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婚前一夜,我失手打碎了學姐送他的水晶球,
他雙目猩紅,扇了我一個耳光。
我突然就釋懷了。
我說:「林銳,我們分手吧。」
他笑得肆意:
「好啊,有本事你就不要跟我結婚!」
和他結婚是我十年來唯一的願望。
可到最後,苦求我結婚的人卻是他。
1
「啪!!」
清脆的碎裂聲把我嚇了一跳。
轉頭一看,桌上的水晶球不知道什麽時候脫落了支撐架,滾到地上炸開了花。
在燈光的反射下,四周都是細碎的光。
這是溫晴學姐送給林銳唯一的禮物。
我經常看到深夜的他摩挲著水晶球失神。
顧不上太多,我手忙腳亂蹲下身去整理碎片,卻不曾想這一幕被趕來的林銳看到。
他就這麽站在書房門口,眼裏的陰霾揮之不去。房間裏的氣壓低得可怕。
他生氣了。
我剛想開口,辯解的聲音卻被他的憤怒淹沒:
「給我復原它!」
「不是我...」
「許眠眠,你做錯事敢做不敢當嗎?」他走過來粗暴地把我拖起身,我重心不穩,差點踩進碎片裏。
眼裏酸澀一片,胸口像是有千斤巨石壓著,壓得我喘不過氣。
明明不是我打碎的。
可事到如今,是不是我,已經不重要了。
「我都要和你結婚了,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你非要挑戰我的底線嗎?」
「你明明知道它對我來說有多重要!!」
林銳氣得深呼吸了幾口氣,他慌亂而心痛地拾起地上四碎的殘渣,任由我呆站在一旁,手心被水晶球的碎片割破,沁出細密的血珠。
就像溫晴對我的懲罰。
一時間,我竟分不清是手心疼,還是我的心更疼。
也是,如果她大學畢業後沒出國,林銳的未婚妻又怎麽可能輪得到我。
十年可以改變很多東西,卻改變不了他不愛我這個事實。
「不是我。」
我把碎渣放到一旁,染上血色的水晶碎片美麗又詭異。
「打碎水晶球的不是我。」
余怒未消的他聽到這話,冷笑一聲,把剛剛撿起的碎片又丟到我腳邊:
「既然你復原不了,那就你來撿。」
他不是沒看到我的手心在滴血,他就是故意想給我教訓。
他不信我。
「林銳,為了一個水晶球,你就這樣對我?」
我想好好說話,奈何那人根本不領情:
「不是你弄掉的難道還是它自己滾下來摔碎的?」
「你就這麽看不慣她的一切,連這點東西你都不放過嗎!」
「所以你就為了一個外人送的東西跟我發脾氣??」我忍無可忍,所有的委屈都在此時爆發:
「都要訂婚了還守著她的東西念念不忘,真是好深情啊!」
「林銳,到底誰才是你的未婚妻!」
「啪!」
剎那間,空氣好像凝固了。
我的臉偏向一邊,淩亂的頭發黏在臉上,火辣的痛感蔓延在我的左臉,很快就紅腫起來。
我不可置信地緩緩轉頭,發現他氣得發狠,雙目猩紅,額頭上的青筋清晰可見。
他結結實實給了我一個耳光。
「你也可以不是。」
我被他一巴掌扇得有些踉蹌,勉強維持住身形。
我突然很累。
「林銳,我們分手吧。」
就為了一個水晶球,他一巴掌打碎了我和他的未來。
也打碎了我最後的愛與自尊。
「你想退婚?」他指著我哈哈大笑起來:
「你以為我很想跟你結婚嗎?」
「我只是可憐你!」
手心的血結成痂,我又默默將它摳開。
「你有本事就不要和我結婚!到時候別回來跪著求我!!」
「好。」
我微笑著應下,一腳踢開地上的碎片,頭也不回地出了房間。
2
我很快收拾好了一切,他就站在我的身邊,一言不發。
我能看到他的臉上有些許動容,那也許是對我動手的內疚和懊悔。
可我已經不需要了。
其實這套三室一廳的房間是他名下的房產,我才搬進來住了幾個月。還沒來得及完全沈浸在喜悅裏,就被現實當頭一棒砸得頭破血流。
我的行李並沒有多少,我打好了車,扛著行李,重重砸上門。
從做出這個決定到離開林銳家,我只用了一個小時。可從愛他開始到和他訂婚,我努力了整整十年。
只為了他能看到我。
我捂著發燙的臉,眼淚止不住往下掉。
車很快開到醫院。我做好檢查,醫生開了藥叮囑我早晚使用。
我木訥地收好道謝,結賬付款後我拖著行李,一個人站在深夜的冷風裏。
已經是十二點了。
我顫著手撥通了好朋友茵茵的電話,讓她來接我。
「眠眠!你怎麽啦?」
蔣夢茵看到我這狼狽的模樣嚇了一跳。
「林銳呢?他在哪?」
我搖搖頭,示意上車再說。她會意,幫我把行李扛上車,兩人開車回到了她的住所。
洗了個熱水澡,我的內心才逐漸平靜下來。
「他就為了一個破水晶球打你??」在聽完我的前因後果之後,暴躁的她恨不得馬上打電話過去手撕了林銳。
「這林銳是不是腦子有病啊!都要結婚了還對你動手!!」
「而且他居然不信你!我真的服了!!」
「我們已經分手了。」
她呆住了。
「你...認真的嗎?」
誰都知道我喜歡了林銳十年。好不容易修成正果,沒想到我會這麽輕易放下。
即使我被他打了一巴掌。
「你想好了嗎?」她難過地摸摸我的頭,語氣憐惜:「眠眠你想清楚了嗎,這不是一年也不是五年,這可是十年啊。」
是啊,這可是十年。
「我知道,可那又怎麽樣?」
「在他心裏,我的十年還沒有溫晴的一個水晶球重要。」
胸口悶悶的,又酸又漲。
我知道這十年來我只是一個有名無分的存在,但我的愛卻比誰都真誠。
可是沒用。
因為我不是溫晴。
我不是花圃裏張揚盛開的嬌艷玫瑰,我只是花圃旁邊的狗尾巴草。
「可是眠眠,結婚不是鬧著玩的。」蔣夢茵輕嘆了口氣,把頭靠在我肩上。
「我不是不想你分,我只是希望你想好再做決定。」
我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
怎麽會沒想好呢,從林銳扇我耳光開始就想好了。
想到他剛剛說的那些話,心像被人狠狠揉捏過,又撒了一把鹽。
他說他只是可憐我。
我明白,人都是被逼急了才會說真心話。
這些年他對我態度的緩和讓我產生了錯覺,我以為他愛我。
沒想到只是自取其辱罷了。
3
我在茵茵家裏住了幾天,很快就找好房子搬過去了。
我向公司請了一個星期的假,收拾房間,順便也收拾心情。
臉頰上了幾天藥,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這一巴掌沒有收束力度,完全就是實打實扇過來的。
可想而知當時他有多生氣。
跟他在一起這麽多年,這是他第一次對我發這麽大火。
林銳面對什麽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就算是對我的喜歡,他也是淡淡的,帶著似有若無的疏離感。
我以為林銳就是這樣生性冷淡的人,直到他認識了溫晴。
他們一起探討問題,一起在社團工作。我就像一個外人,被他們孤立在世界之外。
他對學姐笑得越溫柔,我的心就越冰冷。
原來他只是不愛我。
可就算是這樣,我還是想努力站在他身邊。
他從來沒有在任何公開場合承認過我是他的女朋友,和我訂婚也只是因為家裏催得緊。
周圍的人都覺得我可憐。
「你不是很喜歡我嗎?那和我訂婚吧。」
我聽到自己的心跳如擂鼓,還聽到了他漫不經心的輕笑。
現在想想,那輕笑多半帶著幾分憐憫的味道。
他和溫晴的事情我也知道,無非就是黃毛新生初入大學校園對美麗學姐一見鐘情,結果人家只是喜歡吊著他而已。
可偏偏溫晴在畢業出國的時候給了他一顆水晶球,林銳便覺得溫晴學姐對他有幾分心動,可以對我置若罔聞。
我還記得她出國的那天,一向克制的男人把自己喝得爛醉如泥,打電話叫我送他回宿舍。
我送他到宿舍樓下,他盯著我的眼睛看了半晌:
「你很好,可你不是她。」
我一邊告訴自己沒關系,一邊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我確實不是。」
那天晚上我回去哭了很久,久到眼淚浸濕枕頭。
環顧一周,單調溫暖的小屋是我傍身的港灣。我的父母很久以前就去世了,只給我留下了一筆巨額遺產。
所以我在哪,哪裏就是家。
上高中時父母車禍身亡,只留下一個十七歲的我。我萬念俱灰,本想在學校的天台一了百了,可有個男孩不由分說把我抱了下來。
「如果你有勇氣,那就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
「連帶著你父母的那一份。」
我留下來了,選擇繼續活在這個世上。
那個男生是林銳,他陪伴我度過了整個灰暗陰郁的高中生涯,是我枯燥生命裏的一道波紋。
林銳一開始並不喜歡我,他說救我只是順手的事情。如果那天上天台的人不是我,換成別人他也會這樣做的。
我執意追求他,最後在溫晴出國後的第三天,他同意了。
我們都很清楚這意味著什麽。
我以為只要我慢慢溫暖他,總有一天他的目光會完全放在我身上。
可現在,我什麽也不是。
4
我給自己放了幾天假。
看書、鍛煉、聽歌、養一棵野草。
這幾天試著和自己獨處了一會,冷靜下來的我更加確信了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
我本就不該這樣。
像林銳這種人,就算和他結婚了,也不會幸福的。
我知道林家的父母不喜歡我,認為我除了錢,毫無地位和權勢,對日後林銳的事業起不到任何作用。
但奈何兒子實在不願意相親,所以有未婚妻也好過沒有。
傍晚,我聽茵茵說有一家小酒館氛圍不錯,還有我喜歡的特調果酒,我打算過去放松一下。
沒想到剛進門坐下點酒,旁邊那桌人就看向我了。
是林銳和他的朋友。
他們都很默契地沒有喊我,想必已經是從林銳嘴裏得知一二了。
我不做理會。
稍作等待,服務生就把我要的果酒端上來了。
我迫不及待嘗了一口,濃郁的水果香混合著一絲酒氣,讓人不易察覺。口感層次分明,確實是不錯的招牌酒品。
我正打算喝下一口,卻感覺旁邊有一道陰影投下來。
是林銳。
「什麽時候回家?」
隨意輕松的語氣,好像扇我巴掌的人不是他。
我無視他,自顧自地小酌我的酒。
「傷好些了嗎?」
他放軟了語氣,可看到我還是不做理睬,林銳開始急了:
「你到底要鬧到什麽時候?」
我冷笑了一聲。
「我鬧什麽了?不是你叫我有種別回去嗎?」
「傷好沒好關你什麽事?是誰打的你心裏有數。」
我兩句話把他噎得死死的,他很驚訝。
「你就非要這麽無理取鬧嗎?」他揉了揉眉心,一副我不可理喻的樣子:「打碎別人的東西還這麽理直氣壯?」
我默不作聲,已經失去了與他溝通的欲望。
「你這幾天馬上給我回來,之前的事情既往不咎,我們還是可以訂婚。」
「我不。」我緩慢而堅定地吐出這兩個字。
「我哪也不去,我自己租有房子。」
我望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
「我們已經玩完了。」
「哈哈,好,好!」他被我的態度氣得發笑:「許眠眠,記住你今天說的話!」
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討厭他這樣息事寧人,可我這麽多年來過的都是這種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生活。
仿佛是他手邊的一塊抹布。
我不爭氣,看到林銳深邃的眼眸還是會下意識心痛難舍。十年的感情,一下子說不愛是假的。
可真正的脫身需要一次次的剝離,才能在痛苦中清醒,防止自己重蹈覆轍。
我把剩下的酒液一飲而盡,感覺渾身暢快無比。
十年感情又如何,有人相知相戀二十余載,最後還是不是落得一地雞毛,離婚收場。
或許我該慶幸我尚未踏入這個火坑。
時間不是衡量愛的標準,愛人的眼睛才是。
5
此後相安無事過了一段時間,我重新恢復了我正常的工作節奏。
同事看我請這麽久的假,紛紛關心我是不是生病了。我笑著說沒有,只是覺得太累了,想要調節一下心情。
剛下班,就看到茵茵給我發了一條微信。
「眠眠,林銳說今晚請我們兩個吃飯,你去嗎?」
「不去。」
「怎麽,你想去?」
「眠眠,我覺得趁這次機會你可以說清楚。」茵茵在那邊輸入了很久,才發過來這麽一句話。
雖然有勸復合的嫌疑,但我承認她說得有道理。
晚上八點,我準時出現在北城的某個餐廳。
我左等右等,等到林銳都來了,蔣夢茵都沒來。
我才發現我上當了。
「這個女人,」我咬牙切齒:「待會再找她算賬。」
我和林銳一前一後進了餐廳。
點菜之後是漫長的沈默。
「眠眠,那天的事情是我不對。」他啞聲道。
「我不該失手打你,我向你道歉。」林銳又抽煙了。他一抽煙聲音就會變得沙啞。
勸誡的話剛要說出口,我停住了。
現在的我要用什麽身份去對他說這些?
我正要開口,一個陌生電話打進來了。
接電話的瞬間,我看到他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仿佛冰雪消融,春風拂面——唇邊甚至噙著一抹溫和的笑。
他歉意地看了我一眼,起身去別處聊電話了。
我望著那個男人在走廊外相談甚歡的樣子,眉目間是我沒見過的愉悅和溫柔。
不用想也知道,溫晴回來了。
我很想沖到林銳面前質問,到底是選我還是選她。可我的雙腿像灌了鉛一樣重,心臟如同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喘不上氣。
還是不要自討沒趣了。
我起身離開,出餐廳門的時候和他四目相對。他臉上的笑容還來不及收斂,看來他們聊得很開心。
我從他身邊經過,招手攔了一輛出租車就揚長而去。
他終究還是沒舍得掛掉溫晴的電話。
我也終於承認我是不被愛的那個。
我撥通了茵茵的電話:「陪我去趟醫院。」
「我有事要做。」
6
在他接溫晴回國時,我打掉了林銳的孩子。
我是很喜歡孩子,但他的出現是個錯誤。
更何況,林銳這種人也不配成為父親。
深夜,剛從醫院回到家,林銳就給我打了十幾個電話。
我滿臉不耐接起來:「有事?」
「你去哪了?怎麽連飯都沒吃就走了?」
我白眼都要翻上天了:「你居然還有臉問?」
「還真是謝謝林大少爺還能想得起我。」
「許眠眠,」林銳咬牙切齒:「你說話非得夾槍帶棒的?」
「我承認今天的事情是我對不起你,但你就不能大度些嗎?」
「學姐她剛回國,沒有朋友,難道你讓我丟她一個人在機場?」
「你都要嫁進林家了,怎麽還這麽斤斤計較?」
寥寥數語,就把無數的矛頭都指向我。
但我也無心去與他爭論這些無聊的問題,我只想快點結束這一切。
我不在乎。
「大度?那正好我也跟你分手了,不如你直接把她娶進門,這樣以後就不用睹物思人了。」
「夠不夠大度?」我勾唇輕笑,起身眺望窗外的夜景。
「許眠眠,你明知道我和她什麽都沒有,何必在這裏胡攪蠻纏?」他嘆氣,語調裏是深深的無奈。
「到底是我胡攪蠻纏,還是有人揣著明白裝糊塗?」
「林銳,你心裏比我清楚。」
「所以你是鐵了心要和我分手?你不是很想和我結婚嗎?」罕見地,我捕捉到男人聲音裏的一絲顫抖。
他也會害怕失去嗎?
「對,我不想了。」
「我沒有在開玩笑,林銳。」我目光冰冷,猶如今晚的夜色。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見,我只是在通知你。」
「請你以後別來打擾我的生活。」
沒等他回復,我掛斷了電話,拉黑刪除。
過了幾天,我要去復查。
溫晴來找我,說是一起吃頓飯。美其名曰詢問近況,說到底就是想在我面前炫耀。
我也不知道為何會有人會以搶別人未婚夫為榮,我只覺得可笑。
與常人不同,她很享受這種被人愛戀、可望不可即的感覺。
就像遙不可及的月亮。
只可惜,我並沒有表現出她想要的反應,於是女人只能悻悻而歸。
望著她窈窕的背影我只覺得可惜,為何美麗的皮囊下是一副如此無聊的靈魂。
和林銳這種人倒是很般配。
她說:「不要為了我和學弟有矛盾,我和他什麽都沒有。」
「明天我讓學弟陪我去醫院檢查一下,小眠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我微微頷首。
當然不介意了。
我巴不得被你們發現。
7
茵茵第二天起了個大早來樓下接我,我們預約了早上的號。
檢查做得很快,醫生說已經清宮幹凈了。除了無法受孕的後遺癥以外,其余並沒有什麽大礙。
我和茵茵走出門口,正說笑著,轉頭就在人群裏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是溫晴,還有林銳。
他們也看到我了。特別是林銳,昔日淡然的雙眸此刻充斥著疑惑和驚恐。
真有意思。
「你來這裏做什麽?」他看到我手上的檢查單,目光探究。
我還沒說話,茵茵就在一旁開腔:
「那你呢林大少爺,你又在幹什麽?」
她反唇相譏:「堂堂電腦系花,還要別人的未婚夫陪。溫晴學姐做人未免也太失敗了吧?」
溫晴的臉上掛不住,很快擺出一副柔弱懵懂的姿態:
「對不起,我的朋友都在國外,剛回來一時間什麽都有些不太適應...」
「小眠,昨天我提前和我打過招呼了,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她看向我,語氣裏都是討好和溫柔。
「你憑什麽覺得,提前告知的無邊界行為就是正當的?」
「況且,你跟他的事我也不感興趣。」
男人瞪了我一眼,面色嘲諷:
「別嘴硬了許眠眠,你真的很裝。」
林銳擋在溫晴身前,為她撐腰:「你不就是仗著自己喜歡我就想為難她嗎?我最討厭爭風吃醋的女人。」
「平日裏滿嘴謊言也就算了,竟然還如此善妒。許眠眠,你讓我覺得惡心。」
昔日濾鏡消散殆盡,站在我面前的完全是一個陌生的普通男人。
也許,是我的愛讓他忘了照鏡子。
「林銳,」我認真地看向他:
「我懷孕了。」
「我今天來醫院,是來打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