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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陜西女道士的自述:如何操持一間小道觀

2023-12-14文化

漢中城靠近水邊,因而城裏地勢平坦的地方,過去很有幾處泉眼,或成一塘碧水,或成飲水的井口。城裏最有名的泉水是太白泉,時間太久已找不到痕跡,在城裏東邊的一片城中村中間,還藏有一眼泉水,這泉水叫泛水泉,緊挨著水井,便有一座道觀,名為泛水泉道觀,因為供奉著聖母,附近的人也叫它聖母宮。

這座道觀的歷史其實不短,樹下立著清朝的石碑,它的規模又相當的小,只一間正殿,一間偏房,一間居所帶著小後院,泛水泉道觀隱藏在這一片城中村深處,就像終南山裏的隱士,如果不是熟路的信眾,很難曉得這裏還有一座道觀。

■ 依泉有廟

道觀小,在此專一修行的道士只有兩位女性,丁道長和楊道士,丁道長年過六十,主持事務,以下為丁道長的自述,講述她在過去三十年時間裏如何把一座小廟修好,又如何維持著人世間的生活之道。

以下為丁道長口述

要說泛水泉聖母宮這些年的事情,就要說起我師父,說起我是怎麽成了我師父徒弟的。

我小時候,家裏面的長輩,爺爺奶奶,爸爸媽媽,都信奉道教,我從小身體特別不好,年年都要生大病,九歲那年病得最厲害,差點把命都要了,奈著奈著到了十四歲,家裏人看還是不行,這樣子下去估計活不下來,就把我領到天台山。天台山是漢中地區道教的中心,當時文革剛結束不久,天台山道觀拆的拆毀的毀,道士也沒幾個人,家裏人帶我上去,找到當時觀裏的道長,想讓道長給我看一下身體到底是咋回事。過去的人有這個講究,小孩子身體不好,就找廟子或者道觀,把姓名寄在廟裏,人也皈依,這樣小孩子就能平安長大了,抱著這個想法,加上家庭也有這個傳統,我就信仰了道教。

當時漢中地區的很多道觀都毀了,為數不多堅持下來的師父們,發願心一定要把各處的道觀恢復起來。就在天台山上,我和很多居士們還有師父們一起幹過活,背石板,提水泥,砍樹枝扛木頭,無論力氣大還是力氣小,只要有活我都幹,想著就是大家一起,有錢出錢有力出力,把這個地方恢復起來,哪裏有這類的活,我一有空就要去幫工。

我是在二十七歲那年認識的我師父。我師父叫梁至琴,她這個人年輕時比較坎坷,最早是一位教書先生,寫一手好字,後來不曉得啥緣故,才在天台山出的家。

當時在老君鎮的九號信箱那裏,過去有座老君殿很有名氣,在武鬥的時候被毀掉了,有一年我剛好跟一幫居士朝山,兠元宮、小南海這一圈朝下來,我們還剩了三百塊錢,最後就來到老君殿,這座老君殿很有名,供奉的老君爺,很多的外地的人都來燒香,道觀是毀掉了,成了農田,只能把香燭插在田坎上,插的到處都是。我們那群人裏面有兩位老居士就說,老君殿現在這個樣子看著真的恓惶,我們看能不能想辦法,把老君殿再給修起來。這個想法是好,但現在這裏都成了田地,怎麽修啊。大家想來想去,也是巧,這一塊地的主人,他的老婆和我一起上過班,就憑著這一層關系,我為這個事跑了三次,跟人家說盡好話,好不容易說通,也不敢多占人家的地,只占了一點點地邊兒,五匹石棉瓦的地方,將就這三百塊錢,白天還不敢幹活,等到晚上了,偷偷跑去幹活,打起火把,這家拉點廢磚來,那家帶點木頭來,心裏還是虛,但是想到地的主人家好不容易答應了,就趕緊幹活,一晚上竟然把這個棚棚搭起來了, 第二天旁邊的人都驚呆了,這個老君殿昨晚還沒有,今天就有了。

這麽過了兩三年,在這個期間又跟旁邊的人戶商量,再占人家一點地,看人家要多錢,商量好了就給人家錢,這樣堅持下來,把古時候就有的二月十五老君會也恢復起來,這時候人就來的太多了,把附近人家種的油菜地,踏個不像樣子,要給人家把青苗費掏上。接著又在旁邊修了娘娘殿,娘娘殿修好,是要從天台山請師父們來念經,我師父梁至琴那時候在山上修行,她也一起下來念。這個情況下我就認識了我師父,我們兩個人一見面就很投緣,說得來,我那時二十七歲,人年輕,她看我腦子還不笨,稍微熟了,師父突然給我說:

——小丁你給我當徒弟好不好?

我才二十多歲,又沒想過要出家,給你咋當徒弟?

——不是只有出家人才能給出家人當徒弟,我看你得行,沒問題。

當時師父這樣說,我還是不答應,這個事情太大了,那一聲師父可不是隨便叫的,叫了師父就是一輩子的事情。雖然我沒有答應她,但和師父還是處得很好。翻過第二年,她又提起讓我當徒弟這個事,真是特別喜歡我,說了好多,最後師父說你就給我磕個頭,我給你升個文,就行了。旁邊人也都說,小丁你磕頭呀。我把頭磕了,大家都很歡喜。磕了頭,升了文,我就正式皈依了道教,成了我師父的徒弟,這就有戶口了嘛。

■ 隱在塵煙

我們成了師徒,但平時她在天台山上,我在底下,她有事了才下來,所以平時也不經常見到,又過了有兩年,我好久沒見我師父下來,當時又沒電話手機,我專門找了一天時間,跑到天台山上去問,人家說你師父去漢中了,但具體去了哪裏,人家也不知道。我就到處找我師父,找找找,找了快十年時間,到處打聽,當時漢中城裏就有個文公祠道觀,我跑過去問,人家那裏也沒有她。一直到了九九年,偶然聽別人說東關的東頭裏還有個道觀呢,我說這我還不知道,趕緊跑到這裏一看,我師父在這裏呢。

泛水泉道觀是個小廟子,師父一見到我就很高興,我說師父我找了你這麽多年,終於找到了,師父說你找到我,就是我找到你嘛。我說你在老君娘娘殿念經念著念著不來了,跑到天台山找你,人家又不知道你具體在哪,終於就把你找到了。師父才給我說,泛水泉道觀雖然歷史久,中間也被毀過,後來重修了兩間棚棚,有人介紹她過來,她在天台山也待的時間長了,幹脆就來到了泛水泉,起初只有她一個人,後來又收了小楊為徒弟,小楊是個可憐人,兩人就守在這裏。

當時那個樣子,我一看到正殿,還有師父住的小棚棚,全是泥巴墻,屋檐又矮小,哪像個廟宇,就是要啥沒啥。我師父人緣好,旁邊的居士們這個給拿點米,那個拿點東西,攢一點,師父就開始辦會,慢慢就把泛水泉維持下來了。但畢竟師父年紀大了,慢慢老了以後,身體啊精力各方面都不行了,再加上廟子小,位置也偏僻,也就是個勉強維持。我找到她之後,就常來這裏,只要有時間,陪陪她,再幫著把廟裏的活幹一些,想起來,跟師父在一起,還是這一段時間最高興。

■ 小小一座道觀

到了2017年七月初四,師父羽化了。她走之前住在醫院,我基本每天都要去陪她,有一天她給我說,我走了之後,聖母宮這個廟你來管著,我說師父你別給我說這個話,我又不出家,家裏還有一堆事,我哪有個本事來給你管這個廟。師父說我說你行你就行,我還是回答一個我不得行,沒那個本事。師父最終羽化了,她走了之後,我跑到協會裏去,我找人家領導,我說聖母宮這咋辦呀,人家這位領導不知道是開玩笑還是認真了,他說:

——那你去主持這個廟。

我為啥要主持,我又不出家,也沒那個本事啊。

——你師父能主持你為啥不能主持,你是她徒弟你不主持?

我還是不願意,我給人家說,協會得想辦法,總不能把這個地方荒廢了。第二天我跑到旁邊一個大道觀,找到管事的道長,我說泛水泉這裏馬上就要辦會了,又遇著我師父羽化了,你們看今年這個會咋辦啊,人家說那給你派兩個人過去念念經吧,我一聽心裏就不高興了,師父在的時候,不管廟裏多困難,辦會念經從來沒說是只有兩個人念,都是請很多人過來,念大經。我又說要麽你們也過去看看,實在不行就把這個廟子管著算了,人家回答說,你們那邊房子都快要垮了。一聽到這個話,我就明白了,人家不接待,嫌麻煩。

第二天我又去找,人家還是回答這個話。從那裏出來,心裏難受極了,一邊哭一邊給我師兄打電話,我師兄是我師父的大徒弟,師父羽化第二年他也走了。大師兄在南鄭縣,我給他說,這咋辦啊,人家也不願意幫忙,真得要讓四周人說,老師父走了,她這麽多徒弟沒一個有出息的,把會辦不下去。我師兄說你別哭,他跟幾位道長正在往過來走,已經過了大橋了,他們過來一起先把會辦起來。等師兄他們來了,大家籌備,先把這個會辦了,他們一趟來了四五個人,接著天台山,安康那邊,這些師父們聽到我師父走了,都趕過來,到最後念經的儀式上,正兒八經有二十位師父一起念經,這些師父一分錢經費都不要,這次辦完會,投擲去開銷,最後還有三千塊的香火錢。

這三千塊的香火錢,我師兄給我說,你把這個錢管上,我說我不敢,我也不行,你來管。我師兄說他在南鄭呀,咋過來管。旁邊的居士們聽到了,說了個啥話,人家說以前你們師父在,走了也沒有留下什麽積蓄,現在幹脆就靠著三千塊錢,我們這些居士再出去幫著給化點緣,這家一點那家一點,把這個廟子配補起來,不能讓房子塌了,你們還當真要讓別人笑話,師父那麽艱難都支撐下來,當徒弟的那麽沒出息?

■ 丁道長與功德碑

這一群居士,馬上就出去化緣。幾天時間,總共化緣到快四千元,還有米和油,又過來找我說讓我管廟,我還是不敢,更不敢接這筆錢。這些老居士就說,那以後有人來廟子布施,不管人家布施一塊錢還是兩塊錢,總得有人把這個錢接上,難道還讓人家把錢又收回去。這一下就把我將了一軍,我只有先管上了。

這一管上,就把我牢牢拴在泛水泉。這年到了九月份,廟裏的房子實在太爛了,有些地方都快落下來了,沒辦法,就先用辦會剩的錢和上一次化緣到的錢,總共快七千塊錢,要把房子修繕一下。還是靠這些老居士,人家逢人就說,哎呀泛水泉修廟呢,廟子又困難的很,大家都給布施一下。就這樣化緣,這個掏五塊,那個給十塊,老居士裏有好多老婆婆,拄個棍子,一會化緣到幾塊錢,她給你送過來,一會又化緣到幾塊錢,送過來,一天跑好幾趟,這些居士們人好啊,他們信,兒女們不信,所以後來居士裏有老人家走了,辦會的時候,我都給她們辦超度儀式,這也是在感恩啊。

■ 梁至琴道長

修廟這個工程,前後修了五十多天,這五十多天我是永遠都忘不了。把施工隊叫過來,人家一看就說,你這活沒法幹,房子爛成那個樣子,況且你也沒有多少錢。我們也只想的是把房子頂重新修繕一下,都不敢想把房子挖了重新建,就算有那個錢,也實作不了,你把房子挖了,人家村上不準你再修咋辦。等好不容易找來匠人,商量好,就是把墻該加固的加固,舊木頭和爛磚都換成新的。等到把房頂揭開一看,墻裏面實在爛的不像樣子,本身就是單磚墻,匠人們都嚇得不敢上去,

我又沒經驗,只好想個辦法,找了大木棒,從兩邊把墻抵著,每天匠人一上去幹活,我心裏就慌的很,有的匠人剛上去就下來,他自己也害怕,這活搞不成搞不成。好不容易從房上把椽子卸下來,看著挺粗的木頭,放在地上就成了一截一截的,年頭太久了,腐朽了,這一下就把工程量增大了。工程量增大,錢就差的多了,咋辦,這些居士們又站出來了,說現在繼續出去化緣,這個錢也是遠遠不夠的,救不了急,那我們捐一些,再借給廟子一些,這樣就好辦事了。又捐又借,這是頭一回遇見,這家借五百,那家借一千,我一看更害怕了,借了這些錢,拿啥給人家還啊,居士們說沒事,借給廟裏面我們放心,你先趕緊把事情辦了。

又靠人家借給這些錢,才繼續把房子修起來,我每天早晨過來,看著匠人上去幹活,心臟就撲通通亂跳,啥時候等匠人從上面安全下來,把手洗了,臉洗了,我心裏才松一口氣,真是害怕,我自己家裏修房我都沒管過,現在弄這麽大個事,咋得行,沒辦法,硬著頭皮湊湊合合的,先把這間正房的瓦蓋上。瓦蓋上了我稍微松了口氣,沒出事,偏偏就是蓋偏房瓦的時候,把我嚇慘了。

那天是個女匠人,我不叫她上去,一個女人家上那麽高,她說她蓋過瓦,沒問題,誰知道她剛上去,腳一歪,一下子就從上面摔下來,摔到廁所裏,旁邊人都嚇呆了,沒人敢去拉,我趕緊跑過去看,想扶她起來,這個女匠人說你別忙,我躺一會再起來,我嚇得不敢說話,只害怕把她胳膊腿呀摔斷了,過了一會她慢慢起來,胳膊腿還沒事,頭上起了雞蛋那麽大個包,我想趕緊帶她到醫院去檢查,人家說我沒事,沒那麽嬌氣,旁邊的人拿了紅花油給她抹,扶她坐在火盆前烤火,她倒沒啥,我是嚇哭了,把這個女人都逗笑了,瞧你嚇成這樣。

下午下了工,看著她回家以後,這一晚上我是沒敢合眼,我家裏人說你咋不睡,我咋睡的著,心裏想著這個女的回家了會不會出事,第二天早晨我往廟子來走,心裏還是七上八下的,有點恍惚,從路上走過來,好幾個人跟我打招呼我都沒聽見,想著這個女的估計傷重的很,咋辦,正想著,就看見一位工友騎車子帶女匠人過來,嘿,她又來幹活了。我趕緊給她說,你今天來了,啥活都別幹,你就耍著,歇著,我把工錢照樣給你出上,人家一聽,有點不高興,說你這個人膽子這麽小,我一點事都沒有,有事我就不來了,我不管她咋說,再不敢讓她上房幹活了。

好不容易把偏房弄好,住人的這邊房子看著馬上也要垮了,又把人愁的,這咋辦,大家都說這怕是不行了,沒錢了,也沒精力了,化緣也化不到了,這面房子要麽就不弄了。我心裏焦苦的很,把正房和偏房弄起了,這面卻垮了,不收拾出來,不知要等到哪一年才能弄好。就這天晚上,我心裏愁的睡不著,半夜迷糊著,做了個夢,夢裏來了三位老婆婆,很慈祥,人家給我說,女子你別急,辦法是會有的,就像家裏面媽媽給女兒說話一樣,夢醒了我還納悶,這是個啥夢。

■ 修繕之前

到了第三天,來了一位師兄,這位師兄從河北來,不到二十歲,雲遊到漢中來,剛好走到外面大路上,看見墻上釘著聖母宮的那個木牌子,就進來看,人家進來一看,哎呀你這裏真是太破舊了,晚上我們和這位師兄在修好的偏房裏烤火,他說你們這個情況,確實是太破舊了,你不要管了,我給你們想辦法。說罷人家就拿著手機,給這一轉房子拍照片,又讓我楊師兄站在爛房子門口拍照,拍完了人家把照片發到微信群,兩三個小時候,全國各地的居士和師兄弟,化緣了五六千元,河北師兄說你別焦急,遇事了大家給你一起想辦法。

有了河北師兄的幫助,靠著他化緣來這筆錢,我心裏又輕松許多,趕緊給匠人說,繼續幹活,工程沒停下來。但就是這個情況,錢還是不夠,咋辦,旁邊的居士們說給你借,你打借條就行,我還是不敢借,借這麽多錢,我怎麽給人家還,萬一人家有急事,要我還錢,我當下拿啥給人家還,居士們還是說你別擔心,借給你你先把廟修了再說。沒辦法,繼續打借條,五百,一千,兩千,最多借過四千,靠這個錢,終於把泛水泉道觀重新修繕好,沒有建築危險了。

借來的這些錢,第二年才開始給人家慢慢還,靠著平時的布施,加上辦會,出去放焰口,攢一點,給人家還一點,賬弄清楚,還一個人,還兩個人,還三個人。修房我睡不著,修好了我還是睡不著,不過總算是把廟保住了。

等把一切都弄好,我當時還是想,我不要管這個事了,太難了,不管是協會派人來,還是大道觀派人來,他們來管,我初一十五該來幫工的繼續來,別的我就不管了。這個想法我抱的很堅定,但接著發生的事,讓我把想法給改變了,為了一口氣。我最開始就是想著把錢先管上,把爛房子修好,等好不容易把房子修好了,一個大道觀過來看,人家說你們這個廟得讓出家人來管才好,我倒是無所謂,但旁邊的居士們不願意了,修廟的時候,全靠小廟子自己和居士們化緣,出錢出力,你們大道觀一分錢沒出一個人沒來,這會兒修好了,你們來管呀,哪有這種道理。

後來,各方的領導根據實際情況,把這個關系理清楚,泛水泉跟他們那邊沒關系,獨立執行,把宗教場所的這個證件也辦清楚,這個廟明確就由我來管了。

■ 人間煙火氣

爭了這口氣,說到底,還是為了保住我師父辛苦後半生的這個廟子,為了旁邊這些居士們的幫助和善心,既然定了我來管,我就想著努力嘛,把這把香火管好。房子修好了,把會繼續辦起來,平時居士們有啥需要,盡力給人家弄好,廟子以前的碗筷,凳子,各色各樣都有,有的實在爛的不行,我擦幹凈了,好多居士過來人家都不願意坐,我就跟我們的會計出納商量,雖然借的錢還沒還完,但是人家居士來了,辦會的時候吃飯,坐,休息,現在的家什真是不行,那麽就想辦法換,家具換新的,做飯也做的幹幹凈凈的,這一下子就好多了。

把廟子修繕好,裏裏外外收拾清楚,廟子也算是風調雨順,每年七月十二的會辦的順順利利的,平時的事情也處理順利,我們聖母宮的香火也更好了,居士們過來,燒香,拜娘娘,歡歡喜喜的。到廟子燒香布施,這個事情隨喜,有時候辦會來個老婆婆,老婆婆說我身上沒錢呀,沒錢難道就不讓人家拜了,不但要請人家拜,吃飯的時候也要請老婆婆吃。

這就是我和泛水泉道觀的事情,事情多大吧,也不是多大,但對於我來說,總算是對得住我師父,對得住我師父之前在泛水泉的兩位道長,對的住我們的居士。

現在的生活條件好,居士們朝轉山,有坐車的,還有坐飛機的,交通,住宿條件都好的很,我記得我小時候,居士們朝轉山,哪有車坐,就靠自己兩條腿走路,自己帶著米和幹糧,有的遠地方來的居士,一走就走半個月路,你見到他的時候,他腳上的鞋子都爛成兩半,用根藤條把鞋子纏住,繼續走,過去的人就這麽困難。

有時候不忙了,我一個人坐著,會想起當年我師父在醫院裏,她給我說讓我來管廟,我給師父說你別找我,我管不來這事,我師父人家就說了一句話,這事你現在不答應,你看吧,將來還得是你。師父走了六年了,我很想念她,把聖母宮好好守著,將來不論守到啥時候,聖母宮在,我的心就在。

作者 | 褒河浪人 | 陜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