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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6年談起軍隊經商,張愛萍怒斥:一旦向錢看,光榮就完全玷汙了

2024-07-20歷史

在1986年6月的一次 軍委座談會 上,身為國防部部長的 張愛萍 將軍,突然對當時十分盛行的 部隊經商 行為提出了質疑。

當時,一些人認為這是一個歷史的潮流,反對者都是「不識時務」。

對這種意見,張愛萍將軍說了一句非常著名的話:

「軍隊一旦向‘錢’看了,光榮也就被玷汙了。這不是一個方法問題,而是立場問題。」

張愛萍將軍的話是否是危言聳聽?部隊經商的情況,又是否會因為他的反對而截止?

這一切,還要從張愛萍對【水滸傳】和清朝八旗制度的解讀說起。

張愛萍將軍是四川達縣人。雖然他是個地地道道的農家子弟,但是家人卻拼盡全力供他讀書。

在15歲時,他已經是個中學生了。雖然他並未因為讀書而改變生活,但是文化素養的根基,他卻打得十分實在。

後來在他那波瀾壯闊的革命道路上,優秀的文化水平讓張愛萍受益匪淺。雖然後來他的主要精力都用在了戰場之上,但是仍然能做到手不釋卷。

1943年,新四軍第3師副師長兼第8旅旅長張愛萍在鹽坨上指揮陳家港戰鬥。

建國之後,張愛萍將軍成為了軍事理論和軍工制造的探索人之一。對於軍隊的編制、武器的配備、發展方向、組織形式等方面,他都提出了十分重要的意見。

1955年,他首創性地使用陸海空三軍立體作戰的方式,一舉解放了一江山島,開創了一個先河。

前三為張愛萍

之後,他又開始領導國防科工委,在火箭、導彈、原子彈、氫彈等專案上耗費著心血。有的時候,他一天要開幾個大專案的好幾個會議,難得有休息時間。唯一能讓他放松下來的事情,只有讀書。

張愛萍愛讀書,尤其愛讀歷史類的書籍。對於一些古典小說和研究各個朝代軍事制度的書籍,他更是愛不釋手。也因此,他對一些歷史教訓的理解,也遠比其他人更深刻。

1985年前後,改革開放的局面已經全面展開。但是,國家財政的困難情況,仍然沒有得到根本性的改觀。

為了減輕養兵的負擔,鄧小平在此時給軍隊提出了兩個目標:一個是裁軍一百萬,還有一個就是要進行「和平時期的戰略轉移」。

究竟什麽叫「戰略轉移」呢?根據一些人的理解,就是去承接一些商業專案,賺取一定的利潤,然後貼補軍費,少向國家伸手。

一些軍工企業,很快就走到了前面,用閑置的軍工生產力,生產民用品。很快,這些軍工企業就透過社會化的大生產,賺了不少錢。原來單純靠國家供養的日子,徹底成為了歷史。

眼看軍工企業的「市場化」成功了,軍隊裏的一些幹部,也開始「蠢蠢欲動」。他們成立了屬於軍隊的公司,或者是各種經營「中心」,全面介入市場經濟的生活當中。

張愛萍(左一)

憑借軍隊的人力和政策優勢,這些軍辦企業的利潤更加豐厚,確實解決了國家「養兵」的問題。

事實上,軍隊介入經濟生活,在我們的部隊內部並非先例。在武裝鬥爭的各個時期,甚至包括抗美援朝,我們的部隊都有「大生產」的傳統。

戰士們放下武器拿起農具,自力更生地解決溫飽問題,早就是我軍的優良傳統。

而軍辦企業也並非創新,在抗戰時期,晉察冀軍區就設立有卷煙廠;在東北時期,還有部隊自己釀酒自己賣。所以,當軍辦企業剛剛出現時,很多人都是舉雙手支持的。

但是,張愛萍將軍此時,卻對這種風氣十分反感。

遍讀史書的他,早就已經意識到,這種風氣盛行之後,肯定會導致腐敗!而腐敗的現象,又會讓軍隊失去威信和戰鬥力。

張愛萍與楊尚昆、楊得誌、伍紹祖等視察8709演習。

他曾經痛心疾首地說道:

「以前的歷朝歷代,從沒出現過這種情況。我從沒聽說過,有哪個國家和朝代,會允許軍隊這樣大張旗鼓地搞經營。現在的情況,已經是亂七八糟了!經濟檢查部門最清楚,現在有多少幹部因為腐敗而栽倒;我們進入社會就知道,有多少人在戳我們的脊梁骨?軍隊的威望,早就已經大不如前了。」

為了剎住這股風,張愛萍多次給中央軍委寫信,痛陳利害。尤其是在聽說,自己曾經領導的國防科工委,也開始成立企業的時候,張愛萍罕見地發怒了。

他說了一句十分嚴厲的話: 「什麽公司?我看就是借公肥私;什麽中心?我看就是把錢當中心!」

另外,張愛萍還給國防科工委寫信,其中說道:「

官商和軍商這種形式,實在不是我們共產黨領導的社會應該出現的。在國民黨和軍閥的時代,這種東西倒是大受歡迎。我要提醒你們,如果你們開始熱衷於經商了,那麽腐敗就會接踵而至!」

張愛萍還在信中表示:

「有些人要去搞企業、搞公司,可以,但是請他們離開軍隊或政府去搞!國防科工委這樣的科研機構,尤其不能搞這些。如果你們不再去攀登科學技術的高峰,而熱衷於去賺錢,那就太可悲了。我們不能把我們的人格,也變成商品去售賣。我曾經說過:‘勿逐名利自蒙恥’!我說的話可能不好聽,但是我的目的,無非是想讓你們保持中國國防科技戰線的優良傳統。」

張愛萍在信中說得懇切,然而在當時,在市場經濟大潮的沖擊下,卻很少有人能放棄豐厚的利益回報,而將隱患當回事。

很多軍隊的領導人,都是軍辦企業的倡導者。而張愛萍將軍的兒子張勝,也對軍辦企業十分支持。這爺倆,還經常為此展開辯論。

有一次,張勝對父親說,既然軍工企業能夠承接民用訂單,那軍辦企業為什麽不行?軍隊自力更生搞經濟,這不也是發揚南泥灣精神嗎?

張愛萍聽了兒子的話,頓時大發雷霆。他當著秘書和工作人員的面,大聲說道:

「你說的都是混賬話!國防工業和軍隊是有著本質不同的,它們本身就是經濟建設部門!國家的訂單吃不飽,當然可以去承接民用生產,這不屬於黨政軍經商的範疇!軍隊經商,那就是不允許的!誰幹了,我就去查誰!木必先朽而蟲始蛀之,以後軍隊如果不行了,我看就是毀在這上面!」

這之後,可能是意識到自己的脾氣有些大了,張愛萍降低了聲音,說道:

「我知道,有些人認為,軍隊經商可以以軍養軍,我不否認一些同誌的初衷。但是,真正的重點不在這裏。重點是我們用軍隊經商養出來的軍隊,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性質?還是人民的軍隊嗎?再一次面對外辱的時候,這樣的軍隊還經得起考驗嗎?軍隊一旦向錢看了,那所有的光榮也就都被玷汙了!這根本不是方法問題,而是立場問題!」

後來,現實的發展開始印證張愛萍的擔心。

隨著介入社會經營生活的軍政部門越來越多,範圍也在逐步在擴大。而這種行為的弊端,也在逐漸顯現。軍政部門往往掌握政策優勢,也往往能更優先地掌握社會資源。

民企在和他們的競爭中,逐漸出現頹勢,不正當競爭的情況開始出現。 同時,一些既得利益者為了維護自己的地位,開始出現腐敗問題。軍隊和政府在人民心中的威望,正在因此而受損。

不過,盡管事實已經給出了證明,而張愛萍將軍也仍然在高聲反對軍隊經商,但是在部隊內部,他的聲音卻是孤獨的。

他十分苦惱,明明是這麽淺顯的道理,為什麽就得不到認同呢?自己明明也是軍隊的高級領導人,怎麽說話就是沒人聽呢?

而到了1986年,一個人的出現,讓張愛萍找到了知音。

這一年的6月份,在軍委的一次座談會上,來自濟南軍區的遲浩田將軍,作了關於端正風氣的報告,其中提到了部隊經商的問題,並且對其進行了批評。

遲浩田的話,讓時任國防部部長的張愛萍感覺找到了知音。他本來就想在此次會議上,就這個問題發言,此時更是找到了引子。

於是,他接過遲浩田的話頭,繼續表明自己的態度。所不同的是,這一次的張愛萍將軍改變了策略。他先不說軍隊經商,而是給大家講起了【水滸傳】中的一個故事。

【水滸傳】中,「武松血濺鴛鴦樓」一章頗為精彩,說的是在武松遭到發配之後,幫助施恩奪回了被霸占的快活林酒店。

結果,他就被自己的頂頭上司張都監陷害,險些丟了性命。武松一怒之下,拿著鋼刀回到鴛鴦樓,將張都監等人全部斬殺。

張愛萍表示,以能力來講,武松是當時非常出眾的戰將,而張都監也曾經十分賞識他。

但是,由於張都監和霸占快活林的蔣門神有利益往來,所以便不顧後果,想要殺武松以保證自己的利益。

他的悲劇,正是軍隊介入經濟生活而導致的。張愛萍將軍借古比今,再一次闡明了軍隊經商的惡劣後果。

1987年,遲浩田將軍被調入總參工作。一天,他突然接到張愛萍的電話,讓他來自己家談話。

這次談話中,張愛萍又舉了清朝八旗兵的例子。他表示,在關外的八旗兵戰鬥力強悍,幾乎到了「滿萬不可敵」的地步。

但是,入關之後,由於八旗的將領帶頭經商,導致軍隊被經濟利益蒙住了眼,戰鬥力直線下降。

而軍閥時期,那些舊軍隊也大多經商,結果每到打仗的時候,他們總是最先考慮自己的利益,而將戰略放在一旁。他們最終的失敗,也就難以避免了。

張愛萍表示,這些都是非常鮮明的歷史教訓。軍隊的職能,就是保護祖國的安全,就是上戰場。

如果介入經濟生活太多,自己也搞起商業來,那麽必然導致人心渙散。甚至,還有可能出現與民爭利的惡劣後果。

即使不牽扯腐敗,這也會嚴重地影響軍民關系。如果軍隊搞經營,最後的結果必然是自毀長城。

遲浩田 非常同意張愛萍的話,認為這是老將軍富有遠見、高瞻遠矚的金玉良言。於是,在之後的一段日子裏,他們繼續發聲,對抗軍隊經商的不良風氣。

他們的意見,也得到了國家第三代領導人的支持。領導人多次表示,自己不贊成軍隊經商。

1998年,國家出台了相關規定,禁止軍隊和武警部隊的一切商業經營行為!至此,這股不良的風潮,終於得到了遏制。

中國人民解放軍是人民的軍隊,是一支無私的軍隊。而一旦這支軍隊純凈的本色蒙上了利益的灰塵,必然會導致不良的後果。

張愛萍將軍的話,對於保持人民軍隊的本色,保持其戰鬥力,有著深遠的影響。

如今,解放軍的個人戰鬥力仍然能冠絕世界,就是剝離了商業行為的結果。張愛萍將軍的見微知著,足以讓後人驚嘆和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