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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應輝 | 做一個自由藝術家更合於我的本性

2024-06-23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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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 | 尚藝書院

作者 | 何應輝

分享 | 書藝公社(ID:shufaorg)

翰墨不覺老已至,試回首,唯身心健康、藝術質素、人間真情三者可堪珍貴,余皆浮雲……

一個人的藝術風格的形成與發展,離不開他所處的時代與地域條件的滋養和制約,但更為直接的還是以下兩點: 一是個人的先天秉賦、後天修煉與社會經歷的性質;二是學習的物件與特殊途徑。

對我而言,首先是來自家庭的藝術浸染。我自幼在外祖母的督導下習字,強烈的興趣和不竭的熱情驅使我歷經了數十年的藝途跋涉。這種家庭翰墨書香的熏陶濡染,使得我在學生時代氣質性情文勝於質,書法學習的基礎也是二王一系的文人楷、行書。

進入青年時期,我經歷了十年知青生涯。艱苦的山村耕讀和時代給予我們這代人的人生磨難,以及西昌山區壯麗雄奇的自然風情(迥然不同於成都平原)深刻改變了我的氣質,陶冶了我的性情,孕育了我的審美理想,對我的人生藝術追求的基調的形成,產生了決定性影響。

其次是那段時期,我師從施孝長先生,對秦、漢、魏金石的研習。這對我向往剛毅、質樸、深沈厚重與宏博清超的審美取向,有著重要影響。但從根本上來說,那一時期以碑為主的藝術追求,正是出於一種內在需要,自然十分卑視帖學末流的姿媚、文弱、平庸。我在西昌曾有【臨池】詩雲: 「洗心驅媚俗,渴驥振奇雄。夜雨瀟瀟冷,臨池意正濃!」 (劉君惠先生評為「氣象沈雄」)。

一九七二年至一九七六年間,我還有幸拜陳子莊先生為師。很有意思的是,第一次面談,陳先生讓我揮毫,但不寫字,只在紙上縱橫曲直自由畫出各種墨線,由他所說的筆資來對我作出判斷。

先生性情的機敏、真率,見識的廣博、深刻與超然不群,對我的藝術觀產生了重要影響。在那個年代,他的高論如暗夜明燈,讓我懂得了什麽是真正的藝術。此外,還應一提的是,在十年耕讀生涯中,我對中外文學特別是傳統詩詞的興趣沈酣與刻苦研習。盡管當時書籍資料極難尋得,我還是讀了不少名著,十分慶幸的是借得並全文手抄錄存王力先生的詩詞格律著作,同時亦得劉君惠先生的指教。

對藝道學理的忘我追求及由此獲得的真正純粹的心靈陶冶,雖苦至樂,令我終生難忘並至今受益。拙詩曾雲:

來覓屐痕歸路長,此中風骨幾多霜。

畫沙頹指驕陽熾,撫卷驚心殘月涼。

且抱江河潤肝膽,但憑風雨鑄詞章。

一揮千楮十年去,還識西昌是故鄉。

一九八五年重回西昌

進入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以後,隨著人生經歷的豐富、深刻與文化修養的深化,觀照書法傳統視野的擴充套件,對於書法本體理性思考的深入,同時也隨著生活條件、環境的改善,在精神修養上我漸以質為本、質而文為旨歸,亦即質與文、樸與華的統一。

其間,對儒、道文化精神的參悟與吸納,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自此,我既以碑書雄強蒼渾的力量氣勢為本,同時也激賞帖書自然、瀟灑、俊暢的意韻之美。在實踐中,上世紀八十年代前半期,我一方面把精力集中在【石門頌】為代表的漢代摩崖,同時在帖學方面著力於孫過庭、米芾等二王一系的行草書。

二十世紀八十年代末至九十年代初,我曾重點關註過北魏碑刻,尤其是摩崖與墓誌。而二十世紀九十年代末至今,則是秦漢魏碑刻與二王一系帖學兩頭並進,力求在創作中綜合融匯。這麽多年來,從古代到現代,從經典到民間,摩挲浸染過的前人書跡應該說已不算少,但從對傳統學習研究的方法來看,我還是重在概括、抽取書法本體的內在規律,並在自己的創作中加以運用、變化、發展。我不主張「偏食」,也不重在技法形式和風格樣態上直接去跟定哪一家哪一派。

孫過庭言「偏工易就,盡善難求」。 我主張在堅守當代立場、內在需要立場的前提下化取、運用傳統時力克其難,力求藝術涵量的富與大。 我認為,學愈通脫,愈不必分碑分帖,關鍵是在博涉多方、碑帖兼取、質文並重的基礎上,錘煉出自己的藝術語言,寫出自己的性靈、自己的精神來!而且作為真正的創作,同一作者在不同的時境、心境中,作品自然應有不同的風情變化。

這一時期以來,在不斷豐富修養、深入傳統和審視當代的雙重語境中,我正是沿著這樣的理路,向著理想之境探進。期間,最重要的體會是對於道的自覺。有此,方能獨立而善行,不為成見所囿,不為物議所惑,冷暖自知,不斷檢點、修正自己,難中求進。

「高、大、深、新」是我自己在創作和欣賞中推崇的審美標準,也就是理想之境吧。 前三字來自清代劉熙載【詩概】中的詩論,過去劉君惠先生與我論藝亦多次提及,我以為用於書法審美至為恰切。

「高」,指格調、境界、品位高,相對於低俗、平庸而言。劉熙載雲:吐棄到人所不能吐棄之謂高。「大」指氣象雄渾、宏大和藝術涵量博富,相對於猥瑣、怯弱、雕琢、偏狹、小器而言。劉熙載雲:含茹到人所不能含茹之謂大;「深」指意韻深厚,相對於貧乏、簡單、淺露而言。劉熙載雲:曲折到人所不能曲折之謂深;「新」是我加的,指風格、技法的獨創性、開拓性,亦即鮮明而成功的個性,是在前人基礎上的發展超越。我想,四者兼備即是最優秀的作品。

前三者是藝術質素的基本保證,也是「新」的前提。執此四者,何苦在意於什麽流派之爭!劉熙載的「高、大、深」,我以為是高度概括了中華民族審美理想和中國藝術精神的基本特性,很值得研究思考。

如何能達於「高、大、深、新」呢?對於今天的書法創作的理論與實踐,這是個很有意義的課題。針對當今的創作,不能不辨的是:「新」,作為一種成功的個性,既然是以前述藝術質素為前提,即必非皮相樣態的刻意造異,而是自然生長於書法歷史基礎之上並寓時代精神於其中的。而「大」,亦絕不等於作品體量的巨大。

中國書法的優秀傳統博大精深,代有傑創,而且從古至今是一個環環相扣且並未中斷的連貫發展的歷史過程。史上精品無不淵源有自、風格特立、格調高雅、內涵豐富、技巧高超,為我們提供了一系列典範例證,也是一面最好的鏡子。

「古不乖時,今不同弊」,事實上仍是當下學習與創作中須高度重視並亟待很好解決的問題。此中的關鍵,是研究、發掘、借鑒、活用古代優秀傳統時應持的科學態度與當代立場,以及預流而不逐流,清醒地判斷今人是非,保持獨立的批判精神。

當然,一代人自有一代人的精神生活與形式語言特征,但人文精神內涵與形式技法本是不可割裂的統一體,現代空間形式追求不應當成為精神內涵蒼白、文化品位低下的借口,而形式技法的錘煉與通變也絕非很多人所以為的那樣簡單。孫過庭所雲「情動形言,取會風騷之意;陽舒陰慘,本乎天地之心」,早已道出書法藝術天人合一、技道一體,「借筆墨寫天地萬物而陶泳乎我」的本質特征。

當代書法創作在註重筆墨與空間形式現代感的同時,還肩負著傳承歷史、書寫時代的使命,而如何使書法這一傳統民族藝術形式真正成為反映今人高尚人文精神的物態載體,從而成功實作民族性、時代性、個性的高度統一,我們還有很多功課要做。浮誇和功利主義的橫行是亟待克服的時弊。

過去的二十多年,因所任職務故,耗去時間不少,這是非常令人遺憾的。我想,還是做一個自由藝術家更合於我的本性。 所幸從今年開始我終得步步解脫,所以甚為快意! 翰墨不覺老已至,試回首,唯身心健康、藝術質素、人間真情三者可堪珍貴,余皆浮雲! 藝無止境真非虛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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