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頭疼欲裂!
痛,痛徹心扉!!
心肝脾肺腎,都是撕心裂肺的痛!!!
江楚薇大口喘著氣:「父親、母親、兄長,不要拋下我!」
「少夫人,您醒醒!」春夏秋冬焦急的呼喚。
江楚薇艱難掀開眼皮。
大四喜眼睛齊刷刷心疼的看著她。
"少夫人!」四人難掩心頭激動。
自從半月前落水後,少夫人就一直昏迷不醒。
今日更是夢魘不斷。
把春夏秋冬都嚇壞了,守著少夫人一步也不敢離開。
看著熟悉的面孔,江楚薇的眼淚毫無征兆滾落。
她就知道,這四個丫頭一定會等她的。
黃泉路上她們不會讓自己孤單。
"姐姐!你醒了!妹妹可擔心了!"喬雪柔那張楚楚可憐的臉猝不及防晃在眼前。
江楚薇想也沒想,一巴掌扇了過去。
突然間屋內落針可聞,眾人皆是震驚。
少夫人打表小姐了!!!
喬雪柔捂著臉不可置信:「姐姐!你這是何意?」
江楚薇並不說話,隨即擡手又狠狠扇了一巴掌。
喬雪柔被扇倒在地,久久沒有動彈。
江楚薇的眸子猩紅,眼中是化不開的仇恨。
「少夫人,讓奴婢來。」
夏棋朝著想要掙紮起身的喬雪柔扇過去。
喬雪柔立即暈死過去。
夏棋有功夫在身,尋常閨閣小姐哪裏能挨過她一掌。
夏棋不知道少夫人為何要扇表小姐,可是她既然打了,就是有打人的道理。
喬雪柔的婢女嚇得瑟瑟發抖,跪在地上不敢挪動半步。
沒人在意地上的主仆兩人。
春琴心疼道:「少夫人金嬌玉貴,打人的事讓奴婢們來,您看這手都打紅了。」
江楚薇這才感覺到,手上一陣火辣的疼痛。
她仔細瞧著,指如蔥根,白皙而光潔。
手背光滑,沒有燒傷的痕跡。
她小心翼翼握了拳頭又松開,沒有殘廢。
此時江楚薇心中早已驚濤駭浪。
一個荒唐的想法在腦中炸開。
她重生了!
「如今是何年?」
'大慶十五年。」
江楚薇緊抓著春琴焦急問道:「父兄呢?母親在哪裏?」
「少將軍守在南疆,將軍和夫人昨日還來看過您呢。」
春琴握著少夫人的手,連手心都是冰涼的。
江楚薇松了口氣,她的父兄還在,將軍府還在!
一切都還來得及!
轉頭看向地上的喬雪柔,江楚薇冷冷道:「把她拖出去!」
*
前世臨死前的那一幕,在江楚薇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她在榻上奄奄一息,她的夫君,陸晏柯牽著滿頭珠翠,環佩叮當的喬雪柔走進屋子。
與床榻上形容枯槁、死氣沈沈的江楚薇,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兩人居高臨下看著她。
江楚薇像看到救星一樣掙紮爬起:"世子,我的父兄是冤枉的,請你一定要救救他們,他們絕對不會謀反。」
陸晏柯冷漠開口:「江家謀反是板上釘釘的事,皇上已經下旨,將軍府誅九族。」
江楚薇睚眥欲裂:「你說什麽?」
「姐姐!今日午時三刻,江家上下三百多口人全部處斬呢!」喬雪柔立刻道,她急著看江楚薇生不如死的模樣。
「父兄不會謀反,她說的不是真的,是不是?」江楚薇撕心裂肺吼道。
她從榻上摔下來,爬到了陸晏柯的身邊。
「求你,帶我去見父兄最後一面。」
陸晏柯嫌棄的退後一步,被她揪住衣袍,他覺得晦氣。
要不是柔兒善良,說要來送她最後一程,他都不會踏入這裏半步。
「姐姐何必急在一時,很快你就要下去陪他們了。」
看著狼狽的江楚薇,喬雪柔的聲音中難掩興奮。
將軍府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又怎麽樣,還不是她的手下敗將。
她的夫君被她搶過來了。
只要江楚薇死了,以後她就是名正言順的世子夫人。
「姐姐!江家謀反的證據還是我們的夫君找到的,他可立了大功,皇上嘉獎了夫君大義滅親的行為。」
江楚薇愕然看向陸晏柯:「我父兄哪裏對不住你,你為何要這樣做,你還是人嗎?」
陸晏柯大義凜然道:「鏟除謀反逆賊,是做臣子的本分。」
「噗!」江楚薇一口血噴在陸晏柯身上。
喬雪柔驚叫:「姐姐,你弄臟世子了。」
說完,她立即掏出帕子,仔細的幫陸晏柯擦拭。
江楚薇哭喊:"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你會不得好死。」
喬雪柔眼含譏誚:「姐姐慎言!如今要死的人是你。」
她蹲下來靠近江楚薇的耳邊,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姐姐還不知道吧,你父兄謀反的證據是夫君放進書房的。」
說完起身鉆進陸晏柯的懷裏,故作難過道:「姐姐你就安心的去吧,黃泉路上有你們一大家子陪伴,你不會孤單的。
你放心,你死後,我會讓浩哥兒多燒點紙錢給你。多謝姐姐這麽多年把我和世子的孩子當做親生孩子撫養。」
江楚薇死了,娘家也死絕了,她的巨額嫁妝就是她們母子的了。
「浩哥兒是你的孩子?」江楚薇震驚。
「是,今日妹妹就讓你死得明白,你親手養著的兒子,是我和世子親生的。」
「陸晏柯,喬雪柔,你們這對畜生,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江楚薇徹底暈死過去。
陸晏柯踢了一腳:「你這個瘋婦,本世子念在夫妻一場的份上,允你死在侯府。沒想到你不知好歹,來人,把這個瘋婦扔出去。」
「姐姐!世子念及你們夫妻情誼,允你葬入陸家祖墳,已是天大的恩賜。
免得和你父兄一樣無人收屍,你何苦惹怒世子。」喬雪柔長嘆一聲,臉上都是惋惜。
江楚薇被扔出去,以後和世子合葬的人就是她了。
「柔兒,你不要這麽善良,她這樣的毒婦,就該扔去亂葬崗餵狼。」
很快下人拖走了江楚薇,一張草席胡亂一卷,把她扔進了亂葬崗。
北風蕭蕭,江楚薇在四周一片漆黑中咽下最後一口氣。
她死後,魂魄飄蕩在上空。
於是,她看到,矜貴無雙的豫王,抱著她的屍身哭紅了眼。
「薇兒,是本王來晚了!」
.......
喬雪柔被拖了出去。
世子夫人發了話,她們自然不會讓這臟東西在她的面前礙眼。
狐媚子,就是該打!
她們早就看喬雪柔不順眼。
日日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在侯府招搖。
以前夫人願意捧著她,作為奴婢她們也只能捧著。
如今夫人要收拾她,她就該打!
秋書仔細的幫夫人擦著藥膏。
江楚薇看向自己的婢女們。
前世,她的四個婢女全部被喬雪柔害死了。
春琴和夏棋為救自己跳進火海,被燒塌的房梁砸倒,雙雙殞命。
秋書離開侯府去買藥,被喬雪柔收買的乞丐玷汙死不瞑目。
而冬畫,則被汙蔑爬上世子的床,被亂棍打死。
她的婢女,沒有一個善終。
江楚薇的眼淚猝不及防的砸下來!
春夏秋冬手忙腳亂:「少夫人,您受了什麽委屈,奴婢去告訴將軍,將軍會為您出頭的。」
「無事!扶我起來!」
整理了情緒,江楚薇坐在銅鏡前,她擡手撫上臉龐。
如今這張臉毫無瑕疵,皮膚光滑得像嬰孩一樣。
她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離江家出事還有五年,她要慢慢籌謀。
這輩子,她一定要護住家人。
「少夫人,老夫人身邊的吳嬤嬤來了。」
江楚薇臉色冷了下來:「讓她進來!」
吳嬤嬤是老夫人的心腹,在侯府可以說是半個主子似的存在,不管是誰都要給點臉面。
她盛氣淩人走進來,語氣中盡是不悅:「少夫人,你大半個月沒去給老夫人請安,如今醒了也不露面。你的孝道呢!」
吳嬤嬤是侯府的老人,按理來說知道什麽話能說,什麽話不能說。
只是江楚薇實在是脾氣太好,好得她都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春琴,掌嘴!」
「啪!」話音剛落,春琴毫不猶豫扇了過去。
「哎約,你這賤蹄子竟然敢打我,看我不打死你。」吳嬤嬤說完就要朝著春琴打去。
她是老夫人的陪嫁嬤嬤,在侯府誰敢對她不敬。
春琴把手一抓往後一扭:「再動廢了你!」
少夫人發話了,任是天王老子也打得。
吳嬤嬤殺豬般嚎叫:「反了反了,老奴是老夫人的人,少夫人你這是打老夫人的臉。」
「你一個奴才,也敢指摘我這個世子夫人不孝,誰給你的膽子!」江楚薇眼中閃過一抹淩厲。
吳嬤嬤嚇得立刻閉嘴。
少夫人怎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以往,少夫人對她溫和有加。
她也仗著是老夫人身邊的人,沒少給少夫人甩臉子。
「滾!告訴老夫人,我身子骨還沒好,就不去請安了。」江楚薇不耐。
春琴這才松手,把她往地下一推,吳嬤嬤屁滾尿流嚎叫著走了。
「呸!給她臉了。」
秋書:「別給少夫人招是非!」
「無妨,以後你們不用在意這府裏任何人。」
春琴和夏棋,一直是豪爽的性子。
因為自己,她們在這府裏活得無比憋屈。
說白了,吳嬤嬤能這樣對她,歸根結底是老夫人沒把她放在眼裏。
說來,這老夫人還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呢!
嫁進侯府三年,都是江楚薇衣不解帶的伺候著。
她昏迷了大半個月,剛醒來半句關心的話沒有,就迫不及待來立規矩了。
「少夫人,膳房的人真是太欺負人了!」冬畫提著食盒進來,一臉憤憤不平。
「以後你們仍然叫我小姐。」
「是!」四人齊齊答應。
只要是小姐吩咐的,她們照做就是。
「小姐!奴婢去膳房拿膳食,那些奴才說已經過了用膳的時辰,就剩這些稀粥了。」冬畫開啟食盒,除了幾片青菜葉子,還有小半碗稀粥。
看到這些,江楚薇想到了前世。
她被關押的那些日子,吃得豬狗都不如,幾粒米就打發了她。
江楚薇起身;"走,本小姐去會會他們。」
挨餓的感受歷歷在目,江楚薇怒從心起。
剛踏進膳房。
「喲,少夫人,您金貴著,怎麽能親自過來房呢!需要什麽打發人來說一聲便是。」王婆子嬉笑著。
「冬畫,開啟!」
「你這是打發乞丐嗎?」江楚薇看著面前肥胖的女人。
這身上的肥膘也不知道是吃了多少油水長成了這副德行。
前世,被這個狗奴才磋磨,江楚薇才知道,她是喬雪柔的人。
王婆子眼睛滴溜溜轉:「少夫人,你這個時辰來,膳房確實只有這些了。」
夏棋立即把鍋一個個開啟,指著蒸鍋中的荷花雞:「這是什麽?」
又指著燉蠱中的燕窩:「這又是什麽?」
王婆子臉色變了:"哎喲,瞧我這記性,這是燉給老夫人的燕窩,還沒送過去呢。」
「這些雞鴨魚肉呢,小姐也吃不得?」夏棋沒忍住,一腳踹了過去。
這狗奴才,小姐要吃點好的,還要看她的臉色。
活得不耐煩了。
說起來,膳房還是用小姐的私庫養著呢!
王婆子被打懵了,口不擇言道:「這些都是世子特意吩咐的,表小姐身子不好,膳食是要隨時燉著的。」
四個婢女震驚。
姑爺為何要這麽關心表小姐?
江楚薇冷笑:「把這個吃裏扒外的奴才打一頓發賣出去。」
「少夫人,你不能發賣老奴,老奴是府中的老人了。」王婆子撒潑打滾。
「呵呵,你是說侯府的當家主母還不能處置一個奴才?」江楚薇似笑非笑。
王婆子一楞,少夫人平常就是軟柿子,今日為何得理不饒人了。
少夫人最怕的就是世子了,而世子最喜歡表小姐。
她咬咬牙道:「你把老奴發賣了,世子更會嫌棄你,因為表小姐最喜歡老奴的廚藝。」
「奴才妄議主家,把她的舌頭拔了,再拖出去杖責三十,讓所有膳房的人來觀刑!」
王婆子傻了,見少夫人來真的,她慌了:
「救命啊!少夫人饒命!」
求饒,晚了。
上輩子可沒少給江楚薇送餿飯,這輩子你就去自生自滅吧。
眾人皆是惶恐。
王婆子是廢了。
春琴和夏棋把她像拽死豬一樣把王婆子拽出去。
不一會兒,外頭就傳來殺豬般的嚎叫。
少夫人黑著的臉色,行刑的小廝不敢放水,利落拔掉了她的舌頭。
每一板子都重重打在了肉上。
漸漸的,王婆子的聲音越來越弱,直到沒有了聲息。
膳房的人個個噤若寒蟬,沒人再敢小瞧了少夫人。
一旁的李婆子早已裝好了膳食,送到了冬畫的手上。
當然,燕窩也一起裝好了。
」好好做事,我不會虧待你的。」江楚薇吩咐。
上一世,李婆子見她可憐,悄悄送了幾次膳食,被王婆子發現後掌摑多次。
李婆子恭敬回道:「是謝少夫人!」
江楚薇環視一圈:「以後誰敢對本夫人不敬,王婆子就是下場。」
「是!」眾人恭敬應下。
「把她發賣了!」
眾人更是變了臉色。
王婆子被打了在侯府養著還有一線生機,這個時候發賣只有死路一條了。
看來,少夫人是真動怒了。
留下這句話,江楚薇帶著四個婢女回了雅芳院。
每個人的手上都提著食盒,有點心有肉有湯。
滿桌滿案的膳食,江楚薇吃得津津有味,把冬畫看傻了。
小姐什麽時候胃口這麽好了!
最後一碗血燕下肚,江楚薇這才感覺真的活了過來。
餓肚子的感受,她上輩子受夠了,這輩子可不能虧待了自己
剛想要歇一會兒,秋書喜滋滋來報:」小姐!姑爺回來了。」
江楚薇垂下眼眸,掩下眼中猩紅。
將軍府的仇人,終於來了。
這輩子,陸晏柯!你就等著下地獄吧!
侯府如今就是一個空殼子,平陽侯爺就是一個老紈絝,靠著祖上蔭護每日除了逗貓遛狗整日無所事事。
江陸兩府因為祖父與老侯爺交好,自小定下孫輩親事。
歷經三代,將軍府已如日中天,而侯府日漸落魄。
陸家拿著當年兩府定親信物求娶,將軍夫婦雖然心疼自己女兒嫁入落魄侯府,但也沒有做那失信之事。
不僅答應了這場親事,還陪嫁了豐厚嫁妝。
他們以為有了銀錢傍身,女兒這一世能活得肆意無憂。
只是將軍夫婦哪裏知道,老侯爺人品貴重,可是侯府的一家子從裏到外卻是爛透了。
陸晏柯其人,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奸佞小人,沒有遺傳到老侯爺的半點磊落。
他對江楚薇本不是真心求娶。
他有一個心上人,就是如今客居在侯府的喬雪柔。
陸家這一輩沒有出色的後輩,急需利用將軍府的助力來振興侯府昔日的榮光。
失去了江家這門親事,侯府必然會加速衰敗。
陸老夫人不會任由陸晏柯娶喬雪柔為正室夫人。
將軍府是救侯府於泥潭的唯一出路。
陸老夫人以死相逼,陸晏柯才不得不上門求娶。
不過他提出了一個條件,把喬雪柔以表妹的身份用陸老夫人的名義接到了侯府。
這些都是江楚薇被下毒要死的時候嫁才得知的。
江楚薇以為,喬雪柔真的是表妹,是因為親近才住進來陪伴老夫人的。
哪裏想得到一家子人沒臉沒皮掩飾這對狗男女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暗度陳倉。
成婚第一晚,洞房花燭夜,陸晏柯滿臉愧疚:「薇兒,為夫在剿匪時落下了病根,大夫說了至少要三年才能同房。」
江楚薇愕然:「你為何不早說?」
陸晏柯急著辯解:「因為我心悅你,我想和你好好過一生,我一定會彌補你的。」
江楚薇看著面前一臉痛苦的男人,心中一口郁氣生生咽下。
如果母親知道是這個結果,是一定會想辦法退了這門親的。
她不會舍得自己的女兒受這個委屈。
罷了,連合巹酒都喝了,如今能改變什麽。
陸晏柯深情款款道:「薇兒,你相信我,三年,我一定會好起來的。「
江楚薇「嗯」了一聲。
「你歇息吧!我今晚住在清風院。」陸晏柯起身。
「夫君不住雅芳院?」
新婚獨守空房,他不知道自己會被人笑話嗎?
陸晏柯難為情:「我怕唐突了你。」
江楚薇的臉上染上一層薄紅。
陸晏柯看得一楞,不得不承認,江氏的確不負上京第一美女的美名。
明眸皓齒,肌膚勝雪,還有將軍府嬌養出來的從骨子裏散發的貴氣。
這些,都讓陸晏柯心動。
他吞了吞口水,逃也似的離開了雅芳院。
他不能對江氏動心,他答應了柔兒,今晚一定是要陪她的。
江楚薇怔怔的看著陸晏柯離去的背影。
她想象過無數次新婚之夜的場景,怎麽都沒想到會是如此荒誕。
*
「世子!」下人的請安聲打斷了江楚薇的思緒。
「江氏!你這個毒婦!」陸晏柯氣勢洶洶闖進來。
見四個婢女愕然看向他,他才驚覺,自己失態了。
平時他可是一副謙謙君子模樣。
江楚薇看到盛怒的陸晏柯,恨不得此時把他碎屍萬段:"世子何出此言?」
陸晏柯訕訕問道:"你為何把柔兒打暈了?」
「世子如此失態,就是來為喬雪柔興師問罪的?」
看著江楚薇冷漠的眼神,陸晏柯沒來由的煩躁:‘你是侯府主母,怎麽能動手打人?」’
「她都把我推下水,想要我的命,我為何打不得她幾巴掌?」江楚薇怒道。
「你血口噴人,柔兒那麽善良,怎麽會推你下水?」
一定是江氏冤枉柔兒。
夏棋怒道:」少夫人,竟然是那個賤人把你推下水的,奴婢應多打幾巴掌的。」
「原來是你這個賤婢打的柔兒。」陸晏柯沖過來就扇了一巴掌。
不能打江楚薇,還不能打一個賤婢嗎?
夏棋所有的註意力都在江楚薇身上,哪裏會防備一向溫和的世子突然發難。
夏棋一個趔趄,被打的差點摔倒,臉上明晃晃的五個巴掌印。
」啪!」江楚薇的眼裏淬了冰。
陸晏柯震驚,這一下輪到他的臉上有五個明晃晃的巴掌印了。
「你是不是瘋了,為了一個奴才,竟然敢對我動手?」陸晏柯氣急敗壞。
「我的人,輪不著你來教訓。要不你展開來說說,為何會為了一個外人來我這裏撒野?」
陸晏柯忘了臉上的痛,心虛的看著她,難道她知道了。
對上江楚薇的眼神:若知道柔兒是自己所愛,她不可能會這麽冷靜。
陸晏柯挺直了腰桿:「我只是覺得,你沒有證據就打表妹不妥。如果表妹犯錯,你說幾句便是,怎麽能動手呢,她那麽柔弱。」
「世子是認為,我只要沒死,她推我下水就無關緊要是嗎?」江楚薇冷冷道。
陸晏柯就是這麽想的。
又沒有淹死有必要這麽狠毒嗎?柔兒的臉都打腫了,府醫說至少要十日才能消腫。
看到陸晏柯躲閃的眼神,江楚薇看清了,原來,這個時候他就想要她死。
江楚薇:「世子要的證據,我會找到的,你回去告訴你心尖上的柔兒,讓她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否則我見一次打一次。」
「什麽心尖上的,你,你不可理喻!」
陸晏柯落荒而逃。
他怕自己露餡。
夏棋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小姐竟然為了她打了世子。
她真是沒用,竟然會犯這樣的低階錯誤,還要小姐保護她。
「無事,早晚會翻臉的。」江楚薇淡淡道。
「姑爺怎麽能為了別的女子動粗?您剛醒來,他都沒有問一句您的身子好不好。」婢女們恨死姑爺了。
「我昏迷的這段時日,侯府有誰來看過我?」江楚薇問。
「沒有,一個人都沒有。」
她們一直在擔心小姐,對別的事確實沒有太多關心。
不僅是姑爺沒來,夫人,老夫人和小姑子,沒有一個人來看過小姐。
小姐差點沒命,姑爺不擔心,而表小姐今日挨了區區幾巴掌也沒性命之憂,姑爺就特意過來責難小姐。
難道......
春夏秋冬交換一下眼神,在心裏都有一個答案,可是誰也不敢說出來。
見她們都想通了其中的門道,江楚薇道:「就是你們想的那樣。
我現在說的話你們仔細聽,世子不是不行,他只是和我不行,他和喬雪柔連孩子都有了。」
上輩子陸晏柯也是用這個借口糊弄她的。
他說,他只有對著表妹才硬一得起來,這是她作為正妻的失職。
「豈有此理,奴婢去劈了這對狗男女!」夏棋說完就要朝外沖去。
「回來,不得魯莽!」江楚薇呵斥:「你如果和陸晏柯起沖突,就是以下犯上,打死你都可以。」
夏棋是奴,世子是官。
她的婢女,不能折在這骯臟之地。
春夏秋冬眼中都是淚水,小姐這是受了多大委屈啊!
江楚薇道:「我會盡快離開侯府,你們不得惹出禍事,我們都要平平安安回到將軍府,明白嗎?」
想要全身而退,必定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有些事該說明白,自己人,勁往一塊使才能事半功倍。
「小姐就這樣放過他們嗎?」春夏秋冬憤憤不平。
世子看上去人模狗樣的,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人渣。
放過?問問將軍府上下三百多冤魂能放過嗎?
「該還的都是要還的。」江楚薇壓下情緒。
在離開侯府之前,該討得血/債自然要討回來。
「春琴、秋書,你們負責把我的嫁妝清點一下。」
'是,小姐!」
新婚第二日剛敬完茶,婆母陳玉蘭就迫不及待把賬本和對牌交到了江楚薇的手裏。
她擺出一副天大恩賜的樣子:「薇兒啊!以後你就是平陽侯府的當家主母了。」
江楚薇推辭:「兒媳初來乍到,恐出紕漏,還是母親當家為好!」
見江楚薇不打算接手,陳玉蘭急了:‘’母親知道你是好孩子,你就當孝順母親,讓母親享幾年清福可以嗎?」
大慶重孝道,陳氏用孝道壓人,江楚薇不敢不接。
陳玉蘭又把對牌塞在了她手上。
陸老夫人也堆上笑:」薇兒,就聽你母親的,這個家你來當。」
陸晏柯不知道為何母親和祖母一定要讓江氏來當家。
在他的心裏,柔兒才是侯府主母的人選。
如果他的妻子是柔兒,這掌家權就是柔兒的了。
想到這裏,他覺得江楚薇實在是不知好歹。
」母親,薇兒說得對,她剛進府對侯府不熟,掌家的事以後再說。」
說完還一副為江楚薇著想的樣子。
江楚薇心中感動。
完全沒有註意到祖母和婆母同時狠狠的剮了陸晏柯一眼。
陸晏柯看著祖母和母親像要殺人的眼神,不情不願閉嘴了。
他想不通母親為何一定要讓江氏管家。
難道以後柔兒的吃穿用度還要經過江氏的同意嗎?
江楚薇沒有看到這些人的眉眼官司。
她只是以為,世子看她不願意接掌中饋,是心疼她勞累。
而祖母和母親讓她執掌中饋,是把她當成了一家人。
她雖然想輕松幾年,還是接了過來。
沒想到她把賬對完,簡直是兩眼一黑。
堂堂平陽侯府,竟然賬上是負債。
她這才知道,自己被婆母算計了。
想著世子極力為自己著想,江楚薇把不滿
壓下去。
世子已經夠難過了,她就不要再讓世子為難吧!
如今想來,江楚薇恨不得自戳雙目。
陸晏柯不知道府中財政,一心想為她的心上人謀主母位,當然不想讓她執掌中饋。
而她的婆母,是因為這個家實在當不下去了,把這個燙手山芋急不可待的扔給了她。
這一家子白眼狼,她怎麽就用自己的嫁妝養了這麽多年呢!
「夏棋!去把邱嬤嬤接回來。」
邱嬤嬤是江楚薇的奶嬤嬤,陪著江楚薇嫁過來。
有她在,江楚薇能輕松許多。
陸家唯一的一處莊子連年虧損。
去年,江楚薇把在邱嬤嬤派去管理莊子。
在她的打理下,莊子已經開始盈利了。
如今,江楚薇想通了,陸家的產業是死是活與她何幹?
夏棋領命而去。
以她的腳程,一日就可以把邱嬤嬤接回來。
冬畫稟報:」小姐!老夫人又差人來了。」
江楚薇露出一抹厭惡。
這個時辰是老太婆用燕窩的時辰。
看來,一頓沒吃就坐不住了。
自江楚薇當家以來,壽康堂和錦福堂的燕窩就一日都沒有斷過。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婆母也在壽康堂。
冬畫:」小姐,不如奴婢去回了她,就說您身子不爽利,如何?」
江楚薇起身:」我不去她們不會消停的。帶上賬冊和對牌,跟我一起去。」
見少夫人出來,劉婆子松了一口氣。
少夫人把老夫人身邊的吳嬤嬤都打了,她也擔心自己不小心惹禍上身。
*
壽康堂
果然,陳玉蘭也在。
她不悅看向江楚薇:「聽聞你把祖母的燕窩吃了?」
她真是好大的膽子,那是不是明日把她的也吃了。
「兒媳昏迷了十幾日,醒來想吃口燕窩也不行嗎?」江楚薇直視陳玉蘭。
真是邪門了。
江楚薇看過來的那一瞬,陳玉蘭竟然有點犯怵。
陳玉蘭小門小戶出身,年輕時靠著美貌把侯爺的魂勾走了。
侯爺把她養在外面。
沒想到侯夫人嫁過來一年就一屍兩命。
陳玉蘭靠著兒子成功成為侯爺的續弦。
侯夫人難產而亡,而此時陳玉蘭剛好懷有陸晏柯。
陸老夫人為了孫子,不得不同意她進了陸家的大門。
侯府剛剛失去了一個嫡子,自然外室的兒子也會當成寶。
陳玉蘭順理成章成了侯夫人。
只是,她沒想到,她費盡心機進侯府,侯府竟然只是一個空殼。
好在前侯夫人的嫁妝並沒有被娘家人拿走。
那些嫁妝全部便宜了侯府。
說來侯夫人一家確實慘,一家人在來給她奔喪的路上,遇到劫匪,父母兄弟全部身亡。
這些侯府瞞得滴水不漏,陸晏柯是外室子的身份無人得知。
將軍府更沒人知道。
這是上輩子陸老夫人和陳玉蘭狗咬狗的時候脫口而出的。
江楚薇才知道,平陽伯府偷養外室是一脈相承的。
剛剛那一瞬,使陳玉蘭惱怒無比:」我是你的婆母,你怎麽說話的?」
」兒媳說錯了嗎?」江楚薇一臉無辜的樣子。
陳玉蘭別的本事沒有,可是胡攪蠻纏的勁頭一流。
撒起潑來就連陸老夫人都要讓她三分。
江楚薇以前都順著她,如今沒有必要慣著。
」祖母也是這樣認為的嗎?孫媳吃不得自己掏錢買的燕窩?」
陸老夫人心塞,她還等著這一口解饞::」薇兒當然可以吃,只是你吃了應該知會祖母,讓膳房再煮一份。你也知道,祖母就好這一口。」
陸老夫人拉著江楚薇的手,慈愛的笑著,只是笑意不達眼底。
江楚薇不動聲色抽回手。
陸老夫人臉一僵。
今日江氏與平日倒是不同。
轉念一想,她可能是在生氣,在她昏迷的日子沒有人去看過她。
就連自己的夫君都日日不見人影。
想到這兒,老夫人對被江楚薇搶去燕窩又沒有那麽介意了。
明日再燉上就是。
畢竟泥人也有三分脾氣。
這三年來,侯府在她的打理下,日子好過多了。
她那個不爭氣的孫子更是沒有在雅芳院留宿過一夜。
侯府如今就指著他光宗耀祖呢!
他倒好,日日和那個狐媚子鬼混在一起。
堂堂侯府世子,在羽林衛當一個閑散人。
想到這裏,她就生氣。
陳氏這個蠢貨,兒子對江氏不上心,她也不管。
侯府沒有嫡孫怎麽能成?
看來回頭得把浩哥兒記到江氏名下。
她想到這裏又剮了一眼陳玉蘭。
陳氏這個蠢貨,哄著點江氏竟然也不會。
她這落水昏迷沒救回來還好,救回來了就肯定會記仇的。
她一個繼室,把前夫人的嫁妝揮霍完了。
如今又有兒媳為她掌家,她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江楚薇:」祖母,以後你和母親的燕窩就用公中的銀錢吧!」
」什麽?以往不都是你的私庫出嗎?公中哪裏有銀錢買燕窩?」
陳玉蘭聽聞要用公中的銀子,那不是就等同斷了她的燕窩,立即叫了出來。
」母親是讓兒媳用嫁妝養著侯府嗎?」江楚薇委屈道。
」這幾年不都是這樣的嗎?」陳氏道。
」住嘴!」陸老夫人呵斥。
江氏是用嫁妝補貼侯府沒錯,那是她心甘情願貼補,也沒人能說什麽?
但是說出來又是一回事。
這要傳出去,侯府的臉面往哪裏去放。
見陳氏越說越不像話,老夫人趕緊轉移話題。
「吳嬤嬤說錯了話,你告訴祖母便是,為何要打她?」
吳嬤嬤是她的心腹,打了她的奴才就是不把她放在眼裏。
陸老夫人看著江楚薇,感覺今日她和以往不同了,變得不好拿捏。
換做是以往,她哪裏敢把她的燕窩吃了。
江楚薇心底冷笑,這才想起要為自己的奴才討公道了。
看來燕窩比一個奴才重要多了。
江楚薇掃了吳嬤嬤一眼。
這奴才啊,不打才會不長記性呢。
吳嬤嬤什麽時候這麽低調過。
江楚薇進來後,她可一句話都沒敢說呢。
這要放在以往,老夫人說她一句,吳嬤嬤還不鼻孔朝天再補上幾句。
她何時把少夫人放在眼裏過。
看著江楚薇的眼神,吳嬤嬤趕緊低下頭。
今日老夫人她都敢頂嘴,吳嬤嬤可不敢再觸黴頭挨上兩個巴掌。
「祖母!吳嬤嬤一個奴才,就敢指摘孫媳不孝。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您讓兒媳拖著病體也要來請安呢,若是傳出去,不是讓您留下刻薄的名聲嗎?
孫媳是為了您,做主替您教訓了她,這奴才您說孫媳打得打不得?」江楚薇反問。
陸老夫人一口氣差點沒上來,打了我的人,我還要說一聲好。
她瞇了瞇眼,好一張伶牙俐齒的嘴。
「祖母知道你是個好的,你也知道,祖母一直身子骨不爽利,也怕過了病氣給你。
祖母聽聞你醒了,又不放心你,才急著要你過來,沒想到倒讓這狗奴才沖撞了你。」
說完朝著吳嬤嬤惡狠狠道:「下次再對少夫人不敬,仔細你的皮。」.
吳嬤嬤趕緊跪下求饒:「老夫人息怒,老奴再不敢了。」
江楚薇看到這主仆兩人一唱一和。
老夫人對自己的死活不聞不問,怕傳出去對名聲不好,就以身子不好為由把自己摘了出去。
「你這個狗奴才,下次再胡亂曲解我的意思,不用少夫人教訓,我第一個把你趕出去。」
江楚薇聽懂了,老夫人的人輪不到她教訓,老夫人會自己會處置。
「是老奴的錯,老夫人息怒!」吳嬤嬤痛哭流涕,心裏卻無比得意。
下次,看少夫人還敢動她嗎?老夫人不會善罷甘休。
「滾一邊去!」吳嬤嬤爬走了。
陸老夫人看向江楚薇:「好了,我也乏了,你們都回去吧!」
她可看到了,江氏身邊的婢女手上拿著一堆賬本。
不知道江氏又要幹什麽?
還是趕緊把她打發走。
只是怕什麽來什麽。
」祖母,孫媳還有一件事,趁著母親也在,就一並說了吧。」
」你又有何事?今日已經夠威風了。老夫人為你出頭,你還想怎樣?再這樣不知進退,我讓晏柯休了你。」
陳玉蘭窩著一肚子火。
以往這個兒媳對她唯唯諾諾,今日竟然敢無視她。
於是劈裏啪啦就口無遮攔了。
對這個沒腦子的婆母,江楚薇本來不打算理的。
只是她既然說了讓兒子休妻,那就別怪江楚薇不客氣了。
」冬畫,把賬本呈給母親。」
」夫人,這是侯府的賬冊,請您過目。」冬畫直接把賬本塞進陳玉蘭懷裏。
陳玉蘭尖叫:」為何給我賬本?」
這些年,她過慣了奢華的日子,要有多愜意就有多愜意。
江楚薇沒嫁進來前,死鬼侯夫人的嫁妝被她攥在手裏,不是自己的銀錢揮霍起來就是爽快。
她正愁沒錢了怎麽當家呢,沒想到帶著更多嫁妝的兒媳嫁進來了。
這一輩子她就是享福的命。
她又不傻,怎麽能把這掌家權再接回來。
看到陳玉蘭像推瘟神一樣推開冬畫,江楚薇冷笑。
這是想讓她再繼續做冤大頭了。
」母親,我都是要被休棄的人了,再管這個家就不太合適,這賬冊和對牌一並交還給你。」
冬畫把賬冊直接放在桌案上,不等她繼續推辭,江楚薇福了一身:」祖母,母親,我身子不好就先告退了。」
陳玉蘭張大嘴巴,她不敢相信,她只是說了一句休妻,只是嚇嚇她而已。
她怎麽就當真了。
「你你你.......母親,你看她......」
陳玉蘭看著江楚薇遠去的背影,氣得說不出話來。
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就這樣走了。
「蠢貨!」陸老夫人把一個茶盞扔過去。
陳玉蘭側身躲過。
「母親,你幹什麽?」陳玉蘭怒氣沖沖道。
侯爺寵著她,她才不怕老夫人。
「你這個蠢貨,連面子功夫都不會做,她生病的時候你怎麽不去看一下。」
陸老夫人看著她就來氣,百無一用,比前面那個兒媳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兒媳哪裏知道,她會活過來。」陳玉蘭嘟囔。
江氏從水中撈起來的時候,府醫說江氏嗆水過多,肺部損害嚴重,回天乏術了。
陳玉蘭就不管了,只是用藥吊著,能挨幾日挨幾日。
侯府上下都在打小算盤。
江氏不得寵,人也不聰明,世子說一句自己不行,她就真的以為世子是真的不行。
世子再裝一下愧疚,她就覺得世子可憐,加倍的對他好。
這幾年府裏的主子的一套用度花的都是江楚薇的銀錢。
不過她現在死了正好,如果知道世子連孩子都有了,還不知道如何收場。
把江氏風光大葬,世子再在人前演一番傷心欲絕,將軍府看在世子年少喪妻的份上,不會在意這些嫁妝,更不會來和他們爭這三瓜兩棗。
「你說什麽?」陸老夫人年紀大了,耳朵不太好使。
「母親難道不是這個意思嗎?她死了,我們的日子會更好,她的嫁妝我們想怎麽用都行。」
「你你你......」
這下輪到老夫人氣得說不出話來了,直把拐杖撞得得叮咚響
怎麽會有這種蠢貨。
心裏想的怎麽能說出來。
侯府府上下都在覬覦江氏的嫁妝,是心照不宣的事實。
可是傳出去被將軍府知道了,這嫁妝還得不討回去。
陳玉蘭心裏不服,倒也不敢再和老夫人對上。
偶爾一次撒潑打滾有用,真惹惱了老夫人她也討不著好。
「母親,這個?」陳玉蘭指著對牌和賬本一臉為難,侯府如今的狀況,婆媳兩個心知肚明。
「想辦法還回去!」
陳玉蘭耷拉著臉:「是!」
「小姐!您受苦了!」邱嬤嬤一把抱住江楚薇,嗚咽不止。
這是她一把嬌養著長大的小姐,這侯府一家子真是狼心狗肺。
夏棋在路上把小姐落水的事都告訴了她。
江楚薇知道,邱嬤嬤是心疼自己。
「嬤嬤,我無事。」江楚薇很重的鼻音。
再次見到邱嬤嬤,江楚薇心酸不已。
上一世,邱嬤嬤也是被她派去管理莊子,只是侯府封鎖了她的一切訊息。
邱嬤嬤一直以為,她的小姐一切安好。
待她知道小姐被關了之後,立即套了馬車回侯府。
誰知在回去府的路上,被一塊大石頭砸中,連人帶車翻下山崖,連屍骨也沒找到。
這些都是前世喬雪柔得意洋洋告訴她的,就為了摧毀她求生的意誌。
而那塊從山上落下的石頭,也是侯府的人故意滾落的。
這一世也是一樣,她昏迷這麽久,邱嬤嬤也是毫不知情。
侯府把她的人當牛做馬為他們謀利益。
「嬤嬤!我會回將軍府,以後侯府的死活與我們無關。」
邱嬤嬤最是重情,她活了一把歲數,誰不安好心比小姐看得準。
雖然知道侯府的人不是好東西,但是因為小姐全心全意對陸家,她也就掏心掏肺對這一家人。
沒想到竟然是一家子的白眼狼。
「小姐!老婆子都聽你的。」邱嬤嬤拭去眼角的淚水。
「我們是要回去,只是要全身而退。」
她不能影響江家姐妹們以後說親。
邱嬤嬤看著小姐,慶幸她終於看清楚了這一家人的真面目。
」好!奴婢聽小姐的。」
」小姐,李婆子送膳食來了。」春琴推門進來。
」讓她進來!」
李婆子在春琴的帶領下進門,看了江楚薇就跪下磕了一個響頭:」奴才請少夫人安!」
」請起!」江楚薇趕緊扶她起來。
前世的一飯之恩,江楚薇銘記於心。
李婆子嚇了一跳,趕緊避開。
她一個奴才,哪裏擔當的起。
何況少夫人於她有救命之恩,看來少夫人不記得曾經幫過她了。
也是,少夫人這麽善良的人,施恩的次數必定無數,她哪能每次都記得。
春琴開啟食盒,紅燒鵝掌,清蒸腰子、東坡肉,叫花雞、酒釀丸子……
滿滿當當一桌子。
竟然都是江楚薇喜歡吃的。
江楚薇食指大動:「你有心了!賞!」
秋書賞了李婆子一個大大的荷包。
她可看清了,小姐看李婆子的眼神充滿感激。
一頓膳食不至於讓小姐有這種眼神,可是小姐對她這麽客氣,多點賞銀總不會錯。
李婆子接過沈甸甸的賞銀。又要跪下謝恩。
江楚薇:"以後有勞李嬤嬤了,不知嬤嬤可願意到雅芳院來當差?」
李婆子想也沒想就答應了,立刻改口叫小姐:「小姐!奴婢願意!」
邱嬤嬤看了一眼,倒是個知進退的。
「好!你的身契我會拿過來,你先到雅芳院的小廚房當差。」
「謝小姐!」李婆子謝恩。
雖然江楚薇不會在侯府有多少日子了,為了安全著想,她打算開始用自己的小廚房。
李婆子是在眾目睽睽下給自己釋放善意的人,以後她與侯府鬧僵,李婆子在侯府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前世她被欺負的死死的。
把她的身契拿過來,以後她願意跟著自己走,或者給一筆銀錢讓她離開侯府自謀出路都行。
總好過在侯府被人欺負強。
「小姐!今日你可要多吃點,才不辜負了美食!」冬畫打趣。
她們剛在壽康堂被那些不要臉之人惡心壞了,急需美食來治愈。
「大家一起吃吧。」滿案的菜色讓江楚薇胃口大開。
可是任憑她怎麽說,下人們沒有一個人上桌。
小姐是高貴的將軍府嫡女,她們怎麽能沒規矩 。
江楚薇也就隨她們去了。
待她用完膳,下人們才把剩下的菜全部吃完。
李婆子的手藝確實沒得說。
這時派出去盯著蒹葭院的小丫鬟回來報告說:「小姐!世子去了表小姐的院子。」
「繼續盯著。」江楚薇看了看時辰。
「是!」小姐真是料事如神。
世子鬼鬼祟祟去蒹葭院,表小姐妖妖嬈嬈出來迎接,兩人在門口就沒臉沒皮的抱在一起。
盯梢的小丫鬟眼珠都差點掉下來。
「先去花園消消食。」江楚薇起身朝花園走去。
今日可要看一場大戲了。
除了春琴,主仆幾人在花園走著,紅艷艷的芙蓉花嬌艷欲滴,開得爭奇鬥艷。
雖然已經是十月,花園內一片欣欣向榮。
江楚薇把各個地方的花都搜集到了侯府花園。
這些花都是她親自種的。
江楚薇摘下一朵,把她別在了耳後。
「小姐,你實在是太好看了。」夏棋無法用語言來描繪小姐的美麗。
這個時候她就恨自己沒有讀過書,形容不出小姐的美貌。
江楚薇聞著這滿園香氣,心中有了計較。
這滿園花草她是要連根拔起,全部移栽到將軍府去。
天色漸漸暗下來,突然間聽到有人大喊:走水啦,走水啦!
江楚薇勾了勾唇角。
夏棋聽說有熱鬧可瞧,趕緊就要跑了過去。
「回來!」江楚薇喊道。
這麽早去幹什麽,好戲還沒開場呢!
夏棋雖然好奇死了,只能按捺心情亦步亦趨跟著小姐。
見時辰差不多了,江楚薇道:「走吧!我們也去瞧瞧熱鬧。」
待他們趕到,蒹葭院早已裏裏外外圍滿了人。
春琴悄悄站到了小姐身邊。
就連陸老夫人也趕來了。
看到江楚薇姍姍來遲。
陸老夫人滿是不高興:「蒹葭院都要被燒成渣了,你怎麽才趕過來。」
「祖母!我的身子骨還沒好,這都是緊趕慢趕才過來的。」說完故意咳嗽了一下。
陸老夫人知道她就是故意裝的,也只能壓往上竄的火氣。
誰不知道她昏迷了半個月呢!
「還不快去救火。」老夫人厲喝一聲。
春夏秋冬沒有一個人動彈。
只要小姐不說話,哪怕侯府全部被燒了,也與她們沒有半點關系。
陸老夫人見使喚不動他們,也沒轍。
只好再朝著下人們吼叫:「你們快點,是沒有吃飯嗎?」
她焦急的看向裏屋,祈禱他的金孫千萬不要在裏面。
只是怕什麽來什麽,喬雪柔跌跌撞撞跑出來。
她裹在被子裏。
仔細一看,被子裏好似還有人。
夏棋好奇走過去:」你是表小姐?怎麽燒成了這樣。」
喬雪柔驚叫:」你說什麽,我燒毀了臉嗎?世子,你趕緊幫我看看。」
這一喊,可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了。
陸晏柯一直把頭埋在被子裏,誰也看不清到底是誰。
如果他們就這樣去了別的院子,也就會被誤認為是婢女了。
這一喊,陸晏柯想要做縮頭烏龜都不行了。
看到陸晏柯的臉,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江楚薇更是瞪大眼睛一臉震驚。
她走過去「啪」一聲扇在陸晏柯臉上。
剛慌張逃命還沒緩過來的陸晏柯被打懵了:「你瘋了?」
她這是打上癮了,那半邊臉還沒好呢!
「我瘋了?世子看看你如今是什麽鬼樣子?」
陸晏柯這才反應過來,他和喬雪柔什麽都沒穿。
蒹葭院走水時,他們正在榻上做原始運動。
眼見火勢越來越大,他們兩個慌張卷著被子就跑出來了。
這一大院子的人都有眼睛看著,這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連下人都用鄙夷的眼神看向喬雪柔。
大家可都知道,少夫人對這位表小姐像親妹妹一樣。
沒想到她這麽不要臉。
竟然勾引了世子。
看少夫人都生氣成什麽樣了。
陸燕芳看著兩人衣衫不整的樣子,眼睛瞪的溜圓:「大哥,你為何和喬雪柔鉆在一個被窩。喬雪柔,你怎麽這麽不要臉?」
她不喜歡江楚薇,養尊處優的,私庫的好物件兩世都用不完。
只是有錢又怎麽樣,連他哥哥的心都攏不住。
可是她更不喜歡喬雪柔,一個厚臉皮的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在侯府蹭吃蹭喝還一副小姐做派。
她來了後,把她大哥的魂都勾走了。
也分去了許多祖母對她的寵愛。
江楚薇那個蠢貨,給了她好多金銀首飾,這些本來都是她的。
她才是江楚薇的親小姑。
如今,這人在幹什麽,竟然和大哥睡進了一個被窩。
來來往往的下人在救火,眼睛還不忘偷偷看向包在被子裏的兩人。
兩個人的臉上都是黑乎乎的。
被子裏是如何一番光景,誰都能想象得到。
喬雪柔直往陸晏柯的懷裏鉆,臉也埋進了他的胸前。
江楚薇冷冷的看著他們。
前世她怎麽就會被這樣一對不要臉的渣男賤女騙了。
饒是再有心理準備,看到這對狗男女,江楚薇還是忍不住惡心。
「作孽呀!」陸老夫人拐杖不斷地敲打著地面。
她一來看到的就是兩人抱在一起的畫面,陸家的臉都被他們丟盡了。
陸老夫人的眼神此時也對喬雪柔有了嫌棄。
臉都被打腫了,還在勾引她的孫子。
這是有多耐不住寂寞。
「還不去收拾收拾,成何體統!」陸老夫人呵斥。
而邱嬤嬤和春夏秋冬四個婢女,眼珠子都快要掉下來了。
姑爺!哦,不是世子怎麽能這麽沒臉沒皮?她們的小姐被騙的好慘啊!
這兩個人一看就正在幹不要臉的事。
大火燒起來連褻衣都來不及穿。
夏棋憤憤道:「怎麽不燒死他們兩個,丟人現眼。」
連最穩重的春琴,眼淚也在眼眶中打轉。
小姐只是讓她悄悄去放一把火, 她不明所以。
如今看到這個場面, 春琴才知道。
原來小姐是要把這對狗男女逼出來。
小姐一個人是承受了多少委屈啊!
陸晏柯擡眼看向江楚薇,又心虛的低下頭。
他抱著喬雪柔想要離開,江楚薇快一步攔住了他:「世子!你沒有什麽要跟我說的嗎?」
想溜,讓大家多看看你們丟人現眼的樣子。
陸晏柯心中惱火,如今是什麽狀況,有什麽事不能等他和柔兒收拾幹凈了再說嗎?
真是一點都不懂事。
「我沒有什麽和你說的,就是你看到的這樣。柔兒是我心悅之人,你不要為難她,否則我不會放過你。」
陸晏柯惡狠狠道,終於露出了無賴的嘴臉。
夏棋又要沖過去,
沒想到世子竟是這麽一個狼心狗肺的骯臟東西。
自己勾搭別人,還敢兇小姐。
她真是瞎了眼,還以為世子是好人。
春琴拉住了她。
雖然她也想此時要撕了這對狗男女。
只是她還留有一絲理智,小姐一定會想好退路。
江楚薇開口:「世子真是好大的威風,如今丟人現眼的是我嗎?
你心悅表妹,八擡大轎娶她進門就是,何苦糟踐我!
世子如果早就對我說你心悅表妹,我必定不會做這棒打鴛鴦之人。
何苦誆騙我說你不行,如今和表妹滾在一起又是在作甚?」
一連串的質問,都收到了一個重要資訊,原來世子騙了少夫人,世子還真豁得出去啊!
陳玉蘭不幹了,江氏算什麽東西,竟然敢大庭廣眾之下打她的兒子。
她黑下來臉:「江氏,柯兒不就是寵幸個女人,男子三妻四妾有何不可?你不要無理取鬧!」
「我無理取鬧! 你維護兒子也要有個度,表妹與世子無媒茍合,丟的是我一個人的臉嗎?丟的是侯府的臉面。」
走水不是小事,火勢控制不住整個侯府都會遭殃。
侯府二房的人很快就來了,就連與他們不對付的三房也傾巢而出。
如果火勢控制不住,他們的院子也會被燒到。
今日是陸家的人聚在一起最齊全的一次。
老侯爺有三個兒子,其中二房是庶出。
三房是嫡幼子。
長幼有序,老侯爺的爵位傳給了大房,大部份的財產也到了大房的手中。
老侯爺去世後,陳玉蘭露出了尖酸刻薄的嘴臉,對二房三房的苛待就擺在明面上了。
陸老夫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二房三房和大房如今連表面上都懶得裝和氣。
今日都趕來救火,沒想到會看到這樣一出大戲。
三夫人宋氏暗道江氏真是個蠢的,被夫君騙了這麽久。
而陳玉蘭還在指責江楚薇。
宋氏道:「大嫂還好意思指責兒媳,還不快把這勞神子表小姐安置住處,真是丟人現眼。」
陸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今日鬧這麽一出,傳出去誰家還敢把女兒嫁進來。
陳玉蘭的臉一陣青一陣白。
她和宋氏一向不對付,今日倒被她尋了錯處。
陳玉蘭還想嗆幾句。
「夠了,吵吵鬧鬧像什麽話?」陸老夫人呵斥。
真是沒有一個省心的。
「薇兒!表小姐的住處就你來安排吧。「陸老夫人看向江楚薇。
」祖母是真的讓我安排?孫媳打一頓把她扔出侯府也無妨?」
江楚薇似笑非笑。
在這麽多人面前讓正妻安排連個妾也算不上的玩意,老太婆這是逼她承認喬雪柔的身份。
上輩子老太婆把喬雪柔放在身邊,對外說是自己的娘家親眷。
為她的寶貝金孫打掩護。
這一家子真是讓人惡心!
陸老夫人有一種感覺,她掌控不了江楚薇了。
罷了......
陸晏柯開口:「柔兒就住我的清風院。」
江楚薇像別人一樣看戲,好似今日捉到的不是她的夫君。
陸晏柯心裏很不舒服。
她不是應該痛哭流涕傷心欲絕嗎?
他摟著喬雪柔離開,兩人卷在一床棉被中,走路一搖一晃,像兩只企鵝一樣。
「噗嗤」,看到他們像小醜一樣離去,三夫人沒忍住嗤笑出聲。
人群中有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大家都忍得很辛苦,他們可不敢像三夫人一樣笑出聲。
陸燕芳幸災樂禍:「江楚薇,喬雪柔把我哥的魂都勾走了,你怎麽這麽沒用。」
江楚薇冷冷掃一眼:」你嫁人後,夫家知道你有這樣一個混賬大哥,你還能笑出來嗎?」
「你.......'
「還嫌不夠亂嗎,回你的屋子去。」陸老夫人呵斥。
江楚薇跑出院子後,哪裏還有半分傷心的樣子?
「小姐,你怎麽知道世子去找喬氏了?」
春琴不解,小姐如何知道兩人有首尾。
世子不行,侯府沒幾個人知道。
她們這些貼身婢女是知道的。
小姐沒有瞞著她們。
世子也總是一副愧疚的眼神看著小姐。
她們雖然心疼小姐,可是怎麽也想不到,原來世子是聯合府醫一起來欺騙小姐。
呸,說什麽不/舉!希望他心想事成!
「你們的小姐還知道,喬雪柔的院子與清風院是打通了的。」
江楚薇說完,除了春琴,婢女的嘴巴張得可以塞下雞蛋。
夏棋:「這也太不要臉了。」
「難道你早就知道?」夏棋看向春琴。
「今日,小姐讓我堵住了蒹葭院與清風院的密道,才逼得他們不得不走正門逃出。」春琴已經震撼過一次了。
這時連一向穩重的邱嬤嬤憤怒了:「小姐如果心裏不痛快,我們可以打上門去。」
受了這麽大委屈,憋著容易悶出病來。
「無事,今日我很高興。」江楚薇這是真心話。
今日在眾人面前表演一通,是在為歸家做準備。
以後她就是一個可憐的受害者。
「秋書!讓你哥哥把今日的事到茶樓說上一通。」秋書的哥哥於大同在外面幫她管理鋪子。
「你讓他盡量去酒肆茶樓這種地方,把事情傳出去。」
酒肆茶樓魚龍混雜,各種人物都有。
也是最快傳播八卦之地。
對於勛貴的香/艷八卦,人們更是趨之若鶩。
秋書的哥哥於大同人很機靈,只要交代他辦的事,很快就能辦利索。
果然,昨晚上平陽侯府發生的事就像春風吹一樣傳遍了上京各個角落。
陸燕芳去參加宴會,中途就氣急敗壞的回來了。
她跑到了壽康堂:「祖母!是誰把我們家的事傳到外面去了,我今日丟臉死了。
昨日我說了幾句江楚薇也傳得有鼻子有眼的,祖母!你一定要把這個人揪出來打死。」
她還要不要名聲了。
陸老夫人怒道:「是哪個殺千刀的傳出去的?給我查。」
陸燕芳憤怒:「現在戲班子都開始傳唱了,說我們侯府看中了將軍府的嫁妝和人脈才娶江楚薇進門的。還說......「
」還說什麽?快如實說來,你要急死我嗎?「陸老夫人呵斥。
」說大哥和喬雪柔在江楚薇的眼皮子底下偷情,還說……還說大哥……不行是假的。「陸燕芳的聲音越來越小。
她都不知道大哥給的借口是他不行,她都沒臉反駁。
今日真是丟臉死了。
「你說什麽?」陸老夫人一口氣沒上來,直直往後倒去。
「祖母!」陸燕芳慌裏慌張喊道:」快傳府醫!「
「祖母,你醒醒!」陸燕芳嚇得臉色慘白。
如果祖母有個好歹,她如何給父親交代。
「快,快去請少夫人。」吳嬤嬤也不計較被少夫人打了,吩咐婢女去請少夫人。
壽康堂的婢女慌裏慌張來請江楚薇。
「少夫人,老夫人暈過去了,您過去看看吧。」
剛嫁進來時,老夫人一受刺激就會暈過去。
醒來後總會頭痛難忍,都是江楚薇在身邊侍疾。
「老夫人病了,就去找府醫,找我們小姐幹什麽?」
夏棋攔著不讓人進來。
這一家子,都滾遠點。
她們小姐,剛剛躺下想睡個午覺。
外面的吵鬧聲哪裏讓人睡得了。
「讓她進來!」江楚薇吩咐。
小丫鬟一進門就跪下:「求少夫人去看看,老夫人暈倒了。」
她如果沒有把少夫人請過去,少不得又要挨一頓板子。
老夫人就是要讓江楚薇看看,她不去侍疾,壽康堂下人的日子就好難過。
以往也是,但凡她去的慢了一點,來請她的下人都要被罰一遍。
江楚薇看不得下人因為自己受罪,只要聽聞老夫人有什麽不舒服,她都會第一時間就趕過去,吃睡都在老夫人的屋子。
江楚薇嘆了一口氣。
這三年來自己真是傻,被老夫人拿捏的死死的。
壽康堂的下人, 陸老夫人想怎麽罰就讓她怎麽罰。
與她何幹?
以前她把自己也當做侯府的一份子,事事都會為侯府著想。
下人們她更從未曾苛待過。
如今,老夫人愛怎麽折騰怎麽折騰吧!
天下受苦的人多著,她也同情不過來。
老夫人毫無底線懲罰下人,最後失去人心的是她自己。
小丫鬟回來時,老夫人已經醒了。
不見江楚薇,陸老夫人大怒:「她真是膽大妄為,老身還請不動她了。哎呦喲,我的頭疼死了。」
一激動,頭疾又犯了,陸老夫人哀嚎。
「素心,你親自去請!讓她趕快過來。」陸老夫人吩咐吳嬤嬤。
陸老夫人習慣了江楚薇的伺候。
還有她自己制的正氣丹,簡直就像神丹妙藥一樣,吃了頭痛馬上就能緩解。
再加上針灸按摩,陸老夫人的頭疾很快能好。
這都一年多沒有發過病了。
她都快忘了自己還有這個毛病。
」沒用的東西,自己去領二十板子。」陸老夫人扶著額頭不耐煩道。
「是!'小丫鬟戰戰兢兢。
二十板子要讓她至少半個月起不來床。
吳嬤嬤硬著頭皮才來到雅芳院:」少夫人,請您去看看老夫人吧。」
「滾!」夏棋一腳把吳嬤嬤踹出好遠。
這一次她不敢再撒潑了。
「走吧!」江楚薇施施然出來。
她不去,老太婆不會消停的。
這個午覺是睡不成的。
吳嬤嬤趕緊爬起來:「謝少夫人!」
她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如果她沒有請到少夫人,難保老夫人在頭疾折騰下不會罰她。
剛走進壽康堂,陳玉蘭就呵斥:」你為何如今才姍姍來遲?沒看到老夫人被折騰成什麽樣?」
陳玉蘭也才剛到,不呵斥兒媳幾句怎麽能擺出婆母的威風。
」祖母!好些了嗎?「江楚薇問。
陳玉蘭又一次被無視。
她惡狠狠道:」你是不是聾了?我問你為何沒有早些過來。」
「母親有訓斥我的時間,還不如好好照顧祖母。府醫都束手無策的事情,母親認為我就能治好嗎?」
江紫薇冷冷看著陳玉蘭。
每一次她治好了陸老夫人,陳玉蘭都會說是因為瞎貓撞到了死老鼠。
今日她也就當一回看客,讓陳玉蘭去折騰。
「你這是什麽態度?有你這麽頂撞婆母的嗎?」陳玉蘭氣急敗壞。
「好了,吵什麽吵?薇兒,快,拿藥給祖母吃一粒。」陸老夫人忍無可忍。
她都痛得死去活來,陳氏這個蠢貨還在和薇兒置什麽氣?
「祖母,你的頭疾已經好了一年多,孫媳沒有再制藥了。」江楚薇道。
「你怎麽能不制藥了呢,祖母年紀大了,你不是應該隨時準備著嗎?」陸燕芳尖銳的聲音震得人耳朵疼。
江楚薇擡眼看了她:」今日難道不是你害得著祖母暈倒嗎?」
「這怎麽能怪我?是有人把大哥和喬雪柔的事傳到外面去了。江楚薇,是不是你傳的?"
陸燕芳這樣一說,陳玉蘭也用審視的眼神看著江楚薇。
江楚薇道:「你覺得,世子能做出這種事情?他不知道這件事會傳出去嗎?」
陸老夫人已經越來越痛了,這倆母女竟然還在纏結是誰傳出去的。
她的命不是命嗎?
「薇兒,你趕快回屋,把藥制作出來,祖母等著救命呢。哎喲!.......喲」
陸老夫人疼的受不住了。
「祖母!藥材是要銀錢買的,如今母親掌家呢!」
江楚薇看向陳玉蘭。
陳玉蘭道:「 公中只有一百兩銀子了,給了你買藥材,大家吃什麽喝什麽?」
陸老夫人大喝一聲:「住口!哎喲......」
又轉頭望向江楚薇:「薇兒,你先去買藥材,回頭我讓你母親給銀錢給你。」
說完使了個眼色給陳氏。
「你不是有很多嫁妝嗎?你不可以用你自己的銀錢給祖母買藥嗎?你怎麽這麽不孝?」陸燕芳大聲說道。
「說來妹妹從我這裏拿的銀錢首飾也不少,不如今日你孝順孝順祖母,拿出銀錢來買藥。」江楚薇朝陸玉芳伸手。
「我的銀錢怎麽能動?我還要不要嫁人了?」陸燕芳氣得跳腳。
「給祖母買藥與你嫁人有何關系?還是妹妹認為,祖母在你的心裏一點都不重要,連一點銀錢都舍不得,你的孝心呢!」
陸燕芳被江楚薇搶白的漲紅了臉。
「我倒不知道你什麽時候這麽伶牙俐齒了。」陸晏柯從外面走進來。
自從他和喬雪柔的私情成了眾所周知的事情,他也不裝了。
這幾日他就沒有踏進過雅芳院半步。
「你沒看到祖母很難受嗎?花點銀錢就會這麽心痛嗎?」陸晏柯不悅的看向江楚薇。
「祖母因為世子的事才氣得舊疾又犯了,這筆銀錢不如世子來出。」江楚薇譏諷的看向陸晏柯。
他哪裏有銀錢,所有的銀錢都給了喬雪柔,畢竟他們還有一個兒子要養。
陸晏柯惱怒:「你去買藥材,母親會給你銀錢。」
陳玉蘭道:「為何是我出?以往都是她出錢給祖母買的藥材。」
陸晏柯耐心道:「母親,不是用你的私房,是用公中的銀錢。你現在就給她,祖母的病不能再拖了。」
「公中哪裏有銀錢?只有一百兩了,明日各房的月例和下人的月錢都要發了。」
陸晏柯覺得不可思議:「 侯府怎麽只剩一百兩?」
陸燕芳不相信:「侯府的銀錢呢!一定是你,是你這個毒婦。說,這幾年你掌家貪墨了多少公中的銀兩。」
「妹妹!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問問母親,我掌這個家是不是貪墨了銀錢?」江楚薇冷冷道。
陳氏心虛的沒說話。
這個家一窮二白,陳玉蘭一清二楚。
如果不是靠前侯夫人的嫁妝,還有將江楚薇嫁進來之後的貼補,侯府如何能維持住今日的臉面?
她把賬本交給江楚薇的時候,賬上是負數的。
「」哐當!「一聲,陸老夫人砸碎了一個瓷瓶。
」你們都反了,老身都要去閻王那裏了,你們還在為幾兩碎銀在這裏纏結不休?陳氏還不拿銀錢出來。「
她實在受不了了。
這些不孝子,一個個把銀錢看得比她的命都重要。
對上老夫人要吃人的眼神,陳玉蘭不敢再頂撞。
她放軟了語氣:」薇兒,你先去買藥材,母親過幾日再給你。「
」母親!如今外面都是世子的傳言,如果再傳出連祖母的藥材都要用兒媳的嫁妝來買,明日侯府會成為上京的笑柄。「
陳玉蘭心中堵著一口氣,你不說出去,誰會知道用了你的嫁妝。
陸晏柯是陳玉蘭的心頭肉,兒子不就是寵幸個女人,就被說得這麽不堪,如果再傳出不好的傳言,兒子的前程還要不要了?
」去到我的妝匣裏拿一百兩銀票。「陳玉蘭不願意也得願意了。
婢女應了一聲,立即去拿銀票了。
」母親!一百兩只能制作出兩粒藥。「江楚薇好心提醒。
」什麽藥這麽貴?這不是搶錢嗎?"陳玉蘭沒好氣地說。
「以往祖母的藥是用我自己的銀錢,一次就制了十顆。母親是舍不得給祖母吃藥嗎?」
陸晏柯黑了臉。
他怎麽也沒有想到侯府會這麽艱難。
原來以前侯府都是靠江楚薇養著。
他看向母親。
陳玉蘭只好說:」從我的私庫中拿五百兩。「
她的心中簡直在滴血。
這是她好不容易貪墨的前侯夫人的嫁妝啊!
全部給這個老不死的買藥吃了。
她看向老夫人,還真是一毛不拔啊!疼成這樣,就是不松口用自己的私房錢,是想把自己的私房錢帶到棺材裏面去嗎?
見陳玉蘭答應拿錢,陸老夫人看一下江楚薇;:"薇兒,你快去,快點把藥制作出來。"
"祖母!藥丸制作出來至少要十日。」
陸老夫人兩眼一翻,又暈死了過去。
被折磨十日,還不如讓她死了。
「祖母!祖母......」屋內一陣兵荒馬亂。
陸晏柯惡狠狠的看向江楚薇,她就是故意的。
收好了五百兩銀票,江楚薇沒有一刻停留。
「小姐,你真的要為老夫人制藥丸嗎?」夏棋憤憤不平。
她們一家人聯合起來騙小姐,到今日為止,連個解釋都沒有。
「當然要制啊!十日後老夫人的頭疾也差不多好了。」
「老夫人受折磨十日,小姐要制藥丸,就不用去侍疾了。」冬畫解釋。
」怪不得小姐以往一日就能制完藥丸,說要十日,原來是這個道理。」 夏棋撓了撓頭。
她總是直來直去,個中彎彎繞繞,確實不太懂。
「以後你只保護小姐,少說話就可以了。」春琴白了她一眼。
夏棋一把箍住冬畫:「謝謝妹妹給我解惑,以後姐姐就跟著你混。」
江楚薇笑道:「你羞不羞,冬畫比你還小上兩歲。」
「小姐!」夏棋撒嬌。
春琴:‘你別裝出一副小女兒嬌態,一點都不像你。「
夏棋:.......
主仆幾個一路說說笑笑到了雅芳院。
秋書道:"小姐!陸小姐拿了你許多首飾,是不是要拿回來?」
今日陸燕芳的嘴臉讓她們為小姐不值。
「對,小姐!陸小姐實在太可惡了。她在這裏小姐這裏打秋風不是一次兩次了,今日頭上戴的步搖就是小姐的嫁妝。」
夏棋看著她在小姐面前張牙舞爪,差點忍不住扇她兩個嘴巴子。
一家子都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