柟溪于
1950
年的一个初旬日子,一份来自台湾的重要军事情报经过数次转运后,最终呈送到了北京市中南海毛泽东主席的案头。
毛主席默不作声地翻阅着文件,表情时而深沉,时而严肃,偶尔拿起手上的红蓝铅笔在文件上画圈,以便仔细思考自己的战略思想,最终制定出周密的部署。
毛泽东非常意外地得知这些情报来自一位国民党高层人士,即
「
密使一号
」
。他当即嘱咐要给这位同志记上一个大功。
随后,毛主席突然兴致大发,展开纸张,毫不犹豫地挥动毛笔,写下了一首五言绝句。
孤岛受惊涛拍打,天晓时碧波映照,忠魂藏身虎穴,黎明迎来了。
那么,这份情报是如何获取的呢?背后隐藏着怎样惊心动魄的故事?让我们一起探寻答案。
吴石,即
「
密使一号
」
,出生于
1894
年农历
8
月
15
日,地处福建省闽侯县。在少年时期,他就读于福州开智学堂和榕城格致书院,这两所学校都富有维新色彩。
吴石这位年轻人
1911
年,福建发生了于山起义的胜利,吴石和他的同乡朋友吴仲禧一起辞去文职,参加了福建北伐学生军,到达南京是在当年年底。
吴石于
1915
年被录取至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第三期炮科,与白崇禧、张治中等同窗。他以第一名的优异成绩毕业,并怀揣着成为杰出军事家的志向,对自己的抱负十分远大。
由于当时陆军部是按省籍分配,而福建并没有地方部队,导致皖系军阀李厚基全面掌控了福建地区。
数月后,吴石不愿为他效力,于是毅然投身于方声涛、张贞等人领导的驱除军阀的革命斗争。
吴石在
1929
年目睹日本军国主义不断膨胀的野心,感到非常不安。
吴石即将年满
36
岁,下定决心前往日本陆军大学留学,以
「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
的信念,深入了解日本军队,学成归来为国家和民族效力。
方声涛对这个想法表示肯定,并在他的大力支持和协调下,福建省政府出资保送吴石前往日本留学。吴石先后就读于日本的炮兵学校和陆军大学,实现了他的留学梦想。
吴石在留学期间非常勤奋好学,利用闲暇时间专心收集了一些相对机密的军事资料,并进行整理和研究。他回国时携带了整整
65
大箱的资料和行李,为后来爆发的抗日战争做好了充分准备。
吴石回国后,先在南京参谋本部任职,同时担任陆军大学教官。许多后来成为国民党高级将领的人都曾是他的学生。到了
1936
年,他晋升为国民党陆军少将,声名鹤起。
抗战初期,蒋介石建立了军事委员会大本营,吴石负责搜集对日本的情报,他花了三年时间编写了【日本作战之判断】、【兵力番号编制】等十余种文件,这些文件竟然与日军的所有兵力部署和攻击计划几乎完全一致。这让所有参与抗战的将领都感到非常震惊,他们争相传阅这些文件,一时间
「
洛阳纸贵
」
,成为众人议论的焦点。
将军吴石
蒋介石在武汉会战前后几乎每周都与吴石会面,就相关战略情况进行详细咨询,他对吴石的军事才能非常赞赏。
尽管吴石长期在参谋部担任职务,但也有在危急时刻接受使命的经历。
1940
年底,第四战区在桂南遭受了南宁失守的挫折,然而吴石组织的昆仑关战役却取得了重大胜利,因此赢得了抗战中同僚们的赞扬。
在白崇禧老同学的引荐下,吴石得以担任第四战区中将参谋长,并亲自指挥前线作战。他趁着日寇撤退之际,制定了追击计划,并最终取得了巨大胜利。
吴石还亲自指挥了桂柳大会战和中越边境保卫战,率领少数高级将领的直属部队抵御日寇南下大军,对抗从越南北上侵犯中越边境的日军。他采取了固守反击的战术,成功确保了我国西南边境的安全。
吴石于
1942
年前往重庆,担任主任参谋兼部长办公室主任一职。他经常搜集资料,筹划作战,培养军事人才,并且还著述了许多军事书籍,被誉为当时的兵家参谋奇才。
那么,这位忠心耿耿的国民党高级将领最终是如何踏上充满风险和传奇的潜伏之路的呢?
一个人的信仰一旦形成之后,绝非是一朝一夕就可以轻易改变的,尤其是身处高位的国民党将领吴石这样的人。需要知道的是这一点。
然而,归根结底,其实只有两个原因。首先,吴石对国民党的行为感到非常失望,当时国民党内部派系纷争,相互排挤,腐败盛行,所有这些都让拥有极强的正义感的爱国将领吴石颇为不满。
蒋介石偏爱重用嫡系成员,例如那些无能的败将如
「
刘峙
」
,他们虽屡战屡败,却屡败屡升,依然能掌握重兵,拥有军队的实权。
一些具备杰出军事才能、接受过多年高等军事教育的将领,却始终无法获得实权,比如像吴石这样的将领,在国民党只能担任高级幕僚,而未能获得军队的实际指挥权。这种局面让他感到怀才不遇,尽管具备报国安邦的本领,却无法找到施展才华的舞台。
此外,蒋介石采取的
「
消极抗战,积极反共
」
的策略也激起了吴石的不满。当时日本侵略者已经逼近,肆虐中国大地,残害我国人民,侵占国土,这样的局面又怎能被置若罔闻呢?
吴石深感遗憾,对于孙中山先生以国家为重,敢于辞去临时大总统职务的
「
天下为公
」
的胸襟,他承认完全无法认同,实际上差异之大不可小觑。
吴在监狱里记录的手记
吴石逐渐对共产党产生信任,主要是因为他身边的朋友也受到了共产党的影响,他们的行为、言行和信念与吴石高度一致,让他感到找到了知音。这是第二个重要原因。
1940
年,吴石与同乡好友吴仲禧在广东韶关重逢,时隔二十余年,两人依然一见如故。而此时的吴仲禧早在三年前就秘密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在国民党内部潜伏,担任韶关警备司令和第四战区长军务处处长。
抗战结束后,吴石被调至南京任国防部史政局局长,协助吴仲禧担任国防部监察局监察官。两人在一起工作期间经常聚会,吴仲禧讲述了北伐战争中接触到的共产党员的事迹,并介绍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主张,这深深地吸引了吴石。
何遂是我的另一位好友,他在
1940
年
5
月至
1944
年春天期间担任了军委会桂林办公厅主任以及李济深的顾问。
两人欢声笑语,畅谈国际局势、国家前途命运以及民族大义等共同理念,围绕抗日合作展开讨论。吴石亲眼见证了
「
西安事变
」
和
「
重庆和谈
」
,从内心开始对共产党抱有敬意,认为共产党是具有政治远见、广受民众拥戴、有前途的政党。
这也对吴石今后人生的选择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1947
年,在何遂的安排和介绍下,吴石与中共中央上海局的负责人刘晓、张执一等在上海锦江饭店见面。自此,吴石完全转变成了国民党内部的
「
卧底
」
。
吴石随后频繁往返上海,在何遂的住所与张执一多次私下会晤,并交送了军事情报,随后又帮助吴仲禧获取了淮海战役的情报。
1948
年夏天,吴仲禧以
「
国防部监察官
」
的身份前往
「
徐州剿匪总司令部
」
,他实际上是前往获取有关国民党徐州会战核心兵力布防、火力配置以及行动日期、路线等详细情报。
在吴石的协助下,吴仲禧成功获取了情报,而且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淮海战役还未开始之际,一份最早、最全面的有关国民党敌情的情报已经呈到了毛泽东主席的桌前。
国防部长白崇熙和参谋长陈诚建议将
500
箱重要的军事机密档案直接转移到台湾,但吴石却持有不同意见,当解放军逼近南京时发生了这件事。
他提议把这些档案先放到福州,因为他认为这样做更有利:
「
如果需要的话,可以很容易地将档案拿回来;而且即使最终需要运到台湾,也不会耽搁太久。
」
蒋介石接受了这个建议。
到了五月,台湾方面不断致电催促将这些箱子送至台湾。吴石当时担任福州绥靖公署副主任,多次以
「
军运任务繁重,难以安排船只
」
为由敷衍应付,并紧接着挑选出了核心机密文件,仅将
100
多箱资料和图书作为绝密档案送往台湾,留下其余箱子未处理。
第二天晚上,吴石下令将留下的最重要的档案全部移交给随从,然后藏匿在福建省研究院的书库。他特别嘱咐好朋友、研究院院长黄觉民一定要妥善保存这些资料。
1949
年
8
月
17
号,福州解放的最后一刻,黄觉民将这些保存完好无损的
298
箱军事绝密档案,共计八大类
6800
多卷,完整地交付给了我解放军
10
兵团司令部。
蒋介石在
8
月中旬发电令,要求吴石调任台湾的
「
国防部参谋次长
」
。这一决定让吴石面临着一个艰难的选择,他究竟是离开还是留下?
在这个时候,吴仲禧找到了吴石,并一再劝说他留下来。然而,经过深思熟虑后,吴石决定还是去台湾继续潜伏。
吴石告诉吴仲禧:
「
我为国家和人民所做的还远远不够,现在有机会为台湾统一事业做出贡献,个人风险又算什么呢?
」
为了规避嫌疑,吴石与夫人王碧奎商量后决定留下大陆的大儿子和大女儿,并请求吴仲禧多加关照。
吴石与上级失去联系,费尽心思获取的军事情报也无法传递回大陆,现在需要确定派谁去与他联络。
当时的中共华东局为此束手无策,他们不仅需要找到忠诚可靠的人,而且要有充分的理由前往,以免引起台湾方面的警觉。
此刻,恰好有一位情报人员长期在上海和香港之间活动,她正在向上级组织申请前往台湾探亲的许可。
朱枫是我党在香港的杰出潜伏情报人员,又名朱湛之。与此同时,她的大女儿陈连芳在台湾国民党保密局工作,最近生了孩子,因此写信邀请朱枫前往照顾,并随信附上了台湾出境证。
毫无疑问,朱枫的长女并不知道母亲是一名资深的红色特工,否则也不会发生这样的巧合,这也正是当时特定时代背景下的情况。
最终,经过认真考虑,华东局不仅同意朱枫前往台湾探亲,还安排她联系吴石这一重要任务。
抵达台湾后,朱枫按照组织的规定,与两人分别进行了单独横向联系,一位是化名为
「
老郑
」
的华东局台湾工作委员会的蔡孝乾,另一位则是吴石。
1949
年
12
月初,朱枫峰造访了吴石位于台北的家。两人走进书房,吴石掀开了一个装有蝴蝶标本的镜框,然后从墙壁上取出了一个隐秘的保险箱。他打开了保险箱,拿出了一个小小的圆铁盒,庄重地交给了朱枫峰。
吴石告诉朱枫:
「
希望你能以最安全的方式,尽快地将这盒子里装着的缩微胶卷,全是绝密的军事情报,送回内地。
」
这里的资料非常珍贵,包括国民党军事计划和防御图,台湾战区海防前线阵地火力、火器配置图,战略登陆点等详细资料,甚至还有飞机、坦克、部队军官花名册,以及台湾海峡的海流情况等。这相当于将国民党所有最重要的军事顶级机密一网打尽。
朱枫接到吴石的嘱托后,匆匆赶往基隆码头,将这份重要情报交给了特别交通员,经过迅速传递,先是通过香港送到了华东局情报部,然后又送达了北京中南海。
毛主席读完情报后,即使是经历了许多战斗的他也情不自禁地为情报人员的工作赋诗一首,充分肯定并赞扬了他们的工作!
假如接下来没有爆发朝鲜战争,并且美国第七舰队未进入台湾海峡,中国的历史可能会有不同的结局,这或许可以成为我们的畅想对象。
历史出现了一个特殊的转折点,令人感到遗憾的是,吴石用生命换来的那份绝密情报却未能发挥应有的作用。事实上,仅仅两个月后,吴石的特工身份就不幸地被暴露了。
朱枫的另一个联系人蔡孝乾成为问题的焦点。国民党保密局通过对
「
光明案
」
和
「
市工委支部案
」
的调查,最终锁定了蔡孝乾的身份,并在
1950
年
1
月
29
日将其抓捕归案。
经过一周后,蔡孝乾无法忍受酷刑的逼问,最终投降叛变,并泄露了他所知道的台湾地下党党员名单,并承诺协助捕捉共产党员。
情况紧急,朱枫需要立即转移,但是前往香港的航线已经关闭。只有在
4
日这天才能乘坐运输机飞往当时仍被国民党军占据的舟山群岛定海机场。
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朱枫只得转向吴石求助,希望他能发给一张特别通行证,以便离开台湾。
最终,吴石决定冒险签发了
「
通行证
」
,使朱枫得以抵达定海,但同时也为自己的身份暴露提供了确凿的证据。
蒋介石得知有共产党情报人员逃往定海的消息后,立即下令保密局全力追捕,并且要求必须将其缉拿回来,否则将受到军事法庭的处罚!
当时在定海,所有人都是国民党部队的士兵和军官。朱枫一个陌生女子的面孔在那里显得格外突出,她每天都会去海边打听有没有渔船或商船前往内地。很快,保密局的特务便疯狂地开始调查这个消息。
朱枫于
2
月
4
日在定海被捕。保密局立即从她的特别通行证上查到了开具证明的吴石。因此,国防部参谋次长也成为了保密局关注的对象。
朱枫就义前的照片。
蒋介石大为愤怒,想不到一直信任的吴石竟然是中共的红色特工。多年以来,他在情报工作方面已经吃了很大的亏。此刻他陷入绝境,已经没有退路,也顾不得顾忌了,于是立即下令逮捕吴石。
朱枫在被监禁后,并未透露吴石的信息,即使保密局对他进行了酷刑逼供,他仍然坚定不移地保守秘密,没有泄露任何地下党成员的情报。甚至大女儿陈连芳前来劝说也没有取得任何效果。
朱枫在
1950
年
2
月
26
日假装口渴,请求看守给他一杯温水。趁机咬碎了他随身携带的金项链,并分四次服下,最终毅然选择了吞金自杀。
不久之后,被看守发现了朱枫的情况,随即将她送往医院救治。最终,医生采用泻药的方式将金子从她体内排出,使她得以幸存。
在狱中,吴石同样受尽了严刑拷问,但他坚韧不拔,始终保持沉默,整整在保密局的监狱里忍受了
3
个多月的痛苦,一只眼睛永远失去了光明。
他心里清楚地明白,自己已经没有希望能够离开这个囹圄。因为伤痕累累,吴石只能躺在床上阅读,同时还开始断断续续地撰写了长达两千多字的遗书,详细回顾了自己的一生。
在那段时间里,吴石的副官聂曦和陈宝仓等人相继被逮捕,并陆续被国民党保密局关押在监狱。由于卑鄙的叛徒蔡孝乾的出卖,整个台湾地下党组织几乎全面暴露,导致
1800
多人遭受了毁灭性打击。
经过对吴石、朱枫等人的侦讯工作,于
1950
年
4
月
10
日侦讯工作告一段落,最终处理结果也已列入议事日程。这一结果由
「
国防部参谋总长
」
周至柔亲自签报蒋介石,审判程序即将展开。
经过一个多月长达的审理,最终在
5
月底初步确定吴石、朱枫等四人应受到重判,但免于死刑。
聂曦就义前的照片
蒋介石听闻消息后怒气冲天,严厉地下令重新审判此案,认为审判结果不公正。他随即亲自介入干预,并导致审判意见发生了巨大的逆转。
1950
年
6
月
10
日凌晨
4
点,国民党称之为
「
特别法庭
」
的审判在国防部秘密举行,蒋介石下达了一纸
「
密令
」
,随后审判长简单询问了吴石等人的姓名、籍贯等基本信息,随即宣读了死刑判决。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匆匆结束。
四名烈士吴石、朱枫、陈宝仓、聂曦半小时后被刑车押送到了
「
马场町
」
刑场,在那里英勇就义。
由于这件事在台湾媒体中引起了高度敏感,因此并未进行相关宣传报道。唯一详细报道此事的是香港【星岛日报】,并且还将其刊登在头版位置,当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朱枫和陈宝仓已经成为党的情报人员,不久后牺牲,得到华东局上级的推荐,很快就被追认为革命烈士。
由于身份原因,吴石和聂曦的革命烈士身份尚未得到确认,因此他们在内地的家属并未获得应有的待遇。
直到
1973
年,何遂、吴仲禧等人写信给周恩来总理申诉。周恩来总理看了相关吴石将军的历史文件后,非常重视,认为有些人企图掩盖事实。他当即采纳罗青长的建议,并在毛主席的支持下,最终力排众议,追认吴石为
「
革命烈士
」
。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周总理做出这样的决定其实并不容易,但却让吴石的两名子女得以解脱困境,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罗青长在
1991
年会见吴石烈士的两名子女时说:
你们永远不会忘记,周总理、叶剑英元帅都亲自过目并作了批示,这是你们父亲为人民解放事业和祖国统一所做的巨大贡献。
随后,罗青长为吴石烈士的纪念册题写了题词。
待雪融化之时,方能领悟松树的高洁之美!
四位烈士的雕像,包括吴石等人。
2000
年,吴石将军的子女将父母的遗骸迁回大陆,在京郊福田公墓为他们安葬。整整半个世纪过去了,这次安葬距离吴石将军就义已有五十年之久。
2013
年
10
月,无名英雄纪念广场在北京西山落成,由解放军总政治部主持修建,旨在纪念在台湾殉难的许多隐蔽战线烈士。
在无名英雄广场上,雕像栩栩如生地矗立着吴石、朱枫、陈宝仓、聂曦四位烈士,他们坚毅的眼神仿佛可以俯瞰整座北京城下的红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