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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在這個初秋的傍晚,太陽逐漸西沈,金黃色的余暉灑在李梅家的小院子裏。院子裏擺放著幾張木桌,桌上堆滿了新鮮的水果和熟食,濃郁的香氣隨風飄散。李梅穿著圍裙,忙著招呼來客,臉上掛著喜悅的笑容。張建國則站在一旁,和幾個老鄰居談笑風生。
「媽,我來幫你吧。」兒媳劉芳虛弱地從房間裏走出來,雖然臉色有些蒼白,但笑容依舊溫柔。
「不用不用,你趕緊回房歇著,剛生了孩子,別累著。」李梅連忙揮手制止,語氣裏帶著一絲責備的關切。
「還是媽疼我。」劉芳笑了笑,輕輕拍了拍肚子,又看向坐在不遠處的丈夫張強。
張強正和幾個年輕人說笑,看到妻子出來,急忙走過來扶住她:「你怎麽出來了?不是讓你多休息嗎?」
「我這不是想出來透透氣嘛,再說了,今天大家都來慶祝,我也得露露臉啊。」劉芳笑著說。
張強無奈地搖了搖頭:「好吧,那你坐下休息,我去拿點東西給你吃。」
這時,李梅的女兒張靜和女婿王偉也進了院子。張靜身穿一件米黃色的連衣裙,手裏提著禮物,臉上洋溢著笑容。王偉則一臉沈穩,手裏拎著兩瓶好酒。
「媽,爸,我們來了!」張靜一進門就高興地喊道,眼神掃過院子裏的每個人。
「靜靜來了,快進來坐!」李梅笑著迎了上去,接過張靜手裏的禮物。
「這次我們準備得有點匆忙,只買了點小東西。」王偉將酒放到桌上,笑著對張建國說,「爸,這可是好酒,特意給您帶的。」
張建國哈哈一笑:「好好好,有心了,有心了!」
一家人寒暄了一陣,便坐下開始用餐。大家談笑風生,氣氛輕松愉快。孩子的哭聲偶爾打斷眾人的談話,但都讓人忍不住露出笑容。
「來,大家都舉起杯,咱們慶祝一下!」王偉突然站起身,舉起酒杯,笑著說道。
眾人一楞,紛紛放下手中的筷子,拿起酒杯。
「來,敬爸媽,感謝他們一直以來的照顧!」王偉繼續說道,眼神卻有意無意地掃過李梅和張建國,語氣裏透著一絲異樣的意味。
李梅和張建國對視了一眼,笑容有些僵硬,但還是端起了酒杯。
「來,大家一起,幹杯!」張建國大聲說道,想要緩解尷尬的氣氛。
眾人紛紛舉杯,但在舉杯的那一瞬間,空氣中似乎凝固了幾分,誰也沒有立刻喝下那杯酒。
「怎麽了?大家都不喝嗎?」王偉笑得更燦爛了,眼神中卻多了一絲探尋。
張靜輕輕拉了拉王偉的衣袖,低聲說道:「算了吧,別喝了。」
「怎麽不喝?」王偉低聲回應,語氣中帶著一絲堅持。
李梅放下酒杯,笑著說道:「我們不喝酒了,靜靜剛才還說她不太舒服呢。」
「媽,我沒事的。」張靜有些尷尬,目光躲閃。
「既然媽說不喝,那就算了吧。」張強也放下了酒杯,看了看王偉,試圖平息這場小小的風波。
王偉笑容不減,但眼神卻漸漸冷了下來,他緩緩坐下,低聲說:「好,那就不喝了。」
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眾人低頭繼續吃飯,但誰都感受到了空氣中彌漫的不和諧。
2
吃飯的氣氛從熱鬧轉為沈悶,桌上的聲音只剩下了碗筷碰撞的輕響。每個人似乎都在忙著自己的事情,卻又都不由自主地偷瞄王偉的表情。
終於,還是張靜打破了沈默。她放下筷子,輕輕嘆了一口氣,低聲對王偉說:「我們別這樣了,好不好?今天是個喜慶的日子,別讓爸媽擔心。」
王偉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苦笑:「我也不想這樣,但是有些話憋在心裏太久了,今天不說出來,我怕以後更難開口。」
李梅的臉色有些尷尬,她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微微側身,對著王偉說:「小偉,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麽話咱們都可以好好說,你不要放在心上。」
「媽,我一直把您和爸當做親生父母一樣尊重,可是有些事情,我實在看不下去。」王偉的聲音依舊溫和,但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迫感。他轉頭看向張建國,眼神銳利,「爸,您是不是覺得,家裏的一切都該給張強?」
張建國聽到這話,臉色一沈,但他並沒有立刻反駁,而是沈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小偉,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家裏的事情自然有個分寸,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說這種話呢?」
「分寸?爸,您知道張靜這段時間過得多麽辛苦嗎?」王偉的聲音中透出一絲憤怒,「她每天為了我們的小家忙碌不已,可是她心裏一直覺得,自己在這個家裏仿佛是個外人。您總是想著張強,想著劉芳,可是靜靜呢?您有沒有真正關心過她?」
張靜聽到這話,眼眶一下子紅了,她低下頭,不敢看父母的眼睛。
李梅連忙拉過女兒的手,急切地說:「靜靜,怎麽會呢?媽一直都是心疼你的,只是你不在家,媽有時候照顧不到你,你千萬別這麽想。」
「媽,我知道您不是有意的,可是每次我回來,您關心的總是張強和劉芳。」張靜終於忍不住,眼淚一滴滴掉落在桌布上,「我也想讓您多看看我,問問我的生活,可是您總說,我已經嫁出去了,不用您操心。」
這一刻,李梅終於意識到,女兒心中的委屈和不滿早已積壓了許久。她楞住了,手停在半空中,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張建國見狀,嘆了一口氣,語氣有些疲憊:「小偉,靜靜,今天你們提的這些問題,爸媽確實沒有做好,但事情也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家裏的錢,是給你們準備了的,只是張強現在需要更多的幫助,等以後……」
「等以後?」王偉突然打斷了他的話,聲音不再溫和,「爸,您總是說以後,可是張靜她已經等了多少個以後了?等到最後,是不是我們什麽都沒有?」
「你這話說得太重了!」張建國有些生氣,但更多的是無奈,他深知女婿話中的不滿不無道理,卻一時間無法解釋清楚。
氣氛愈發緊張,所有人都沈默了。只有張靜的抽泣聲在安靜的夜晚顯得格外刺耳。
「好了,小偉,今天就到這裏吧。」張靜輕輕拉了拉王偉的衣袖,聲音裏滿是疲憊,「不要再說了,求你了。」
王偉看了看妻子,又看了看眼前的一家人,最終嘆了口氣,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他的聲音低沈而緩慢:「爸,媽,我今天說這些話,不是為了爭什麽。我只希望您能明白,張靜和我也需要您的關心和幫助,您偏心張強,我能理解,可是不要忽視了您女兒的感受。」
張建國沈默了,他看著面前的女兒和女婿,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疲憊和心痛。李梅也是滿臉愧疚,她想安慰,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夜色漸深,風吹過院子裏的樹葉,發出沙沙的響聲。這個家庭的隱痛終於在這頓飯桌上被揭開,但解決的辦法卻依然懸而未決。
3
夜色已經完全籠罩了小院,微弱的燈光在桌上灑下斑駁的光影。張靜的抽泣聲逐漸平息,王偉的眼神依舊充滿了復雜的情感,張建國和李梅則陷入了沈默,他們似乎在努力尋找一種能夠讓這個家庭重新和諧的方式。
李梅深吸了一口氣,輕輕拍了拍張靜的手背,語氣柔和但堅定:「靜靜,小偉,今天的事情媽知道你們心裏委屈,但媽保證,以後咱們會好好聊一聊,有什麽事情,咱們都一起商量。家是一個講愛的地方,不是只講道理的地方。」
張建國點了點頭,聲音低沈:「是啊,小偉,爸剛才的話可能讓你覺得不公平,但你要明白,我們作為父母,想的也只是怎麽才能讓你們這些孩子過得好。以後不管是張強還是靜靜,都是我們心裏一樣重要的孩子。」
王偉聽到這些話,神情稍微緩和了一些,但眼中的懷疑仍未完全散去。他沈思片刻後,低聲說道:「爸媽,我不是要和張強爭什麽,我只是希望靜靜能得到同樣的關心。我知道你們都是為了我們好,但請你們也多看看靜靜,她一直在為了這個家付出。」
張靜這時擦了擦眼淚,擡起頭來,勉強露出一絲微笑:「其實這些年,我也知道爸媽不容易,你們心裏有分寸,只是有時候,我也希望能夠得到更多的關註。小偉他也是為了我好,所以才……」
「靜靜,你別說了。」王偉輕聲打斷了她,眼神中滿是歉意,「我不該把你推到這個位置上,讓你在爸媽面前為我說話。這些話,其實是我自己心裏的不平衡,和你無關。」
李梅的眼中閃過一絲心疼,她輕輕拉過王偉的手:「小偉,媽明白你的心意,你放心,今後我們會註意這些問題。家庭最重要的是和和氣氣,不要再讓這些小事影響感情了。」
張建國也點點頭:「是啊,小偉,靜靜,咱們一家人,有什麽事就開啟天窗說亮話,別憋在心裏,傷了感情。」
王偉低下頭,沈默片刻後,終於重重地點了點頭:「好,爸媽,我明白了。今天的事情就到這裏,以後有什麽話,我們都敞開來說。」
這時,張強走了過來,語氣中帶著一絲內疚:「姐,姐夫,剛才的事是我不對,我也沒想到會這樣。以後,我一定多註意,咱們一家人好好的。」
張靜看著弟弟,笑了笑:「傻弟弟,這不怪你,大家都是為了這個家好。我們都是一家人,沒什麽大不了的。」
在這和解的氛圍中,李梅重新拿起酒杯,輕聲說道:「來,大家都再舉起杯,這次,我們不再為矛盾和不滿,而是為一家人的和和氣氣,幹一杯吧。」
這次,沒有人再猶豫,大家紛紛舉起了酒杯。酒杯碰撞的聲音在夜晚顯得格外清脆,仿佛在為這個家庭的暫時和解劃上了一個不完美但溫馨的句號。
然而,當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大家各自放下杯子,心中卻都有一種沈重的感受。張靜和王偉之間的關系是否真的得到了緩解?李梅和張建國是否真的能夠做到公平對待每一個孩子?這個家庭是否真的能夠在未來避免這樣的沖突?
酒杯放下的那一刻,大家的心中似乎都在問同樣的問題:這個家庭,真的能回到從前那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