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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寫詩巧拒好友登門相邀,熱情洋溢,不失風度,令人嘆為觀止

2024-06-01國風

品經典詩詞,講歷史故事,玲子歡迎您的光臨。

竹裏行廚洗玉盤,花邊立馬簇金鞍。

非關使者征求急,自識將軍禮數寬。

百年地辟柴門迥,五月江深草閣寒。

看弄漁舟移白日,老農何有罄交歡。——唐 杜甫【嚴公仲夏枉駕草堂,兼攜酒饌 ,得寒字】

簡譯

竹林裏,是您內建的私家廚房,有人在清洗杯盤,花叢邊,佇立著您的駿馬,有人在為它整理金鞍。

我知道,使君您此次前來,與征召我入職的事無關,您待人寬宏大量,從來都不會太計較那些禮數。

浣花草堂地處偏僻,柴門也已年久失修,陳舊至極,雖然是五月,但江岸竹林深處仍舊是清涼舒爽。

閑來無事的時候看漁舟捕魚,一天的時間不經意就過去了,除了這些,我還有什麽能讓賓主盡歡呢?

賞析

彼時,嚴武的父親嚴挺之與杜甫的祖父杜審言同朝為官,兩家往來密切,情誼深厚,至德二年,杜甫被授予左拾遺,與給事中嚴武同朝為官。

嚴武雖為武將,卻也喜歡寫詩作賦,他仰慕杜甫的才學,常與其切磋詩賦,二人雖然有十四歲的年齡差,但並無代溝,詩和往來,極其投緣。

滿目悲生事,因人作遠遊 」,不久,因為上疏營救房琯,杜甫遭貶離京,乾元二年(759年)夏辭官西去,幾經輾轉,同年年底抵達成都。

背郭堂成蔭白茅,緣江路熟俯青郊 」,上元元年(760)暮春三月,在表弟和一眾友人的幫助下,杜甫在成都西郊浣花溪畔築起一座草堂。

暫止飛烏將數子,頻來語燕定新巢 」,結束了漂泊之苦,一家人終於可以安頓下來,日子雖然清苦,但彼時的杜甫卻獲得了心靈的寧靜。

乾元二年(761年)十二月,嚴武被任為成都府尹兼禦史大夫,充劍南節度使,奉命鎮蜀,他鄉遇故知,聽聞好友入川,杜甫自是十分高興。

嚴武知道杜甫日子艱難,在物質和經濟上給杜甫莫大的幫助,「 莫倚善題鸚鵡賦,何須不著鵔鸃冠 」,也曾數度勸其出仕,但都被杜甫婉拒。

元戎小隊出郊埛,問柳尋花到野亭 」,唐代宗寶應元年(762年)仲夏,嚴武帶著隨從和美酒佳肴,來到浣花草堂,探望杜甫,與其歡聚。

嚴武此行也有邀請杜甫入自己幕府任職之意,作為惺惺相惜的摯友,杜甫自然也明白其意,故作【嚴公仲夏枉駕草堂兼攜酒饌 得寒字】婉拒。

嚴公 」即嚴武,「 枉駕 」是敬辭,稱對方來訪自己,「 酒饌 」指酒食,此詩中指嚴武帶來的佳肴,「 仲夏 」是夏季第二個月,即農歷五月。

竹裏行廚洗玉盤,花邊立馬簇金鞍 」,首聯寫好友到訪時的情景,寂寥的草堂一時熱鬧非常,這也從側面寫出了彼此不分你我的肝膽相照。

盤飧市遠無兼味,樽酒家貧只舊醅 」,因為知道杜甫家貧,草堂遠離市區,一時難以置辦酒菜,為了避免杜甫尷尬,嚴武自己帶了小廚房。

非關使者征求急,自識將軍禮數寬 。」,頷聯寫婉拒,不待嚴武說明來意,杜甫先入為主,贊其寬宏大度,禮數寬,無招自己做幕僚之意。

杜甫此句是自謙之意,本是寓居蜀中的一介布衣,勞煩節度使親自來訪,只因為摯友情深,所以好友您才不拘禮數,此舉並非是為邀我出仕。

臨窗對坐,邊喝邊聊,杜甫舉重若輕地就婉拒了友人的好意,即不尷尬,也不冒犯,為了說明自己隱居江村的自在,遂又列舉出了以下理由。

百年地辟柴門迥,五月江深草閣寒 。」,雖然草堂遠離市區,地處偏僻,但你看,此時雖然是仲夏時節,這裏卻十分清涼舒適,正適合避暑。

看弄漁舟移白日,老農何有罄交歡 」,尾聯首句承頸聯,每天看漁舟往來消磨時光,日子並不寂寞,尾句寫自己只有這些本事令賓主盡歡。

其實,杜甫也知道嚴武是為了自己著想,畢竟一家老小要養活,沒有營生怎麽是好?也不能全靠別人接濟,可他因為被貶之事對仕途心生厭倦。

扁舟不獨如張翰,皂帽還應似管寧 」,所以,他也曾在同一時期【嚴中丞枉駕見過】詩中,表明自己的心誌,如此這般婉言謝絕友人的好意。

杜甫對嚴武說,自己的行蹤漂泊不定,就應該像西晉名士張翰那樣,為了悠閑自在,去效仿管寧避亂他鄉,聽從吾心,不問西東,去過隱居生活。

杜甫這首【嚴公仲夏枉駕草堂,兼攜酒饌 ,得寒字】,熱情洋溢,不著一個「不」字,卻巧妙地寫出了自己的心意,而婉拒了好友邀出仕之意。

後記

遠送從此別,青山空復情 」,第二次鎮蜀,嚴武只待了不到一年的時間,就被召回朝堂,杜甫不舍友人離去,送了一程又一程。

殊方又喜故人來,重鎮還須濟世才 」,廣德二年(764年),嚴武第三次奉詔入蜀,本欲出川的杜甫欣喜不已,重返浣花草堂。

嚴武歸來後,向朝廷為杜甫申請了工部侍郎一職,這一次,杜甫不再拒絕嚴武的好意,入其幕府任職,彼此朝夕相處,其樂融融……

杜甫仰慕嚴武文武兼備,鎮蜀有功,嚴武羨慕杜甫的詩歌才華,和矢誌不渝的忠心,因為彼此欣賞,所以才能結為心心相印的摯友。

他鄉遇故知,亂世見真情,不因為年齡而有分歧,不因身份地位而產生差距,杜甫與嚴武,在動蕩的年代,譜寫了一曲友誼的贊歌。

參考文獻

【新唐書 杜甫傳】

【新唐書 嚴武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