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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故事:淫木

2024-06-03历史

阳城,一处宅子内,王财主正在厅堂里来回踱步,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这座宅子前兰后桂庭牡丹,迎门松竹梅耐寒,从外面看起来,还是很雅致的,但厅堂里布置得并不奢华,倒是中规中矩。

主位一张八仙桌,两侧分别摆放着一张太师椅,自太师椅之下,又放了两排客椅,可见这王财主内里却是个谨慎的性子。

当下,是因为王管家与王财主说了一件事,才导致他了满面愁云。

王财主家祖籍并不是阳城的,生意扩大到阳城后,觉得此处甚是适合将生意做大做强,便举家搬迁至此。

这些年来,王财主的决策也确实是对的,他的生意在阳城得到了飞速的发展,慢慢地竟然成为了阳城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

但树大招风,现在的王财主已然过半百,年轻时在外闯荡,从来也没注意过自己的身体,所以现在三两日的,总要服那么几副汤药,即使如此,身子骨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让他心焦的,是他妻妾虽然不在少数,但孩子却没几个,除了一个生来自带病症,先天不足的儿子外,其她几个都是女儿,尽管女儿个个貌美如花,但却并不能宽他的心。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家还是要儿郎才能守得住,就算是招婿,那到头来,他闯下的这份家业还能不能姓王,谁又能说得清楚,他不甘啊。

前不久,阳城里忽然出现了一匹黑马,名叫林黄,来势甚凶,一到阳城,就开了好几家铺子,王财主家的生意竟然都受了影响。

这本来就已经够王财主头疼的了,今日王管家又急匆匆的找到他,与他道:「老爷,大事不好了,那林黄在城中心又开了一家酒楼,就在咱家酒楼边上,今日已经开业,门前的舞狮正热闹着呢。

咱家那些个老客户,今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个个的都跑到他家酒楼里凑热闹去了,眼下咱家酒楼里真可谓是人烟稀少啊,跑堂的都快要闲得睡着了。

那林黄也是奇怪,他开得好些铺子,都在咱家铺子边上,似乎就是在针对咱家的生意一样,但咱家好像也没得罪过他这号人啊,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王财主本来正坐在太师椅上悠闲得喝着茶,那茶清香四溢,就着淡淡的热气,王财主半眯着眼,正享受着呢,听到管家此说,也没了喝茶的心思。

他在厅堂转悠了几圈后,问道:「可打听到他的来历了?」

王管家听了,脸色有些黑,道:「要说咱们王家,在这阳城内经营了这么些年,也算是根深了 ,但我打听了这么些天,只知道他后台很是强硬,却不知道具体是谁,府衙那边我也多方周旋了,也只得了句,不可得罪此人。」

王财主思索良久,挥退了王管家,再次将自己交给了太师椅,沉思了起来。

半晌后,他揉着有些发胀的头,很是烦闷,此时,王夫人恰好听王管家说了林黄之事,正好来厅里找他,见状赶紧上前帮他揉了起来。

边揉还宽慰他道:「老爷,咱家都是女儿,清儿虽然是儿郎身,但此生却再无闯荡之能了,咱们何不回到过桥村去,享一享那齐人之福呢。钱财都是身外之物,说到底,还是得要身子硬朗,才算是最大的福气。

回村后,咱就给清儿张罗一门亲事,以咱家的条件,一般的女子还是不会嫌弃清儿的,到时候他再给咱们添个孙子,咱们就在家含饴弄孙了,日子也不算难过,您说呢?」

想了良久,王财主呼出一口浊气,道:「真是老人,再也没有精力与年轻人争了,也罢,就依你吧,不过此事也不急于这一时,过桥村那间祖屋虽然请人照看了,也不知道眼下那屋子成了什么模样,还是得修葺一番,才能回去。」

说着,他又喊来王管家,吩咐他道:「今日就算了,明日你就启程回过桥村,张罗一下修缮房屋一事,也不需要多豪华气派,将将能匹配得上身份就行。

屋子修缮好了后,你也不用来了,让人带封口信来,咱们一家再回去就行。」

王管客心里有些落寞,他是王财主在阳城时请得管家,虽然王财主每年也会吩咐他回一趟过桥村,但那时他只是回去稍看一眼屋子,并没有要住在那里,村里的人都把他当大人物对待。

可这一次他就要一直住在那村里了,只怕是村里人再不会捧着他,他心里有些担心自己受不了那份落差。

王财主要是知道王管家心中所想,定要骂他假清高了,王财主日子好过了之后,并没有忘本,时常会托人带些东西回去,给村里那些个本家人,他相信他们定不会棒打落水狗的。

第二天,王管家起身离开阳城后,王家竟然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王财主听到奴婢禀告时,还愣了好一会,才着人将人带进来。

原来,那林黄不知道抽得哪门子风,到他家拜访来了。

一进门,林黄就向王财主拱手道:「小子失礼,还望王叔勿怪。」

林黄二字,王财主虽然听过很多次,但人却是第一次见,他本以为此人定是青年才俊,没成想却是一个鼠眉鼠眼之人,乍一看,给人一种他就是一个小人的感觉。

王财主想着王管家的话,心里有些堵,他觉得这林黄甚是无礼,忽然就闯进别人的地盘,打乱别人的生意,又无奈于他的身后之人。

过了一会儿,才伸手邀道:「林老板请坐,真是后生可畏啊,没想到林老板年纪虽不大,本事却不小,以后这阳城怕是唯林老板马首是瞻了。」

林黄此人面如其人,确实不是个光明磊落之人。

听王财主此说,他心里冷笑了一声,面上却依然带着自以为谦逊的笑,道:「王叔太看得小子了,阳城如此之大,生意哪能是我一人就做得完的。」

王财主已然做出了回乡的准备,也就不再想与他虚与委蛇了,并不说针对一事,只问道:「不知道林老板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林黄见王财主开门见山了,也不再耽搁,毕竟他觉得他此番前来,是要给王家生路的,他只有感恩,没理由拒绝自己。

于是道:「王叔见谅,小子此番前来,实在是因为对王家大小姐王烟一见钟情,自那日在胭脂铺外见了她一次,小子心里就再无他人。

几日煎熬之下,小子再也受不了内心的相思之苦,这才冒昧前来,本来也是可以委托了媒婆上门提亲的,但小子觉得还是亲自跑一趟来得更诚心,这才有了今日之行。」

听他说完,王财主属实吃了一惊,他家几个女儿中,独王烟长得最娇媚,她在阳城内,要是称为第二美人,就没人敢称第一,没想到这林黄才来这阳城不久,竟然就相中了王烟。

要是没见过这林黄,王财主说不定还真会答应此事,他看人一向很准,不然也不会靠着自己,赚下这份家业。

他觉得这林黄绝不会是良配,对于自己的女儿,他向来是看中的,虽然没想过招婿,但也希望她们的后半辈子幸福。

所以他当场就拒绝了林黄,但也没明说,只道是:「小女是个很有主见之人,向来最是喜欢文人,对于我这样的商人,向来是鼻子朝天的,林老板家大业大,何不挑选一个温柔贤惠的女子。」

林黄没想到他会拒绝自己,当场就黑了脸,冷哼一声,也不再客气,道:「王老板该认清形势,如若我们两家不是姻亲,只怕是王老板之名,很快就要消失在这阳城里了,到时候王老板再反过来求我,脸上怕是不太好看。」

王财主也不是吓大的,道:「林老板多虑了,王某闯荡了这么多年,也实在是身心疲惫,就算没有林老板的出现,也早就准备要回乡颐养天年了,不久后,这阳城内确实不会再有人提起我。」

林黄脸上的表情更难看了,袖子一甩,放下一句狠话,道:「那咱们就骑驴看账本,走着瞧,王老板可千万要记着自己说得话,别到时候求到我跟前,到时候就算是王老板将几个女儿都嫁我,也不一定能消了我的怒气。」

王财主也气极,这人年纪不大,口气还真是不小。

见林黄离开后,王财主直接吩咐下去,道:「让门房把门给看好了,以后只要是这人前来,直接闭门不让进。」

两人这番不愉快后,林黄倒是再没出现过,不过王财主担心他会使坏,便找来自己的女儿王烟,道:「烟儿,近来阳城怕是不甚太平,家中之事,想必你也是清楚的,这些时日就不要再出门了,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列了单子,直接让丫鬟出去买就是了。」

林黄上门提亲一事,王烟也是知情的,她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听闻他对自己的爹爹无礼,不管他长得多么俊朗,内心都对他是排斥得,何况还听得下人说,他长得模样甚是怪异,与俊朗二字一点都不沾边,心里更是膈应,不用王财主提醒,她也不敢再出门了。

几个月的时间,王家的生意被林黄吃掉了一大半,好在王财主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也没多惶恐,就等着王管家的来信。

几番催促之下,村里的屋子总算是修缮好了。

王财主是一点也不想再待在阳城,得到消息的第二天,就有好几辆马车从王家出来,之后便是一把锁将王家的大门锁了起来。

林黄听到消息时,冷笑了一声,与身边人道:「咱就等着瞧吧,过不了多久,他们定会求到我头上,到时候他家那几个女儿,哼哼......,本来还想给她们一个名分,现在也不用了。」

说完,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问身边那人:「你事情确定办妥当了?不会有什么差错吧?」

那人听了,拍着胸脯道:「主子放心,您交代的事,我可是从来不敢掉以轻心的,此事办得妥妥当当的,一点纰漏都没有,事发后,定不会有人想到的。」

回到过桥村后,王财主宴请了全村人,道:「这里到底还是王某的根,以后还望各位乡亲多多照顾。」

村里大部分人,还是心存感激的,但有那个别人却幸灾乐祸,这人就是王满,一个地道的地痞流氓。

因为他的为人,王财主每次送东西回村时,都特意交代,不能送与他,想逼着他立起来,可他却半点没领会到王财主的意思,倒在心里把他恨了个彻底,觉得他这就是看不起自己。

这事王财主是不知情的,宴席上还特地与他喝了一杯酒,道:「人还是得自强才行,不然给多少金银,都有用完的那天,你还年轻,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闯荡。」

王满面上感激不尽,心里却冷笑连连:「看你还能嘚瑟多久。」

王财主到底年纪大了,应付了村里人后,身体就有些吃不消,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后,他就要进房休息。

王管家将他领进一间宽敞的屋子,道:「老爷,这是您的屋子,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做的,高高的屋顶,房梁也不会压着您的床,最是舒服不过了。」

王财主点点头,道了句「辛苦你了」,便径直睡了下去。

因为身体的原因,王财主已经很长时间没进妻妾的房了,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没成想,这刚回村里,他就做了个香艳的美梦,梦里的温柔乡,让他重温了年轻时的雄风。

醒来后,王财主脸色不太好看,精神也有些不济,但心情却很是不错,王夫人见状,问他是不是因为宴请之事,累狠了。

王财主哪好说自己刚睡着,就被好几个长相娇艳的女子包围了,这要传出去,人家定要说他老不正经了。

所以只道:「可能是吧,今晚再早点歇息就是了,无碍的。」

是夜,王家人都早早的歇下了,王满却没半点睡意,他偷摸着潜入了王家,偷偷在王烟的窗前听起了墙根,听得里面传出了不可描述的声音,他才放心的离开。

第二日,整个王家的人都很奇怪,个个都无精打采的,但除了那几个女儿家脸上略带点娇羞外,别的人似乎都心情不错。

王财主甚至觉得,一定是村里风水好,而且回到根里来了,他的身体就受了这方土地的滋养,所以也变得年轻起来了,晚上竟又是一夜春情。

这样连续了几个晚上,王财主当先招架不住了,脸都成了菜色,精神越发萎靡了,他还没做出应对之策时,王夫人找到了他。

「老爷,咱家这几个孩子,这几日都不太对劲,下人禀告我说,她们的亵衣很不正常,特别是清儿,不仅是亵衣,就连他床上的被子,都得天天洗过才行,比正经娶了妻的人还要......。」

她有些说不下去了,清儿虽然是她亲生的孩子,但这种事到底还是不好直接说出口。

好在王财主瞬间就领会了他的意思,当下心里就是一惊,也顾不得廉耻了,疑惑的道:「我也不瞒夫人了,这几日,我几乎夜夜春梦,与清儿无异。」

王夫人听了,啊的一声就站起了身,发现自己有些失礼,用手帕紧紧的捂住了嘴。

片刻后,她交代道:「老爷,这屋子不对,怕是间淫屋,因为......因为我也与老爷有同样的的遭遇,这样看来,清儿与烟儿几个肯定也遇到了这样的事,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而已。」

王财主也站起了身,走到窗前想了想,将王管家喊了过来,问他道:「这屋子修缮之时,可有发生什么不太寻常之事?」

王管家思来想去,道:「别得倒是没有,就是修缮屋顶之时,那王满日日守在这里,本来也想出份力,我担心他不够专业,便没同意,当时他也没说什么,只是每日还会在此转悠。」

王财主听了,心里有了计较,让王管家将那王满喊了来,问他道:「王满,我觉得之前对你确实有些不该之处,为了弥补之前的过错,我想请你在我屋里住上一段时间,你意下如何?」

王满眼神一闪,支支吾吾的道:「我贱命一条,住惯了自家破烂的屋子,忽然换到这里,怕是要整夜失眠,多谢您美意。」

看他表现,王财主哪里还有不知道,顿时冷哼一声,道:「好你个王满,竟然对我全家起了歹心,做出如此让人不耻之事,念在同村的份上,我饶你一次,只要你赶紧解决掉自己做下的恶事,我就不报官了。」

王满还要狡辩,道:「您在说什么,我怎么有些听不懂了,要消遣的话,您还是找您家下人吧,我还得自立自强呢。」

说着他就想离开。

王财主更确定他就是那作恶之人,哪里肯轻易放过他,当场就让王管家将他绑了起来。

王满心里惊慌得不行,心想着此事怎么跟想象中完全不一样,按照他与那人的想法,此时王财主应该想着出去找道士来家里看看才对啊,怎么就忽然怀疑起他来了。

见王满还不肯开口,王财主没了耐心,直接道:「送去官府吧,看他能坚持到几样刑罚。」

王满游手好闲惯了,哪里受得住官府的刑罚,王财主话毕,他就浑身颤抖了起来,支支吾吾的将事情都说了出来。

原来这些事,都是一个陌生男子交代给他做的,在王家几间主屋的房顶上,都各放了一个淫木,那淫木是邪修特殊制作的,如不赶紧清出去,轻则魂魄不稳,重则暴毙。

王财主又问他:「可知那人是谁?」

王满摇头,为了能洗清自己犯下的错,想了想又道:「他过几日会来此与我对接,我们说好了的,只要你家意识到问题所在,想请道士帮着解决时,他就会假扮那道士,到家里来出谋划策。」

王财主听后,决定将计就计,当场就放出消息,要请道士前来家中做法,对外却是说为家中之人祈福。

王满在王管家的监视下,果然与那人偷偷对接上了。

见到那人的第一时间,王管家就命人将他抓了起来,直接送去了官府。

原来此人竟是林黄的手下,而那林黄果然来头不小,竟是知府大人的妻弟,他会忽然出现在阳城,竟是知府大人的私心所致。

那知府是个贪心不足的,尽管王财主每年都会给他送孝敬银子,但他却并不满足,想吞了他的全部家产。

林黄就是去针对他的,王烟一事是意外,本来只要将王财主赶出阳城就可以了,林黄为了能得到王烟,竟然将恶事做到过桥村里来了。

他想让手下办成道士,与王财主说,是因为家中未出阁的女眷冲撞了此屋的守护神,需要将她们嫁给有着特定生辰之人,而他刚好就是那特定生辰之人。

没想到节外生枝之下,事情却败露了,不仅害了他自己,还连累了他姐夫。

那审问的官员,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听他说完,心里后悔的不行,还想着帮忙隐瞒一二,也好为自己博个前程。

不料,恰逢有位京中的官员假扮了平民四处探访,刚好经过此处,官府审问之时,他将前因后果听了个彻底。

见县令还想容后处理,当场就亮出自己的官牌,处理了一众想要包庇此事之人,还写了密状,将此事禀告了朝廷。

阳城的知府,很快就被下了牢房,彻查之下,才发现他不仅是个巨贪,还做下了许多令人发指之事,命肯定是保不住了。

此事一了结,王财主在阳城的生意又红火了起来,但他已然没了斗志,正想着将阳城的生意转手他人之时,王烟鼓起勇气站了出来。

她道:「爹,古有花木兰代父从军,巾帼不让须眉之事,可见女儿并不比男儿差,我从小虽不喜从商,但骨子里却对此很有见地,要是父亲愿意让我来掌管王家的生意,不久后,定然会还父亲一片前程似锦之象。」

王财主无奈,同意了她的请求。

不久后,王家的生意果然越来越好,王烟还遍寻名医,虽没彻底治好王清的病,却也让他好了许多,从自暴自弃中走了出来,接手了王家的生意。

而王家的几个女儿,最终都得到了好的归宿,夫君都是不会以色视人的书生。

事后,王财主建了很多善堂,还多捐款给朝廷的军队,成了远近闻名的大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