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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諾獎女詩人,為何被譽為「詩界莫札特」?

2024-03-07文化

「我偏愛寫詩的荒謬,勝過不寫詩的荒謬。」 這是南京先鋒書店(五台山總店)墻壁上的一句話。

先鋒書店

你是否也被這句話打動過?它出自波蘭女詩人 維斯瓦娃·辛波斯卡 ——第三位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女詩人。

辛波斯卡

她的寫詩風格悠然質樸卻又不失新意,輕盈靈動又不失厚重,被譽為 「詩界莫札特」 。但她一生只公開發表過350多首詩,時隔數年才出版一本薄薄的詩集。她為何可以斬獲諾獎?今天,讓我們一起走進這位諾獎女詩人的靜默人生。

維斯瓦娃·辛波斯卡

在諾獎頒獎現場

見微知著,一切輕盈之物皆可成詩

1923年7月2日,辛波斯卡出生於波蘭小鎮布寧的一個知識分子家庭,8歲時隨家人移居波蘭南部的工業大城克拉科夫,之後便長居於此。她生活在一個書香氛圍濃厚的家庭,從小便顯露出極高的文學天賦,5歲時便開始創作兒童詩,但她卻謙遜地說最初的作品有些笨拙和不得體。她的父親是第一位熱心讀者,會在她寫得不錯時給予獎勵。


1948年,她正打算出版自己的第一本詩集時,波蘭政局變動,社會發生動蕩。於是,她對作品風格及主題進行全面修改,於1952年才出版第一本詩集【存活的理由】。但對於早期的這部作品,她頗有不滿。之後,辛波斯卡便試圖規避政治話題,開始抒寫人與社會、人與自然的關系。

她於1976年出版的詩集 【巨大的數目】 首印數達一萬本,並在一周內售罄,這對於當時總人口數量不多的波蘭來說真的算是「大數目」。

辛波斯卡詩集英文版封面

彼時,盡管辛波斯卡已在波蘭久負盛名,但還未在波蘭以外的地方引起轟動。直到1996年,她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成為文學史上第三位獲獎的女詩人。

她在諾獎演說詞中說:

「詩人當然渴望出版詩集,被閱讀,被理解,但他們不會為超越於普通民眾和日常事務之上而有所行動。」

「然而,在詩歌語言中,每一個詞語都被權衡,絕無尋常或正常之物。沒有一塊石頭或一朵石頭之上的雲是尋常的。沒有一個白晝和白晝之後的夜晚是尋常的。總之,沒有一個存在,沒有任何人的存在是尋常的。」

在辛波斯卡的詩歌中,我們很少看到新詞麗句,也沒有那些濫情的感動。而是 鋪陳著生活中一切輕盈事物 ,一片雲、一塊石頭、一粒沙、一張照片、一顆洋蔥、一幅風景畫、一份簡歷等都可以是詩中的主角。這些輕盈之物普通卻不尋常,辛波斯卡會賦予它們生命力,找到它們的可笑之處並加以善意的反諷,從而精準地表達她的思考。

它們傲慢的佇列

安閑地漫遊於你的全部生活之上,

以及我尚未完成的生活。

它們沒有義務隨我們逝去。

它們漂移時,也不必被人看見。

——【雲】

她以敏銳的感知力,捕捉瑣碎日常中的詩意,書寫著萬物的驚異之處。或許這就是諾獎頒獎詞中所說的 「看似單純的問題,其實最富有意義。」

偏愛獨處,富於獨特的幽默感

辛波斯卡甚至提前為自己寫好了【墓誌銘】: 「在此長眠著一個老派的女人,像個逗點。」 逗點是標點符號中常用且極易被忽視的一部份,她這樣的自稱可能正是希望大眾對她的關註可以再少一些。而老派,在我們的通常眼光裏,代表著守舊、保守、思想僵化等。可辛波斯卡不是,她的老派或許表現在她偏愛安靜的獨處與樸素的生活。


獲得諾獎對於辛波斯卡來說,可能稱不上一件「天大的喜事」,而更像一場 「斯德哥爾摩悲劇」 。因為她一直過著低調且平靜的生活,突如其來的聚光燈只會讓她感到惶恐不安和充滿負擔。從1953年開始,辛波斯卡一直擔任文藝評論雜誌【文學生活】的編輯和專欄作家,這份工作她堅持了將近30年。在此期間,她不斷創作詩歌,每隔幾年就會出版一本小而精的詩集。

辛波斯卡獲得諾獎時的反應

但在獲獎後,她時隔3年才重新開始創作詩歌,終其一生只發表了不到400首詩。她的詩歌充斥著日常生活中的輕盈事物,但她自己卻仿佛與世界保持著距離。面對記者們電話的轟炸,辛波斯卡甚至想搬到更偏僻的地方去,因為她覺得詩歌需要寧靜的獨處來獲得靈感,而不是產生於嘈雜的人群中。

關於為何只有少數量的詩發表,她回答道: 「因為我家裏有一個廢紙簍,晚上寫的詩我在早上會再讀一遍,很多詩都沒能留下。」 這些廢紙簍裏或許有許多未曾謀面的佳作,但辛波斯卡追求質素大於數量,對自己的作品精益求精。

她偏愛獨處,甚至會在每年11月初拒絕朋友們的到訪,「請不要在這幾天來我家做客,因為我要做一個藝術家。」在這些獨處的時刻,她的公寓裏會鋪滿她從報紙或雜誌上剪下來的圖案,這些構成了她創作拼貼畫的素材。


就像瑞典轉譯家波德格談到辛波斯卡時說:「在她的每一首詩裏,那些敏感的溫情的幻想常常像一只只新奇的兔子,從魔術師的帽子裏突然跳出來。」因為跳躍,她的詩歌中會出現 穿牛仔褲的阿基米德、戴眼鏡的法老王、打哈欠的塔 ,盡顯詼諧幽默。而這些巧妙的想象和獨特的幽默感也在她的拼貼畫中表達得淋漓盡致,看似隨意的拼貼卻蘊含著別樣的深意。辛波斯卡會將這些拼貼畫制成明信片送給親朋好友和藝術家,其中就有美國著名導演伍迪·艾倫。

辛波斯卡創作的拼貼畫

閱讀是人類迄今發明的最光榮的消遣

辛波斯卡是一位優秀的女詩人,但不僅僅是一位詩人,她的工作經歷也讓她成為睿智深雋的散文家、風趣幽默的評論家。她說:「我是個落伍者, 覺得閱讀是人類迄今發明的最光榮的消遣。 「閱讀作為一種消遣,可以為自己謀取獨處的時刻,而不必陷入群體的盲目中。用辛波斯卡的話來說就是:「那些群體活動的上空多多少少漂浮著一股集體體操的氣味。」

辛波斯卡能直接表達偏愛,也能不理會某些「必要」。在她的 【非必要閱讀】 中,辛波斯卡以一個讀者的身份,寫下了關於96本書籍的速寫。這些短文,與她的詩歌不相上下,她談及 時裝、烹飪、家居、歌劇、文學、歷史、音樂等 ,以小見大,筆調生動活潑,充滿了生活趣味和真知灼見。


她關註那些不被書評家們討論和推薦的圖書,想為它們獲得一些被註意的機會。透過閱讀這些圖書,辛波斯卡對各種問題的好奇心得到了滿足,筆下的輕盈事物也變得豐盈起來。

「安徒生對兒童是非常認真的。他不僅跟他們講人生的快樂冒險,而且講人生的痛苦,人生的悲慘,人生經常不該有的失敗。」

【非必要閱讀】

在她的詩歌中,我們可以看到她輕盈且靜默的姿態;而在她的短文中,又能窺見她自得其樂的靈魂。她不願把這些短文當作書評,只想以一個讀者、一個業余愛好者的視角來描述,不受無休止的評估的壓迫。


她閱讀這些不甚重要的書籍,皆來源於 「我不知道」 。她非常看重「我不知道」這句話,因為「我不知道」,才會有永不停歇的思考與追逐。辛波斯卡不去糾結閱讀的內容,因為面對宇宙的浩瀚,我們所見所知何其渺小。所以她用幽默的口吻告訴我們盡管去讀就好了,我們的存在不需與其他任何事物作比較。

「他可以讀聰明書,並從中得益,也可以讀愚蠢書,並學到點什麽。如果他願意,他可以讀一半就放下,拿起另一本書,從結尾逐漸讀到開頭。他可以在並不可笑的地方大笑,或突然在將使他終生難忘的文句面前停下。」

或許沒有什麽是必要的,也無需糾結非必要的,其定義標準取決於不同個體。把閱讀當成學習也好,消遣也罷,只要我們找準自己的節奏就好, 閱讀永遠是自由的 ! 謙遜而自由的辛波斯卡充滿魅力,給予我們某種被支持的安全感。


【辛波斯卡:詩心獨具的私密傳記】【給我的詩:辛波斯卡詩選】 將於今年出版,敬請期待!

【辛波斯卡:詩心獨具的私密傳記】

作者:[波蘭] 尤安娜·格羅梅克-伊爾格

譯者:毛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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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的詩:辛波斯卡詩選】

作者: [波蘭] 維斯瓦娃·辛波斯卡

譯者: 林蔚昀

🌟 詩人林蔚昀擔綱轉譯,精心還原辛波斯卡獨特的氣韻和風格

🌟 波蘭文直譯,不避黑暗、殘酷、政治關懷,立體呈現另一個真實的辛波斯卡

文字、排版:劉思雅(實習)

參考資料:傅正明【在波蘭的廢墟上】、Culture.p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