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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恩师张蓉蓉

2024-09-02推荐

恩师张蓉蓉离开我们已经快4年了。4年间,我曾多次提笔,想写一写纪念恩师的文字,但每次总是百感交集,心绪难平,难以下笔。4年,时间可以轻易抹去很多人和事,但是,张老师给我的记忆,却越来越深刻而清晰。

张蓉蓉老师生前系云南大学法学院副教授,1953年11月18日生,1969年12月参军入伍,历任卫生员、放映员、炊事员、广播员、政治处干事、政治课教员。在部队15年后转业至地方从事高等教育及法学研究工作24年,对国家的国防建设和法律教育研究工作作出了重要贡献。退休以后,她仍然勤奋工作,直到去世前还担任学校教学督导一职。

张老师崇尚法治、嫉恶如仇、爱憎分明,这在她的教学中体现得淋漓尽致。她常说,法律的重要作用就是惩恶扬善、伸张正义,所以法律人应当秉持公正、心怀良知、敬畏法律,不能在邪恶面前退让妥协。言传身教,耳濡目染,老师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我们后来的职业生涯。

在云南大学法学院,张老师向来以治学严谨、不徇私情而著称。想在她眼前滥竽充数、蒙混过关是不可能的,越是和她关系亲近的学生越是严格要求。她教过我【法理学】【宪法学】等多门课程,上课时互动式教学结合实际提问,常常几个问题就让我们捉襟见肘,只有暗下决心,迅速恶补。而在下一次课前,张老师总是记得询问上一次的问题,得到满意回答,她才会露出难得的笑容。我经常向她请教一些学术问题,她总是耐心解答,讲透原理,并列出书单让我去查阅学习。

张老师学识渊博,涉猎法学、文学、哲学、历史、军事等领域。文献典故、历史渊源、文化内涵、东西比较,她都能旁征博引随手拈来。她的授课很特别:一支粉笔,双手环抱,旁若无人,滔滔不绝,引人入胜。写毕业论文时,张老师是我的论文指导老师,每周三次现场悉心指导,大到选题方向、现实指引,小至注解出处、行距排版。老师教导我:作学问没有捷径可走,要有「板凳要坐十年冷」的精神,沉得下心,不慕虚名,不要盲从,自己求证,踏实钻研,日拱一卒,必有所得。工作后,张老师还带着我作了【禁毒学概论】等课题。

张老师热心公益,常省出自己的工资利用假期到云南、贵州等地贫困地区进行公益帮扶,而她的生活却非常节俭,衣着朴素,外出一律坐公交,一直住在学校陈旧的红砖房,两居室的房子简单拙朴,没有电视,客厅摆满各种法学书籍,中间一架电子琴,那是她工作之余的爱好。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老师家中常有毕业后的学生们拜访,与老师喝茶,茶品自便,杯盏自取。待客的晚饭,通常是大家齐动手做的面条。张老师兴之所至,弹唱一曲,师生欢聚,其乐融融。

有一次,我抱着几个月的孩子和几位同学去拜望张老师,孩子尿湿了,老师和我们一起手忙脚乱地帮孩子换尿布,当看到我给孩子穿了五条裤子,老师禁不住和我们一起哈哈大笑。渐渐地,我也习惯了带着妻儿登门向张老师请教,或在佳节接老师到家中小聚。那个严肃的张老师也变成了我们大家庭中和蔼的亲人。儿子眼中的张奶奶是慈爱的,每次见到张奶奶,他都会收获一堆糖果和故事。我在昆明学习、工作的侄儿、侄女们是幸福的,张老师会亲切地给他们授业解惑。张老师也是豁达乐观的,她常对我说:世间万象,心安为要,不要太计较个人得失,尤其是在法律实务工作中,要保持法律人的初心和底线,对国家民众有益之事,大胆去做,终究无悔。

后来,张老师身体抱恙,我每次电话问候,她总是笑呵呵地说:「没事,小问题,我自己调理调理就好了」。2020年9月24日上午,昆明风雨大作,突然接到云南大学文学院王晶老师电话,告知我张老师因病去世的噩耗。当时,正伴守在母亲病床前的我,难以置信,久立无言,泪水滂沱。我打电话给张老师生前好友卓泽渊教授,电话中,卓老师一度哽咽:「太突然了,张老师那么好的人……」

回首人生,已然不惑;山河故人,总有离别;师生相遇,俱是缘分。恩师走来,她展现了一名法学教师的敬业与风骨,教会我们法律人的执着坚守和真善美。恩师远去,留下我们无尽的遗憾和深深怀念。如今,每次开车路过昆明市教场中路云南大学法学院旧址,我总习惯停下来,静一静,走一走。静谧的街道上,美丽的蓝花楹漫天飞舞,微甜的花香无边弥漫,莘莘学子的笑容灿烂,那是张老师生前最喜欢的场景。睹物思人,斯人虽逝,音容宛在,信念永存,激励我心怀感恩,不忘初心,淡定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