夏危在旦夕,急需扩军备战,没钱是不行的,否则,宁夏难保。

没想到,蒋介石满口答应,800万银元立即如数划拨。

蒋介石为什么如此慷慨?这自然有他的用意:

一是此时的马鸿逵如果真的能够守住宁夏,就可以牵制第一野战军南进,从而也就可以确保四川的安全。

二是即使守不住宁夏,必要时,也可以把马鸿逵的8万军队南调关中,归胡宗南指挥,加强秦岭防线,以确保川北。

第三,再退一步说,即使马鸿逵的部队不能调往关中,甚至丢掉宁夏,但是只要他能够在宁夏拼命抵抗,坚守一个时期,就可以大量消耗解放军,减轻国民党军的压力。

老奸巨猾的马鸿逵看透了蒋介石的盘算。于是,他顺水推舟,当面表示:

「我马某人不才,为党国不惜肝脑涂地,如今大敌当前,我宁夏8万将士,定要决战到底,如果万一守不住宁夏,也可以把部队南调四川,确保重庆的安全。」

马鸿逵也没有全说空话,他从重庆返回银川后,立即着手整编军队。

他利用库存武器装备,强征青壮乡民,东拼西凑,组编了一个军,并且以宁夏名山为象征,亲自授予「贺兰军」的番号。

此时,宁夏马家军共有五个军,另加一些独立骑兵旅、独立骑兵团和地方保安部队,共计8.5万人。

这8万多人,虽然都归马鸿逵统辖,但实际上分为两个系统:一个是以马鸿逵的儿子马敦静为司令的宁夏兵团;另一个是马鸿宾的儿子马惇靖的第八十一军。

马敦静的宁夏兵团的四个军是:马光宗的第十一军;卢忠良的第一二八军;马全良的贺兰军;马敦厚的骑兵第十军。

这四个军约6万人,都掌握在马鸿逵手里,其中第一二八军是宁夏的精锐主力部队,装备好,战斗力强。

马鸿宾的第八十一军(军长马惇靖)约1.6万人,装备和战斗力较差。

马鸿宾是马福禄的儿子,八国联军侵华,马福禄在北京战死,叔叔马福祥收养了他。

也许是出于对死去哥哥的愧疚,马福祥对养育马鸿宾下了很大功夫,有意无意地忽视了长子马鸿逵,二马隔膜从小时候就开始了。

长大之后,马福祥让马鸿宾留在宁夏,而让马鸿逵随冯玉祥去中原干事业,这又使马鸿逵嫉妒马鸿宾,无形中恶化了二人关系。

后来,马鸿逵早早投靠蒋介石,取代了马鸿宾的宁夏省主席职务。马鸿逵上位后,极力打压马鸿宾的八十一军,两人早已势同水火。

马鸿宾被限制发展自己的实力,因此十几年来,他手里只有一个第八十一军。

有军队就有权,宁夏的军政大权始终被马鸿逵控制着,他长期追随蒋介石反共反人民,滥杀无辜,作恶多端。

而马鸿宾则有所不同,他长期受马鸿逵挤压,因此在政治态度上比较进步一些。

在抗日战争时期,马鸿宾拥护我党团结抗日的政策,并且在绥远省西部地区与傅作义将军共同抗击日本侵略军。

1947年4月,马鸿宾的第八十一军第一七九团在陕北被我军歼灭后,彭德怀亲自接见了被俘的团长马奠邦,并让他带了一封信给马鸿宾。

在信中,彭总诚恳规劝马鸿宾不要再追随蒋介石打内战,并要求其释放被捕的中共地下工作人员。

马鸿宾见信后,立即释放了关押的我党地下工作者。

我第一野战军由陕中向甘肃进军时,特别是兰州解放后,马鸿宾已经逐渐认识到,以宁夏现有的力量,是无法抗拒解放军进攻的,因此萌生了起义的念头。

到前线指挥打仗,马鸿宾是不行了,一是没有那个勇气,二是年老体衰,精力不够用,他早就把第八十一军的指挥权交给了他儿子马惇靖。

根据会议部署,迅速将靠近甘肃准备支援兰州的「援兰兵团」撤至中宁、中卫、金积、灵武、吴忠堡地区,并且设置了三道防线,妄图以此阻止解放军进攻。

三道防线是部署好了,乍一看也蛮有气势。然而,这时马鸿逵却发觉有点军心不稳的迹象。

特别是几个军长,常常牢骚满腹,颇有怨言,他们似乎对保住宁夏失去信心。

其实,对于能否保住宁夏,马鸿逵内心早就在打鼓。正是因为他自己心里不踏实,才处处疑神疑鬼。

所以,他的怀疑也不是空穴来风、完全没有原因的。

自从兰州决战失败后,宁夏的军心就开始动摇,人心涣散,士气不振,多数上层军官在考虑日后的出路,这已经是人人皆知的事实。

为了扭转低落的士气,马鸿逵决定先整治整治那些军长、师长们,他还是老军阀那一套,先打后拉:

「你们都怎么啦!像霜打的茄子,头都抬不起来啦,你们心眼里那点小九九我全知道。告诉你们,要跟共产党谈判嘛……」

说到这个坎上,马鸿逵故意把话停顿了一下,端起盖碗,慢吞吞地呷了一口茶,两只鼠眼扫视了一下每个人的反应,突然吼起来:

「你们瞪着我干什么?想谈判,没那么容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是该你们打仗的时候了,谁想往后缩,临阵怯战,定要军法从事,严惩不贷!」

接着,马鸿逵点了几个军长的名:「卢忠良!马光宗!还有你马全良!今天,咱们得把丑话说在前头,你们哪个要是打不好,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这一出戏总算演完了。

可是,马鸿逵心里明白,依靠其现有的力量是无法阻挡人民解放军进入宁夏的。因此,他暗自派出几架专机,陆续向重庆运送上万两黄金和其他财宝,伺机逃往重庆。

但是,怎么走呢?自己把话刚吹出去,总得找个借口吧。当然,没有什么说辞也可以离开银川。

奸猾的马鸿逵暗自等待时机,心想:先沉住气,等一等,到时候再说。

说来也是凑巧,马鸿逵正在为难之时,9月1日,蒋介石发来电报,叫他立即飞赴重庆,商谈坚守宁夏或南撤四川大计。

老谋深算的马鸿逵,看完电报,往桌子上一扔:管他什么大计小计的,还不是怕我投降共产党,先把我弄到重庆看管起来,当人质。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何不顺水推舟,将计就计。为了保住性命,无论如何不能再回宁夏了。

于是,马鸿逵在离开银川之前,再次召集军长师长开会,叫秘书拿出蒋介石的电报,念了一遍,然后他简单地讲了几句话:

「这次到重庆去,少则三五天,多则八九天。大战在即,军中不可一日无主,我走后,由马敦静全权代理宁夏的军政事宜。」

就这样,马鸿逵把大权移交给了他的儿子。

会后,马鸿逵又把马敦静叫到密室,面授锦囊妙计:「我走后,给你留下两架飞机,你要随时做好飞往重庆的准备,如果前线顶不住,万不可迟疑,要立即一飞了之。」

马鸿逵的专机下午就要起飞了,快要吃中午饭时,烦心的事来了。

四姨太刘慕侠领着大小五个婆娘,连哭带喊地闯进马鸿逵的卧室:「就带那个臭女人走,不行!我们一个也不能少,要不,谁也别想走!」

原来马鸿逵已经偷偷地准备好了,只带不久前刚娶进门的六姨太赵兰香走。

这个娇小稚嫩的兰香,还不到19岁,不仅有闭月羞花的容貌,而且更善于甜言蜜语,投怀撒娇,很会讨马鸿逵的欢心;马鸿逵视她为掌上明珠,爱惜得不得了。

「好啦好啦!你们吵什么?我是去重庆办公事,三五天就回来。」

「你这老东西糊弄谁,别以为我们不知道!」说着几个婆娘围上来拉扯老马就要动手。

看这架势,马鸿逵知道骗不过去,于是到桌旁提起笔来,写了一个手令:「见此令,速派专机飞赴重庆,不得贻误!」顺手交给四姨太。

四姨太刘慕侠乃知书达理、精明细心之人,凡事看得透、拿得定。

她明知和这老家伙一起走不可能,闹下去也没有好结果,不如顺手捞一把,落个好人。

于是,她接过手令,靠在马鸿逵胸脯上,笑眯眯地说了两句又甜又酸的话:

「老爷,您老人家就放心地去办您的公事吧,这事交给我。不过,你也知道,这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就靠我办这么大的事不太方便,少不得要花些银子呢。」

马鸿逵巴不得赶快脱身,爽快地说:「这好办,我开个条子,你马上到账房去领5000大洋。」

一场小小的风波过后,马鸿逵提前离开公馆,急忙到飞机场准备起飞。

离开公馆时,马鸿逵抚摸着公馆廊下粗大的红漆柱子,默默地念叨:

「宁夏,我的宁夏啊!几十年前老祖宗创下的家业,难道就这样从我的手上断送了吗!宁夏啊,今天我要永远离开你了!」

马鸿逵哽哽咽咽叨念着,两眼不由自主地滚下几滴泪珠……

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残暴的马鸿逵也有伤感落泪的时候。

马鸿逵虽走,可仍在遥控宁夏战事,他飞到重庆后,立即布置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授意马敦静以国民党宁夏省主席的身份发布斥和布告,完全拒绝了我党和平解决宁夏问题的诚意。

第二件事,令马敦静在吴忠堡召开军事会议,按马鸿逵本人的意思,决定破坏青铜峡公路,占领牛头山阵地,必要时炸掉大坝,来个「水淹七军」。

第三件事,直接遥控一二八军军长卢忠良,让他带主力把下马关的解放军三边部队的独立一师、独立二师消灭掉,争取打赢共产党一次,好讲条件。

9月8日,卢忠良匆匆从银川赶到灵武,亲率5个步兵团和2个骑兵团,加上宁夏兵团直属炮兵团,共2万多人袭击下马关。

由解放军黄罗斌率领的三边部队独立一师、独立二师,8月30日进驻下马关地区以后,就归属解放军第六十四军指挥。

独立一师、独立二师的任务是待第六十四军主力进攻中宁时,由下马关攻取韦州,完成任务后原地待命,准各配合六十四军向银川纵深进攻。

当时三边部队的独立一师、独立二师认为兰州刚刚解放,国民党宁夏兵团正处于惊恐混乱之中,由此失去警惕。

1949年9月10日拂晓,国民党宁夏兵团第一二八军调集6个团从韦州悄悄进入下马关。

卢忠良以一个团的兵力牵制城内的独立一师,一个团当预备队,其余五个团向城东南的独立二师展开攻击。

独立二师原是国民党军邓宝珊部第二十二军八十六师,6月在榆林起义后改编为独立第二师。这个师战斗力不强,装备较差,只有2200人、700条枪、3门迫击炮。

战斗一开始,蒋军第一二八军先用迫击炮向解放军独立二师占据的村庄猛烈轰击,顿时弹片呼啸,烟尘弥漫,整个村庄被浓黑的烟雾所笼罩。

随后,马家军两个骑兵团乘解放军独立二师一时无法发挥火力,又从两侧迂回过去,配合正面步兵展开了冲锋。

在腹背受敌的不利情况下,解放军独立二师的战士打得都很顽强,他们以机枪、手榴弹击溃了马家军一次又一次的攻击。

战斗持续到上午10时左右,独立二师的抵抗力渐渐减弱,村庄终于被马家军突破了。

在马家军骑兵凶猛的劈砍下,独立二师遭受了重大伤亡,有200多人被俘。

在下马关东面的陈儿庄,独立一师一个营被马家军一个团包围了。独立一师的战士们打得英勇顽强,击退了马家军的一次次进攻。

独立二师被打散以后,卢忠良以3个团围攻陈儿庄的独立一师一个营,4个团包围下马关城内独立一师主力。

战斗打得极为惨烈,卢忠良命令将一二八军所有火炮集中起来,加上炮兵团的火炮,一齐对陈儿庄独立一师猛烈轰击。

面对数倍于我军的猛烈的炮火,独立一师的战士们毫不畏惧,他们也以炮火还击,使马家军在50米开外留下一具具尸体,不敢再向前跃进一步。

而下马关城内的独立一师主力由于被敌人牵制,无法出城解围,只能从城里向敌人开炮。

就在三边部队独立一师、独立二师和马家军浴血奋战之际,解放军一九一师副师长孙树锋,正率领的五七一团马不停蹄地正朝下马关地区挥汗急进。

当部队进到车路沟南地带时,山沟越钻越深,道路越走越窄,两旁直立的土壁像刀削一样陡峭,就像走进一条漆黑的甬道。

先头部队刚摸出这条沟,就猛然听见后面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和嗷嗷的狂叫声,两面山头闪出不少人影,原来是五七一团后尾的辎重队被截住了。

增援任务紧迫,半路又遭伏击,真是火上浇油。孙树锋副师长是个急性子,如果是往常,他早就率领部队杀回去了。

可今天执行的是紧急增援任务,不允许在路上耽搁一分一秒,他冷静地侧耳细听,从枪声和喊叫声断定,这不是敌人的正规部队,而是为数不多的土匪和民团武装。

于是,孙树锋断然命令第二营派一个连返回接应辎重队,其余部队继续前进。

在寂静狭窄的山谷里,嗒嗒的机枪声显得格外震耳,辎重队200多头毛驴被惊得乱叫乱跑。

几十名帮助驮运粮食的民工也都吓得一哄而散,有的躲到山坳里,有的蹲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在一时混乱的情况下,辎重队队长殷福虎沉着冷静,对两翼山头迅速观察后,立即命令一部分战士收拢惊散的毛驴和安慰受惊的民工,他率领另一部分人进行火力掩护。

辎重队100多人是师训练队的学员,他们大部分是连、排、班干部,战斗经验比较丰富。接受任务后,他们以机枪和步枪狠狠地反击着土匪攻击。

在火力的掩护下,失散的毛驴渐渐被收拢,辎重队开始有秩序地撤出山沟。

山上的土匪见辎重队散而复聚,200多头毛驴驮的物资一点也没捞上,一大块肥肉眼看就要从嘴边滑掉,急忙从两侧山头扑了下来,妄图夺回这批辎重。

土匪居高临下,久战对我军不利,现在土匪下了山,正好是痛击他们的好机会。殷福虎轻轻喊了声:「跟我来!」战士们就像一头头雄狮一样向土匪反击。

黑暗中,只听到一片沉重的金属撞击声,土匪们手里的短刀哪能抵挡得住战士们手中锋利的刺刀,一个个被刺得狂嚎惨叫。

这时,二营教导员关计来又率领五连赶到,土匪们见势不妙仓皇逃散了。

事后民工们讲,这是马绍武股匪,经常在这一带拦截商旅,没想到今天偷鸡不成反蚀了把米,辎重队进行清点后没遭多大损失。殷福虎就急忙追赶前面的部队去了。

1949年9月11日下午,解放军一九一师五七一团经过一昼夜急行军,来到车路沟的黑王岔地区。

部队实在太疲劳了,孙树锋副师长正考虑是否原地休息一下,突然接到侦察兵的报告说前面发现敌情。

孙树锋副师长连忙拿起望远镜,果然看到沙丘上有一支警戒部队在活动,便命令部队做好攻击敌人的战斗准备,部队又向前推进了几百米。

山上的人不但没像过去那样望风而逃,反而原地不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孙树锋感到很奇怪,拿起望远镜再仔细望了望又觉得不像是敌人的部队,他命令号兵联络一下对方,对方马上回音了,原来是解放军独立一师的战士们。

五七一团的战士又惊又喜,但闹不明白为什么在这儿和独立一师的战士们会面了,在一个破土围子里,孙树锋和独立一师师长黄罗斌相见了,他们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黄罗斌看到孙树锋疲惫不堪的样子,感激地说:「你们辛苦了,可把你们盼来了。」说完黄罗斌重重地叹了口气。

孙树锋知道黄罗斌因部队受损,心里很难过就安慰了他几句,然后急忙询问战斗的情况。

黄罗斌心情沉重地说:「敌人的突然袭击完全出乎我们意料,独立二师损失惨重,这是我们的一个教训。」

天黑以后,马家军对陈儿庄的攻击逐渐减弱,最后终于停了下来,但二营仍被四面包围着,经过一整天激战的战场,又恢复了以往的寂静。

二营战士在紧张地进行突围的准备。突然,一颗明亮的信号弹从下马关城内升起,这是师部在和城外的二营进行联络。

二营的战士们喜出望外,立即打出一发信号弹作为回应。

夜幕是最好的掩护,二营决定立即突围,战士们精神抖擞地上好刺刀,拉开手榴弹的火线,悄悄向敌人的阵地摸去。

不料,敌人的一声嚎叫打破了四周的寂静:「不好了,共军要突围了!」

霎时,马蹄声、机枪声、脚步声混成一片,嗒嗒、嗒嗒、嗖嗖、嗖嗖,机枪、步枪向我二营的战士们像雨点一样射来。

「同志们,跟我冲呀!」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突击排排长马瑞旺冲在最前面。

朝敌人机枪射击最猛烈的方向,马排长刚刚抛出两枚手榴弹,突然一颗子弹击中他的头部,马排长倒下了。

但马排长投出的两枚手榴弹先后在敌人阵地轰轰爆炸,敌人被炸得懵头转向,突击排乘势冲进了敌人的阵地。

战士们高喊着:「消灭马匪,为排长报仇!」将一把把愤怒的刺刀捅进敌人的胸膛,突击排牢牢控制住突破口,掩护全营冲岀了重围。

二营突围成功以后,独立一师也随后撤出下马关向南转移。第二天,解放军一九一师五七一团和独立一师合兵北上,决心从敌人手里重新夺回下马关。

可是,当部队返回下马关时,这里已经成了一座空城。

原来,卢忠良听到我军增援部队赶到后,即慌忙率第一二八军经韦州撤回了灵武。

解放军一九一师五七一团在下马关休息两天后,于9月15日冒雨又向韦州进发,韦州守敌敌骑三十七团在我军炮击下弃城向惠安堡方向逃跑,韦州城被我军一举占领。

下马关之战,宁马主力非但歼灭解放军两个独立师,反而损兵折将,丢了韦州,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宁马军已无法和解放军打下去了。

杨得志司令员、李志民政委决定趁热打铁,派遣兰州有声望的回族老人郭南浦前往宁夏银川,再次向马敦静、马鸿宾转达我军和平解放宁夏问题之诚意。

9月16日,郭南浦冲破种种阻力,设法见到了马鸿宾。马鸿宾在政治攻势下,表示愿意接受共产党的【约法八章】,并电告其子、宁夏兵团第八十一军军长马惇靖研究起义。

当晚,马敦静严令郭南浦必须在 3小时内离开银川,否则军法从处。郭南浦先生拒绝此令。

马鸿宾闻讯即派车送郭南浦速返中宁。9月19日19时,马鸿宾、马惇靖父子二人毅然率国民党第八十一军起义,中卫、中宁全境解放。

马鸿宾起义,银川门户洞开,马敦静连夜乘飞机逃往重庆,和他父亲会合。

马敦静一走,整个宁夏兵团和国民党宁夏省政府陷入一片混乱,有的主战,有的主和,有的主逃,如同一盘散沙,宁夏全境的解放已经为期不远了。

1949年9月19日,国民党宁夏兵团贺兰军军长马全良、第一二八军军长卢忠良等秘密在永宁仁存渡口开会,一致商定由马全良领衔向中国人民解放军通电求和。

但是,求和通电发出后,盘踞在金积、灵武地区的马家军第一二八军军部却仍在下令顽抗。

为阻挡我军前进,第一二八军还掘开汉渠,淹没1.4万余亩稻田,冲毁民宅600余间。

1949年9月21日晨,我军经过激战解放了金积,中午11时又先后解放吴忠、灵武。至此,解放军取得了解放宁夏、直插银川的关键一仗的胜利。

9月23日下午2时,马全良、卢忠良等人在【和平解决宁夏问题协议书】上签了字,宁夏全境宣告解放。

宁夏解放后,马鸿逵处境艰难,只好称病不出。但就算不出门,灾祸仍是躲不过,一日,竟找上门来也。兹录目击者的一段记录文字,以见当时的真实情况。

9月30日中午,连家花园附近突然戒备森严,穿藏蓝色中山服、戴兰呢礼帽的蓝衣社人员满布山头、路边。

不多时,蒋介石侍从室主任俞济时乘车来,率警卫人员进花园布置岗哨,接着国民党在重庆的几个军政大员接踵而来。

最后,一黑色林肯牌避弹长座车飞驰到达,下车后,才知是蒋经国和钱大钧两人。

俞济时遂命将马鸿逵的警卫人员撤掉,进房对马鸿逵说:「总栽和阎院长前来探病。」并让马好好休息,不要起来。

约一小时,五辆一式黑色林肯牌长座车到,阎锡山、蒋介石从第四辆车上下来,并行进入马鸿逵住房。

马体重蹒跚,忙不选爬起来,就势溜下床来,跪地将蒋介石的腿抱住,连哭带说:「我对不起总裁,对不起党国。」

蒋介石俯身拉搀说:「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我有责任。」阎锡山说:「没啥,没啥,从头再来。」

就座后,约谈了10多分钟,其他大员才鱼贯而入,寒暄慰问,只有蒋经国没进屋。到马鸿逵出来送客时,蒋经国才过来应酬了几句。

蒋介石临上车时,吩咐马鸿逵到台湾去。(摘自马振宇【逃离宁夏前后的马鸿逵】)。

马与最高当局见面的场面如此,此后路途之艰难不问可知。

下午,蒋介石派来人照会,要马鸿逵搭乘两航(即「国民党中国航空公司」和「中央航空公司」)去台湾,不要惊动「飞虎队」(即陈纳德的飞机)。

这就无异于已受到控制监视了,所以马鸿逵慨叹:「不相信我了。败军之将,鸡犬不如。」

马鸿逵以17000银元券,向中国航空公司包了一架「空中行宫」式客机,于10月13日飞赴台湾。

起飞前,马鸿逵还派人把「宁夏省财政厅」派来领军饷的科长雷某找来,令其把所领军饷1700余两黄金交出来,全部带走,这大概是马鸿逵的最后一次喝兵血。

他从白市驿机场起飞时无一人送行。机场上有两个上校军官,见马的警卫人员携带枪支,即命将枪全部交出,锁在驾驶舱的铁箱内。

中途,马鸿逵命电台与柳州的白崇禧联系,回电称:「柳州危急,现正在激战中,你们不要来,白长官不能通话。」

飞机在广州、汕头降落两次,直到14日上午11时始到达台北机场。「伪台湾省主席」陈诚、「伪台湾保安司令」彭孟缉等都到机场迎接,算是给了点脸面。

马鸿逵住在自己所购的古亭区和平西路二段23号住宅内。蒋介石到台湾后,又给马鸿逵以「国民党中央评议委员会委员」的名义。

马鸿逵在台湾的日子并不好过。国民党对他不战而和丢弃宁夏要追究责任,到了台湾后几件事就让马鸿逵伤心绝望了。

原国民党甘肃省政府主席郭寄峤受命担任「伪国民党国防部次长」,马鸿逵前去郭寄峤公馆道贺。

正值郭寄峤迁移新居正在布置新家。郭寄峤见到马鸿逵后拍桌破口大骂说:「你把宁夏给丢了!」

郭寄峤把马鸿逵骂得狗血喷头,其凶狠程度几近疯狂。用马鸿逵的话说:「毫无次长风度。」

其实二人冲突由来已久,1949年2月,国共和谈,原西北军政长官张治中受命担任国民党方面的谈判代表,长官一职由副职郭寄峤代理。

而马鸿逵为了谋求长官一职,亲自跑南京、广州、兰州活动,诬告郭寄峤贪污受贿、不得人心,通过疏通关系,让国民党免去郭寄峤副长官一职。

从此,郭寄峤对马鸿逵是怀恨在心,这次总算找到机会报复他一顿。

郭寄峤是陈辞修的大红人。马鸿逵不敢狡辩,为避免冲突,马鸿逵忍气离开郭寄崎公馆。

晚上,「国民党宪兵」来到马鸿逵住处,说是此处被军方征用,要求马鸿逵立即搬出,并将马鸿逵家中行李物品全部扔到了住宅门外。

马鸿逵哀求「宪兵」可否延至第二天搬出,宪兵们摇头不准。迫不得已马鸿逵和家人只好连夜雇车搬到台北市区一家旅社暂时居住。

第二天,马鸿逵在台北市区购买一处小房子,马鸿逵和家人刚住下没有几天,又有「宪兵」接到命令将马鸿逵家的电话给拆除了。

刚到台北的种种遭遇,马鸿逵越想越生气,心想这都是郭寄峤对自己的迫害。

台北无容身之地,令马鸿逵心灰意冷,台北不能安居马鸿逵一气之下决定赴香港医病。

陈诚系马鸿逵多年老友,马鸿逵到陈诚处请示办理离开台湾的相关证件,对所受郭寄峤凌辱不提一字,以免再招惹是非。

到了香港马鸿逵遇到陈纳德,陈纳德建议马鸿逵去美国医病,马鸿逵告诉陈纳德没有证件。

陈纳德当即向美国外交部驻澳门办事处为马鸿逵领得证件6份,再电告美国国务院给予签证。

1950年2月,马鸿逵赴美手续办完后准备启程。但是马鸿逵不懂英语,又没有充裕的经济基础,且又年近老迈,定居美国的条件不具备,因而犹豫起来,一再拖延。

马鸿逵仍希望能回台湾养老。在此期间,原国民党宁夏省党部王含章、李翰源来香港游说要马鸿逵弃暗投明,但被马鸿逵拒绝。

香港治安不好,物价又贵,马鸿逵无法在香港安居。面对种种困难,马鸿逵给蒋介石写了一份报告,请求批准在美国洛杉矶市就医。

蒋介石接到报告后先是不准,后又经王世杰说情,蒋介石这才批准马鸿逵赴美就医,但是告知马鸿逵不得在外作政治活动。

1950年10月,马鸿逵一家离开香港飞往美国洛杉矶市。马鸿逵在美国洛杉矶市郊购买一小屋作为居所并医疗腿病。

马鸿逵喜欢养马,晚年的马鸿逵便投资在美国洛杉矶市郊置办了个养马场,从此便以养马为业,和家人在一起维持生活。

马鸿逵一家安居美国洛杉矶市后,遵照蒋介石的指示,在家深居简出,不与外界人士接触。

这时从台湾方面传出消息说:「马鸿逵在宁夏放弃职守擅自撤兵,国民党将马鸿逵撤职查办,开除了其国民党党籍。」

至此,马鸿逵落了个兔死狐悲的结局。

沧桑历史,马鸿逵和家人自1949年9月离开银川后再也没有回过大陆,1970年1月14日,马鸿逵在洛杉矶农场病死。

此后,他的四姨太刘慕侠,还有儿子马敦厚、马敦静、马敦仁都先后故去,唯有马鸿逵的六姨太、84岁的赵兰香女士健在,现仍在美国洛杉矶市安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