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讓你評價八大山人的山水畫,你會說什麽呢?第一反應也許是不敢評啊,在很長一段時間裏,他的畫壇地位比石濤高。從清初到清代中期,他才是野逸畫派第一人。到了晚清時期,因其在畫語錄中的真知灼見受到一眾畫家重視,成為尋找突破方向的思想指南。很多人似乎對八大山人有「刻板印象」,覺得他經歷坎坷,一輩子都在控訴。控訴到最後人變得瘋癲,成為人們眼中的「怪人」。
實際上在這幾幅山水冊頁中,看不到怪誕癲狂,反而看到了嚴謹的筆墨技法、精準的掌控能力。他用濕筆淡墨描繪復雜的空間結構,在技法上難度很大。他筆下的山川不僅有皴擦、厾點、還有渲染、破墨等技法。融合多種技法,凸顯天然美感,足以證明他在創作時是理性的,有條理的。
八大山人 山水冊
一個人的生活經歷、性格會影響到創作內容。八大山人的山水畫,更多看到的是他與時代主流畫風進行對抗,從而展示出他的個人特征。他畫層林景色,寥寥數筆,利用筆鋒變化、用筆力度變化以及墨色變化,營造出蕭瑟韻味。如果是正統派畫家描繪,肯定會事無巨細、面面俱到,恨不得樹葉都要雙勾出來。
八大山人山水畫的藝術魅力在於,創作中不盲從畫壇習氣。他想要畫出真正情景交融的山水,片片江帆、山中草亭、古木雜樹,都在提升作品的自然氣息。一幅畫先要生動,才能讓人感覺鮮活。清初畫家普遍喜歡仿古,重復別人的風格樣式用於學習很正常,倘若用於創作只會讓作品變得毫無生氣。
八大山人 山水冊
在很多人的印象裏,八大山人喜歡畫簡筆作品,構圖簡單。欣賞這套山水冊,固有認知被打破。他有極簡風格的作品,但不能用極簡概括他的藝術成就。用筆沈穩,淡墨也能畫出厚實的感覺。仔細看畫中的山,可以辨別出到底是土山還是硬石山。山的氣勢沒有因為墨色淺淡而消失,用筆的力量讓畫中山川顯得雄偉高大。
再加上,八大山人在構圖上喜歡打破常規,讓畫面產生強烈的沖擊力。看慣了山水含情的景色,忽然看到這種雋永雄奇的畫面,感覺整個人被震撼住了。
八大山人 山水冊
有人用「高級美」形容八大山人的作品風格。其實,在八大山人的創作中不存在這個概念。他目標很明確,就是要對抗時代風格。美,不是他的主要追求目標。新鮮別致、脫古出新才是他想要的評價。
乍一看,這幾幅山水畫有點兒像董其昌的風格。細看之後就會發現,八大山人比董其昌大膽很多,他用誇張手法表現山水的靜穆氣質。可以把畫中山水比喻成風骨峭峻的君子,有骨氣有傲氣,不肯向權貴低頭。這就明白了他的創作意圖,不低頭、不從眾,要做那個打破世俗約束的人。
八大山人 山水冊
根據畫中意境解讀八大山人的性格,會發現他是一個內心強大的人,強大到可以特立獨行,可以不入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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