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承民：寫生是一項運動，是體力活

2024-09-24文化

寫生是體力活。

年輕時精力充沛，上刀山下火海，一往無前。年紀大了體力不支，望洋興嘆。更何況如今的寫生路線是偏遠少數民族地區或是原生態保持完好的地方，民族服飾和地貌建築有利於繪畫語言的表現與發揮，沒有充沛的體力是難以承受旅途顛簸和跋山涉水的考驗。

寫生的過程能夠鍛煉觀察能力、處理分析能力、理解能力、快速記錄與表達能力、立體思維能力、創造能力。寫生是指直接以實物或風景為物件進行描繪的作畫方式。透過寫生，我們獲得最為直觀的感受，可以較長時間地保留記憶和引發想象，從而創造真實、豐滿且充滿著個人真情實感的典型形象。寫生，要眼見為實也要眼見為虛，這是一個篩選的過程，每個人眼睛選取的物件都不盡相同甚至截然不同。寫生重在寫意，而不追求完全逼真寫實。寫生可以鍛煉繪畫者的藝術表現力。透過寫生可以掌握藝術語言的多樣性和表現力，積累審美經驗，是搜集素材、開闊思維、獲得創作靈感的重要方式。寫生可以鍛煉繪畫者的創造力。寫生的過程是觀察、分析、理解、概括的過程，與模仿作畫有著本質上的區別。將自己的觀察和思維概括地表現出來，這就是一種創造。

寫生成為當下時髦的創作行為和表述詞匯。寫生二字具有動詞和名詞的內容，寫生作為名詞是思想認識的高度，作為動詞是身體力行的實踐。通常說寫生是要深入生活，感受生活，不要閉門造車，不要固步自封。臨摹是一種手段，可以在臨摹中體會揣摩其中的道理，長此以往會落入窠臼之中不能自拔，面貌或是李家樣或是王家樣，技術僵化，思想保守，氣象迂腐。所以臨摹之後的課題就是寫生，實景關照，心通物象，聲情並茂，筆下生輝。寫生是繁簡取勢，虛實互補，以形得神，重在生動。因此寫生是畫家一生都要筆耕不輟的常規作業，可以說生命不止，寫生不止，寫生有很多形式，速寫便是簡捷便利的手段之一。

今天，寫生是一項運動，觀光、旅遊、考察一並列在行程的計劃之中。過去都是在家裏，或是在大街上，或是去郊區，或是去車站，或是去碼頭寫生。現在交通便利了，三山五嶽，江河湖海，去雲貴，去川藏，去太行，去運河，舉著橫幅，浩浩蕩蕩。同道也罷，師生也罷，寫生的過程是團建的方式，歡聲笑語，野炊篝火。一幅幅寫生作品應運而生，景象煥然一新，風物生機盎然，筆下氣韻生輝，每一幅作品都融入了畫家內心的情感，使之喚情的驅使把眼前的景物移情在筆下的世界裏，這是實景資訊轉化為情感符號重新組合壘築的精神象征，似與不似，像與不像，都是情感疊化後同一物象的不同內容，這就是我們常說的「心象」，也是來源於生活而高於生活的理論實踐。

寫生不再是個人行為的操練，而是形成了集體作戰的部署，寫生的過程也是創作的過程。古人是「收盡奇峰打草稿」，遊山玩水，留心入目，腹中醞釀，不講寫生，全憑記憶。回來後伏案勾勒皴染，亦是意境幽遠，青山攬勝。現在科技發展了，數位相機可以彌補記憶的忽略和細節的缺失，景物嵌入心底，實像留在底片中，合二為一一網打盡，置於案頭思量解析，另一種寫生的範式出現了。我現在展示的歐洲古鎮作品就是出訪時用數位相機拍攝的實景照片，以及收集到的圖片資料，經過篩選整理後把照片的景物以寫生的方式表現出來。繪畫語言與傳統筆墨此刻發生了沖撞，現代建築不同於中國古代樓台舞榭、寺廟堂庵，置身的環境也不是青山綠水，曲徑通幽。內容決定了形式，形式決定了語言，我只是一味的畫，不顧及他人的評說，唯恐破壞我此刻沈迷的心境，沒有什麽比感動自己更為徹夜不眠的興奮。

喝酒的人，盡興了不管什麽酒都是好酒，醉了解衣盤礴。酒逢知己千杯少，難得這批畫讓我興奮了很久很久，我也知道它不是傳統血脈的後代，藝術沒有對與錯的選擇，只有技術的高低之分，內容的好壞之別，只要是自己的孩子，用心去養育就會逐漸成人的。

（文/孫承民， 甲辰秋分記於覺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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