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省姐說家常 朗讀程式/崔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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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夫，你們出發了沒？大概什麽時候能到啊？母親已經站在門口等了大半個鐘頭了！」
端午節那天，一大早就接到小舅子的電話，他在那頭一直催著我們趕緊去那邊過節，說人都到齊了，就等著我們開一桌。
接到電話我連忙回復：「正準備出發，馬上就到。」
妻子聞聲也趕緊收拾好東西，提著粽子就出發了。
我和小舅子住在同一個縣城，兩個小區相隔不到千米，逢年過節都會聚在一起吃飯嘮家常。
飯桌上談得最多的話題就是我和妻子的姻緣，晚輩們聽了都會打趣說上一句：「原來爺爺奶奶的姻緣是偷來的啊！」
每當這時，妻子就會害羞地低下頭，偷偷瞄我一眼，然後夾上一塊紅燒肉放進我的碗裏。
看著她這個熟悉的動作，我的思緒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初次見面。
下面來說說我的那些事！
我叫崔耀明，今年六十歲了，出生於湘西地區的一個小村莊，那裏地勢陡峭，交通閉塞。
我出生的時候，還沒有包產到戶，糧食分得不多，當地的村民都過著紅薯拌米飯的日子。
由於地理位置的因素，我們當地經常會遇上幹旱的天氣，那些年經常面臨顆粒無收的狀態。
我有兄弟姐妹五個，我是最後一個出生的，父母經常喚我為「幺兒」。
我上面有三個哥哥，一個姐姐，那些年我們家由於人口太多，大米經常不夠吃，所以我們每年都會吃上一兩個月的紅薯。
直到現在我一想起紅薯就打怵，每次去超市買菜都會特意繞過擺紅薯的攤位，連看一眼都嫌棄。
俗話說「半大小子吃窮老子」，村裏的人每次碰到父親都會調侃一句：「老崔哥，你們家境本來就貧困，再加上這四個兒子，以後估計娶媳婦都難咯。」
父親聽了以後總是笑嘻嘻地回應道：「兒孫自有兒孫福，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可能是父親的心態好，他在方圓幾裏的人緣也特別好，幾個哥哥成年後又長得高大帥氣，到了適婚年齡的時候，就有媒婆開始上門說親，他們很快就找到了意中人。
四姐就更不用說了，才剛滿十五歲就已經有人開始打聽，提親的人一波接著一波，門檻都被踏破的節奏，最後在十八歲那年嫁給了一名木匠工。
五個孩子當中，只有我成了一個老大難，因為小時候玩開水的時候，不小心燙到了臉，留下了一小塊疤痕。
母親看著我的年齡一年比一年大，天天愁得睡不著覺，總是半夜拉著父親聊天，無非就是那幾句話：「他爹，我看這老五的婚事是個大麻煩呢，他不僅臉上有個疤痕，個子還偏矮，只怕沒人看得上他，可能打一輩子光棍哦！」
父親睡得正迷糊，隨口回應一句：「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就別發愁了，趕緊睡覺咯。」
母親嘆口氣繼續失眠，她總擔心這個幺兒子一輩子娶不上媳婦。
每次四姐回娘家，母親就拉著她說：「閨女啊，你那周圍有沒有合適的女孩介紹給幺兒喲，你看他都快三十歲了，還沒個女孩願意嫁給他，往後走年齡只會越來越大，到時成家恐怕就更難了。」
四姐聽得多了，也跟著開始著急，想盡一切辦法打聽適合我的女孩，然後安排雙方見面。
我三十歲那年，四姐介紹了她婆家的一個親戚，兩人見面當天發生了一件事讓我徹底沒戲！
隨著時間的流逝，我很快就迎來了三十歲生日，那天四姐一大早就來敲門，把我從床上拉起來。
「耀明，趕緊起床，別睡了，別睡了，趕快收拾一下跟我走。」
我睜開朦朧的睡眼看著四姐，埋怨道：「四姐，你幹啥啊？我還想睡會呢！」
「睡啥睡，趕緊去縣城買套衣服，下午給我相親去。」四姐揪起我的耳朵往上提，瞬間襲來的痛感讓我腦袋清醒了不少。
聽到相親兩個字，我一下就來了精神，立馬從床上跳了下來，三下五除二地就收拾完了，然後跟著四姐去了縣城。
四姐給我挑了一套衣服，還帶著我去理發店剪了個發型，最後去市場買了一塊肉和一瓶酒。
四姐告訴我女方家的地址之後，她就回家了，臨走前反復叮囑我一定不要遲到，那樣顯得不尊重別人。
我們分開之後，我一路向著女方的村莊走去，半路上忽然下起了雨，我加快速度跑了起來。
剛跑了兩分鐘，隱隱約約聽到了一陣哭聲，我正準備停下腳步又想起四姐的囑咐，於是繼續向前跑去，不想多做停留。
但是哭聲一直在耳邊回蕩，內心徘徊中還是選擇停下了腳步，循著哭聲找過去，發現一個小男孩坐在地上哭泣，他的身旁倒了一輛單車。
我連忙走上去將他扶了起來，他對我說自己剛剛從同學家回來，沒想到遇上了下雨，加速騎車的時候，車輪子打滑摔了一跤，腿受傷了。
現在腳騎不了單車，眼看雨馬上就要下大了，他不知道怎麽辦。
他邊哭邊說，我看著他的模樣，就幫他把單車送回了家。
由於下雨，又推著單車，我的衣服很快就弄臟了，發型也早已亂的一團糟，把男孩送到家之後，早已過了約定的時間。
我馬不停蹄地往女方家趕去，快到她們村口的時候，往頭上抹了點口水，讓發型看著柔順一些。
進村後找到四姐說的那顆青棗樹，果然在樹下坐著一名妙齡女子，她看到我之後，劈頭蓋臉一頓罵：「你看看現在都幾點了？要不是看在熟人的面子上，我早就走了，哪還會在這裏等著你。」
「還有你穿的那是啥衣服，泥巴地理撿回來的吧，你是有多看不起我，才這麽隨便就來見面。」
我正想解釋，她接下來說了一句：「不用聊了，咱倆沒戲，你趕緊打道回府吧！」
說完她就離開了，留下我一個人楞在原地。
毫無疑問，這次相親又失敗了。
有句俗語「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我已經做好了打光棍的準備，沒想到一場突發事件讓我尋到了幸福。
被女方拒絕之後，我惱怒地往回走，心想著東西全都白買了，光這身行頭就花了將近一百塊。
如果四姐知道這些情況，肯定會埋怨我多管閑事才誤了大事，母親那邊也避免不了一頓責罵。
邊走邊想，就決定以後再也不相親了，大不了一輩子打光棍，此時的我早已饑腸轆轆，就準備找一家早餐店吃碗米粉。
正在我四處搜尋的時候，發現一家包子鋪門前有個老板正在驅趕一個小男孩。
好奇心驅使，我走上前去詢問原因，店鋪老板說這個男孩已經在附近晃了好多天了，也不知道他要幹嘛？
我蹲下身子問他：「你是要吃包子嗎？」
他看著我不說話也不回應，我就讓老板給他裝了幾個包子，然後遞給了他，轉身往旁邊的米粉店走去，讓老板給我煮一碗米粉。
沒想到米粉店的老板說：「你先看看自己的錢包還在不在，再說吃米粉的事。」
聽他這麽一說，我下意識摸了摸口袋，發現錢包果然不見了，剛剛買包子還給過錢，這會功夫能丟到哪去呢？
老板看我滿臉疑惑，就用手指了指遠處的男孩，我看到他正在大步朝前跑，二話不說立即跟了上去。
我朝他大吼一聲：「你這個兔崽子，竟然恩將仇報，我給你買了包子還偷我錢包，趕緊給我還回來。」
男孩回頭看了我一眼，反而跑得更快了，我手裏提著肉和酒就只能在他身後緊緊跟著，一時之間也沒辦法截住他。
就這麽跑了一路，在一個拐角處居然跟丟了，這時迎面走來一個大媽，我拉住她詢問有沒有發現一個男孩跑了過去。
大媽靜靜地聽我講完，就用手指了指前面的矮房子，說道：「可能是那家的孩子，你去他家裏找找看。」
我向大媽道謝以後，就往那處矮房子走去，剛到門口就看到了那個男孩，他正在把包子遞給躺椅上的老人，嘴裏說著：「娘，你趕緊吃吧。吃完就好受了，我已經在外面吃過了，現在還不餓。」
我數了數袋子裏的包子數量，和我當時買的一樣多，男孩壓根就沒吃，他只是想讓自己的母親多吃點。
看到這一幕，我濕了眼眶，擡起的腳又收了回來，打算把錢包送給他們，轉身準備離開。
這時一名女子從屋內走出來發現了我，問了一句：「你是來找錢包的嗎？我已經教訓過弟弟了，他已經知道自己錯了，我讓他還回去，他說你會尋過來，所以我一直在等。」
女孩說完就將錢包遞給了我。
男孩聽到聲音也擡頭看著我，說道：「大哥，對不起，我只是擔憂母親的病情，才會去偷你的錢袋，希望你能原諒我。」
此時躺椅上的那位老人又劇烈咳嗽起來，女孩立馬上前幫她順背，我也大步跟了上去，下一秒男孩跪在了我面前，哭訴著說：「好心人，你救救我母親吧，她如果再不去醫院就會死的，我以後一定好好報答你。」
我來不及多想，就和他們姐弟把老人送到了醫院，經過檢查之後，醫生說還好幹預及時，不然後期加重了更不好處理。
後來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老人漸漸恢復了，住院期間我了解到他們的家庭情況，父親意外離世，一直都是母子三人相依為命。
老人出院的時候，她握住我的手說：「你是個好人，我聽孩子們說你那天是去相親的，但是沒有成功，如果我把女兒嫁給你，不知道你是否會嫌棄呢？」
我聽完立即拒絕了，對她說：「我幫助你們是自願的，不帶有一絲非分之想。」
老人聽後微微一笑，就把她女兒叫到跟前，看著我說：「你是一個值得托付終生的人，把女兒交給你，我放心。」
再回過頭問女孩：「閨女，你是否願意嫁給他呢？」
女孩嬌羞一笑，輕輕應道：「我願意！」
後來沒過多久，我們就結婚了，婚後生了一兒一女，還開了一家早餐店。
小舅子也找到了意中人，在我們店旁邊開了一家百貨店。
這些年，我們的日子越過越好，每次逢年過節，丈母娘就會感慨一番：「要不是耀明當初帶我去看病，說不定我早就變成一堆黃土咯，哪還有機會看到這盛世芳華！」
我也總會回應一句：「善有善報，所以你把女兒嫁給了我呀，不然我現在還是光棍一條呢！」
眾人聽完發出一陣「哈哈」大笑！
分享個人經歷，我想說，愛出者愛返，福往者福來！當我們對別人伸出援助之手的時候，別人也會用最大的善意來回饋我們。
盡管行善，莫問前程，美好就在不經意中降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