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罵聲一片,麥克阿瑟被打成蠢豬司令官,而彭老總僅是我軍備選將帥

2024-01-04歷史

胡喬木有詩雲:「順水好行船,終向下遊去。若要覓英雄,先到艱難處。」抗美援朝一戰,原本毛澤東和中央想讓粟裕或林彪掛帥,但粟裕身患重病,林彪說他身體不好,每晚只能睡兩三個小時,於是彭德懷又再一次接過了重擔。

當初彭德懷掛帥西北野戰軍,是敵人已經打到了陜甘寧邊區,這次他從應召進京,到正式確定出兵方案,留給他的時間也僅有十天。

西北野戰軍大部份是原晉綏軍區的部隊,源出於賀龍的一二〇師,彭德懷過去沒有直接指揮過,就連野司班子都是在四五天內才匆匆組建起來。抗美援朝也一樣,部隊以林彪的第四野戰軍為主力,誌司班子是從四野那裏原樣移過來的。

兩次臨危受命,彭德懷都等於是個白手起家的「空降司令」,他沒有什麽熟悉的老部下、老部隊,能夠依賴的只有自己的一身本事和無所畏懼的拼勁。

1950年10月,彭德懷啟程到達東北,與第13兵團班子見面。第13兵團副司令員洪學智對他說:「彭總,有您掛帥,我們就勝利在握了。」不料彭德懷瞪了他一眼:「你別奉承我,我是命中註定要和苦地方打交道。」

眾人一聽,都楞住了。彭德懷接著說:「我這個人是命苦啊,從參加革命那會就在苦地方。長征的苦不用說了,抗日戰爭在太行山,解放戰爭在大西北,這次又要去北韓,到的都是苦地方。這不是命苦嗎?」

說完哈哈大笑。大家這才知道他是在開玩笑,也都禁不住跟著笑了起來。

雖然是玩笑,但也說明彭德懷對北韓戰場上的困難有著充分的估計。讓他沒想到的是,後來他和誌願軍所遇到的困難乃至危險仍然超乎其想象。

當彭德懷前往北韓境內時,「聯合國軍」和南韓軍正大舉北進,北韓人民軍已呈崩潰之勢。彭德懷乘一輛吉普車先行渡過鴨綠江,隨後跟進的只有一輛電台車,可是電台不知在什麽時候也讓難民給沖散了。

上不通中央,下不聯部隊,隨身只有一個參謀、一個司機和兩個警衛員,彭德懷帶兵打仗幾十年,還從來也沒有遇到過這樣被動的局面,把他急得在屋裏團團亂轉:「老夫成了一個光桿司令了!」

後來得知,當時敵人的先頭部隊已繞到了他們後面,倘若被其發現,便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兒。不過也正因為人少目標小,彭德懷才得以逃過了一劫。

常言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誌願軍原計劃以兩個軍、兩個師首批過江,其余部隊在江北待命。彭德懷在過江前特地巡視了鴨綠江大橋,他察覺到江橋一旦被炸,誌願軍的過江速度將受限制,於是命令部隊全部集結江南待命。

「我們的敵人不是宋襄公,它不會愚蠢到等待我們擺好陣勢。它的速度很快,我們也必須搶時間。」為了搶時間,彭德懷臨時做出了改變。這一改變也使得誌願軍從一開始就在兵力上處於優勢,為而後的排兵布陣和作戰創造了極為重要的條件。

在恢復通訊聯絡,初步掌握住過江部隊後,就要給對手顏色看了。解放戰爭年代,解放軍最成功的戰法是大踏步前進和大踏步後退,但這一戰法在北韓戰場上已不適用。誌願軍所要對付的敵人尤其是「聯合國軍」,其武器裝備之精良超過國民黨軍太多,除此之外,誌願軍又是第一次出國作戰,面臨著情況不明、人生地不熟、語言不通等諸多困難,哪裏容得你「大踏步」?

誌願軍司令部原定的方略是在防禦中消滅敵人。可是彭德懷到北韓一看也不行,因為敵人的進展比預計要快得多,就在部隊渡江的那天晚上,敵人已占領平壤,並迅速越過了誌願軍的預定防線。

怎麽辦?彭德懷決定抓住敵人「大踏步前進」乃至分散冒進的弱點,集中兵力,在運動中殲敵。

按照總部命令,誌願軍各部份別把矛頭指向所選定的目標。一個回合下來,沖在前面的南韓軍成營成團地被殲滅,一度不可一世的敵人挨了當頭一棒。

南韓軍頻頻落敗和呼救的聲音,迫使「聯合國軍」總司令麥克阿瑟決定調整部署,用美軍代替敗下陣來的南韓軍。這種「以虎代狼」的策略並沒有嚇倒彭德懷,因為他敏銳地發現,敵人雖然調整了部署,但仍處於分散狀態。

分散孤立的惡虎,並不比成群結隊的野狼更難以對付。彭德懷下達命令,對美軍各個擊破,中美兩軍由此開始了現代歷史上的第一次交鋒。

1950年11月1日,誌願軍各部奉令對當面之敵發起圍攻,其中三十九軍因認為雲山之敵可能撤退,更是提前發動了總攻。後來由陸軍改行空軍,又被調回國內建立空軍系的沈啟賢,那時就在三十九軍任參謀長。

雲山是一個僅有千戶人家的小城,周圍群山連綿。沈啟賢和軍長吳信泉等人指揮戰士們越過山溝、塹壕,冒著密集的炮火向前沖去。在攻城的各個戰鬥單位中,有一個先鋒連堪稱膽大包天、心細如發,這個連從敵間隙直插雲山,一舉突入城內。駐於城內的敵人除南韓軍一個團外,主力為美軍騎一師第八團(簡稱騎八團)。當誌願軍先鋒連到達公路大橋時,守橋的美軍竟把該連當成了南韓軍,不僅給他們讓路,還跟他們握手。

先鋒連將計就計,他們大搖大擺地透過大橋,到了美軍營指揮所。連長一聲令下,打得美軍措手不及,暈頭轉向,連美軍營長也被手榴彈炸成了致命傷。

美軍騎一師是一支徹頭徹尾的機械化部隊,而且號稱建軍以來從沒有打過敗仗,但如此神速的猛撲和果敢的拼殺,他們還是第一次碰到。一片混亂之中,騎八團的官兵就像患了「撤退癥」一樣,全都爭先恐後地湧上公路往後逃跑。

盡管這支美軍機械化部隊撤退的速度極其迅速,可還是被誌願軍截斷了退路,整個騎八團只有三分之一多一點的人得以突圍。

包圍圈內,塞滿了被擊毀的車輛。美軍的重炮和重型坦克仍在向四周開火,然而步兵卻在一片慌亂中四散奔跑,許多士兵藏在汽車底下,一動不動,完全被打蒙了!

戰鬥中曾發生過這樣一件事,有個誌願軍戰士爬上坦克對付美軍坦克兵。離坦克不遠的地方明明趴著五個美國兵,但他們居然一槍不放,也不跑,就那樣幹瞪著眼看坦克上進行搏鬥。

等戰士打完坦克回來解決他們時,五個美國兵才想到要逃,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在雲山戰役中,誌願軍首開以劣勢裝備殲滅美軍的紀錄。除三十九軍將騎八團殲滅大半外,其余部隊還消滅了英軍一個榴彈炮營、美軍一個加強連以及在前線的大部份南韓軍。

序戰獲勝,彭德懷並沒有乘勝追擊。這一方面是由於誌願軍的糧彈已所剩無幾,需要稍作休整和補充,另一方面是他看到敵人雖然打了敗仗,但主力尚未被擊破,還占據著有利陣地,誌願軍要想擴大戰果頗為不易。

新的戰機在哪裏?需要認真觀察,更需要縝密思考。根據情報,敵人將大部兵力都集中在第一線,這說明誌願軍的實力尚未完全暴露,敵人很可能還要發起進攻。

彭德懷下令誌願軍主力後撤三十裏至五十裏,讓敵人放膽深入,以便使其戰線拉得更長。與此同時,他還采取了一系列其他措施:逐步減少節節抗擊的時間,顯示誌願軍軍力不支;在撤退的道路上丟棄一些繳獲的破舊器材和槍支,誘使敵人以為誌願軍已潰不成軍。

麥克阿瑟是「二戰」名將,在北韓戰場的仁川登陸更把其聲望推上了頂峰,這讓他整個人變得飄飄然不可一世,即便序戰落敗,仍對誌願軍不以為然。彭德懷的這些措施進一步擴大了他的錯覺和盲目自信,他認為誌願軍前一階段只是「象征性進攻」,現在則因「兵力不足,裝備低劣」,要「怯戰敗走」了。

1950年11月24日,麥克阿瑟發動了所謂「聖誕節前返鄉」的全線總攻,揮師二十萬由東西兩線同時直撲中朝邊境。

長驅直入的「聯合國軍」根本不知道,在他們進軍路線兩側的崇山峻嶺間,隱蔽著無數經過嚴密偽裝的誌願軍。第二天黃昏,隨著彭德懷一聲號令,預伏部隊同時向冒進之敵實施了出其不意的迂回包圍和猛擊。這就是抗美援朝中的第二次戰役。

發現上了當,麥克阿瑟急忙下令全線撤退,然而此時「聯合國軍」南逃的「閘門」已被拉下。誌願軍第三十八軍一個遠距離長途迂回,將數萬美軍、南韓軍及一部份土耳其部隊全都包圍了起來。

11月30日,麥克阿瑟急令美英軍各一部由南向北增援,同時集中幾百架飛機和各種大炮,對誌願軍進行狂轟濫炸。陷於包圍圈的南逃之敵也以坦克為前導,用波濤式的集團沖鋒方式尋求突圍。

三十八軍兩面作戰,既要防敵增援,又要阻敵突圍。他們所扼守的龍源裏、松骨峰成為關鍵所在,第二次戰役中最為驚心動魄的血戰主要就集中於這兩個要點。

龍源裏誕生了一個全軍聞名的一級戰鬥英雄,他帶著一個排粉碎了敵人成營兵力的三次進攻,堵死了敵人的退路。松骨峰的一個連幾乎全部犧牲,戰後該連陣地上的槍支都完全砸爛了,機槍零件扔得到處都是。

最終,被圍之敵除一部僥幸逃脫外,其余被全部殲滅。彭德懷聞訊非常激動,他親筆寫下嘉獎三十八軍的命令,並在命令結尾處添上了「中國人民誌願軍萬歲!三十八軍萬歲!」

第二次戰役真正把「聯合國軍」給打疼了,僅美軍就損失了兩萬多人。誌願軍乘勝收復包括平壤在內的三八線以北廣大地區,「聯合國軍」被迫退到三八線以南進行防禦。北韓戰局由此得到根本性扭轉,其戰果大大超出了中朝兩國政府的預計。

誌願軍出國前,毛澤東曾經設想在平壤至元山的公路以北構築陣地堅守,半年以後再談攻擊問題。未承想,誌願軍剛剛出國兩個多月,部隊就打到了三八線。他在政協會議上高興地說:「這次戰爭,我們本來存在三個問題:能不能打,能不能守,有沒有東西吃。能不能打,這個問題兩三個月就解決了。」

第二次戰役的勝利更出乎美國朝野的意料。美聯社、合眾社痛心疾首,稱這是美軍歷史上「最丟臉的失敗」「最黑暗的年月」。麥克阿瑟名譽掃地,被國會戴上了「最壞的笨蛋」「蠢豬式的司令官」等令他極為難堪的帽子。

第二次戰役結束後,彭德懷根據誌願軍面臨的實際情況和困難,本來想多休整一段時間,但毛澤東出於對國際形勢的考慮,要求提前作戰,而且還要突破三八線。

接到中央的指示,本來已不抽煙的彭德懷又抽起煙來。他業余生活沒有什麽特別的嗜好,唯一的愛好就是飯後下盤象棋,結果這個愛好也取消了。幕僚們知道他在考慮作戰方案,都盡可能不去幹擾他。

到第四天,彭德懷突然把飯碗一放,主動提出要「殺」一盤。大家都很高興,紛紛圍上來觀戰。誌願軍副司令員韓先楚是個急性子,看彭德懷下棋時不慌不忙,便催他下快一點。

彭德懷笑道:「這叫穩進方針。」說完把棋盤一掀,談起了對新的戰役的統盤籌劃,原來他考慮的就是「穩進方針」,即專打南韓軍,縮小目標,能吃就吃,適時收兵。

1950年12月31日,彭德懷發起第三次戰役。此次戰役也被稱為新年攻勢,之所以要選在元旦到來之際發動戰役,就是因為知道西方國家對陽歷年比較重視,有過新年元旦的慣例,此時攻擊可以保證戰役的突然性,打它一個冷不防。

敵軍完全沒有想到誌願軍會在此時展開新的進攻。一夜之間,誌願軍便得以強渡臨津江,突破了這一麥克阿瑟要求必須固守的「三八防線」,「聯合國軍」狼狽而逃,潰不成軍。

雖然彭德懷在這次戰役中預先設定了專打南韓軍的策略,卻也把美軍給嚇得不輕。根據一本南韓戰史的記載,當時美軍士兵扔掉了重炮、機關槍等幾乎所有嫌重的武器,連肯攜帶步槍的人都寥寥無幾。士兵們爭先恐後地爬上卡車南逃,車上擠得甚至都不能再容納下一個小孩兒。

從第一次戰役時就開始出現的「撤退癥」已演變成為「後退狂」。朝戰戰史中這樣寫道:心驚膽戰的美軍士兵心裏都只剩下了一個念頭,把那可怕的敵人甩掉幾英裏,拼命跑哇!

1951年1月5日,誌願軍和北韓人民軍共同進占漢城,抗美援朝達到了勝利的巔峰。金日成釋出命令,在平壤與漢城兩地以二百四十門大炮鳴放二十四響,以示慶祝。

抗美援朝的三次戰役,三戰三捷,步步推進,標誌著彭德懷在軍事造詣上已完全進入了一個頂尖戰將的成熟階段。他在決策時頭腦超常冷靜,既不猶豫動搖,同時又能三思九慮,慎重決斷,從而能夠做到不動則已,一擊必中。

在開國元帥名錄上,毛澤東親點彭德懷居於第二位,排名僅次於朱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