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嶽飛提著空籃子出了門,想找些柴火回家。他一邊琢磨著哪裏能找到好柴火,一邊就向著附近的一座小山包逛去。到了山腳下一看,四周光禿禿的,連根能燒的柴草都找不到。
嶽飛只好繼續往山頂上走,想著或許能在山頂上發現點什麽。可是等他到了山頂,四周還是一片荒涼,別說人了,連個兔子影子都沒看到。他不死心,又翻過一座山頭,這才發現有幾個小孩子在草地上打鬧。
其中兩個小孩他認識,是鄰居的兒子張小乙和李小二。他們看到嶽飛,熱情地打了個招呼:「嗨,嶽飛,你來這裏幹嘛?」嶽飛說:「我媽讓我出來找點柴火。」那些小孩一聽,立馬圍了上來,說:「你來得正好,別找什麽柴火了,跟我們一起玩疊羅漢吧!」
嶽飛有點為難:「我媽讓我找柴火呢,我沒時間玩。」結果那些小孩不依不饒:「哎呀,別總是你媽你媽,不想玩就算了,別找借口。」嶽飛也急了:「我說的是真的,我沒騙你們。」張小乙和李小二就開始挑釁:「喲,你小子還挺橫,難道我們還怕你不成?我們可是有好幾個人!」說著就動起手來。
嶽飛也不是吃素的,一把就推開了幾個沖上來的小孩,趁機脫身跑了。那些小孩在後面嚷嚷:「有本事你別跑!」但看嶽飛勁兒挺大,也沒人敢真的追上去。有幾個小孩還跑到嶽飛家去告狀,添油加醋地跟嶽飛的媽媽說了一通。嶽母聽了只好安慰他們幾句,把他們打發走了。
嶽飛的母親,在一個很有錢的王員外王明家裏做針線活。此時,王員外正在跟幾個朋友聊天。突然有人稟報說:「陜西周侗老相公到此要見。」
王員外一聽到那個訊息,頓時樂得像個孩子,他帶著幾個朋友爭先恐後地跑到門外迎接。一瞧,哎呀,這不是老朋友周侗嘛!大家熱熱鬧鬧地進了大廳,坐下後開始敘舊。
王明首先開口:「周大哥啊,好久沒見了,聽說你去了東京,今兒個是什麽風把你吹來了?」
周侗捋了捋胡子,笑道:「老了,想回來看看我年輕時在這兒置的幾畝地,順道看看你們幾個老弟。」
王明一聽就不樂意了:「哎,周大哥,你好不容易來一趟,怎麽能馬上就走呢?必須得多待幾天!」說著,他急忙讓廚房準備酒菜,又叫人去幫周侗搬行李。
幾個人坐下來閑聊,王明突然想到什麽,問:「周大哥,這麽多年沒見,嫂子和侄子都還好吧?」
周侗嘆了口氣:「老婆子早就走了,兒子也跟隨徒弟盧俊義去打仗,結果沒能回來。就連林沖、盧俊義這兩個徒弟,也被朝廷裏的奸臣給害了。現在啊,我真的是一個人了。」
聽到這話,三個員外都嘆了口氣。王明試著轉移話題:「周大哥,你別看我們幾個現在挺風光的,其實家裏的那些小兔崽子們真讓人頭疼。」
「怎麽?孩子們不乖嗎?」周侗好奇地問。
「可不是嗎?請了好幾個先生,都被他們氣走了。那些孩子啊,真是太調皮了!」三個員外紛紛抱怨。
周侗笑了笑:「這都得怪那些先生不會教。要是我來教,看他們還敢不敢調皮!」
三個員外一聽這話,眼睛都亮了:「周大哥,你真的願意留下來教他們嗎?」
「看在你們幾個老弟的面子上,我就勉為其難吧!」周侗哈哈大笑。
第二天,員外們紛紛送孩子上學,他們恭敬地向周侗行禮,並邀請他共進午餐。周侗笑著擺擺手,「兄弟們,現在不是吃飯的時候,咱們還是先把孩子們安頓好吧。」說完,他就把三位員外請出了書房,然後轉身回到教室裏,大聲點名:「王貴,到你上書了。」
王貴是王員外的兒子,自幼嬌生慣養,一臉不屑,說道:「客人還沒上書,哪有主人先上的道理?你這麽不懂規矩,還好意思當先生!」
說著,王貴偷偷地從襪子裏摸出一根鐵尺,朝著周侗的頭頂就砸了過去。但周侗眼疾手快,一側頭就躲過了鐵尺,然後一手抓住了王貴的手腕,一手拎起他的後背,將他揪倒在了凳子上。接著,周侗拿起戒尺,狠狠地打了王貴幾下。
這富家子弟哪裏受過這種疼痛,幾下就被打得服服帖帖,再也不敢造次了。張顯和湯懷見狀,也趕緊扔掉了手裏的家夥,變得規規矩矩的。從那以後,他們都非常聽從周侗的教導,開始用心讀書了。
與此同時,出身寒微的嶽飛總是墊著凳子,趴在墻頭上聽周侗講課。有一天,書童來報,說西鄉有個叫王老實的佃戶求見周侗。周侗一聽,高興地說:「我正想見他呢,快請他進來。」
不一會兒,王老實就被帶到了書房。他一見周侗,就恭恭敬敬地說:「周相公,您十幾年沒來了,我一直幫您管著田地。這些年我把租米賣掉,銀子都收好了。今天聽說您回來了,就趕緊過來,想請您去算算賬。」
周侗聽了很感動,「老人家,您真是太實在了。」說完,他叫來王貴,「你去告訴王安,準備點便飯給王老實吃。」然後他又和王老實聊起了田裏的收成。
正聊著,書童來叫王老實去吃飯。周侗就留他住了一晚。第二天,周侗給學生們出了三個題目,讓他們用心做文章。然後,他換了衣服和王老實一起下鄉去了。
嶽飛看見周侗出門,心裏琢磨著:「先生出去了,我不如去他書房看看。」於是,他就走了過去。王貴一看見他,就拉住他說:「嶽飛,我爹常說你很聰明。今天先生出了題目讓我們做文章,我們沒心思寫。你不如幫我們寫寫吧?」張顯和湯懷也附和道:「對啊對啊,你幫我們寫吧!」
嶽飛有點猶豫,「我怕我寫不好,不合先生的意。」三人急忙說:「你太謙虛了,一定要拜托你了。」王貴怕嶽飛跑了,還把書房門鎖了起來,「你餓了抽屜裏有吃的,隨便你吃。」說完,三個人就跑出去玩了。
嶽飛找出他們平時寫的文章看了看,然後依照每個人的風格各寫了一篇。接著嶽飛又坐到先生的位子上,仔細閱讀了周侗的文章。嶽飛拍著桌子感嘆道:「如果我能得到先生的教導,何愁以後不能成材!」於是嶽飛提起筆來,在那粉壁上寫下了一首詩。
嶽飛寫的是:
投筆由來羨虎頭,須教談笑覓封侯。胸中浩氣淩霄漢,腰下青萍射鬥牛。
英雄自合調羹鼎,雲龍風虎自相投。功名未遂男兒誌,一在時人笑敝裘。
寫完了,嶽飛又默默念了一遍,又在詩的結尾寫上八個字道:「七齡幼童嶽飛偶題。」嶽飛剛寫完就聽見門鎖響動的聲音——原來是那三個小子回來了!只見王貴帶著張顯、湯懷推進門來,慌慌張張說道:「不好了!快走,快走!」
原來周侗已經回來了,嚇得這三個小子趕緊把嶽飛轟走,嶽飛只得走出書房回家。
周侗回到書房,看到面前的三張破題,拿起來一張張看過,覺得都寫得相當不錯,有成才的潛力。再翻看他們三個以前的作品,感覺完全不在一個檔次。
這讓周侗很納悶:「今天這三個小子的才華怎麽突然暴漲了?難道是我的運氣來了,教出了這麽三個有出息的學生?」他再次細看那些破題,越發覺得寫得自然又精妙。但轉念一想:「不會是找人代寫的吧?」
於是周侗問王貴:「我今天下鄉後,有誰來過書房嗎?」王貴搖頭說:「沒人來過。」周侗正疑惑著,一擡頭,忽然看到墻上寫了幾行字。
周侗走上前仔細一看,原來是一首詩,雖然不算絕美,但句法還算可以,抱負也不小。看到最後,發現有嶽飛的名字。「哦,原來王員外說的那個聰明的嶽飛是真的,這三個小子的破題說不定就是他幫忙寫的。」
周侗指著王貴說:「你這小子,墻上明明有嶽飛的詩,你怎麽說沒人來過書房?難怪你們的破題做得比以前好,原來是嶽飛幫你們寫的。快去把嶽飛給我叫來!」
王貴嚇得不敢出聲,趕緊跑到嶽家,對嶽飛說:「你在書房墻上寫了些東西,先生看了很生氣,叫我來找你,可能是要挨打哦!」嶽飛的母親聽了很緊張,但聽到「請」字才松了口氣,對嶽飛說:「你小心點,別沖動。」嶽飛答應道:「媽,你放心,我知道怎麽做。」
於是,嶽飛跟著王貴回到書房。嶽飛深深地向周侗鞠了四個躬,然後站在一邊問:「先生,您找我有什麽事嗎?」周侗看到嶽飛相貌堂堂,小小年紀就這麽有禮貌,很是喜歡。
周侗請嶽飛坐下,然後問:「墻上的那首詩是你寫的嗎?」嶽飛有點害羞地說:「是我寫的,我寫得太放肆了,請先生原諒!」
周侗又問:「你有表字嗎?」嶽飛回答:「我父親給我取了‘鵬舉’這個名字。」周侗點頭說:「這個名字很有意義。那你的學問是誰教的?」嶽飛說:「因為家裏窮,沒錢請老師,都是我母親教我的。」
周侗想了想,說:「能請你母親來這裏一趟嗎?我有事想跟她商量。」嶽飛說:「我母親一個人住,不方便來這裏。」周侗馬上說:「是我考慮不周。」然後他轉身對王貴說:「你去告訴你母親,說我想請嶽飛的母親來談談,麻煩她陪一下。」
王貴應聲而去,周侗才對嶽飛說:「現在可以去請你母親了。」
嶽飛回家跟母親說了這件事,嶽母換了幹凈衣服,鎖了門,跟著嶽飛去了書房。
王家的女主人已經出來迎接了,大家客氣地坐下後,王員外也出來打招呼。
王貴、嶽飛跟著周先生到了中堂,只見嶽母已經被請到了,正在和王院君閑聊。大家互相見了禮,然後分賓主坐下,王貴和嶽飛兩個小鬼頭乖乖地站在一邊。
周侗捋了捋胡子,開口說道:「其實呢,我請嶽安人來,也沒啥大事。就是覺得嶽飛這小子太聰明了,我想認他做個幹兒子,好好教教他。嶽安人,你覺得咋樣?」
嶽母一聽這話,眼淚就嘩嘩地往下掉,「哎呀,周先生啊,你不知道,嶽飛這孩子生下三天就遇到了大洪水,他爸臨終前把他托付給我,幸好有王員外和王院君收留我們,這恩情都還沒報呢。我就這麽一個兒子,還指望他延續嶽家的香火。這事兒,我真的不能答應啊。」
周侗忙擺手說:「嶽安人,你別誤會,我不是想搶你的兒子。我只是覺得這小子有出息,是個好苗子,但沒有名師指點,那就像一塊未經雕琢的玉石一樣,太可惜了。我呢,雖然有點本事,但教了兩個徒弟都被奸臣給害死了。現在教的這三個小學生,哎呀,跟嶽飛比起來,差遠了。所以我想,咱也不改姓,也不更名,就暫時叫我聲爹,我呢,把一身的本事都教給他。等我老了,死了,他只要能把我這把老骨頭埋了,別讓野狗吃了就行。嶽安人,你覺得咋樣?」
嶽母還沒開口呢,嶽飛就跳出來說:「行啊,只要不改名換姓就行。來,爹,你上座,兒子給你磕頭。」說著就撲通跪下,咚咚咚地磕了八個響頭。
哎呀,各位看官,這嶽飛可不是不孝啊,他這麽做,就是因為太崇拜周先生的才學和武藝了,想跟他學藝。誰知道這八個頭一磕,竟然磕出一個武聖人來!
磕完頭,嶽飛又向王員外、王院君行了禮,然後回到嶽母身邊,也給她磕了幾個頭。嶽母呢,心裏是悲喜交加,但也沒辦法了。
王員外一看這事兒成了,就吩咐下去準備酒席,還特地請了張達、湯文仲來給周侗賀喜。女眷們就在後廳聊天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呢,嶽飛就跑到書房去讀書了。周侗看他家裏窮得叮當響,就提議讓他們四個結拜為兄弟。這事兒回去跟各自的老爸一說呢大家都挺高興的。從此以後啊周侗就把自己的十八般武藝全都教給了嶽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