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活·拖土坯
文:周政
我九歲哥哥十二歲那年,我們全家人在母親帶領下下放到父親的老家,說是回農村生產救災。
為什麽救災,那時不清楚,只是看到那幾年餓死了不少人。
剛到農村時,還吃共產主義大食堂,全村人在一個鍋裏抹勺子。
每天領的三頓飯菜:地瓜蘿蔔湯。
不幾月,大食堂就撤了,各家各戶又回自家做吃了。
村裏占我家的房子也還給了,空曠的屋子就要盤炕盤鍋台。
盤炕盤鍋台是要拖大土坯的。
時趕老秋,早晚涼中午熱,大哥就帶著我拖土坯。
拖土坯,那可是個力氣活,就這踩大泥,大人都草雞,別說是兩個孩子。
父親還在城裏工作,母親還要照看弟弟妹妹,這拖土坯就落在哥哥和我身上。
拖大坯是要和草泥的,這泥裏要加上麥稭草,為得是有筋。
哥哥說:盤一鋪炕需要十六個大坯。
我不知道他是怎麽知道的,反正那時我很崇拜大哥的。
在一土堰下,刨了一大堆黃泥,打好水盆,從河裏擔來水泡泥。這泥土是要泡一夜的。
拖土坯最累的活計就是和大泥,大人都覺得累,況且是兩個孩子。和大泥要加上麥稭草的,加了麥稭草的泥,二齒勾點下去和泥拖不動推不動,兩三下,就是滿頭大汗,渾身發軟。還是大哥有辦法,赤腳下去踩泥。麥稭草在我們腳下入了泥水,漸漸與黃泥融為一體。
泥和好了,太陽也上了頭頂,上了頭頂的太陽辣辣的熱,秋陽使我懶洋洋的,渾身軟的疲憊,可我還要給大哥挑泥。
泥進了積褂子,大哥用手把泥抹平,再按進三根一拤粗一尺多長的棍子,再摔上一捧泥,手進水抹平,拖出積褂子一個土坯就完成。反復操作,土坯就像是出操的兵列成隊。
拖完最後一個,夕陽西下,秋陽永遠是生白露的,許是第二天土坯會泛出露珠的。
壹點號 周政文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