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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間故事:木匠智鬥書生,花魁以身相許,木匠說,你不是人!

2024-01-06文化

明朝洪熙年間,鳳陽城裏突然裏突然傳來一個石破驚天的大「新聞」,朝鳳樓的花魁吳月娘居然要嫁給了一個窮書生。就在眾人為此疑惑的時候,一個獨眼木匠小聲地說,他休想。

這件事還要從這個獨眼木匠說起。

木匠原名魯四海,自幼患了眼疾,祖輩就是鳳陽人,不過生來受了祖師爺的詛咒,天生獨眼。好在人好手藝棒,木工活做的也是有口皆碑,城裏人都管叫他「一只眼」。

原來魯四海不叫這名字,年輕的時候大家叫他小魯,上了年紀了,就有人喊他老魯或者魯師傅,可是大夥私底下都喜歡叫他:「一只眼」。

只要是他往大街上一站,五六歲的小朋友就會在城裏跑起來,邊跑邊喊,「一只眼來了,一只眼……來了。」

但凡碰到此情景,所有做工的和不做工的人,都會把手頭的事情停下來。他們要想想自己家有什麽東西壞了,什麽東西需要添置的,好讓「一只眼」來家裏做做。

提及一只眼的手藝,沒有人不豎起大拇指哥的。只要是經過他手的器具,沒有不讓人稱心如意的,特別是一些細活,雕龍畫鳳的,只要你盯著看,沒有不被迷眼的。

一天,他上街去給趙坨子家打桌椅板凳。到了家,他也不歇會,直接拿起工具,對著木頭就一陣「亂砍」,也不用墨鬥,魯班尺,只需要那眼一瞟,削出來的木頭要多直就有多直。

趙坨子和一旁鄰居看的是嘖嘖稱奇,不禁好奇問道,小魯啊,你這不用墨鬥,尺什麽的,就能把木頭拉直了?

魯四海也沒吭聲,對著木頭一瞧,手起斧落。一旁細心的鄰居,看出了名堂,對著趙坨子說,他還用啥尺子啊,一只眼就是啊!說完,單閉上了左眼,學起了魯四海的模樣。

過了一會兒,趙坨子嘿嘿的笑道,有本事你一直這樣,睜一只閉一只眼,睡覺也是!說完眾人哈哈大笑。

由此,魯四海的手藝和「一只眼」的故事很快在城裏流傳開來,就連附近的個縣城都能聽到他的故事。

每當傍晚的時候,男人女人找外出未歸的孩子,都會嚷著喊,再不回來,我去找「一只眼」去!讀書不認真,老師就會說,我去找「一只眼」去,就連咿呀學語的孩子,爹娘都不會叫的時候,就會喊「一只眼」了。

後來,「一只眼」不知從哪裏弄了一頭毛驢,每次走鄉串戶的時候,他就騎在毛驢上面,時間久了,大家都驚奇的發現,那毛驢也是一只眼睛。

於是,大家就更加喜歡他了,一只眼的毛驢拖著一只眼的木匠,想想就好笑,加上他的手藝又好,「一只眼」居然成了鳳陽城裏的一塊金字招牌。

可是,作為名人的「一只眼」也有苦惱。

作為手藝人,不能將祖輩傳下來的手藝給傳承下去,還有什麽臉面活下去呢?話說回來,誰會將女兒許配給一只眼的男人呢?所以一只眼三十歲的時候,還單著呢。

那一年的八月,三年一次的秋闈(wei)如期開市,所謂「秋闈」,中國古代科舉考試的鄉試,唐宋叫鄉貢,解試,到了明清的時候就改成了秋闈,秋試。

在中國古代封建社會,科舉考試通常都是定期舉行的,不僅是皇權需要新鮮的血液,也是底層人民唯一的上升通道。

鄉試一共分為三場,每場考三天,三場需要考生提前一天入考場,即初八、初十、十四日進場,考試後一天出場。

在鄉試中考中的稱舉人,古時候叫孝廉,第一名叫解員,放榜之時,桂花飄香,所以又叫掛榜。鄉試過了是會試,會試過了是禦試,那就是我們熟悉的狀元,榜眼和探花。

所以不到八月,六七月份鳳陽城裏就多了很多的讀書人。

五月份的一天,騎著毛驢的「一只眼」就往朝鳳樓趕。他剛進城的時候,守城的兵士就將他堵在了城門口,「一只眼」你要進城嗎?

「朝鳳樓的老板請我來的,」一只眼睜一只閉一只眼說,「朝鳳樓的老鴇想我了!」

守城人楞了楞,還是放行了。沒過一個時辰,鳳陽城就傳開了,一只眼想女人了,一只眼要去朝鳳樓……

原來是朝鳳樓要重新修繕,老板專門托人請的「一只眼」。

之所以提前在鄉試前裝修,就是因為朝鳳樓的花魁要「開苞」,朝鳳樓的老板好在這些有前途的讀書人當中挑選出一個人中龍鳳出來,除了揚名立萬以外,再順便掙些銀子。

「一只眼」下了驢子,朝鳳樓一群姐妹簇擁著他,進了樓裏。這是他頭一次來到朝鳳樓,他仰著臉,一只眼睛怎都看不過來,所以他只好先看左邊,看好了,再將腦袋轉向另一邊,繼續看。

這時,老鴇一手掐著一張灰白的手帕,一手下垂著,扭著似「腰間盤突出」的胯,大步地朝一只眼走來。

「一只眼啊,今日找你過來,不是看姑娘的,」老鴇一邊揮動著手帕一邊說,「把需要修繕的修修,該雕龍畫鳳的都給我整上。」

一只眼聽著老鴇的安排,突然門前來了兩位書生。

老鴇撇下他,繼續扭著「腰間盤突出」的胯迎了上去。

原來是城中有名的富家公子賈應龍,文采一般,卻唯獨喜歡光交天下文人,用賈老爺的話說,就是攀龍附鳳。

賈應龍指著旁邊的一個窮酸文人說,「這是我的好朋友李修緣,帶他來放松放松,你可要好生招待。」

老鴇打量了一下,不管心理疑惑,忙點頭應允。

賈應龍擔心老鴇敷衍朋友,大聲說,「我這個朋友可是人中龍鳳,今年的鄉試必定榜首!」

話音未落,老鴇一改虛浮的表情,整個人都快貼上了李修緣。

此刻,二樓的花魁吳月娘看到李修緣的儀表,也是芳心按許。只有被冷落一旁的一只眼,料中此人定是薄情寡義之悲。

時間一晃而過,一只眼在朝鳳樓也是幹的熱火朝天,姐妹們除了晚上應付前來的客人,白天就是找一只眼尋開心。

兩個月後,偌大一個朝鳳樓,在一只眼的敲打下,煥然一新。老鴇對他的手藝很是贊賞,還說要給他介紹一個媳婦,可惜姐妹們都嫌棄他是一只眼。

眼看著朝鳳樓的工期快完了,老鴇突然神秘的將一只眼拉到廳堂的角落,安排他一個新的任務。

原來在朝鳳樓的後面,有一處僻靜的獨門獨院。那裏住著朝鳳樓即將「開苞」的頭牌花魁吳月娘。鳳陽城在一只眼還沒出名的時候,就流傳著一句,「鳳陽城中朝鳳樓,朝鳳樓裏落月娘」。

吳月娘雖然也經常來朝鳳樓,但是沒人知道,除了鳳陽樓的老鴇,剩下的就是那些姐妹們,不過朝鳳樓的老板早就下了道死命,所以至今沒有人知道吳月娘長的怎麽樣。

七月的中旬,老鴇帶著一只眼走進了吳月娘的深閨。

那天秋風習習,芭蕉影下,一個絕美的女子,正坐在庭院處的石凳上,看著一封信,見有人來,趕忙收起信紙,佯裝鎮定。

「月娘,這是一只眼師傅,」老鴇說,「這段時間他來修院子,你們配合下。」

從此,一只眼就在吳月娘的院子裏忙活起來,

一天,一只眼看到月娘的婢女小紅,慌裏慌張的跑進跑出,在過裏屋的門檻時,一個踉蹌飛了出去,一只眼大叫「不好」,趕忙丟下手中的工具,接住了小紅。

一只眼還沒來得及,回味這種「男女授受不親」的感覺時,滿臉羞紅的小紅,一把推開了一只眼,跌了下去。

原來小紅慌裏慌張的,是要給小姐月娘遞信件,那個男人正是那天見到的窮酸書生,李修緣。

小紅一邊捏著腳裸,一邊央求一只眼,麻煩你把小姐的信送到龍鳳客棧,千萬不要讓人發現了。

一只眼哪受的了女孩的央求,答應收工時代小紅跑一趟。

當一只眼收完工,整個朝鳳樓已經是燈火通明了。他懷揣著小紅交給他的信,顧不上吃飯,便朝鳳陽城西的龍鳳客棧走去。

到了客棧,小二見是一只眼,很快就領著他到了李修緣的住處,囑咐了幾句就走開了。

正當一只眼準備敲門時,突然房內傳來一段對話聲。一只眼顧不上肚子饑腸轆轆,順勢把耳朵貼在了紙糊的窗戶,聽了起來。

原來李修緣為了得到朋友的支助,答應收到吳月娘的信件後,讓朋友去和吳月娘約會,好報答朋友的恩情。聽了一會,一只整理了一下衣服,敲開了李修緣的房門。

送完信後,一只眼在客棧要了點吃食,聽小二說,李修緣的那個朋友便是鳳陽樓的富家公子賈應龍。

翌日,一只眼照舊來到朝鳳樓的後院。再過兩天,這個後院的工期就要結束了,忙了兩個來月的一只眼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了。

到了晚上,一只眼躺在床上怎麽也睡不著。

他想起昨天李修緣和賈應龍的陰謀,就為吳月娘可惜。這麽好看的美人,就要被一個讀書人給霍霍了。一只眼越想越不甘心,自己這麽好的一個人,就因為一只眼睛,不僅沒人瞧得上他,就連醜女都不願意嫁給自己。

想到這裏,他要去救救吳月娘。

於是,他穿衣起床,躡手躡腳的來到了吳月娘的院子裏,由於這裏熟悉,很快他就敲響了小紅的房門。

還沒等小紅「啊」的一聲,一只眼趕忙用手捂住了小紅的嘴巴,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

「你家小姐呢?」一只眼問。

「你問這個幹嘛,」小紅一邊喘著粗氣一邊說,「在睡覺啊!」

一只眼見小紅還在敷衍自己,「你家小姐是不是去約會了?」

還沒等一只眼將「會」字說完,小紅趕忙掩起木門。

「知道還問,小心隔墻有耳」

「趕緊告訴我你家小姐去哪了?」一只眼說,「再不說,你家小姐就要遭殃了!」

說完,一只眼將昨晚送信的經過給小紅說了一遍。

「啊!」小紅聽完,整個人癱軟在地。

兩人說完,小紅趕忙領著一只眼,去了附近的一座廢棄的亭台。

哪有什麽才子佳人,哪有什麽花前月下,只有亭台處躺著一個衣衫不整的落魄佳人,吳月娘。

果然,賈應龍還是強暴了還未出閣的朝鳳樓的頭牌。

八月份的鄉試如期而至,三天的考試,鳳陽城中的讀書人擠在一個個臟臭的考場裏,為自己的前程奮筆疾書。

發榜的一天,李修緣果然中了榜首。

八月末,整個鳳陽城中彌漫著桂花的香味。朝鳳樓也是張燈結彩,臨頭牌花魁吳月娘「開苞」的日子就剩一天了。

坐在廂房打扮的吳月娘,眉頭緊鎖,身後的小紅一邊安慰著她,一邊給她梳著頭發。

在古代封建社會,一些大型的風月場所,常常會豢養一些面容姣好的女子,養在深閨中,培養琴棋書畫,待在出閣的時候,以高價賣出女孩的初夜,俗稱「開苞」。

而朝鳳樓這次的頭牌就是吳月娘。

沒想到,吳月娘出閣的那天,整個朝鳳樓因為她名聲掃地,原來在大家競相拿銀子砸花魁的時候,賈應龍拿出了一個紅色的血帕。

那血帕正是那一晚,李修緣為了進京的銀兩,和賈應龍陷害吳月娘得來的,不僅敲詐了朝鳳樓一百兩銀子,還將此事傳了出去。

吳月娘心如死灰,跌坐在台上。老鴇一改往日笑臉,嘶聲力竭地喊,「來人,給我帶出去,把她關起來。」

從那以後,朝鳳樓就隨著吳月娘沒落了。

一只眼可憐佳人落寞,遭人陷害,便買通了看押的人,將吳月娘救了出去。為了不讓人起疑心,於是他又做了一個稻草人,穿上吳月娘的衣服。

當老鴇發現吳月娘逃走之後,氣的把草人撕了個稀爛,而一只眼帶著她們回到了城西的自己家。

後來,吳月娘給一只眼生了個兒子,一家人幸福的在一起。

賈修緣因中了解元,不僅取了鳳陽城縣令的女兒,還和賈應龍沆瀣一氣。真是應了一句古語,「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半讀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