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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去世半年後,我一個人回到農村老家,徹底明白了老家回不去了

2024-01-02情感

母親去世半年後,再次回到農村老家,第二天我就「逃」走了!

故鄉容不下肉身,他鄉容不下靈魂,年少時向往外面精彩的世界,想到外面幹出一番天地,後來,知道外面的艱辛不易,懷念在家鄉時的幸福時光,但到頭來才發現,故鄉沒了父母之後,自己連回去的勇氣都沒有了,如果不是十分的想念,恐怕是不敢踏進這片土地半步!

1.

半年前,敬文的老母親也走了,他和兩個姐姐回來把葬禮給辦完,把家裏斷了電,收拾了一下被子,打掃好院子,也就各自離開。

那天下午,大家揮淚離別,還說著以後要多見面,畢竟父母不在了,姐弟之間就是最親的人,年紀大了,一定要多來往,不能忘了對方。

大家都說好,有機會一定要多見面。

可話是這樣說,事情不是這樣做的。

大姐辛苦大半輩子了,沒嫁人的時候,為了這個家操心,那個時候家裏沒東西吃,都是大姐拿個袋子去姥姥家借糧食吃,春天到了,地裏長了一種可以吃的草,大姐也是天天拿著袋子去地裏找,再帶回來做成吃的,大姐一直這樣照顧著弟弟妹妹,結婚了也為了她那個小家努力生活。現在大姐60多歲,大姐夫癱瘓在床,她的日子,也是很難。

二姐更不用說了,孫子剛出生不久,而且一下子還是兩個,每天讓她忙的沒時間吃飯,她能夠照顧好自己,已經是不錯的事情。怎麽可能還有時間團聚一下呢?

大家有了家,都忙,忙的親人之間,見面都少了。

敬文一直以為這樣的事情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但沒想到,也是逃不掉。

可是回想起來,自己又何嘗不是?

敬文是村裏第一批大學生,在那個年代可以說是村裏的驕傲,是很多孩子的榜樣,他畢業後也是留在了外地,後來也帶著老婆孩子定居在外地,一年到頭,也就年底的時候才會回來一次。

以前,村裏誰家辦紅白事,都是母親參加,而敬文很少回來,有的時候也只是把錢轉過來,他說實在沒時間回來。

因為這件事母親沒少批評他,畢竟村裏講究的就是一個人情世故,你不到場,等你有事了,人家也不會到場。

敬文一直在上學,畢業後一直在外地工作,老家的人,也認不得幾個人,他還一直覺得,只要錢到賬就行,再說,自己也不會在農村生活,所以幹嘛要參與進來呢?

但現實給他上了一課,在自己母親葬禮上,村裏沒來幾個人,冷冷清清的。如果不是村裏的二嬸出面,挨家挨戶的去請,估計連幫忙擡 棺的都沒有。

到了這一刻,敬文才明白過來母親說的人情世故,但,好像也晚了。

他以為母親去世後,自己也不會再回農村老家,但也只是過去了半年,他實在是想念母親,便開車8個小時,從外地回來了,而這一次回來,卻讓他淚流滿面。

2.

母親走了有半年之後,敬文經常在夢裏夢見母親,夢見她對自己笑,問孩子們吃的好不好,住的好不好,問敬文什麽時候回老家看看她。

有時候敬文會哭著醒過來,驚的妻子也惶恐起來。

敬文說,是時候回家一趟了。

本來計劃喊上大姐二姐,但二姐被兒子接走了,大姐也不得空,他們說年底再聚吧。

也無所謂,敬文太想念老家了,便自己回去。

近鄉情怯,敬文第一次這麽明顯的感覺到。

他記得以前上學的時候,那個時候交通還不是很發達,每次自己背個包從家出發,步行40分鐘才到公路上,然後等著公交車來,運氣好的話,可能半個小時就等到了,不過有時會等一個多小時。

不管是下雨還是刮風,每次都是如此。

母親那些年也曾送過敬文去上學,兩個人走在路上,有說有笑,如果遇到村裏下地幹活的人,還會打招呼「送你們家大學生上學去啊?」

大學生,在敬文那個年代,是稀有的,人人都很羨慕。

當年的泥濘路,現在也變成了水泥路,很筆直,開著車一腳油門就能夠到家,但卻沒有了當時的感覺。

甚至臨近村口的時候,開始慌了起來,不敢進去,因為擔心跟鄰居不熟,不知道說什麽。

把車子停好,拿出鑰匙就要開門。

這個門是幾十年前安裝的鐵大門,如今銹跡斑斑,幾乎是看不出來原始的面貌。

這個鎖也很難開啟,生銹了不說,而且角度也很刁鉆。

前些年母親就曾說過這件事,還讓敬文有時間給換一下。

敬文滿口答應,可是,一直到母親去世,這件事也沒有下文。

拖,是當代人的基本操作。

開啟了門,映入眼簾的是滿園雜草,橫七豎八的野蠻生長。敬文記得辦完母親葬禮的時候,他把鑰匙分成了4份,自己和兩個姐姐一人一把,還給了二嬸一把,想著這院子很大,可以種點菜什麽的,也不至於浪費了,只是忽略了,其實二嬸年紀也很大了,她怎麽可能種的動菜呢!

雜草之下,還有一些生活的痕跡,那是半年前在這個院子裏辦過葬禮的痕跡,有的從花圈上面丟下來彩色的紙團,已經被雨水融化,現在在地上,淡出一圈圈歲月的痕跡,或許,再過半年的時間,這點痕跡也會被稀釋完吧!

還有依靠在墻上的幾根木棍,現在被雜草纏繞著,它們似乎在拼命的往墻外爬。這幾根木棍,是當時辦葬禮的時候,用來撬棺材的,用完之後便隨手放在墻角了,沒想到現在卻成就了院子裏的雜草,像這樣的木棍院子裏還有很多,有的還是母親放在院子裏準備劈柴燒的,只是那一天沒來到而已。

當然,最顯眼的還是院子裏這根用來曬衣服的線,從西屋連線到南面的墻上,這是母親日常用來曬衣服的繩,用了好多年,敬文都忘了這是一根什麽線了,竟然能用這麽久,或許是年代久遠了,繩子有點松軟,去年回來的時候,敬文還拿出來一根木樁頂住了這根線,現在來看,似乎是把線一分為二了。

這個院子,明明半年前還很熱鬧,一片生機,只是半年沒住人,怎麽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呢?

想不明白!

3.

開啟堂屋的門,就聞到一股味,敬文一眼就看到父母的遺像,他們的樣子還是記憶中的樣子,還是那麽的親切,只是,現在照片變成了黑白色。

旁邊有一個小桌子,上面放滿了當時來參加葬禮時人家送過來的火紙,成捆成捆的放在上面,摞起來有一米多高的感覺。

大姐說,火紙就放在這,以後不管誰想念娘了,就直接開啟門拿火紙然後再去上墳,這樣也挺好,也省事了。

敬文拿了火紙,去上墳了。

遠遠的看,半年前放在墳前的花圈,到了現在還在,只是已經很蒼白了。

敬文就在墳前躺下了。

他想念母親,想念過去的一切,想念小時候的點點滴滴。

以前,總以為母親不會老去,不會離開自己,總覺得時間還有很多,什麽時候回家都能夠見到母親,只是沒想到,一切來的太突然,母親突然走了,再想見面,家裏是見不到了,只能來到地裏。

孩子在外面,母親在裏面。

這些天的思念,在這一刻,隨著火紙煙火的熄滅而得到了緩解。

他走著回村了,路上遇到了幾個還算熟悉的人,便打了招呼,還拿出煙讓他們抽。

有跑來跑去的小孩問敬文是誰,是哪個村的,怎麽沒見過。

小孩的爺爺就解釋說了一通,小孩看著敬文,看了好久好久。好像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查詢不到這個村裏還有這號人物。

敬文買了很多東西,去看了二嬸,還買了菜,在二嬸家吃了飯。

二嬸這些年也不容易,孩子們確實有了出息,在外買了房子,但也很少回來,二嬸一個人在家生活,身邊也沒有個人。

吃了飯,敬文就走了,本來這次是回來給母親上墳的,自己的家都沒想去看看。

不過既然路過了,還是看看吧。

這是三間瓦房,幾十年前自己結婚的時候,父母借錢給蓋的,當時蓋的時候還沒有院墻,從大路上一眼就能夠看到自己家的堂屋,不過這已經是父母能做到的所有了,畢竟為了讓敬文結婚,父母努力了太多年,從左鄰右舍借到的錢,才把婚給結了,結完婚之後,父母又忙著賺錢還債,還了好多年。

可惜了,這個房子也沒有住很久,畢竟結了婚就出門在外,老家很少回家,就算是回來了,也是去上母親的那個家,這個家,也就是睡個覺而已。

房子早就塌了一半,當年母親讓修繕一下,敬文覺得沒必要,自己不住,孩子們也不回來,所以幹嘛花那個錢呢?

對於敬文來說,這只是個宅子而已。

敬文沒有拿自己家的鑰匙,也只是從門縫裏往裏面看了一眼,果然,也是雜草叢生,什麽都沒有。 這,像是草裏有了廢棄的房子,不像是房子裏有雜草。

這個時候,一個鄰居老奶奶走了過來,她看到敬文後驚訝的不行,連忙打招呼,說了好一會兒的話,還非要拉著他到家裏吃飯,熱情的讓敬文不知所措。這個老奶奶,向來如此,對敬文一直都很好。

他們聊了一會,最後鄰居奶奶問他年底還會回來嗎,敬文給出了肯定,還說到時候會給老奶奶拜年去。

老奶奶沈默了一會兒,淡淡的說,以後要常回來,誰知道這老年人什麽時候就走了呢?

一旦走了,以後就見不到了。

說來也是。年輕人總以為時間還有,以後見面的機會還有,只是沒考慮到,他們的時間,或許不多了。

走在大街上,幾乎看不到30歲以下的人,大多都是五六十歲,或者年紀更大的,再就是一些小孩子。

年輕人,都在外面打拼自己的事業去了。

4.

老家的被子,要麽當初燒了,要麽就被大姐二姐拿走了,家裏沒什麽東西了。

敬文就在車裏睡了一夜。

其實敬文也可以去鎮上住一晚,第二天就直接返程,但他沒有這麽做,畢竟這次回來,是想念老家了,哪怕在家不能睡覺,在家門口也行。

小時候,枕頭上流的是口水,現在枕頭上,流的是眼淚。

而這之間的變化,也只是自己長大了,自己的親人,老去了。

有鄰居路過時,邀請敬文到家裏睡覺,被他拒絕了。

他還拿出煙讓對方抽一根。

談話間,鄰居就說,家裏沒人了,幹嘛還回來呢?這麽多年沒回來,老家已經不是老家了。

敬文當然明白他說的是什麽意思,敬文也在想,開車8個多小時,就是為了在家門口睡一晚嗎?

敬文想了想,是的。

別說8小時,就算是18個小時,能回家看看也值了。

想來可笑。

以前父母在的時候,一年到頭才回來一次,那個時候開啟門就能夠見到父母,母親還會問吃飯了沒有,想吃什麽飯,馬上去做。

現在呢?推開門,再也見不到熟悉的人了,再也見不到母親慈祥的臉龐了,也沒人問一句餓不餓,想吃什麽了。

父母不在了,這個家,也只是一個房子而已。

敬文這次回來,改變很大,開始主動跟村裏人打招呼,給煙抽,還跟村裏人說,以後家裏有什麽事,記得說一下,能回來參加,肯定回來參加。

敬文要走了,去跟二嬸打了招呼,二嬸就在家門口,一直揮著手,看著敬文離開。

敬文說,以後會多回來看望二嬸的,讓二嬸保重身體,臨走的時候,還留下500塊錢,讓她拿著花。

二嬸不舍的敬文走,但又沒有辦法,只好在家門口,看著敬文離開。

車子慢慢走出村子。

路過了當年的那個小學,路過了那個小河,路過了熟悉的莊稼地,開始往外走了。

小學已經變成了村裏辦 公的地方,小河兩邊的莊稼長的很好,還有人在這釣魚。

敬文羨慕了,他想著,等自己退休了,也一定這麽幹。

都說老家這也不好那也不好,可人為什麽總是想家呢?怎麽總是想要回去呢?

或許,那裏有自己童年的記憶,或許,那裏的一草一木都記得自己的過去,或許,關於故鄉,是我們每個人靈魂的歸屬地吧!

如果你老了,會回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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