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微生曉蕓
投稿人丨李愛珍
—— 導語 ——
我原本是個家家戶戶都稱贊的媒婆，然而前幾天發生的一件事情卻讓我一下子名譽掃地。
那一天我好不容易給牽好線還順利結婚了的聾子哭著跑來我家，跪在地上激動地比劃著手語，看意思是在投訴我。
我一看心裏就有點慌了，但是知道村裏懂手語的人不多，表面上我還是很鎮定的，說他是太感動了。
誰知道聾子不是啞巴，一激動還給他說出話來了，這不說不要緊，一說，我這就晚節不保了。
—— 李愛珍的自述 ——
在我們這個東北小村子裏，我，李愛珍，可是個出了名的媒婆。
不管是風和日麗的好日子，還是雪花飄飄的冬日，只要有人想說親，那必定少不了我李愛珍的身影。
在我們村子，我牽的線，說的親，沒有一個不成的。
十裏八鄉的人都知道，找我說親，準沒錯，就連村裏那些老光棍們，一個個都在攢錢，準備找我幫忙。
那天我正坐在家門口曬太陽，就看見村尾那個聾子小劉蹣跚地走過來。
他走路時總是有點不穩，但眼神裏透著一股倔強，這孩子從小耳朵就不好，說話也不太清楚，但幹活兒特別麻利。
坐在我家的炕頭上，小劉一臉期待地拿出攢了好久的錢，遞給我，用手勢比劃著說：「愛珍姨，我攢了好久的錢，您一定要幫我找個好姑娘。」
我看著這個老實巴交的小夥子，心裏有些發怵，以小劉的條件——一個聾子，找個正常的健全人，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但好在他是個木工，雖然耳朵不好，但手藝一流，人也老實。
看著他那懇切的眼神，我心裏一軟，點了點頭：「行，小劉，你就放心吧，我這就給你物色一個。」
小劉臉上露出了感激的笑容，激動地比劃著手語。
我心裏暗想，雖然小劉條件有些特殊，但我李愛珍手腕高，總能給他找個合適的。
那幾天我東奔西走，終於在相鄰的村子裏找到了個合適的女人，雖然是個啞巴， 但人長得端莊，也是個勤快的，我想這倆人或許能成。
我把小劉和小芳約到了一家茶館，安排他們見面。
在見面之前，我分別對他們說了：「你們今天相親的人，是個特殊工作的人，所以懂手語。不過別擔心，他（她）是個正常人。 」
見面那天，我早早就去了茶館，坐在角落裏暗暗觀察。
小劉和小芳見面時，雖然一開始有些拘謹，但很快就交流得火熱起來，他們用手語聊天，看起來挺投機的。
我看在眼裏，樂在心頭，這樁事看來我又可以大功告成了。
事後小劉和小芳都分別給了我一筆不菲的報酬，我心想這事辦得不錯。
沒過多久他們就決定結婚了，結婚那天，小劉特意來請我。
「愛珍姨，你可得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啊，沒有你可就沒有我們的今天。」小劉用手語對我說。
我看著他那一臉的幸福，心裏也挺高興，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一定到。」
婚禮那天，我特意穿了身好衣裳，看著小劉和那女人站在一起，兩個人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我心裏也覺得挺欣慰。
「愛珍姨，謝謝你！」那女人走過來，用手語對我說。
我笑著擺擺手，表示不用客氣。
婚禮進行得很順利，大家都為他們送上了祝福，我坐在那兒，看著這一切，心裏想著這下應該沒啥問題了。
那天聾子小劉和他那啞巴媳婦來我家，臉上滿是淚痕，我一看這架勢，心裏就咯噔一下，感覺肯定出了什麽大事。
我忙走上前，假裝關心地問：「小劉啊，你怎麽了？是不是太感動了？」
小劉搖頭，他激動地用手語比劃著，眼淚直流，我心裏明白他是在投訴我，但村裏懂手語的人確實不多，我就裝作曲解他的意思， 反正小劉也聽不懂我在說什麽。
但是他那啞巴媳婦可是能聽懂我說什麽的，也是哭著給小劉比劃什麽東西。
誰知道這時候，小劉突然激動得說出了話來，那聲音雖然有點嘶啞，但卻清晰可辨：「李愛珍，你怎麽能這樣騙我！」
我一聽，心裏直打鼓，這下村裏人都聽見了，我那點小心思早就暴露無遺。
「愛珍姨，你怎麽能這麽騙人呢？」小劉接著用手語哭訴著，眼淚汪汪的，「你怎麽能昧著良心賺這種錢？」
小劉啞巴媳婦懷孕了，他們去醫院檢查的時候，啞巴媳婦跟醫生無法交流，才露出馬腳，小劉這才知道，原來她是個啞巴。
我心裏暗暗嘆了口氣，心想這事兒可怎麽辦好，但面上我還得強硬著：「我是媒婆，我負責的就是把婚姻牽成，至於其他的，那不歸我管。」
小劉楞住了，然後更加傷心了：「那萬一我們的孩子也有殘疾怎麽辦？」他眼淚汪汪地看著我。
我心裏也不是滋味，但嘴硬著說：「那是你們自己的事，我管不著。」
我本以為小劉會就此罷休，沒想到他情緒更加激動，站在我家門口大聲哭鬧起來。
我這個媒婆在村裏也算有些名氣，這要是傳出去，我以後的日子可咋過啊。
「小劉，你別這樣，咱們好好說。」我試圖勸他，但他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村裏的人都被吵鬧聲吸引過來，圍在我家門口，有的人指指點點，有的人則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我心裏焦急萬分，這要是傳到村長那裏，我這個媒婆的名聲就徹底毀了，我只能硬著頭皮，盡量平息這場風波。
但事情遠沒有我想象中那麽容易平息，小劉的情緒越來越激動，他的手語變得越來越快，我甚至跟不上他的節奏。
看著他那絕望的眼神，我心裏也是一陣陣的不是滋味。
我本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卻沒想到最後會這樣。
小劉在我家門口大哭大鬧，吸引了不少村裏人圍觀，我雖然心裏有些不悅，但也知道這事兒鬧大了對誰都沒好處。
「愛珍姨，你怎麽能這樣做呢？你不怕報應嗎？」
我心裏雖然有些不安，但面上還是裝出一副鎮定的樣子：「小劉，你這是什麽話？我幫你們牽線搭橋，你們能結婚我就已經盡力了。至於以後的事情，那是你們自己的命。」
「愛珍姨，你不能這麽不負責任！」小劉愈發激動，眼淚止不住地流。
說實話當初給他介紹啞巴女人的時候，我確實沒想那麽多，只是覺得能把他們婚事搞定就行，沒想到會鬧成這樣。
「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小劉的手語中充滿了質問。
我盡量保持鎮定，回答道：「小劉，我也是為了你好，你找媳婦不容易，我這不是也幫你找到了嗎？」
周圍的村民們開始議論起來，有人同情小劉，覺得我這個媒婆太不負責任，也有人覺得這是小劉自己的命，與我無關。
就在這時，小劉的啞巴媳婦突然上前，雖然說不出話，但她拿出紙筆，潦草地寫著：「我知道他是聾子，我不在乎。」
又用手語比劃著：「不要怪，是我自己願意嫁給你的。」
我看著她，心裏稍微松了口氣，至少她不怪我。
「看，你媳婦都這麽說了，你就別鬧了。」我試圖勸解小劉。
小劉看著妻子寫的字，眼淚流得更厲害了，他擡頭看著我，眼神裏充滿了失望和痛苦。
我心裏的愧疚更甚了，我走上前，想要扶起小劉，但他卻猛地推開我。
我的臉上被推得火辣辣的疼，但心裏的疼更甚，我站在那裏，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村裏的人繼續議論著，有的說我做媒婆不負責任，有的則說小劉太沖動，整個場面亂作一團。
自從那件事發生後，我，李愛珍，這個村裏赫赫有名的媒婆，名聲就不像以前那麽響亮了。
村裏人雖然沒明說，但我能感覺到他們對我不再像以前那樣信任。
有一天，我在村口的小店買東西，聽見兩個婆娘在議論著：「你說李愛珍，這回可是鬧大了，聾子小劉的事兒，整個村子都知道了。」
另一個婆娘搖頭嘆氣：「是啊，以前還覺得她挺能幹的，現在看來，還是得小心點。」
我心裏一緊，假裝沒聽見，買完東西就走了。
回到家，我坐在炕上，心裏五味雜陳。
我確實沒想到，一件我認為很平常的事，竟會引起這麽大的波瀾。
我自認為還有能力做媒，但現在連曾經促成的姻緣，也被人拿來說事兒。
那天晚上，村裏的一對小夫妻來找我：「愛珍姨，我們倆吵架了，都快離婚了，都是因為你那時候說的那些話。」
我一楞，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但還是盡力安慰他們：「你們倆好好商量，婚姻是你們自己的事，不能因為一時的氣憤就做出決定。」
他們走後，我越想越覺得委屈，這些年我費盡心思，幫這個村子牽了不少姻緣，現在卻被人說成是禍害。
我開始懷疑自己，難道我真的做錯了嗎？
（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