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控洛陽的董卓太強大了,既有久經戰場的西涼邊軍,又兼並了丁原帶來的並州精銳,還控制了裝備精良的漢王朝京師武裝。
190年,討伐董卓的關東聯軍,三條戰線雖然都曾向洛陽方向推進過,但都是慘敗而歸。
南路軍的袁術、孫堅也沒能幸免。
籌集軍糧
當年春夏,長沙太守孫堅,北上抵達袁術所在的魯陽城(今河南省平頂山市魯山縣),被袁術表為豫州刺史、破虜將軍,暫時也駐留在魯陽。(【三國誌·孫破虜討逆傳】)
豫州的潁川郡,是南路軍 進討董卓的橋頭堡。
魯陽縣雖屬荊州南陽郡,但在地緣上與潁川郡更融為一體。
(袁術為南路軍首領)
南路軍首領袁術,主要提供後方支持,統禦全域。
而豫州刺史孫堅,作為南路軍的二號人物,負責統率豫州各路諸侯,具體承擔了討董作戰的任務。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孫堅北上出荊州,沿途兼並吸收已達幾萬兵馬。(【三國誌·孫破虜討逆傳】)
又集結了孔伷留下的豫州州兵,潁川太守李旻等各郡國軍馬,及潁汝黃巾軍,準備大舉進攻洛陽。
要支撐這樣大規模的西征,必須先籌集到足夠的糧草才能成行。
孫堅派破虜將軍長史 公仇稱 ,領兵到豫州各郡國征集糧草。
因任務重要,出發前的歡送儀式規格搞得非常高。
在魯陽城東門外,沿路搭起很多帳幔,孫堅為 公仇稱設宴送行,祭祀路神,魯陽官員幾乎都來相送。
(【三國誌·孫破虜討逆傳】)
這體現了孫堅、袁術對公仇稱此去籌糧之行的高度重視。
(董卓騎兵出現)
但是,打仗的事,敵人不會給你慢慢做準備的時間。
董卓派出徐榮,向在兗州陳留郡酸棗縣的中路聯軍,發起了征討;同時又命令一支大軍,殺向了魯陽城。
大家都很熟悉,剛好中路 的曹操 、鮑信率領幾萬人馬,出兵準備西占虎牢一帶地勢險要之地。結果與徐榮大軍相遇於滎陽,曹操被打得大敗,逃回了譙縣老家,而徐榮見聯軍作戰頑強,也撤回了洛陽。
中路聯軍的進軍,以慘敗收場!
事情就這麽巧,就在孫堅為公仇稱餞行的時候,董卓派來魯陽的幾萬大軍也殺來了。
有幾十輕騎先行抵達城外,遠遠地觀望著這場隆重的送行儀式。
孫堅見狀,仍泰然斟酒談笑,命令城外兵馬列好軍陣,不許妄動。
(孫堅空城計退董卓大軍)
董卓騎兵越聚越多,孫堅這才慢慢起身,指揮軍隊有條不紊地退進城內。
看到身邊的官吏被嚇得瑟瑟發抖,他解釋道:
「先前我不起身,是擔心士兵驚慌爭搶入城,你們這些士大夫就難以入城了啊!」
而董卓軍見孫堅軍進退有序,訓練有素,認為攻城沒有勝算,也退兵回了洛陽。
(【三國誌·孫破虜討逆傳】)
孫堅這個「空城計」既保護了聚在城外的魯陽百官的安全,又保障了籌糧兵馬的順利出行。
過了幾個月,等公仇稱籌齊了糧草,孫堅大軍便得以正式開拔西進。
梁東慘敗
190年秋冬 ,孫堅統率帶來的幾萬荊州軍,及豫州州郡兵馬、潁汝黃巾軍,浩浩蕩蕩地從潁川郡,準備經司隸河南尹梁縣,殺向洛陽城。
這支孫堅大軍的兵馬之多,戰力之強,被很多朋友一直忽視。
他帶來的荊州軍「數萬」,即至少上三萬;而豫州州兵,各郡郡兵,及潁汝黃巾軍怎麽也至少超過兩萬;不出意外袁術的南陽也會出點兵。
也就是說,這支大軍至少五萬以上,再多上兩三萬,都完全合理,甚至更多。
而荊州各郡自186年一直在平亂,州郡兵馬都有豐富的戰鬥經驗;而自188年潁汝葛陂黃巾軍,就和豫州州郡兵馬較量,雙方也都是幾年的老兵。
這麽大一支兵馬,並非新兵蛋子烏合之眾,再加上孫堅南征北戰,久經沙場,讓董卓都忌憚的戰神級別統禦力。
完全可以說,這是一支集荊、豫兩州的精銳大軍。
而董卓這邊,因年初鄭泰的忽悠,耽誤了兵馬集結的時間。
前期在洛陽的兵馬,主要以徐榮領導的朝廷禁軍為主,還有董卓帶來的李蒙等幾千西涼軍,及呂布接管丁原帶來的並州兵。
由於雙方戰事已開,根據局勢的發展,董卓調整戰略,一面讓徐榮、李蒙帶兵騷擾聯軍的地盤(【後漢書·董卓列傳】),一面急令胡軫、李傕等各路西涼人馬集結到洛陽。
(孫堅大軍大軍遭遇徐榮)
徐榮騷擾聯軍地盤是常態化行為,所以這次正出梁縣,準備再次劫掠潁川,正好在梁縣之東就碰到了孫堅大軍。
朝廷禁軍鎧甲、武器裝備都好,又多是西北「六郡良家子」和從小受過良好「六藝」教育的士族子弟出身,對付曹操、鮑信招到的新兵比較輕松。
但這次兵力處於劣勢,面對殺氣騰騰的孫堅大軍,算是啃上硬骨頭了。
不過徐榮何許人也,得知已有西涼援軍抵達洛陽,就和孫堅大軍在梁東僵持對峙了下來。
(梁東之戰示意圖)
牛輔遣李傕、郭汜、張濟、賈詡出兵擊關東,先向孫堅。(孫)堅移屯梁東,大為(李)傕等所破。--【後漢紀·孝獻皇帝紀卷二十七】
先行抵達洛陽,被董卓派來馳援徐榮的,正是董卓西涼軍精銳中的精銳,李傕軍團幾萬 (【後漢書·皇甫嵩朱俊列傳】)大軍。
郭汜、張濟、賈詡幾位皆在軍中。
百戰老兵、世之良將、奇謀之士,應有盡有。
(李傕的西涼精銳軍團起到重要作用)
雙方都是精銳盡出,參戰兵馬眾多,史詩級規模的惡戰爆發!
風雲變色,壯士捐軀。
李傕等為校尉,徐榮是中郎將官階更高,所以史料多將功歸於徐榮。
大戰下來,還是西涼精銳和朝廷禁軍更勝一籌,孫堅慘敗,僅帶著幾十騎突圍而出。
追兵逼得緊,孫堅常戴著標誌性的紅頭巾,就脫下來「命令」親信將領祖茂戴上。
於是董卓軍競相追逐祖茂,孫堅這才得以逃脫。
祖茂被追得實在沒法,下馬將那紅頭巾戴到一根燒過一截的木柱上,然後趴在草叢中躲起來。
董卓騎兵遠遠望見那紅頭巾,將其層層包圍,等到逼近一看,原來是根柱子,才悻悻退去。
(【三國誌·孫破虜討逆傳】)
(祖茂戴上孫堅的紅頭巾)
孫堅以私怨殺荊州刺史王叡,「命令」祖茂戴上頭巾引開追兵,人性很復雜。
此戰,南路軍被俘殺者無數,董卓將俘獲的孫堅士兵,用熱豬油塗抹的布匹纏裹起來,倒立在地上,點燃燒死。
潁川太守李旻、豫州從事李延等聯軍高級將領被擒,李旻(【後漢書·董卓列傳】)、李延被董卓煮殺。
(裴註【三國誌·董卓傳】引【獻帝紀】)
三路受挫
這年冬,北路 的河內太守王匡 ,派韓浩(【三國誌·夏侯惇傳】)率泰山強弩兵,屯駐洛陽北邊的孟津(河陽津) ,準備攻打洛陽。
董卓兵分兩路,用了聲東擊西之計。
一軍佯渡平陰津,另一支軍隊悄悄從小平津渡過黃河,繞到孟津背後,大破泰山軍。
(北路王匡幾乎全軍覆沒)
致使王匡回鄉好不容易招到的強弩兵,基本全軍覆沒。
(【三國誌·董卓傳】)
在190年,中、南、北三路聯軍,皆先後遭受挫敗,其中袁術、孫堅領導的南路軍,出兵規模最大,損失也最慘重。
這年的冬天,聯軍官兵覺得特別的嚴寒。
後續影響
梁東慘敗,對袁術、孫堅領導的南路軍是個沈重打擊,但卻讓中路諸侯們僥幸逃過一劫。
如果南路軍也采取觀望態度,沒有主動連續發起大規模西征,將李傕等西涼軍團耽擱下來。
而由董卓先行「出兵擊關東」,聚在中路酸棗的那幫勾心鬥角,只是成天歡宴的兗州諸侯,將迎來滅頂之災。
因190年聯軍的三路挫敗,特別是梁東之戰的重大慘敗,及董卓對被俘將士的恐怖做法,震懾到了中路諸侯 們,不久後便各自散去。
待到191年末,李傕「三光」屠戮兗州陳留、豫州潁川時,苦果只由陳留太守張邈兄弟,和統治潁川郡的袁術承受了。
北路 的河內太守王匡戰敗後,逃回了泰山郡老家;袁紹也於191年撤軍回了冀州勃海郡。
中、北兩路在聯軍受挫後,都沒再對董卓有所行動。
只有南路 ,征討董卓的態度依然堅決,沒幾個月孫堅便收拾殘部,再次主動發起了一場大規模的西討。
形勢也因此而即將逆轉。
南路的袁術、孫堅矢誌不渝,挫而不折,才是真心討董!才是真爺們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