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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伏娃:成為你自己,就是學會自己成全自己

2024-06-30文化

1949年,被譽為女性運動「聖經」的【第二性】出版。

【第二性】出版後,很多人都覺得,被挑釁了。

因為書的內容過於前衛,讓人難以接受。

它的作者波伏娃,竟然在書中大談性啟蒙,大談女性的性生活,這話放在當今社會,都是虎狼之詞,可波伏娃竟然還公開出版了。

於是,無數傳統道德的衛士,無數「鍵盤俠」,開始發揮自己的特長,說波伏娃「饑渴、冷淡、淫蕩、女色情狂、女同性戀、流產過一百次」,反正,多難聽的話都罵出來了。

甚至還有人誇張地指出,波伏娃不配做女人,因為她背叛了自己的性別,女人不應該為難女人,不應該說如此不要臉的話。

還有很多人說,波伏娃背叛了自己的國家。

梵蒂岡教會直接將【第二性】列為禁書。

奇怪的是,【第二性】一邊受到無數人的謾罵,另一邊卻收獲了無數讀者的喜歡,剛出版一星期,就被搶購一空。

不少讀者,甚至將【第二性】當成性啟蒙手冊來讀,時間證明了許多東西,這本書慢慢地成了全世界女性解放運動的基石。

沒有人甘願忍受這個社會強加給自己的命運,他們想改變命運,波伏娃用自己的經歷告訴他們:

成為自己,不要等著別人成全你,而要自己成全自己。

解放自己,不要等著別人來解放你,而要自己解放自己。

01

一切都在告訴她,要像個女孩

1908年1月9日,在充滿各種陳規的巴黎富人區,波伏娃來到了這個充滿規矩的世界。

她的祖上,有過貴族身份,盡管時移世易,家族早就沒落了,但許多貴族的規矩,卻跨越多年的時光,一直流傳下來,不斷被長輩們用來要求和約束後人。

波伏娃的父親,夢想當演員,但為了一份體面的工作,他研習法律,當了律師。

波伏娃的母親,出身富裕,卻是那個時代最傳統的女性,以相夫教子為己任,覺得嫁一個好的丈夫,就是女人的成功。

總之,這是那個時代最普遍的產物,他們活得規規矩矩,隨波逐流,被社會潮流推著前進,無所謂自己的方向。

他們培養女兒,不是看她想成為什麽樣子,而是竭盡全力,將她培養成一個懂事、規矩、優雅的女人。

這樣,將來就可能得到一門好的婚姻。

4歲的時候,波伏娃就已經懂了許多規矩,她隨母親一起外出拜訪時,背著天鵝絨小包,裏面裝著精美的名片。

安定、規矩的生活方式,讓波伏娃有一種「不可動搖的安全感」。

此時,她不知道,小時候能保護她的規矩,長大後也會成為束縛她的枷鎖。

她喜歡大自然,喜歡在草坪上跑來跑去,蹲下來欣賞葉子、花朵、豆莢,會盯著織網的蜘蛛,一看就是好久。

稍大一點,家裏人就用心地培養她的閱讀興趣,盡管父母對她的期待,就是嫁一個有身份地位的人,當一個花瓶。但就算當一個花瓶,也要當一個有文化的花瓶。

所以,父親專門整理了一部詩集送給波伏娃,還教她如何聲情並茂地朗誦,母親經常帶她去圖書館看書。

漸漸的,她愛上了讀書。

5歲半的時候,波伏娃進了一所私立學校,每周上兩天課,其余時間在家自學。

讀書多了,寫作的沖動就會長出來,7歲的時候,波伏娃就在外公送她的筆記本上,寫了人生的第一篇故事,100多頁。

然而,她沒有想過要當一名作家,因為她不敢這樣想。

即便還小,但她身上某些特別的地方,已經讓她與眾不同了。

02

做一個規矩懂事的人,意味著什麽?

每個人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都是一張白紙。

父母的教育,就是這張紙上最重要的第一筆潑墨。

從小,父母就告訴波伏娃:

你不能做不得體的事情;

你不能看不適合你的書。

波伏娃的母親,是一個非常古板的人,對從小接受的道德教育唯命是從,她連做夢都不會違反社會道德。

在她眼裏,跟性有關的一切,都是罪惡的,欲望本身就是罪惡。

有一次,波伏娃問母親,小寶寶是從哪裏來的?生孩子痛不痛?

母親告訴她,從屁眼裏來,一點都不痛。

為了讓波伏娃不被外面的歪風邪氣影響,母親將一切不符合「規矩」的東西,都排斥在外。

一戰爆發後,法國經濟遭受沖擊,通貨膨脹嚴重,波伏娃家的生活條件,也直線下降。

波伏娃連吃都吃不飽,營養嚴重不良,她看起來病懨懨的,還得了脊柱側凸。

生活條件越來越不好,波伏娃年齡越來越大,母親的道德管制也越來越嚴苛。

波伏娃努力按照母親要求的去做,她努力讓自己變成一個端方淑女,以達到母親的期待。

然而,在她11歲的時候,父母告訴她,該學的你都學會了,以後不用思考了,也不要閱讀了。

她驚訝地發現,家裏所期待的樣子,根本就不是她想成為的樣子。

但此時的她,還沒有獲得反抗的力量。

她穿著破舊的裙子,去當一個端方淑女,努力成為父母眼中的乖孩子,成為別人稱贊的好女孩。

在學校,為了節約筆記本,她的字越寫越小,連老師都抱怨,波伏娃寫的東西,太費眼睛。

她節衣縮食,對自己也很摳門。

她全身心投入學習當中,發奮做一個虔誠的教徒,最後,連牧師都稱贊她有一個美麗的靈魂。

她努力活成別人期待的樣子,可內在的自我,也越來越膨脹,壓都壓不住,想要爆發出來。

03

要當一個哲學家,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生活中,各種規矩像一個籠子,將我們困在其中。

而書籍,恰如一把鋸子,給我們提供了破開籠子的可能。

如果我們的眼睛,被世俗蒙蔽了,看到的都是黑暗。

那麽,讀書,就是在這黑暗之中,照進來的一束光。

在沈默的日子裏,波伏娃將自己泡在書堆裏,她大量閱讀,一點點找到做自己的力量。

她所受的傳統教育告訴她,婚姻就是女性的命運。

然而,讀書告訴她,人生,還有另外的可能。

她不想規規矩矩地結婚生子,做一個賢妻良母,就那樣過完一生。

她想試試,另外的人生。

於是,她開始反抗,父母不在家的時候,她就偷偷溜出家門,去咖啡館喝咖啡。

她也更加努力地學習,想要跳出命運的束縛。

有一天,她告訴父母,她想學習哲學。

母親堅決反對,因為她覺得,學習哲學,就會變得墮落。

母親建議她,去做圖書管理員,隨時都可以看書。

波伏娃說,不。

父親說,去學法律,做律師,體面。

波伏娃讀完【拿破侖法典】後,堅決說,不。

總之,波伏娃決心已定,就學哲學。

她喜歡哲學,想當一個女哲學家,想將未來掌控在自己手中,自由自在地度過一生。

然而,學校老師說:

用不了一年,波伏娃小姐就會變得墮落,放棄信仰,走上歪路。

這話可嚇壞了波伏娃的母親,她更加反對了,波伏娃要麽退學,要麽放棄哲學。

最後,一家人各退一步,波伏娃先學文學。

她在日記中不斷提醒自己,要思考生活。

既然被造化賦予生命,那就把僅有一次的生命,活到極致,活出最好的可能性。

然而,生活太強大了,世俗太強大了,強大到讓人無力:

「我對自己的人生有一種無力感,沒有選擇的權利,一切都是強加到自己頭上的,最後我只能在我的生活裏放棄自己。」

可是人只有自己不放棄自己,才能真正成為自己。

成為自己,是一條漫長而艱難的路。

04

波伏娃的薩特,終於來了

1927年,波伏娃拿到了哲學概論的高等教育資格證。

這一次考試,西蒙娜·薇依第一名,波伏娃第二名,梅洛-龐蒂第三名。

三人都是日後大名鼎鼎的思想家。

至此,短短兩年時間,波伏娃已經拿下了6個資格證。

可是,學業上的成功,也讓波伏娃產生了一種迷茫:

我到底應該去到哪裏?

每個人都只能過一種人生,可到底應該選擇哪一種呢?

世俗已經指明了很多路,但她只想走自己想走的路。

為了讀自己喜歡的書,她和父母之間的矛盾越來越大,父親甚至揚言,要把她趕出家門。

波伏娃曾問過父親一個問題:

愛意味著什麽?

父親說,奉獻,愛慕,感激。

可是波伏娃不這樣想,她覺得,愛,必然要存在互相回饋,沒有互相回饋,就沒有愛。

為此,她和父親吵了一架。

但波伏娃沒有妥協,反而更加堅定,她在日記裏告誡自己:

「不要做波伏瓦小姐,要做你自己。不要去追逐外界強加給你的目標,不要去盲從既定的社會結構。對我有用的東西才是有用的,這樣就可以了。」

她閱讀,寫作,思考。

每天的時間,都安排得滿滿的,早上八點起床,開始寫作和學習。

晚上十一點,寫夜間日記。

恰恰是一個人的行動,造就了自己。

後來,為了備考哲學考試,波伏娃加入了薩特等人組成的學習小組。

那時候,薩特是校園風雲人物,成績突出,有才華,又是出名的花花公子。

見到波伏娃後,他就對這個熱愛哲學的漂亮女生,欲罷不能。

波伏娃研究萊布尼茨,薩特就畫了一幅畫送給波伏娃,畫上,一個男人被一群美人魚圍繞,畫名「萊布尼茨與單子一起洗澡」。

可是初見時,波伏娃對薩特實在不感興趣,薩特身高不到一米六,長相也不好,又矮又醜。

但薩特沒有放棄,他約波伏娃出來玩, 波伏娃自己不去,就讓妹妹埃萊娜去,意在捉弄一下薩特。

可埃萊娜沒見過薩特,根本不知道這是何許人也。

波伏娃說,你去約定地點,那個又矮又醜的,就是薩特。

果然,她一眼就認出了薩特。

薩特沒有好看的皮囊,但他不缺有趣的靈魂。

他送給波伏娃一幅日本畫,波伏娃一看,難看死了。

轉身,他又送給波伏娃瓷器。

但是,所有禮物,都沒能打動波伏娃,最後打動波伏娃的,是薩特的靈魂,他的思考方式,他的自由思想。

他鼓勵波伏娃:

「保持最珍貴的自我,保持你對自由的熱愛、你對生活的激情、你的好奇心,還有你想成為作家的決心。」

他給波伏娃唱【老人河】,大談自己的人生追求。

波伏娃感動了,她終於遇見了一個能理解她的靈魂。

薩特趁機表白,他說:

從今往後,我會一直保護你。

他保護她,不是在物質上保護她,不是給她錦衣玉食,而是在靈魂上保護她,給她提供一種支持,讓她成為她自己。

05

"我們之間,是本質的愛"

在薩特之前,波伏娃也有過幾段感情,然而,她發現,很多人的愛,都是一個籠子,試圖困住她。

而波伏娃想要的是,「一種能陪伴我一生,而不是吞噬我一生的愛。」

所以,薩特之前,她說「能夠填補我心靈空洞的人並不存在。」

可是,薩特填補了她心靈的空洞,她得到了理解和尊重,薩特完全沒有用世俗的眼光去看她,而是用靈魂去看待另一個平等的靈魂。

那年夏天,波伏娃回老家度夏,薩特追了過去。

她知道他會來。

他們在草地上聊天,話怎麽也說不完,他們約定,要一起旅行,要一起冒險,要一起努力工作,要一起寫作出名,一起過激情而自由的生活。

薩特說,他可以給她很多很多,但不能把自己全部給出去,他必須保持自由之身。

他不想結婚,恐懼婚姻,他想要去做那自由自在的作家,不想被任何東西困住。

他們聊了很多,靈魂因此貼得更近了。

波伏娃寫到:

「我的心靈、我的身體,但最重要的是,我的思想收獲了一個無可比擬的朋友。身體和心靈的夥伴,別人也可以做,但思想的朋友只有他,不可替代」。

隨後,他們簽訂了那個名垂青史的愛情契約。

他們約定,兩個除了彼此,還可以有其他愛人。

就是說,他們之間,擁有本質的愛,但他們還可以體驗偶然的愛。

那時候的他們,還沒有直面生活的艱難,他們沒有多少錢,卻視金錢如糞土,他們在精神的世界裏遨遊,談尼采,談馬克思,談文學,去畫廊看畫展,去劇院看戲。

蘇格拉底告誡人們,「認識你自己。」

尼采提醒人們,「成為你自己」。

在人生這條路上,他們相互鼓勵,不斷認識自己,豐富自己,成為自己。

06

失去了自己,就等於失去了一切

薩特畢業後,去氣象兵部隊服兵役,成了一名氣象兵。

波伏娃經常去看薩特,給薩特帶很多書,每次見面,他們都將積攢起來的思想,通通告訴對方。

很長一段時間,波伏娃都不敢開啟一份正式的教職工作,因為她知道,一旦開始這份工作,她可能就要背井離鄉。

為此,她甚至想去當一名記者。

親戚安排她和【新歐洲】的聯合編輯普瓦裏耶夫人見面,普瓦裏耶夫人告訴波伏娃,想要在新聞業站住腳,必須有自己的想法。

她問波伏娃:

你有想法嗎?

波伏娃說:

沒有。

比起當記者,她更想當哲學老師。

在生活上,薩特身邊經常會出現不同的女人,讓波伏娃痛苦不堪,她突然意識到,她過於在乎薩特,從而忽視了自己的生活。

於是,她傷心地說:

「我失去了自己的驕傲,我也因此失去了一切。」

人生最重要的,是讓自己變得強大,是去創作。

她想寫作,卻也時常擔心自己的寫作能力,甚至懷疑自己想成為作家的夢想。

但這是她靈魂的渴望,是她很早之前就已經確信的人生追求,怎能輕易放棄?

寫作,是需要慢慢沈澱的,很多問題,不會突然就得到答案。

但生活,卻從來不會等人。

因為工作原因,波伏娃要去到離薩特數百公裏外的馬賽教書。

這讓她焦慮,恐懼。

薩特說,我們結婚吧。

他不婚,恐婚,但為了波伏娃,他願意結婚,因為結了婚,國家就會重新安排他們的工作,讓他們在一起。

他說:

沒有必要為了原則而折磨自己。

但波伏娃拒絕了,她不想束縛薩特,也不想束縛自己。

他們修改契約的內容,他們在契約裏加上,他們可以暫時分開,但不可以長久地分離。

1931年,波伏娃去了馬賽,這一年,波伏娃23歲,第一次出國。

在新的地方,她成了一個新的自己,工作,戀愛,寫作。

成為自己,這條路漫長而遙遠,很多人走了一程,就放棄了,但唯有堅持到最後的人,才能領略那獨特的風景。

07

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從18歲開始,波伏娃就不斷嘗試寫小說。

後來,不管是去哪,做什麽,她都從未放棄寫作。

她大量閱讀,研究,大量寫作,也敞開自己,去經歷生活,她跟漂亮的女生談戀愛,也和英俊的小夥子談戀愛。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她和薩特那「本質」的愛。

1933年,她開始寫一本新小說,她想根據自己的經歷來創作,主要表達個人的反抗。

作為哲學老師,她也時常將自己的思考結果,告訴同學。

她會說:

「養育孩子並不一定是女性的天命。」

她的話,石破天驚,讓很多人感到恐懼,不少家長投訴波伏娃,指責她玷汙了家庭的神聖。

她很努力地寫作,卻總是得不到想要的結果。

這讓波伏娃和薩特,都有些喪氣。

薩特想將自己關於偶然性的思考表達出來,可是卻不知道以什麽方式表達,波伏娃說,寫成小說吧。

薩特采納了這個建議,於是就有了後來出版的【惡心】。

【惡心】出版後,薩特出名了,但屬於波伏娃的成功,還在路上。

她繼續教著哲學,繼續思考,繼續沈澱,越是思考,內心越是自由,也就越能感覺到生活無所不在的束縛和自由。

束縛無所不在,但人透過自己的行動,自由地創造自己。

波伏娃從未停止寫作,不斷寫,不斷推翻,然後重新開始。

她已經越來越強大了,但她還沒有變成自己想要活成的樣子。

1941年,哲學老師波伏娃被指控了,指控上說,波伏娃誘騙未成年少女。

提起指控的,是波伏娃的一個女學生的母親。

該夫人不僅說波伏娃勾引她的女兒,還指責波伏娃的生活過於荒謬,她單身不婚,住酒店,去咖啡廳寫稿,明目張膽做薩特的情人。

她還在課堂上公然講授同性戀作家普魯斯特和紀德的作品。

這一切,都過於離經叛道。

在指控波伏娃的人看來,法國不需要這樣道德敗壞的女人做老師,不應該讓這樣離經叛道的人去影響年輕人的未來。

1943年,波伏娃還被吊銷了教師資格證。

但就在1943年,她精心打磨的小說【女賓】終於出版了。

【女賓】出版後,波伏娃成了知名作家。

此時的波伏娃,35歲,她的思考,已經超出了這本書所表達的。

此後,她不斷有作品出版,名氣也越來越大。

人生在世,能影響我們的東西,很多,但真正能成就我們的,還是我們的選擇和行動。

08

女人不是天生的,是後天成為的

1945年,因為存在主義,波伏娃和薩特都名氣大增,他們一起創辦了雜誌,取名【摩登時代】。

在當時的法國,馬克思主義和基督教,是社會上兩種最主要的聲音,但【摩登時代】堅決不隨波逐流,他們要發出自己的聲音。

自從薩特提出了存在主義的觀念,很多人就將波伏娃當成存在主義作家。

有人問她:

當一個存在主義者到底能獲得什麽?

波伏娃很討厭這個問題,為什麽一定要獲得什麽呢?

她說:

問題是非常怪異的。「康德或者海德格爾也不會自問,相信他們的哲學思想到底能獲得什麽。哲學家所說的就是他們思考出的真理,別無其他。除了追求真理,哲學家沒有別的目標。」

存在主義聲勢浩大,如火如荼地進行著,但波伏娃卻開始思考:

「做一個女人對於我來說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妻子?母親?

深入思考後,在那個以男性為主導的世界,她宣稱:

女人不是天生的,而是後天形成的。

她說的女人,不是指女人的性別,而是「女性氣質」。

她放下一切,開始思考「女性氣質」到底是怎麽產生的?

為了能明白「女人是什麽?」波伏娃一頭紮進圖書館,常常一待就是幾個小時。

她不斷思考,不斷創作,最終,這些思考匯聚起來,就是【第二性】。

【第二性】出版之後,波伏娃成了一個靶子,無數謾罵、譏諷,射向波伏娃。

還有許多知名作家,公開譴責波伏娃。

法國的【時代】發表了一篇預言說,十年後將沒有人談論「這部令人作嘔的關於性倒錯和墮胎的論辯」。

梵蒂岡教會將【第二性】列為禁書。

然而,一邊是謾罵,一邊是暢銷。

【第二性】出版後,第一周就賣出了兩萬多冊。

波伏娃的名聲,也在【第二性】出版後達到了另一個高度。

盡管外界有許多謾罵聲,也有許多贊譽,但波伏娃並沒有在意太多,她回到普羅旺斯,和薩特一起散步、讀書、寫作。

對於她來說,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第二性】給她帶來了大量的財富,她用這些錢,買了一台電唱機,買了許多唱片。

薩特一有空,就去波伏娃那裏聽音樂。

隨後,她考了駕照,然後對朋友宣布:

我決定把我骯臟的心交給不像男人那麽骯臟的東西:我要送給自己一輛漂漂亮亮的黑色轎車。

與其從別人身上獲得幸福,不如自己就成為幸福本身。

09

女性主義者波伏娃

1954年,波伏娃的作品【名士風流】出版。

這本書大獲成功,短短一個月,就賣出了40000多冊,入圍龔古爾獎。

按照慣例,龔古爾獎每年都會為被提名的作家提供一場特別的午宴,席間宣布獲獎者的名字。

隨後,在出版商舉行的雞尾酒會上,還有記者拍照和提問。

但波伏娃討厭這樣的場合,所以,她躲了起來,不去參加。

人們堵波伏娃的公寓門,她就從後門溜出去。

龔古爾獎公布結果那天,波伏娃和薩特等人,舉行了一個小型派對。

波伏娃獲獎了。

成為這個獎項五十多年來的第三位女性獲獎者。

她的獲獎,讓那些文學圈的大佬們很生氣,但她的書,賣得更好了。

然而,這本書很快又被教會列為禁書。

一本書,不是為所有人寫的,它是為懂的人而存在的。

但波伏娃可不在意這些,她和薩特,旅行,寫作,咖啡廳,安靜的陪伴。

年紀越大,他們似乎越有能量,從關註個人到關註整個社會,反對侵略,反對不平等,投身女性運動,為婦女爭取各種權利。

63歲的時候,波伏娃成了「選擇」運動的主席,主要又三個目標:

第一、對女性進行有關性和避孕的教育。

第二、修改【墮胎法】。

第三、為墮胎的女性提供免費的法律辯護。

為了達到目的,波伏娃率領數千女性遊行示威,要求獲得合法墮胎的權利。

她帶領女性去爭取自己的權利,去成為自己,但她不承認自己是女權主義者,甚至有意避免讓自己落入「女權主義」的陷阱。

因為她不反對男性。

直到1972年,波伏娃才在接受采訪時,公開接受了「女權主義者」這個標簽。

因為她看到,很多女性依舊將自己放在弱勢地位,忍受,屈從。

這樣的世界,需要改變。

女性這樣的處境,需要有人來反抗。

10

學會自己成全什麽,比什麽都重要

薩特去世後,這個世界上最理解她的人,走了。

她曾經說過,她的生命將在薩特的生命結束的時候結束。

但文學拯救了她,她決定,要寫一本關於薩特之死的書。

她寫完了。

她的人生也快完了。

1986年4月14日,波伏娃離開了這個世界。

因為波伏娃,「性別歧視」這個詞被加入了法語詞典,有人這樣描述波伏娃:

「唯一的女性知識分子、思想家兼作家,她用我夢想的方式,把自己的生活過到了極致。」

確實, 她將自己的生活過到了極致,她在那個處處充滿壓力的社會,一次又一次選擇自己成全自己,一次又一次選擇自己解放自己。

很多人都覺得,他們不能做自己,都是因為環境的因素,但波伏娃說:

「總是用外部環境來解釋人們行為的做法,實在是很可笑。這就好像我們怎麽想,我們是誰,根本不是由我們自己決定的。」

的確如此,我們是誰,是我們自己決定的。

即便這個世界不願意成全我們,我們依舊可以選擇自己成全自己。

即便這個世界會發射很多牢籠,試圖困住我們,但我們依舊可以一次又一次地解放自己。

為此,千千萬萬遍。

文|不有趣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