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華文頭條 > 歷史

1959年國宴,朱德遇上32年前的熟人,笑問:營長你下過我的槍!

2023-12-23歷史

1959年,新中國成立十周年國宴上,共和國功臣們齊聚一堂,氣氛熱烈,朱老總穿著元帥服,跟周總理一道,滿面春風地到三軍將領就坐的桌子前,給在場的將領敬酒。

走到一位身穿少將軍服的海軍將領面前的時候,朱德緊緊握住對方的手,很久都不舍得松開,對他說:「營長,你忘了嗎?當年你還下過我的槍呢。」

少將聽了,這才回憶起來,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有點局促不安。一旁的周總理見狀也樂了,趕緊為少將「解圍」說:「老總,咱可不能算舊賬啊!」聽周總理這麽一說,在座的人都笑了。

朱老總當然不是在「記仇」,他根本就沒有把那件事放在心上。

二人之間,有什麽過往?這一切,還要從南昌起義說起。

1927年4月12日,就在北伐快要取得最終勝利的時候,蔣氏背叛了革命,對共產黨人高高地舉起了屠刀,無數仁人誌士人頭落地,血流成河,全國陷入一片白色恐怖中。

隨即,蔣介石宣布新的國民政府成立,定都南京。

蔣介石洋洋得意,他認為在自己的瘋狂屠殺下,「共產黨」即將成為歷史名詞。他沒想到的是,共產黨正在醞釀反擊,無聲只是暫時的,驚雷即將響起。

1927年7月25日,武漢開往九江的火車進站了,從列車上下來一個不到三十歲的年輕人,他身材偉岸,英姿勃發,風度翩翩,如玉樹臨風。他,就是臨時中央政治局常委周恩來。

周恩來到九江的目的,就是為了對國民黨進行反擊,發動起義。

位於九江的廬山上,共產黨在江西的重要人物齊聚一堂,他們是李立三、鄧中夏、譚平山、惲代英,還有葉挺、聶榮臻等。這些人早半月已經到了廬山,只等周恩來到來。當天,他們召開會議,制定了起義的計劃。

隨即,他們派人去武漢,將起義計劃報告給了臨時中央領導,很快得到批準。這時候,起義已經從醞釀到了實施階段,對國民黨反動派的反擊即將進行,堪稱是箭在弦上。

然而當時的形勢不容樂觀,甚至可以說非常嚴峻。

這時候的江西九江,已經變成一座名副其實的大兵營,軍人隨處可見,戰馬嘶鳴,滿城都是全副武裝的軍人。

還有個背景不得不說,蔣介石背叛革命初期,汪精衛為首的武漢政府當時還傾向革命,向下屬部隊發出了「東征討蔣」的命令。葉挺的第十一軍第二十四師、賀龍的第二十軍奉命從鄂東相繼開向江西,在九江城集中。

而當時擔任十一軍軍長的,是國民黨將領張發奎,他的指揮部就設在這座城內。張發奎還有個身份,是國民革命軍第二方面軍總指揮。南昌起義的主力,就是國民革命軍第二方面軍的部隊,賀龍和葉挺,是他的部下。

湖南軍閥唐生智,也把他的主力開到九江城的江北。汪精衛、孫科、譚延閩等武漢政府的頭頭腦腦,此時也趕到這裏,並隨之上了廬山。

還有一個重要人物,即第五路軍總指揮兼江西省政府主席朱培德,此刻的他離開了設於南昌城內的總指揮部,也跟著汪精衛上了廬山。

當時的九江,可謂是大佬雲集,風雲際會。在敵人眼皮底下舉行起義,難度高,風險大,稍有不慎就會功虧一簣。被朱德敬酒的袁也烈,也在葉挺的11軍。

袁也烈將軍,1899年出生於湖南省洞口縣,比朱老總小了13歲。很多人對洞口不太熟悉,他位於湖南的西南部,地處雪峰山東麓,在資水的上遊。這裏地靈人傑,名將輩出,袁世凱帝制的終結者蔡鍔將軍,就來自洞口。

南昌起義之前,袁也烈是11軍的營長,已經有兩年的黨齡。這個資歷,相當顯赫。他是1925年入黨的,時間超過了多位將帥,賀龍、彭德懷和羅榮桓元帥都沒有他入黨早。

另一位元帥林彪,雖然跟袁也烈同年入黨,但這時候他的職務只是一個排長。

袁也烈還有一個值得自豪的地方,那就是他22歲那年,曾經在湖南省立第一師範學校就讀,比偉人晚了兩年,是主席的學弟。

在校期間,毛主席曾經到學校發表過慷慨激昂的演講,袁也烈到場聆聽,心靈受到震撼。正是在主席的影響下,他才走上革命道路,在1925年加入中國共產黨。

入黨之前,他已經棄筆從戎,上了兩所軍校,即桂軍軍官學校和黃埔軍校(第二期)。黃埔軍校的門檻其實並不太高,錄取率達到30%,只要有小學文化水平就能考上,徐向前元帥考試的時候,數學交了白卷還被錄取。

像袁也烈這樣有師範學歷的學生,在黃埔軍校是鳳毛麟角,引起軍校政治部主任周恩來的註意,讓他留校從事政治工作,成為「中國青年軍人聯合會」的骨幹。不久,他被選送到葉挺獨立團,成為11軍的一位連長,開始了自己的戎馬生涯。

在葉挺獨立團,袁也烈得到了錘煉,汀泗橋、賀勝橋、武昌城等戰鬥他一場不落。在戰鬥中,他身先士卒,舍生忘死,表現搶眼,在攻占武昌後,袁也烈升職為營長。

7月30日,袁也烈接到一個緊急通知:秘密去師部開會,不讓任何人知道。

他有一種預感,這次會議非同尋常,要出大事。果然,會議上,葉挺師長一臉嚴肅地宣布一個振奮人心的決定:明天,我們將要在南昌舉行武裝起義。

在場的全都是共產黨員,大家聽到這個訊息後十分激動,國民黨反動派的屠殺讓他們憤怒不已,他們早就盼著這一天。為了確保起義成功,葉挺多次強調,要嚴守秘密,起義訊息不能告訴任何人。

緊接著,葉挺開始對在座的各位進行分工,作為營長,袁也烈的任務是,帶著自己的第七十二團三營,在起義爆發後,攻打南昌城東門。

相對來說,這個任務非常艱巨,因為當時守在南昌東門的是朱培德部的嫡系1團,該團不但武器精良,而且兵強馬壯,戰鬥力不俗。而袁也烈手中兵力很少,只有1個營。更令人憂慮的是,他們手中沒有重武器。

因此,接到任務後的那天晚上,袁也烈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麽都睡不著,唯恐有什麽閃失。想來想去,他認為不能到時候再行動,那樣傷亡大,也耽誤時間,必須想方設法,先發制人。

為確保順利完成任務,他在第二天一大早上就起床,化裝成一個車夫,到東門一帶以拉客為名進行偵察。經過幾個小時的轉悠,他對東門的情況已經有了個大概的了解。最大的收獲, 是從一個軍官口中,套取了對方駐軍的大概情況。

他將看到的一切謹記在心,回去後將城門的情況繪制成圖,反復研究。7月30日下午,他帶著自己的部隊出現在了東門附近。

「哪部份的,站住!」敵人的哨兵守見到有一支部隊來到,隨即端起槍,嘩啦一下拉上槍栓,如臨大敵地喊道。

由於袁也烈已經摸清了敵人內部的情況,他對哨兵說:「我跟你們團長某某是老鄉,還是拜把子兄弟,我們執行任務回城晚了,想借用你們空著的營房暫住一晚上,天亮就走。」

「你們是什麽關系我不管,反正不能進去。」哨兵很盡責。

「你小子太膽大了,擔心我告訴你們團長,將你遣送回家。」袁也烈裝作很生氣的樣子說。

「什麽人,在這裏大聲喧嘩?」說這話的,是團部副官。

「副官,這位長官說跟我們團長是熟人,想要借用我們的營房。」哨兵正在左右為難,這下有了台階下,趕緊上前報告。副官一聽說是團長的故舊,立刻眉開眼笑,心說這是巴結上司的好機會,可千萬不能錯過。

他簡單詢問了一下部隊番號等資訊,袁也烈早就了如指掌,對答如流。副官聽後,當即放松了警惕,沒有請示團長,就自己做主,將營房暫借給了袁也烈的部隊。

就這樣,袁也烈沒有費多大周折,就住在了敵人的眼皮底下。更令人振奮的是,副官為了討好袁也烈,臨走的時候還將通行的重要口令都告訴了他。

一切就緒之後,袁也烈安排戰士們美美地吃了一頓晚餐,再去睡上一覺,等待著起義時刻的到來。

懷表在滴滴答答地響著,時間雖然跟往常一樣一分一秒地過去,對於袁也烈和他的戰友來說,這天的表針走得特別慢。終於,時針指向了8月1日淩晨2時,三顆紅色的訊號彈升上天空、

袁也烈早就握槍在手,肅立等待,訊號彈升起的一剎那,他一揮手,戰士們一個個像出山猛虎那樣沖出營房。城東門的守軍正在睡大覺,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連衣服都沒有穿上,對方已經到了跟前,將烏黑的槍口對準了他們。官兵們嚇得魂飛魄散,稀裏糊塗當了俘虜。

淩晨2時30分,袁也烈部已經將南昌東門一帶牢牢控制,圓滿地完成了任務。他們的任務是完成了,但城內朱培德的隊伍還在垂死掙紮,瘋狂反撲,跟起義部隊進行激烈爭奪戰。因此,袁也烈絲毫不敢大意,唯恐城門得而復失。

他急忙帶著戰士們在東門一帶開始忙碌,拿著鐵鍬和洋鎬,在那裏揮汗如雨,開始挖掘戰壕,構築防線。就在他們緊張忙碌的時候,一個戰士突然指著前方對袁也烈說:「營長,有人來了!」

袁也烈放下手中的鐵鍬,擡頭一看,一個國民黨軍官騎著一匹高頭大馬飛奔而來。戰士們一看,全都神經緊繃,停不下來。袁也烈也嚴陣以待,緊握著手槍,看著對方一步步靠近。

「也許是自己人」,副營長對袁也烈說。袁也烈一邊觀察一邊回答說:「是不是,到跟前就知道了。」

等那人漸漸靠近的時候,袁也烈發現這是一張陌生的面孔,他更加警覺起來。

當那名軍官距離他只有十米遠的時候,袁也烈一個箭步沖到跟前,用槍指著對方,用低沈有力的聲音對那人說:「你是哪部份的,舉起手來!」

「我是……」那人話還沒有說完,袁也烈身邊的士兵早已沖上去,把那名軍官拉下馬來,七手八腳把對方的槍給下了。

那軍官似乎很鎮定,還顯得很順從,自始至終沒有做任何抵抗。袁也烈大喜,以為自己又抓到了一名逃跑的國民黨軍官,他一面讓士兵將對方押到營房裏,一面向前敵委員會打電話報喜。

接電話的,是前委書記周恩來。得知袁也烈控制了東門,周恩來也很激動,說袁也烈「好樣的」。接下來,袁也烈匯報說:「我們還抓到了一個國民黨軍官,看樣子是個團長。」

「團長?」周恩來怔了一下問道,「那人長得什麽樣子?」

「那人有四十來歲,個頭不高,胖胖的,嘴唇厚厚的,看起來很老實,被抓的時候很配合,沒有反抗。」袁也烈描述道。

「審問過了嗎?他是哪一部份的?」

「還沒有問,他也沒有說。」袁也烈回答道。然後他又補充說:「對了,那人好像是四川口音。」

周恩來一聽哭笑不得:「你們真冒失,很可能抓錯人了,朱德團長到東門檢視情況,被你們扣留的很可能就是他。」

「周書記,我這就去問,如果是他,我馬上放人。」袁也烈一聽慌了。

原來,朱德和江西軍政首腦朱培德是雲南講武堂的同學,南昌起義前在朱培德的軍隊中擔任軍官教導團長。既然在同一條起跑線,為什麽朱培德成就那麽大,朱德還只是個團長?

朱德進步也不慢,在1921年就擔任了雲南陸軍憲兵司令部司令官。

1922年,朱德追求進步,到了德國尋求真理,在那裏認識了周恩來,加入中國共產黨,直到1926年才回國,到了老同學朱培德那裏任職。二人雖然是同學,但是誌向不同,朱培德的手下是不會同意起義的。

為確保起義順利舉行,朱德在起義前把朱培德部的幾個團長邀去喝酒打牌,好麻痹他們,不給起義添麻煩。

沒想到起義開始後,我們的隊伍中有人叛變,朱德得知後騎馬到前敵委員會報信。總前委得知後,決定提前發動起義,朱德報信之後打算回教導團,經過東門時被袁也烈部控制。

朱德不認識對方,也不敢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而且袁也烈也不認識朱德,鬧了烏龍。袁也烈趕緊放出朱德,連連道歉。

朱德擺擺手說:「不知不為罪,不必道歉;而且我還要表揚你,警惕性蠻高嘛!」

幾十年後,朱老總還沒有忘記那件事。1959年的那場國宴上,朱老總舊事重提,雙方哈哈大笑。

有趣的是,袁也烈當時是營長,跟朱老總只隔了一級,建國之後朱老總已經是共和國元帥,他卻只被授予少將。

這是因為,南昌起義之後,朱老總後來上了井岡山,抗戰爆發後指揮八路軍抗日,後來又指揮了解放戰爭,得以建立了卓越功勛。而袁也烈在南昌起義之後,被派到了廣西,一度被敵人逮捕,住了幾年的監獄。

抗戰期間,袁也烈大多數時間在軍閥石友三部隊做統一戰線工作。處於不同的平台,他們取得的成就也不同,授銜也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