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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寶釵的人情練達,遠不如妹妹寶琴,看寶琴送出的兩個禮物就懂了

2024-02-28文化

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

這幅【紅樓夢】裏的著名對聯,講的是要通曉世事,恰如其分地應對,是入世的大學問;通達人情,在人事中才能審時度勢,做正確的應對,這就是文章。

賈寶玉一見此聯,甩手拔腳就走。那是因為他是貴公子,有的是任性的資本,問題是,更多的人,不會這樣,他們會認真揣摩這聯裏的深意,以期自己能實作對聯想要達到的境界。

紅樓人物裏,「世事洞明」的人不少,「人情練達」的人更多。秦可卿算是一個,賈府上下,無一人對她的做事為人說一個「不」字,就連賈母也認為她最為妥當放心,她死了,闔府上下,無不悲號痛苦,可見其的人格魅力;賈雨村自然也是,從一文不名的窮小子,硬是連連遇貴人提攜,沒有幾年的功夫,就位列公卿,這種手段非一般人可比;劉姥姥也是個厲害人物,原本都徘徊在生計無著生死的邊緣了,靠著籌謀盤算,硬是能從八竿子也只好打上一桿子的榮國府,討來了一家人位列中產的小康生活……

但小說明確講一個人很會做人的,是薛寶釵,說她:品格端方,行為豁達,隨分從時,大得下人之心。在黛玉對她很能拉攏下人表現出悒郁不忿的情緒時,她的應對是渾然不覺。

這就是有心機,而且還不表現出來,所以就連趙姨娘都誇寶姑娘會做人、很大方。

很大方、會做人的寶姑娘卻並不是受所有人歡迎,尤其是不受賈府高層的喜歡,賈母、鳳姐、寶玉、黛玉都不喜歡她,這是小說裏能明確找出來的,其實平兒、探春等人也不喜歡它。這些人都是賈府裏絕對的實力派,寶釵沒能贏得他們的心,可見寶釵的會做人只是表面功夫,尤其是讀者,寶釵可能最得罪的就是讀者了,這也進一步說明,可能薛寶釵有些小聰明,但卻欠缺大智慧。

薛家還有一位姑娘就是寶釵的堂妹薛寶琴,同樣在賈府生活了相當長的時間,寶琴一來到賈府,就引發了一陣轟動,比她的姐姐薛寶釵來榮國府的動靜大多了。

首先寶琴容貌比寶釵美,用探春的話說,這整個大觀園內,眾姑娘都比不上寶琴。寶琴在性情人格上應該也是出類拔萃的,賈母漂亮姑娘見得多了,寶琴卻格外能打動她,這個姑娘自有不凡之處。

寶琴的受寵引發了自己姐姐的嫉妒,寶釵想不通自己哪裏不如寶琴了,其實沒有什麽是想不通的,賈母有自己的心思和打算,就是為了擡一個打一個,再說了,人和人有眼緣兒,也有哪都好,就是不投機,這東西說不清。

寶琴到榮國府後,對她的著墨不少,但除了蘆雪庵聯詩和寶琴做了十二首懷古詩,她本人幾乎沒有一句言語和與他人的對話,她在榮國府生活的時間並不短,她自己也幾乎沒有發生任何的事,這相當奇怪。

薛寶琴唯一主動的行動,是一次送禮行為,賴大家的娘子送了寶琴兩盆水仙、兩盆臘梅的盆景,寶琴就轉送一盆水仙給黛玉、一盆臘梅給探春(五十二回)。這個小小細節透出許多的資訊。

賴大一家是賈府管家,是等級最高的奴才,給主子送禮倒是他們常幹的事,賴嬤嬤就將自己的丫頭晴雯送了賈母,以討主子的歡心。賴大家的之所以給薛寶琴送禮,無非是看她得賈母的寵,甚至會想她也有可能和賈府聯姻,禮多人不怪,先博個好感,巴結一下寶琴而已。

來到賈府備受關註,黛玉和寶釵都曾經歷過,黛玉的表現是不敢多走一步路、多說一句話,是怕別人恥笑她;寶釵的表現是充分施展自己的魅力,獲得了一票榮國府下人們的擁戴。寶琴和她們均不同,寶琴表現的相當低調,既不固步自封,也不嘩眾取寵,別人投向她身上的目光,她只是接著,基本不回饋,下人給她送禮,她沒有因為受寵就理所當然,而是立刻轉贈。

轉贈黛玉、轉贈探春,一個是賈母真正的心肝肉,一個是看問題透徹的明白人,可見,寶琴很清楚,賈母真正疼愛的人是誰,誰才是透徹又有分量的人。

賈母的確是喜歡寶琴的,盡管賈母宣告要親自營活寶琴,又送她珍貴的鳧靨裘,但要說她可以比肩黛玉、寶玉,那是胡扯。賈母其實就是利用寶琴來打壓寶釵,寶釵畢竟是賈母的親外甥女,是賈府的親戚,寶琴和賈府可是一點關系也沒有,而且商戶之女,家道中落,薛寶琴對於賈府以及賈母沒有任何的價值,官宦之家,認親可以,那一定建立在互相有價值之上。

賈母正因為所謂的金玉良緣頭疼沒有好的解決辦法,寶琴的到來為她拓展了思路,捧寶琴,等於否定寶釵,下面的人最會見風使舵,金玉良緣的神話也就不攻自破了。這是賈母打得一手好算盤。

寶琴還未進府,賈母就不讓寶釵和自己同席進餐了,但寶琴進了府,寶琴卻是一直和賈母同席,然後還有寶玉、黛玉和湘雲。可見不讓寶釵上桌,不是因為坐滿了,而是純粹不想讓她坐,寶琴一來,賈母就有現成的位置。這就是在無聲地否定,打薛寶釵的臉,讓薛姨媽尷尬。

寶琴小小年紀,看問題卻很是透徹,她名義上是王夫人的幹女兒,可是二人從來沒有過一次互動;她是薛家的姑娘,可是卻沒有去過一次薛姨媽處,連蘅蕪苑都不去,賈母去皇陵時,薛寶琴理應去蘅蕪苑和寶釵同住,可是她卻去了李紈的稻香村,無趣沈默的李紈令寶琴很不舒服,丫環都說把琴姑娘賓住了,就算是賓主,她都忍著,也不去找姐姐寶釵。

寶琴最喜歡的是黛玉,她是瀟湘館的常客,探春贊她最好,聰明人就是聰明人,一眼就能看透對方的好。一個人到底是怎樣的定位,有時候自己都不清楚,寶琴能看透,她是一個觀察者,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弄懂了榮國府人與人之間到底是怎樣的關系,然後拿出自己最正確的定位,這才叫世事洞明人情練達,比她的姐姐寶釵強多了。

話說,讀萬卷書、行萬裏路,黛玉寶釵們在深閨可以廣聞博覽讀書萬卷,可她們無法行萬裏路,無法深入塵世去領略各方風土,也就少了許多的實踐。寶琴在這方面比她們更勝一籌,她曾跟著父親遍遊各省,要說閱歷,她年齡雖小,卻是最有見識的一個。

本文作者:屏山品紅樓

參考原著:【甲戌本脂硯齋重評石頭記】【庚辰本脂硯齋重評石頭記】
圖片來源:【孫溫繪全本紅樓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