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傳】的結局是個悲劇,絕大多數人第一次讀這部名著的時候,都難免無法接受這樣的設定。
「罡星起河北,豪傑四方揚。五台山發願,掃清遼國轉名香。奉詔南收方臘,催促渡長江。一自潤州破敵,席卷過錢塘。抵清溪,登昱嶺,涉高岡。蜂巢剿滅,班師衣錦盡還鄉。堪恨當朝讒佞,不識男兒定亂,誑主降遺殃。可憐一場夢,令人淚兩行。」
正如這首【滿庭芳】所寫,梁山好漢從五湖四海集結而來時是意氣風發,怎麽到後來就成了一場夢,只留下兩行淚?
(武松、宋江劇照)
其實讀過原著的人應該知道,這幫梁山好漢確實不是【好漢歌】裏唱的那般,他們從來都不是什麽「路見不平一聲吼」的好人,他們中的多數,不過是在這亂世中憑各種手段謀生存的狠人罷了,因此身負罪孽的他們最終會迎來悲劇收場也實屬正常。
可為何就連武松也落得個自斷一臂的結局?
一、宛若天神
據不完全統計,【水滸傳】中登場的角色大致有七百多人,顯然,這是一部群像戲,然而在總計只有一百二十回的故事中,武松一人就獨占了其中十回,可以說他是得到了如同「主角」一般的待遇。
而作者賦予武松的人設,也撐得起那十回的戲份,武二爺如同天上降魔主一般,他在景陽岡打虎,在陽谷縣為兄長報仇怒殺嫂嫂,又在孟州血濺鴛鴦樓,每一場戰鬥,都將這位好漢的強大與兇狠展現無疑。
武松這種強者,總是更容易得到讀者的偏愛。
要說武松最值得吹噓的戰績,還得是景陽岡打虎,你看了他與那吊睛白虎的戰鬥,就知道什麽叫「無敵」。
書中只道:「武松見那大蟲復翻身回來,雙手輪起梢棒,盡平生氣力,只一棒,從半空劈將下來。只聽得一聲響,簌簌地將那樹連枝帶葉劈臉打將下來……武松把那大蟲嘴直按下黃泥坑裏去。那大蟲吃武松奈何得沒了些氣力。武松把左手緊緊地揪住頂花皮,偷出右手來,提起鐵錘般大小拳頭,盡平生之力,只顧打。打得五七十拳,那大蟲眼裏、口裏、鼻子裏、耳朵裏都迸出鮮血來。那武松盡平昔神威,仗胸中武藝,半歇兒把大蟲打做一堆,卻似躺著一個錦布袋。」
(武松劇照)
看過動物世界的人都該知道,猛虎的速度是何等迅猛,然而武松卻能在躲過猛虎進攻的同時,還能用那沙包大的拳頭打出成噸的輸出,試問得要多大的力量才能將一頭成年猛虎活活打死?
著實難以想象。
無論如何,武松的速度、力量、臨場應變能力都是無與倫比的,哪怕是他大哥魯智深,實戰能力也未必有他強。
但武松後來卻被斬斷一臂,這是為何?
二、自斷一臂
多數人可能有所不知,其實【水滸傳】原著中從來都沒有「武松單臂擒方臘」的橋段,所謂的「武松單臂擒方臘」不過的某些地方戲曲中的橋段,而原著中生擒方臘的人其實是那魯智深。
所以武松斷臂的橋段就顯得有些多余了,畢竟從結果看,這也並不是為了體現「武松在獨臂的情況下依舊有頂尖戰鬥力」,事實上武松斷臂之後,基本就是「查無此人」的狀態了。
就連宋江也認為武松成了廢人,畢竟書中是這麽寫的:「 宋江訴說折了將佐,「武松已成廢人,魯智深又不知去向,不由我不傷感! 」
(武松斷臂劇照)
不過還有一點,多數人也弄錯了,武松的手並不是被某個小兵或是方臘斬斷的,那是電視劇中的設定,原著中,斬他手臂的人是那「靈應天師」包道乙。
不過嚴格來說,包道乙只是「砍到」了他的手,而不是「砍斷」他的手,真正斬斷武松手臂的人,是他自己。
這一點書中寫得很清楚:「那包天師在馬上,見武松使兩口戒刀,步行直取鄭彪。包道乙便向鞘中掣出那口玄天混元劍來,從空飛下,正砍中武松左臂,血暈倒了。卻得魯智深一條禪杖,忿力打入去。救得武松時,已自左臂砍得伶仃將斷,卻奪得他那口混元劍。 武松醒來,看見左臂已折,伶仃將斷,一發自把戒刀割斷了。 」
包道乙只是讓武松的手骨折,而武松則一怒之下,揮刀把自己的手給砍斷了。
(宋江劇照)
這就十分耐人尋味了,即便是骨折,也還有得治,但以北宋時期的醫療條件,整條手臂被砍斷,即便是「神醫」安道全來了,只怕也是回天乏術。
所以武松為何要這麽做?
其實你看了宋江後來的經歷,大致也就懂了。
三、宋江之死
宋江征方臘之後也算是為皇帝立下大功了,因此歸朝後,他與梁山的一眾兄弟都得了封賞,他那楚州安撫使的官職也不算小,但有那官職又如何?
那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時代,皇帝一句話,就能要了宋江的命,自古以來鳥盡弓藏,兔死狗烹之事數不勝數,宋江也沒能逃脫這命運。
倒是武松逃過一劫,他在六合寺一直活到八十歲才壽終正寢。
為何?
正是因為他斷了一臂,有了借口不回朝廷。
(李逵劇照)
他與宋江道別之時,二人之間就有這麽一番對話:「當下宋江看視武松,雖然不死,已成廢人。武松對宋江說道:‘小弟今已殘疾,不願赴京朝覲,盡將身邊金銀賞賜,都納此六和寺中陪堂公用,己作清閑道人,十分好了。哥哥造冊,休寫小弟進京。’宋江見說:‘任從你心。’武松自此只在六和寺中出家,後至八十善終,這是後話。」
宋江原本是想帶著武松一同歸朝的,可此時武松斷了一臂,沒了利用價值,宋江也就不強求了,武松也因此躲過一劫,否則後來宋江被賜毒酒之時,也一定會如同對待李逵一般,把武松一並帶走。
如此再回過頭來看,武松此舉倒是「斷尾求生」一般,武二爺也稱得上是智勇雙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