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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梅最近心情有些煩躁。小寶上幼稚園後,她剛剛覺得日子稍微有些喘息的余地,沒想到張偉的弟弟張強的婚事又成了家裏的一個新問題。
「張偉,你弟弟結婚的事情你媽跟你說了嗎?」劉梅一邊削蘋果一邊問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張偉。
「嗯,媽說了。張強和小琴打算明年春天結婚,現在正在忙著看婚慶的事情。」張偉頭也沒擡,專註地盯著電視螢幕。
「那你媽有沒有說讓咱們把房子借給張強住?」劉梅試探地問道。
張偉這才放下了遙控器,看向劉梅:「怎麽?你知道了?」
劉梅撇撇嘴,把蘋果遞給他:「是啊,你媽今天下午來找我了,說咱們新房子剛裝修好,張強那邊還沒有著落,想讓他們住咱們這兒,讓咱們暫時搬去住我爸媽那套老房子。」
張偉聽了,眉頭皺了起來:「她真這麽說的?」
劉梅點點頭:「我當時就有點不太願意,這房子咱們還沒住熱乎呢,房貸每個月要還不少錢,讓我們搬出去,他倒是住得舒舒服服的,你說這事兒公平嗎?」
張偉放下蘋果,沈默了一會兒,說道:「我知道不太公平,可是張強那邊確實挺困難的,你也知道小琴的家裏條件不太好,結婚又要花不少錢,再加上他們工作也不穩定,一時半會兒買不起房。」
劉梅有些不悅地反問:「那我們呢?我們就不困難了嗎?每個月還房貸壓力大得很,你弟弟住進來讓我們搬出去,這怎麽說也不合理吧?」
張偉嘆了口氣:「我知道你有怨氣,畢竟這是我們的家。可張強是我弟弟,我總不能看著他沒地方住吧?媽那邊也不好交代。」
劉梅聽到這裏,心裏更不舒服了。她放下手裏的削皮刀,直視著張偉:「既然你們覺得我不夠通情達理,那就直說。要我搬出去住也行,但我有個條件,張強住進來,必須要分擔一部份房貸。」
張偉有些驚訝:「你是認真的嗎?他們現在手頭那麽緊,還要給他們添負擔?」
「張偉,」劉梅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咱們家又不是慈善機構,房子是我們倆一起供的,每個月的房貸都是實打實的壓力。要是他們住進來,就得分擔一些,這不是應該的嗎?」
張偉顯得有些為難,他起身走到窗邊,透過窗戶看向外面。他知道劉梅說得有道理,但這件事也不是他說了就算的。
「我得跟我媽商量一下,這事兒不能我一個人決定。」張偉的聲音有些低沈。
劉梅看著張偉,語氣緩和了些:「你也知道我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家裏有困難我當然願意幫忙。可這個忙要怎麽幫,總得商量個合適的辦法吧?」
張偉點點頭:「行,我去跟我媽說。希望她能理解。」
當晚,張偉打電話給周阿姨,把劉梅的想法告訴了她。
「媽,我知道您是為了我們好,也知道您想為張強他們考慮,但劉梅也有她的道理啊。」張偉小心翼翼地開口。
電話那頭的周阿姨顯然有些不高興:「什麽道理不道理的,都是一家人,講這些有意思嗎?你弟弟都要結婚了,難道你不想幫幫他?」
張偉撓了撓頭:「我當然想幫,可是劉梅的意見也得考慮,她覺得如果張強住進來,總該分擔些房貸吧。」
周阿姨的語氣立刻變得尖銳:「劉梅怎麽這麽斤斤計較?你弟弟結婚是多大的事兒,她就不能讓一步嗎?再說了,你們那房貸,真要他一個沒什麽積蓄的小青年怎麽負擔?」
張偉覺得母親的態度有些過於強硬,他嘆了口氣:「媽,我知道您為難,但是劉梅也不是外人,咱們得商量著來。」
周阿姨那邊沈默了片刻,最終冷冷地說道:「好吧,這件事我再想想,你別再說了。」
掛了電話,張偉長長地嘆了口氣,他知道,這個家裏的風暴,恐怕才剛剛開始。
第二天上午,劉梅正在廚房忙著準備午飯,心裏還在想著昨天下午和周阿姨在茶館的那場不愉快的談話。她把薯仔切成細絲,手上卻沒停下,腦子裏不斷回想著周阿姨那些讓人不快的話語。
「劉梅啊,你也要體諒一下小強。他們年輕,經濟壓力大,我們做長輩的幫一把是應該的。」周阿姨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茶面上的浮沫,語氣溫和地說道。
劉梅卻沒有放松警惕,她知道周阿姨話裏有話,便笑了笑,回答:「媽,我理解您的心情,誰不希望孩子好呢?可我和張偉也是剛剛穩定下來,這房子每個月的房貸不是小數目,我們也需要時間和空間。」
「可是你們不是還有你爸媽留下的房子嗎?」周阿姨緊跟著說道,眼睛直直地看著劉梅,似乎在等她妥協。
「那是我爸媽的老房子,條件也不好。」劉梅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我們能借給小強住新房,已經是盡力了。」
周阿姨見劉梅沒有絲毫松口的意思,臉色有些沈了下來,她放下茶杯,聲音變得尖銳:「劉梅,我知道你一直是個精明能幹的媳婦,可是在這種事情上,不能太過算計。都是一家人,分什麽你我?你要知道,親情比什麽都重要。」
劉梅聽著這話,心裏隱隱作痛,她知道婆婆一直看不上自己家裏條件不好,總覺得自己配不上張偉。今天這話,更是讓她心裏堵得慌。她擡起頭,眼神堅定:「媽,我從嫁進張家那天起,就一直把您和張偉當作自己家人一樣對待。親情當然重要,但生活也得講道理。房子是我和張偉辛苦攢下的錢買的,如果小強要住,就該分擔一些,這是最基本的。」
周阿姨被劉梅這番話氣得不輕,她聲音不由得拔高了些:「你這媳婦,怎麽這麽冷血?張偉那麽疼你,你怎麽連這點情義都不懂?小強還年輕,將來你們老了,還不指望他來照顧嗎?」
劉梅深吸了一口氣,控制住自己不發火,平靜地說道:「媽,您誤會了,我從來沒有不講情義。但是幫忙也得有個底線。我和張偉也有我們自己的壓力,如果每個月讓我們把房子借給別人住,還要自己承擔所有的貸款,這對我們來說太不公平了。」
爭論持續了一陣,周阿姨終於失去了耐心,她一邊氣呼呼地站起身,一邊嘟囔:「行了行了,你們年輕人真是越來越沒有家教!這個事我得好好跟你們商量!」
爭吵的聲音引得周圍的人紛紛側目,劉梅臉色難看,索性也站了起來:「媽,如果您堅持要這樣,我也沒有辦法。但我希望大家能冷靜下來,好好商量解決辦法。」
兩人不歡而散,劉梅一邊走回家一邊想著剛剛的對話,心裏感到有些後悔,覺得自己是不是太沖動了。回到家,她把茶幾上的水果盤子推開,坐在沙發上發呆。她知道,這件事如果處理不好,可能會讓這個家庭關系更加緊張。
不一會兒,張偉推門進來,看到了劉梅的表情,便問:「怎麽了?你和我媽談得怎麽樣?」
劉梅擡起頭,嘆了口氣,把和周阿姨的談話過程一五一十地講給張偉聽。張偉聽後,眉頭緊皺:「我媽真這麽說的?」
「是啊,她說我冷血,算計,還說親情最重要。」劉梅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委屈,「我都不知道該怎麽回應她了。」
張偉坐下,伸手握住了劉梅的手:「我知道你不容易,你做的也沒錯。你沒必要委屈自己。等我去跟我媽說清楚。」
張偉起身走到窗前,拿出手機給張強打了個電話:「小強,我們見個面吧,有些事我得跟你聊聊。」
約定了時間和地點後,張偉決定先去找張強把話說開。他心裏清楚,如果不把這個問題解決好,家裏的矛盾只會越來越深。
下午,張偉如約在一個安靜的咖啡館見到了張強。張強看上去有些疲憊,但一見到哥哥,還是笑了笑:「哥,怎麽了?什麽事這麽急?」
張偉直入主題:「小強,房子的事情,你怎麽想的?我媽跟劉梅說了很多,可我覺得有些事咱們得說開了。」
張強有些不自在地低下頭:「哥,我知道這事兒有點麻煩,但我真的是沒有辦法。」
張偉嘆了口氣:「小強,我能理解你的難處,但咱們家也不容易。你是不是有什麽隱情?你得跟我說實話。」
張強聽到這話,沈默了片刻,終於開口:「哥,其實我和小琴是有些存款的,但我們想著要省點錢,為以後做打算。」
張偉的臉色立刻變了:「所以你們不是沒錢,而是不想花?你知不知道劉梅和我為了這個房子付出了多少?」
張強看著張偉有些生氣的臉,不由得有些尷尬:「哥,我……我也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
張偉擺擺手:「行了,這事兒咱們回頭再說。你得明白,家人之間的幫助是相互的,但不能讓一個人一直在付出,另一個人只知道索取。」
張強低下頭,沒有再說話。張偉知道,這次談話雖然不愉快,但至少他把該說的都說了出來。
在咖啡館的談話之後,張偉和張強之間的氣氛明顯有些尷尬。張偉點了一杯黑咖啡,而張強只是捧著手中的熱水,不知該說些什麽。過了好一會兒,張強才開口,語氣中帶著幾分猶豫:「哥,我不是不想幫忙,只是……我們也想過得輕松一點。」
張偉皺了皺眉,看著弟弟:「小強,我理解你的想法,每個人都想輕松一點。可是你要明白,我們現在住的房子是我和劉梅省吃儉用買的,每個月的房貸壓得我們透不過氣來。你住進來,卻不願意分擔任何費用,這對我們來說,真的公平嗎?」
張強低下頭,輕聲說道:「哥,我知道不公平,可是我和小琴真的想省點錢,投資個小生意,想讓以後的生活更有保障。」
張偉聽了,不由得搖搖頭,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小強,家人之間的幫助,確實應該相互體諒,但也不能讓一方總是在付出,而另一方只想著索取。你和小琴的計劃我可以理解,但是你們也得考慮我們的感受。」
張強擡起頭,看了看張偉的眼睛,發現哥哥的神情裏滿是認真和疲憊。他嘆了口氣,終於點點頭:「好吧,哥,我知道了。如果這是你們的要求,我會分擔部份房貸。畢竟,家人之間也要互相理解和幫助。」
張偉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輕松的笑容:「謝謝你,小強,這樣我們也能心安理得地幫你們了。」
回到家後,張偉把咖啡館的談話內容告訴了劉梅。劉梅一邊聽,一邊默默點頭,雖然她心裏依然有些不快,但她知道這個決定是目前最好的解決辦法。
「你真的覺得他會願意承擔這部份房貸?」劉梅問道,語氣裏帶著些許懷疑。
張偉點點頭:「他已經答應了。這次我們不妥協了,他也知道自己的責任。你放心吧,我會盯著這件事的。」
劉梅嘆了口氣:「好吧,為了這個家,我也只能接受了。希望以後大家都能多為彼此著想。」
接下來的幾天裏,劉梅和張偉忙著打包搬家,他們把日常用品和小寶的玩具都打理好,準備搬去劉梅父母留下的老房子。小寶對於搬家顯得有些興奮,不停地跑來跑去,似乎對即將到來的新環境充滿了好奇。
周末,張強和未婚妻小琴終於搬進了張偉的新房。張強帶著些許歉意對劉梅說:「嫂子,真是謝謝你們了,給你們添麻煩了。」
劉梅淡淡地笑了笑,回答道:「沒事,大家都是一家人,互相幫忙是應該的。只要你們以後多體諒我們一些就行。」
小琴在一旁也附和道:「是啊,嫂子,我們會記住你們的好,等我們經濟好一些,一定會報答你們的。」
劉梅微微點頭,心裏卻覺得有些無奈。她知道這些話只是場面話,真正的心意還是要看以後的行動。
搬家的那天晚上,劉梅和張偉坐在新房的客廳裏,四周都是簡單的家具和幾個大紙箱。劉梅靠在張偉的肩膀上,輕聲問道:「我們這樣做,真的對嗎?」
張偉低頭看了看她,輕輕摟住她的肩:「我想,至少我們讓家裏保持了表面的和諧。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劉梅點點頭,擡起頭看著天花板:「希望吧,希望大家以後能多為對方著想一點。」
張偉握緊了劉梅的手,兩人一起沈默了許久。夜色漸深,只有窗外偶爾傳來的汽車喇叭聲打破了這份寧靜。
盡管心裏依然有些不平,但劉梅知道,為了這個家,她已經做出了妥協。她希望,透過這次的事情,大家都能學會如何更好地處理家庭關系,如何在彼此之間找到一個平衡點。
隨著時間的推移,張強和小琴在新房裏住得還算順利。雖然偶爾有些小矛盾,但大家也都盡量忍讓和體諒。劉梅漸漸地放下了心中的不滿,開始接受這段新生活。
而張偉呢?看著家人的表面和諧,他心裏卻始終在思考:這樣的家庭和諧,真的能持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