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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1998年初秋,劉婷靠在窗邊,望著遠處昏暗的天空,腦子裏一團亂麻。她的手緊握著母親的病歷,上面醒目的字眼「晚期肝癌」讓她難以呼吸。她想不明白,為什麽命運總是這麽殘酷,父親的車禍已經讓她和母親痛不欲生,如今母親也倒下了。母親周麗自從父親去世後,獨自撐起整個家庭,為了供劉婷讀完大學,不惜日夜操勞。劉婷曾一度想退學,但母親強硬地拒絕了。
「媽,你怎麽不早點去醫院檢查?這些年你總是喊腰疼,原來是肝癌……」劉婷喃喃自語,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臥室裏,周麗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眼神卻依然堅毅:「我不想給你添麻煩,沒想到拖得這麽嚴重了。」她咳嗽了幾聲,聲音虛弱。
就在這時,繼父王明推門而入。他手裏端著一碗熱粥,放在床頭櫃上,聲音輕柔:「先喝點粥吧,麗姐,你得保重身體。」
劉婷側過頭,冷冷地看了王明一眼,沒有多說什麽。她一直對這個繼父心懷隔閡,盡管他看上去老實本分,但總覺得這個男人有點冷漠,和母親之間似乎缺少感情。王明是母親再婚時的選擇,劉婷並沒有反對,但也沒有特別接受。
周麗望了望女兒,又看向王明,微微點頭:「明子,你也別太操心,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
王明默默點頭,坐到床邊,給周麗遞了一張紙巾:「麗姐,咱們還能治,這病不一定是判死刑。」
劉婷冷不丁地插話:「治?你知道晚期肝癌有多難治嗎?醫生說手術的成功率只有不到20%,你要拿什麽治?」
屋內的氣氛瞬間凝固,王明的手一僵,臉上掠過一絲尷尬。劉婷的言辭尖銳,但這也是她心中的真實想法,她始終不相信繼父能承擔起這個家。
「婷兒,別這麽跟你繼父說話。」周麗皺了皺眉,輕聲責備女兒,「他已經盡力了,咱們家本來就不富裕。」
劉婷憤懣不平,卻也無言以對。王明默默地站起身,走到窗邊,點了根煙,煙霧繚繞中,他的眼神顯得有些迷離:「我知道我幫不了太多忙,但我會盡力。」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裏帶著一絲無奈。
劉婷不禁冷笑:「盡力?你怎麽盡力?媽為了讓我上學,把所有的積蓄都花光了,你連自己都照顧不好,還能照顧我們?」
王明沈默片刻,沒再回應。他深吸了一口煙,將煙頭摁滅在煙灰缸裏,轉身走出了房間。
周麗嘆了口氣,眼裏滿是無奈:「婷兒,明子已經不容易了,你不能總是這樣針對他。」
劉婷咬著嘴唇,眼眶微紅:「我只是怕他走了。爸當初走得突然,現在……我不相信他能堅持。」
周麗苦笑:「他是個老實人,這兩年雖然沒什麽大本事,但對咱們家算是盡心盡力。你得給他點時間,也給自己點機會。」
劉婷心裏依舊疑惑重重。她忍不住去想,王明為什麽在母親查出病情後反應如此平淡?難道他對母親的感情真有那麽深?這段婚姻究竟是真情,還是一場交易?
盡管心裏千頭萬緒,但劉婷清楚,眼下她別無選擇。她只能暫時壓抑住內心的抵觸,與王明一起面對母親的病情。只是她隱隱覺得,事情不會這麽簡單,母親的病可能會揭開更深的秘密。
2
母親的病情在接下來的幾個月裏迅速惡化,劉婷感到生活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壓垮了。每一天,她都在醫院和家之間來回奔波,繼父王明似乎比之前更沈默寡言了。母親的臉色愈發蒼白,而王明總是在一旁默默地做著一些瑣碎的事,卻從不與劉婷主動交談。劉婷心裏越發不安,繼父的冷淡讓她懷疑,這個男人是不是已經在計劃逃離這個隨時可能崩塌的家庭。
一個陰沈的夜晚,劉婷從醫院回來,發現家裏空蕩蕩的。她推開母親的臥室,床上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王明的外套不見了。劉婷頓時心頭一緊,焦急地喊了幾聲:「媽!王明!人呢?」但回應她的,只有空蕩的回聲。
劉婷心裏翻騰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憤怒,她跑進自己的房間,拿起手機,翻找王明的電話號碼。然而,一次又一次的撥打,都傳來「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的機械女聲。
「果然,他跑了。」劉婷狠狠地將手機摔在床上,眼中泛起淚光,「我早就知道他不靠譜,根本不會負責到底!」
她一邊自言自語,一邊給母親打電話:「媽,王明不見了!他關機了!這男人果然靠不住,關鍵時候溜了。」
電話那頭,周麗的聲音虛弱但依然平靜:「婷兒,別這麽急,或許他是去辦點事呢。王明不是那種人,給他點時間。」
「給他時間?」劉婷憤怒地反問,「媽,你現在病得這麽嚴重,他走了,還讓你等?他走了就是跑了,他根本沒打算跟我們一起面對!」
話音未落,劉婷的淚水已經模糊了視線。她緊握拳頭,腦中充斥著繼父離開時冷漠的背影。這三天,王明徹底消失了,沒有留下只言片語。每一個夜晚,劉婷都在擔心,繼父的離開是不是意味著家裏的支柱徹底崩塌。
然而,就在第三天的傍晚,劉婷正準備去醫院看望母親時,門突然被推開了。王明拖著一只破舊的行李箱,臉色疲憊不堪地走了進來。
劉婷瞪大眼睛,怒火頓時湧上心頭:「你還知道回來?跑了這麽幾天,現在回來幹什麽?」
王明沒有立刻回答,只是放下行李,緩緩走到桌旁,從衣兜裏掏出幾疊鈔票,直接拍在桌上。劉婷看著那一沓沓嶄新的錢,瞬間楞住了。
「這些錢是給你媽做手術的。」王明終於開口,聲音沙啞卻堅定。
「錢?」劉婷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隨即滿腔的疑問脫口而出:「你去哪了?這錢是怎麽來的?你幹嘛一聲不吭就跑了?!」
王明深吸了一口氣,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我去外地找了幾個老朋友,他們湊了這筆錢。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我是真的在為這個家奔波。你媽的手術不能再拖了,我不想讓她因為沒錢而錯過治療機會。」
劉婷怔住了,她從未想過王明會為了母親四處奔走借錢。這三天的時間,王明臉上多了幾分滄桑與疲憊,眼神中透出一股堅定而絕望的力量。
「為什麽不告訴我?」劉婷的聲音不自覺地柔和了些許。
「我怕你會擔心,也怕萬一借不到錢,反而讓你失望。」王明苦笑了一下,「但不管怎樣,我不會離開這個家。」
劉婷站在原地,心中第一次對這個繼父產生了一絲動搖。盡管他不善言辭,總是沈默寡言,但他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對這個家的責任感。三天前她對王明的滿腔敵意,似乎在這一刻開始消散。
「我不會離開,這個家我會撐下去。」王明堅定地重復了一遍,眼神中充滿了決心。
劉婷望著王明,心裏復雜極了。或許,他並不是她想象中的那個冷漠無情的人。這一刻,她開始重新思考,這個家是不是值得兩人共同承擔下去。
3
手術後,劉婷坐在醫院的走廊裏,心情復雜地望著手術室的門緩緩關閉。母親周麗的手術雖然暫時成功,但她知道,這場與病魔的戰鬥遠未結束。長時間的治療和康復,意味著她和王明要繼續共同面對這個家裏的種種困境。
「媽的手術成功了,醫生說至少暫時穩住了病情。」劉婷輕聲對站在一旁的王明說,語氣裏帶著一絲松懈,但更多的是無盡的疲憊。
王明點了點頭,臉上掠過一抹釋然:「這就好,接下來我們慢慢來,咱們還能撐得住。」
兩人並肩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空氣中充滿了醫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沈默籠罩在他們之間,劉婷擡起頭,悄悄瞥了一眼王明。這個男人的臉上布滿了細密的皺紋,頭發也因這段時間的壓力多了幾縷灰白。
「你以前為什麽總是那麽沈默?」劉婷突然問,語氣中不再像以前那樣帶有敵意,反而是多了一份好奇和試探。
王明微微一楞,緩緩開口:「我本來就是不太會說話的人,也不知道怎麽和你們相處。你媽一直希望我能多跟你交流,但我怕說錯了話,反而讓你們不高興。」
劉婷低下頭,沈默了一會兒後,輕聲說道:「以前我覺得你是想逃避責任,覺得你不會真心對我們好。我不懂你,其實也沒給你機會。」她的聲音漸漸低沈,似乎帶著些許歉意。
王明笑了笑,嘆息道:「我知道,你爸走得早,你媽不容易。你也不容易,我本來就沒指望你一下子能接受我。只要你媽過得好,我什麽都不在乎。」
這句話讓劉婷的心頭微微一震,她沒想到王明竟然對這個家有如此深厚的感情。兩人之前的隔閡仿佛在這一刻被緩緩化解了些許。
時間一點點過去,夜色漸漸降臨,病房內周麗還在休息。劉婷和王明輪流守在床邊,每隔一段時間給她翻身、餵水、換藥。母親虛弱的聲音偶爾響起:「婷兒,明子,你們倆辛苦了……可別為了我,把你們自己給累壞了。」
「媽,你別操心,咱們能撐住。」劉婷輕聲回應,輕拍著母親的手背,眼神堅定而溫柔。
王明也在旁邊低聲附和:「麗姐,你安心養病,家裏的事我們倆會照顧好的。」
幾天後,周麗的狀態逐漸好轉,能稍微坐起來了。她望著王明和劉婷,兩人默默地為她準備飯菜、清理病房,彼此之間的默契與配合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多。
「你們現在也像一家人了。」周麗的眼裏帶著欣慰的淚光,聲音中透著些許感慨,「我總算是放心了。」
劉婷擡起頭,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王明,笑了笑,沒有說話。這些日子以來,他們從未像現在這樣真正團結在一起,為了母親的健康,為了這個搖搖欲墜的家。
隨著周麗的病情逐步穩定,劉婷也開始重新審視自己和繼父的關系。曾經那個她認為會在關鍵時刻逃跑的男人,如今成了她可以依靠的支柱。生活依然充滿了不確定性,母親的病情或許會反復,家庭的經濟狀況也難以一時改善,但劉婷知道,有些東西已經悄然改變。
王明望著窗外,語氣平靜卻透著堅定:「不管未來多難,我都不會再走。」
劉婷輕輕點了點頭,心中慢慢接受了這個男人的存在。她曾經對未來充滿疑慮和不安,但此刻,她似乎感到了一絲前所未有的希望。
「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劉婷問,眼裏透出復雜的情緒。她知道,這個問題沒有簡單的答案,但卻關乎他們三個人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