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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賡「不擇手段」攬人才:從監獄「撈人」,挖兄弟單位墻腳

2024-01-30歷史

1952年,因為犯了貪汙罪,民航總局財務處長沈毅被判處死刑(緩刑)。

按理說,沈毅這輩子就算走到頭了,即使以後能夠減刑出獄,沈毅也不可能再有翻身之日。

誰也沒有想到,大名鼎鼎的陳賡將軍不僅把沈毅從監獄裏「撈」了出來,還奉其為上賓,讓沈毅享受道了比自己更好的生活待遇。

「撈」一個「死刑犯」談何容易,陳賡將軍為什麽要「撈」一個被判了死刑的罪犯呢?

陳賡在建國初期

陳賡將軍要「撈」的死刑犯是什麽樣的人?

沈毅是江蘇省常州市武進縣(現在的武進區)人,沈家在當地是個大戶,家境殷實,所以,沈毅從小到大上的都是當地最好的學校。

從1924年起,沈毅又先後去法國和美國留學。

沈毅學的是「彈道學」,但是,在當時的中國,這是一個「沒有用武之地」的「冷門」專業。

畢業回國之後,沈毅一時找不到合適的去處,因此,沈家耗費巨資,在上海閘北開了一家繅絲廠。

然而,日本侵略者的鐵蹄踏碎了沈毅的「實業救國夢」,繅絲廠開辦不到兩年,淞滬會戰就在上海打響了,沈毅的繅絲廠不得不關張歇業。

於是,恨透日本侵略者的沈毅投筆從戎,進入了國民黨政府的「兵工署」。

在「陪都」重慶,沈毅結識了周恩來等共產黨人,並深受他們的影響。

到了解放戰爭時期,沈毅不願意繼續替行將就木的國民黨賣命,於是毅然決然在東北起義,脫離了國民黨軍隊,並很快就成為我全軍知名的軍工專家。

可以這樣說,沈毅為我軍的軍工事業做出了不小的貢獻,全國解放之後,人民政府也給予了相應的回報。

新中國「民用航空局」成立之後,沈毅擔任了國家民航局財務處長。

沈毅原本可以在新的工作崗位上繼續發光發熱,為祖國做出更多的貢獻。

但是,在1952的「三反運動」中,57歲的沈毅落入了法網。

沈毅犯的是「挪用公款罪」、「貪汙罪」,在不到三年時間裏,沈毅利用職務之便,累計貪汙(挪用)公款高達幾億元(舊幣)。

拿到這筆錢之後,沈毅揮金如土、大肆揮霍,到案發的時候,那筆錢已經被他揮霍一空。

沈毅因此被抓捕歸案,經人民法院審判,沈毅最終被判處「死緩」。

有人會問,沈毅與陳賡將軍非親非故,陳賡將軍為什麽要想方設法「撈」他出獄?

這跟陳賡將軍當時的使命有關。

陳賡將軍在「哈軍工」開學典禮上(一)

陳賡攬才「不擇手段」,有一次居然把周總理堵在了衛生間。

1952年6月,毛主席親自「點將」,一紙命令把正在北韓指揮作戰的陳賡調回了國內。

毛主席給了陳賡一個新任務:創辦一所高等軍事學院。

這個學校就是後來赫赫有名的中國人民解放軍軍事工程學院,簡稱「哈軍工」。

當時,「哈軍工」的建校條件非常艱苦,沒有校址、校舍,沒有教學器材,更缺少能夠堪當重任的教師和專家。

「籌備組」的同誌們一籌莫展,憂心忡忡,陳賡將軍卻樂觀地說:「從無到有,我們當年就是這樣過來的,當年能夠,現在也可以!」

陳賡跑遍全國各大城市,最後將校址定在了工業基礎比較好的哈爾濱。沒過多久,占地60萬平方米的「哈軍工」拔地而起。

接下來,陳賡將軍又順利解決了教學設施等問題,在這件事情上,陳賡的老戰友們有錢出錢、有力出力,給了陳賡極大的幫助。

然而,陳賡卻在另外一件事情上卻犯了愁,他的老戰友們也愛莫能助。

這個讓陳賡頭疼的事情就是:除了從軍隊轉入學校的一些老幹部之外,「哈軍工」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個專家、教授,仍然缺少大量學識淵博、經驗豐富的專家和教授。

去哪裏找那麽多專家和教授呢?

陳賡將軍首先想到的辦法就是「向中央要人」。

有關部門迅速從全國各地征集了一批人,可是,技術精湛的專家太少了。

為了「有的放矢」招攬人才,陳賡找到彈道專家張述祖教授,請他根據自己的了解,寫一份相關領域著名教授和專家的名單。

看到張述祖教授寫就的名單,陳賡大喜過望地說:「有了這些專家、教授,我們‘哈工大’就可以正式‘開張’了!」

張述祖教授卻當即給陳賡潑了一盆冷水:「您高興得太早了,名單上的這些人沒那麽容易調。」

陳賡將軍說:「你就說吧,我怎樣才能把他們請過來?」

張述祖教授為難地說:「他們都是各個單位的寶貝,有些人可能要總理親自出面,對方才有可能放人。」

陳賡說:「我明白了,不要著急,我知道解決問題該找誰。」

隨後,陳賡將軍調動了全部「人脈」關系,軟磨硬泡、甚至不惜「花言巧語」,「挖」兄弟單位的「墻腳」,首先把調動難度較小的一批專家、教授「挖」到了「哈軍工」。

一時間,陳賡將軍的老戰友們見到他就躲,生怕他看上了自己手下的哪一個「寶貝」,最終「挖」了自己的「墻腳」。

陳賡把最難啃的「骨頭」放到了最後。

陳賡將軍在「哈軍工」開學典禮上(二)

要調動名單上的少數幾個專家、教授,陳賡不得不找周總理幫忙。

可是,周總理日理萬機,很難抽出成塊的時間來聽陳賡「嘆苦經、吐苦水」。

大家都知道,陳賡將軍腦子活、點子多,這點事情當然難不到他。

有一次,得知周總理要在西花廳會見民主人士,陳賡一大早就趕了過去。

他沒有直接去見周總理,而是耐心地等在西花廳外,一邊看書,一邊等待「最佳時機」的到來。

等周總理走出西花廳去廁所的時候,陳賡悄悄地跟了過去,「堵」在了廁所門口。

看到陳賡,周總理好奇地問:「這裏是廁所,你跑到這裏來幹什麽?」

陳賡笑嘻嘻地說:「總理難得有空閑時間,我有件事情要請總理幫忙。」

周總理說:「你現在的名氣不小哦,是不是又要‘挖’誰家的‘墻腳’了?」

陳賡說:「還真讓您猜到了,我們‘哈軍工’想要調幾個專家,人家說什麽都不放人,實在沒有辦法了,我只好來請您幫忙了。」

周總理哭笑不得地說:「事情真有那麽急嗎?連我解手的時間都不放過。」

陳賡說:「確實急啊,主席和您都要我趕快把‘哈軍工’辦起來,我能不著急嗎?」

周總理無可奈何地說:「你這個陳賡真是‘不擇手段’啊,把我堵在廁所裏,讓我在廁所裏辦公,這個主意也只有你陳賡能想得出來。」

陳賡趕緊把材料遞給周總理,等周總理看完材料,並在材料上簽下「同意」二字之後,陳賡才樂呵呵地讓開了路。

在陳賡「不擇手段」的斡旋下,一大批全國知名的專家、教授陸續來到了「哈軍工」。

「刀下留人」

專家、教授們來了,「哈軍工籌辦組」的同誌們可忙壞了,其中政治責任和壓力最大的自然是保衛部門的同誌。

這一天,保衛部副部長把剛剛整理好的一張「調查表」送到了陳賡院長那裏。

陳賡看到,保衛部門在一位女專家的名字上打了一個「問號」。

陳賡不解地問道:「這個問號是什麽意思?」

保衛部副部長解釋說:「這位專家的情況有些復雜,我們建議把她退回原單位。」

陳賡將軍問:「怎麽個復雜法?」

保衛部副部長說:「她哥哥是台灣國民黨要員,這樣的人不合適留在我們學院。」

陳賡將軍說:「她的情況我也知道一些,她確實有一個哥哥在台灣,可是你知道不知道,她還有一個哥哥現在是我們的中央委員。」

陳賡接著說:「她沒有跑到台灣去,而是留在了大陸,不正說明她擁護共產黨、追求進步嗎?」

副部長猶豫地說:「可是……」

陳賡將軍打斷他的話說:「沒那麽多的‘可是’,把她留下來,出什麽問題由我負責。」

陳賡將軍在「哈軍工」開學典禮上(三)

彈道專家張述祖教授曾經跟陳賡提到一個叫「沈毅」的專家,張述祖教授說:「沈毅曾經去法國、美國留學,在我們這個領域,沈毅可是個不可多得的寶貝。」

陳賡將軍興奮地說:「既然是不可多得的寶貝,你們還猶豫什麽?為什麽不趕緊把他要過來啊?」

張述祖教授搖了搖頭說:「這個人恐怕來不了。」

「怎麽回事?大不了我再去找周總理」,陳賡胸有成竹地說。

張述祖苦笑著說:「這個人的情況非常棘手,您找周總理恐怕都沒用。」

陳賡急忙問道:「我就不信了,這個沈毅到底是什麽情況?」

張述祖教授說:「沈毅以前在國民黨兵工署幹過,解放戰爭時在東北起義,為我們的兵工廠做出過不少貢獻。」

陳賡急切地說:「這不很好嗎?既然是起義人員,我們完全可以既往不咎。」

張述祖教授說:「麻煩的事情在後面呢,全國解放之後,沈毅當上了民航總局的財務處長,因為犯了貪汙罪,沈毅不久前剛剛被判了‘死緩’」。

聽到這裏,陳賡將軍的臉色有些難看,他拄著拐杖站起身來,一面在房間裏來回踱步,一面緊張地思考著。

過了許久,陳賡將軍開口說話了:「我想清楚了,你們把他要過來。」

「院長,什麽人都可以調過來,唯獨沈毅調不得,他可是犯了死罪的人啊」,張述祖教授說。

陳賡將軍說:「沒關系,我們可以讓他立功贖罪嘛。」

「院長」,張述祖教授還想要說什麽,陳賡將軍卻不讓他再往下說,他毫不猶豫地說:「我是‘哈軍工’的院長,我要為全軍培養人才,辦軍校怎麽可以沒有懂行的專家教授?」

陳賡將軍說:「沈毅的身份確實很尷尬,可是,他是我們需要的技術人才。」

張述祖教授不再堅持自己的意見,只是提醒陳賡將軍說:「院長,調沈毅可比調其他人難多了,您不會又去找周總理吧?」

陳賡說:「這件事情我知道該找誰,這樣,趕緊去買兩張火車票,你跟我一起去北京。」

第二天清晨,陳賡將軍帶著張述祖教授風塵仆仆趕到了北京,一下火車,兩個人就直接去了最高人民法院,找到了最高人民法院院長董必武。

見到董老,陳賡來不及寒暄,便「開門見山」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陳賡將軍說:「請董老‘刀下留情’,把‘寶貝’留給我們‘哈軍工’吧。」

董老被陳賡將軍的話弄得一頭霧水:「陳賡,你都把我搞糊塗了,我這裏哪有什麽‘寶貝’啊?」

陳賡將軍說:「民航總局那個貪汙犯沈毅就是我說的那個‘寶貝’,他是彈道專家,又懂法文,我那裏現在就缺這樣專業的法文轉譯……」

「哦,原來是這麽一回事,這下我總算明白了」,董老想了一想說:「你的想法我知道了,不過,這樣的事情沒有先例,我們需要好好考慮一下,還要聽聽中央的意見」。

陳賡將軍誠懇地說:「不管怎樣,希望董老能幫我這個忙,讓沈毅去‘哈軍工’工作,哪怕監外執行也行……」

董老說:「我知道了,我會盡快向中央匯報這個情況,盡快給你回音。」

最後,經毛主席和周總理特批,兩個星期之後,沈毅走出監獄,被公安人員押解到了陳賡面前。

看到沈毅手上的手銬,陳賡將軍對公安人員說:「把手銬解開吧。」

公安人員說:「首長,從北京到哈爾濱,這麽遠的路,我們怕發生意外情況,安全起見,還是到了哈爾濱再解開吧。」

陳賡將軍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聽我的,現在就解開。」

公安人員不情不願地解開了沈毅手上的手銬。看看滿臉笑意的陳賡將軍,沈毅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他痛哭流涕,嗚咽著對陳賡將軍說:「感謝首長給我重生的機會,我一定將功贖罪,盡我的所能為國家效力。」

陳賡將軍把沈毅扶了起來,親切地對他說:「你是我陳賡保出來的,希望你不要讓我和‘哈軍工’的同誌們失望。」

到哈爾濱之後,陳賡將軍單獨給沈毅安排了一間房子,從此,沈毅就在「哈軍工」一邊工作、一邊改造。

陳賡將軍在「哈軍工」開學典禮上(四)

陳賡突然襲擊,沈毅被「抓了現行」。

可是,不久之後,陳賡將軍卻聽到了一個不好的訊息,有同誌反映,沈毅不好好工作,整天都在屋裏酗酒。

一天晚上,陳賡突然提出「去沈毅那裏看看。」

學院保衛部長說:「現在已經天黑了,外面又下了雪,路上不好走,您的腿有又不那麽方便,您還是明天再去吧。」

陳賡將軍說:「現在去自然有現在去的好處,趁著天黑,我們給他來個‘突然襲擊’。」

陳賡和保衛部長來到了沈毅所在的小平房,還沒有進門,陳賡就聞到了一股刺鼻的酒味。走進屋裏,屋裏的酒味更加濃郁。

聽到敲門的聲音,沈毅連忙從幾摞資料後站起身來,把陳賡和保衛部長請進了屋。

陳賡將軍面無表情地問道:「屋裏這麽大的酒味,你喝了多少酒?」

沈毅點了點頭說:「我的酒量不大,一天也喝不了半瓶酒」。

陳賡說道:「最近你轉譯了不少資料,幫了我們不少忙,你幸苦了。」

陳賡將軍接著說:「不過,你在生活上也要嚴格一些才好。」

沈毅連忙說:「我知道了,今後一定註意改正,我現在正在加班,爭取連夜把這批資料轉譯出來。」

這個時候,站在陳賡將軍身旁的保衛部長突然打了一個噴嚏,隨口說道:「屋裏這麽冷,你怎麽沒有生火點爐子?」

沈毅指了指堆滿半間屋子的資料和書籍,小心翼翼地說道:「屋子裏的資料太多了,不少資料全國只有一份,生爐子容易引起火災,萬一出了事,我的罪過就大了」。

沈毅又說:「再說我也不能夠生爐子,一點爐子,我的身體雖然不冷了,可是容易犯困,一犯困,那就什麽事都沒法幹了。」

陳賡關切地說:「這樣下去可不行,這樣你會凍壞的。」

沈毅指著桌子上的酒瓶說道:「不會的,不會的,我有辦法,實在太凍了,喝上一小口酒,我就不會太冷了。」

聽到這裏,陳賡這才恍然大悟。

他什麽都沒說,帶著保衛部長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陳賡將軍對保衛部長說:「你馬上去準備一下,盡快讓沈毅搬到大樓裏去辦公、居住。」

保衛部長面露難色,為難地說:「這樣也太照顧他了吧?那麽多的專家都在小平房裏住著呢。」

「那就把所有的專家都搬進大樓!」陳賡將軍的話幹脆利落。

「大樓裏沒有那麽多空房間啊」,保衛部長為難地說。

陳賡將軍說:「這件事情不難辦,我把我的辦公室搬到小平房去,你們幾個部門也盡快搬到小平房去。」

「我們這樣對待沈毅,我們的老幹部會有意見的」,保衛部長嘟囔著說。

陳賡說:「如果對這樣的安排有意見,你讓他們跟我提。」

陳賡將軍最後對保衛部長說:「這些專家、教授都是我們請來的‘寶貝’,要是他們被凍壞了,我第一個饒不了你」。

在陳賡將軍的帶動下,幾乎所有的部門都搬進了小平房,把溫暖的辦公室讓給了那些專家、教授。

有些老幹部因此發牢騷說:「我們都是從槍林彈雨裏闖出來的,為啥要把那些讀書人捧得那麽高?」

針對這些言論,陳賡將軍專門召開了老同誌座談會,陳賡將軍在座談會上說:「國家現在急需人才,人才是‘哈軍工’最大的財富,善待人才,我們的事業才有希望。」

在耐心做好老同誌思想工作的同時,陳賡將軍還專門為專家教授修建了一個餐廳,專家教授的夥食標準也比行政幹部明顯高出一截。

對身份尤其特殊的沈毅,陳賡將軍的關懷更加貼心和周到。

在陳賡將軍的親自斡旋下,沈毅在幾年之後獲得了「特赦」。

學院新蓋了帶地板和衛生間的宿舍樓之後,陳賡將軍把所有房間都分配給了專家教授,其中就有分配給沈毅的那一間。

而陳賡將軍自己卻一直住在一間簡陋得不能再簡陋的平房裏。

陳賡將軍在「哈軍工」開學典禮上(五)

結語

1961年3月16日,因為長期勞累,開國大將陳賡將軍突發心臟病,在上海不幸逝世。

有人說,遇到陳賡將軍這樣的領導,這是沈毅的萬幸。

我卻要說,有陳賡將軍這樣的領導,這不是某個人的幸運,而是「哈軍工」之幸、人民軍隊之幸、全中國人民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