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圖：魚玄
體裁：報導文學
轉眼過了2022年元旦
又要過年了
鄉下的年味沒有城市濃了
有的只是迫切的心情
孤寂的老人們望了一年
望得心痛
望得慌亂
疫情還在作妖
遠方還會鎖死嗎？
兒女們回家的路
一波三折還是五折八折？
嚴秀才大概不會有什麽可望的了
一個人過年就一個人過吧
少了看人臉色的忐忑
多了一份自在和心安
而我，也為老人準備了禮物
順路送達
一條煙
幾盒點心
還有一個紅包
拍攝時間：2022.01.09 （以下照片同天拍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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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才仍舊在編織簸箕
手指像風幹的毫無光澤的臘腸
無數的竹片、竹條在他的手裏
匯整合一個原始的容器
來年的油鹽錢
一分一厘一毫
都在一絲一縷的竹纖維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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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明來意
他盯了我一會
又低下頭
盯著自己的手
手板不停地翻動
屋檐下，禾場裏
到處是安靜
唯有在屋後遼闊的北風
發出尖銳的呼嘯
少許
他端出一盆雞蛋
是送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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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倆的對話開始
我先說
雞蛋我不能收
不收也得收
您辛辛苦苦養的雞，攢下的蛋，留著自己吃
是不是看不起？
哪能啊，您見外了
那你就把東西和紅包拿走
只是一點心意
我的就不是心意？
明天要坐飛機，不好帶
我給你包好，保證不礙事，不會損壞
您這叫我難為情
我更難為情。我與你八字有一撇還是九字有一鉤？既不沾親，也不帶故，憑什麽我收你這份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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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才的表情此時嚴肅又認真
我算領教了他的口才
再說什麽就不近人情了，我收下雞蛋
臨別，他送我，又說了幾句
養老金領了嗎？
昨天領的，四個月，四百六十塊。養老金比去年每個月多了幾塊錢。我手裏還有兩百三。開春就得花錢，棉花秧，辣椒苗都要買。還要買小雞崽，不知道明年的疫情會怎樣呢，農藥化肥得早點備著
你手機裏有我的電話，有事找我，沒事就聊聊天
不麻煩
麻煩啥，跟您比，我是個閑人
雞蛋外面有點臟，你要老婆不去洗，洗了就保存不了幾天。你們城裏人講衛生……
走過禾場和屋場，就到了水泥路邊。我說不送了，他點點頭。我說記得打電話，他又點點頭。
我快步離開。少許，聽見後面有聲音。
回頭，見他站在那兒對我說什麽。風大，聽不清。
我折了回去。
他說：我啰嗦一句，最好不坐飛機，坐火車，地上跑的還是安全些，坐火車吧
我說：都安全，您放心
我目送他的身影在屋場的拐角處消失。老人剛才幾句話讓我破防，眼淚差點滾落下來
……
2024.01.09
致謝閱讀者
魚玄 北京宋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