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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間故事:不見「關財」不落淚

2024-01-18文化

很久以前,在青川鄉的北濱屯,有一個富饒的大地主,他姓黃,被人們尊稱為「黃老員外」。黃家坐擁萬頃良田,府邸占地廣闊,光是房屋就有百間之多,而且還飼養著數十頭豬。

在黃家有一個小豬倌,他姓關名財,年僅十七歲。關財從小在黃家長大,因為他的父親早年因病過世,他和他的母親相依為命。盡管關財的外表並不出眾,他身材矮小,頭大如鬥,皮膚黝黑,臉上還生著一臉的黃皮瘡,看起來有些令人不悅。但是,他卻擁有一副天生的好嗓子,歌聲悠揚動聽,宛如百靈鳥般悅耳,常常讓黃家大院的人們如癡如醉。

黃老員外家有一個獨生女,她叫黃荷,年僅十六歲。黃荷的容顏如花似玉,美得如同畫中的仙子一般。她從小就過著深居簡出的生活,大部份時間都宅在家裏練習女紅、繡花織錦。盡管她很少有機會外出,但是她每天都能聽到關財那悠揚的歌聲,心情也因此變得愉快起來。

黃荷在花園裏繡花時,忽然聽到關財的歌聲。她放下手中的繡活,細細地聆聽。關財唱的是一支她從未聽過的曲子,歌聲婉轉動聽,仿佛有一種魔力,讓她情不自禁地陶醉其中。

天長日久,黃荷每日聽關財唱歌,心中漸漸萌生出一個願望——希望能親眼見到這位小夥子。然而,作為一個未出閣的少女,她不知道該如何向父母提出這個請求。時間一天天過去,黃荷的病情日益加重,她的食欲減退,身體日漸消瘦。黃老員外請來了許多醫生,但都無法治愈黃荷的病。眼見女兒的生命垂危,黃老夫人心如刀絞,每日守在黃荷的床邊,默默流淚。

一日,黃荷看著母親哭泣的雙眼,有氣無力地說道:「媽,孩兒……有一個心願,如果能滿足這個心願,我這病也許就有救了……」

黃老夫人聽後大喜過望:「什麽心願?」

黃荷害羞地回答:「我想見唱歌的那個人。」

黃老夫人聽後立刻說道:「這個好辦,他叫關財,是咱家放豬的小廝。」

於是,黃老夫人立刻吩咐管家去請關財過來。管家不敢怠慢,趕緊找到了關財,領他來到黃荷的房間。

當關財出現在黃荷的房間裏時,黃荷原本蒼白無色的臉上突然泛起了紅暈,她的眼睛裏閃爍著動人的光彩。她掙紮著坐起身來,迎接關財的到來。然而,當她看到關財那五短身材、黝黑皮膚和一臉的黃皮瘡時,她驚恐地驚叫了一聲:「哎呀,媽呀!」然後立刻讓關財出去,表示再也不想見到他了。

自那日起,黃荷的病情突然好轉了。她再也沒有聽過關財的歌聲,也再也沒有想起過那個讓她心煩意亂的小廝。她重新開始了她的刺繡生活,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從前。

關財自從見了黃荷,心中就種下了情感的種子。無論他做什麽,腦海中總是浮現出黃荷的影子。幾天下來,他整個人變得無精打采,食欲不振。

關財的家在黃家大院東北角的一間小屋裏,平時只有他和母親相依為命。看到兒子病得如此嚴重,關老太太心如刀絞,四處借錢,為關財買來了藥。然而,吃了藥後,關財的病情依然不見好轉。

一天,關財躺在床上,看著母親焦急的模樣,有氣無力地說道:「媽,孩兒……心裏有一個願望……」

關老太太淚眼朦朧地問:「什麽願望?」

關財輕聲說:「我想見黃小姐一面……」

關老太太聽後,心中一酸,但想到兒子時日無多,也許這是唯一能讓他心願得償的事了。於是,她決定冒險去求黃家的人。

黃老夫人聽到關老太太的請求後,心中也是五味雜陳。她深知女兒對關財的厭惡,但想到關財是為了救女兒才病倒的,她又怎能不答應呢?於是,她對關老太太說:「你回去告訴關財,我會勸勸黃荷的。」

然而,當黃荷聽到母親說要讓她見關財時,她臉色大變,斷然拒絕:「不行!那個關財長得如此嚇人,看了他一眼,我怕會做噩夢!」

黃老夫人無奈地嘆了口氣:「可是關財現在病得只剩一口氣了,他唯一的願望就是見你一面……」

關財的生命,如同秋日裏的落葉,在風中搖曳,隨時都會飄落。他的病情日益惡化,整個人陷入了昏迷狀態。在他臨終前的那一刻,他緊緊地拉著母親的手,聲音微弱卻堅定地說:「媽,兒這一生,最想念的就是黃小姐。我死後,您一定要把我葬在後花園的僻靜角落。我想在那邊等待,只希望能再見到小姐一面。若能如此,兒就算死也甘心了。」

關老太太聽到兒子這番話,心如刀絞。她淚流滿面地連連點頭:「好,好,我一定按照你說的去做。」

黃老員外得知關財的心願後,沈默了許久。他深知女兒對關財並無情愫,但想到關財為了女兒才病逝,心中不免有些愧疚。於是,他出錢為關財買了一副上好的棺木。

然而,將棺木停放在後花園一事,卻讓黃老員外感到十分為難。後花園是黃家小姐常常流連之地,將棺木放在那裏,未免太過驚嚇到她。可關老太太見黃老員外面露難色,便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老爺,我只有這一個兒子,他臨終願望就這麽一個,您就行行好,滿足他的心願吧。」

黃老員外看著關老太太那懇切的眼神,想到關財對黃家的忠誠與付出,心中不由得軟了下來。他扶起關老太太,長嘆一聲:「也罷,看在你我多年的情分上,就依了你。」

於是,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關財的棺木被悄悄地安放在了後花園的一角。而那晚的黃家大院,似乎也多了幾分悲涼與寂寥。

三年的時間,黃小姐一直沒有出現在後花園中。

這日,黃老員外家來了一位貴客——江湖術士金先生。他自稱精通奇門遁甲、陰陽五行,能洞察世間一切秘密。黃老員外為了款待這位高人,特意設宴相待。酒足飯飽之後,金先生提出想要獨自在黃家後花園中散步,感受一下黃家的風水格局。

金先生漫步在花園中,不經意間走到了那處僻靜的角落。他眼前一亮,發現了一副棺材。金先生心中好奇,便走近棺材,閉目凝神,開始施展法術。他看到了棺材中的關財,以及他臨終前的願望。

回到廳堂後,金先生與黃老員外閑聊起來。話題漸漸轉到了後花園的那副棺材上。金先生拱手說道:「黃員外,我在後花園中看到了一副棺材,裏面躺著一個年輕人的屍骸。我見其屍身不凡,想向他討一物。」

黃老員外聽後一楞,隨即說道:「討一物?可是……這棺材裏的人是我家仆人的兒子,已經死了三年了……」

金先生笑了笑:「我知道,但我需要向他討一顆心。」

黃老員外聽後有些猶豫:「這個……需要征求他母親的同意。」

於是,兩人便一同前往關老太太的住處。金先生說明來意後,關老太太臉色大變:「你們要剖開我兒子的屍體?不行!我不同意!」

黃老員外也有些為難:「老嫂子,你要理解我們的苦衷。我們這麽做也是為了滿足關財的遺願。」

金先生也補充道:「關財的屍身已經停放了三年,也算是對他的一個交代了。而且我會給你一筆豐厚的報酬,保證你下半生的生活無憂。」

關老太太沈默了許久,淚水在眼眶裏打轉:「我……我只有一個兒子,他走了,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黃老員外拍拍關老太太的肩膀:「老嫂子,你想開點。關財雖然不在了,但你還有我們這些朋友。我們會照顧好你的。」

最終,在兩人的勸說下,關老太太無奈地點了點頭。她心裏明白,這是兒子最後的心願,也是為了他能夠安息。於是,三人一起來到後花園的那副棺材旁。金先生開始施展法術,棺材中傳來了輕微的響聲。不久後,一顆晶瑩剔透的心臟出現在眾人眼前。

金先生得到了關財的心臟後,便帶著它走遍了全國各地。每到一處,他都會在人群聚集的地方設立一個舞台,將紅布口袋放在中央,然後輕聲呼喚:「關財,唱吧。」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紅布口袋裏傳出了歌聲,那歌聲宛如天籟之音,讓在場的人們聽得如癡如醉。他們紛紛投來銀錢,表達對關財的贊賞與懷念。幾個月下來,金先生成了富甲一方的人。

不久後,金先生又回到了青川鄉北濱屯一帶。一天中午,金先生在黃家大院裏給幫工們獻藝。他把紅布袋往桌上一放,說了一聲:「關財呀,回到家了,你唱吧!」於是,關財的「心」便唱了起來,那哀怨的歌曲在黃家大院裏回蕩,幫工們聽到這熟悉的聲音,一個個都失聲痛哭。

卻說這天,黃小姐正在北樓上繡著鴛鴦,忽然聽到這熟悉的歌曲,感到十分好奇。她忙叫丫環去打探是什麽人在那裏唱歌。丫環很快回來告訴她,是那位買關財心的金先生回來了。

黃小姐決定親自去會會這位金先生。她派人將金先生請到了北樓。當金先生看到黃小姐時,他禮貌地向她致意。黃小姐則表示她想聽那顆心唱歌。

金先生微笑著開啟紅布口袋,輕輕放在桌上。他低聲呼喚:「關財,黃小姐想聽你唱歌。」

歌聲立刻響起,它似乎穿越了時空,帶著深深的情感和思念。黃小姐聽著聽著,不禁淚流滿面,她被這歌聲深深打動,仿佛看到了關財的身影。

一曲終了,黃小姐緩緩走上前去,輕輕捧起那顆心。她低頭深情地看著那顆心,仿佛能感受到它的跳動和情感。她把心貼近耳朵,聆聽它的聲音。

這時,黃小姐聽到了一首歌詞和旋律:

初見傾心永難忘,

痛徹心扉愁腸斷。

容顏自愧難配你,

來世願換再團圓。

朝思暮想無休止,

日夜期盼共白頭。

只願執子之手時,

生生世世永相守。

這首歌詞深情而感人,黃小姐被它深深打動。她知道這是關財的心在為她歌唱。她的眼淚不自覺地流了下來,落在那顆心上。突然間,心停止了跳動。

黃小姐楞住了,她望向金先生:「它……它怎麽了?」

金先生嘆了口氣:「小姐,您的心上之淚是如此純凈,它喚醒了關財的靈魂。現在,他的靈魂已經得到了解脫,他的心也安息了。」

黃小姐默默地註視著手中的那顆心,心中五味雜陳。

從這以後, 整個大青川一帶流傳著這樣兩句俗語:「不見關財不落淚,不遇黃荷不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