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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經】義解與象解第一章

2024-03-26文化

【第一章】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僥。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義解]

如果視為第一章,我們應當倒過來看,老子是在為大家領悟眾妙開啟一扇門戶,即一個總原則總方法總思路。既然是總,就是一就是同,也應該是有,但它不是我們的日常知見,而是一種本質思考。也就是說,老子立於形而上。由於書名之故,人們一般會認為這一章是在解釋道說明道,其實不是,它只是一個引論,一個基礎的思想架構,要做的是引導我們怎麽去思考道,並且怎麽用語言將這種思考成果表達出來。老子擔憂以言害意、以辭為道。

中國傳統思維不太講形式邏輯和語意邏輯(名家除外),而主張從比喻悟道,超越語言,這就是後來的佛教容易融入中國文化的先天基礎。所以我們不必為道德經第一章過於撓頭。第一句:道雖然似乎玄妙,但並不遠離具體的物象,依舊可以說可以解釋,再不濟就是用比喻了。只是要記住,這些言說、解釋、比喻都有局限性,並不就是不為堯存不為桀亡的永恒之道(在此,並未指出道是什麽)。

第二句:我們說了道不能離物相,那物相就是有(名),但所言說所比喻的意義內涵(道)並不是物相,那必然是無(也是名)。記住這一句是比喻,天地之始,萬物不生,如無,故名之;萬物既生,故名之有(此處暗含了道的含義,即生萬物者為道,但萬物不是道,可開到易經的乾坤兩卦上去)。

第三句:還是記住道不離物相,所以我們由有無兩字(名)而解釋(道)道就有了實際的意義,無(道之名)是對物講,即無(道)為非物,玄深幽遠,所謂妙(妙不可言);有(萬物之名)也是對物講,從物中我們可以體悟到道,道並不是虛無縹緲的無謂亂說。或者倒過來,離開物相就不可能有道。這句話重在說明思考道時的無限性和有限性原則。

第四句:這是總結,一是從言說上會有名的差別(異名),而從思維上則可以不為語言所限,語言依屬於物相(同出:出於道也出於心,中國古代思想皆指心性道合一,天人合一)。

語言與思維對應於道,非同非異,非一非二,確實玄而又玄,但兩方面的有機結合恰恰是我們理解道所不可缺少的不二法門。我們在理解老子道德經時往往會註意它的相反相成的辯證,卻忽視了語言與思維之間其實也是辯證,後面的文字都是由此而展開的。

[象解]

從道看,震卦,言、道、始、正,一陽統二陰;從名言,巽卦,命、令、順、升,一陰牽二陽。這是相反的兩個卦,以之可以說明道與名的關系(即道在日常生活中必須借助語言,但語言本身並不就是道)。重新斷句: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正如莊子在【齊物論】中說:「夫道未始有封,言未始有常,為是而有畛也。請言其畛:有左有右,有倫有義,有分有辯,有競有爭,此之謂八德。」(八德應該放第二章)「道惡乎隱而有真偽?言惡乎隱而有是非?道惡乎往而不存?言惡乎存而不可?道隱於小成,言隱於榮華。故有儒墨之是非,以是其所非而非其所是。」

讀過【易經】的話,很容易想到乾坤兩元,乾父坤母,乾始坤成,乾象坤形,有從無到有之意,但它們實際上是氣之陰陽,乃一體兩面。無乾,坤不足用;無坤,乾不能明。但它們都還在道的層次上,如果願意,可以這樣解釋【道德經】的第一章。

說它是又說它不是,是我們平時的說話方式;叫它這個又叫它那個,是我們平時的命名方式。

比如我們把無看作是天地之始,有是萬物之母。當我們經常說無的時候,就是讓大家明白陰陽化有多麽奇妙;當我們常說有的時候,就是讓大家明白萬物多麽獨特(僥,邊界)。有和無都是我們自己命名的,表達了從無到有的化成,叫法雖看不同,但其實你換過來說,也沒什麽不可(玄,旋),因為它們實際上是相同的(說、名)。這種語言的奧妙可以幫助我們更好地理解天地萬物(眾妙之門,入口)。

為什麽「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雖然「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其實還是在講道,講開始,講開始之同,如講氣之陰陽,還只是一(氣)。從一個側面看,似乎是有(陽),從另一個側面看則是無(陰),反之亦然,所以有無同體為同,有無互變為玄,這就開啟了相反相成的辯證法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