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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杭州筧橋鬥到台灣、美國 蔣介石的浙江籍寵臣死磕20年

2024-02-03歷史

國民黨內歷來派系林立,自從有了空軍之後,這個新生力量自然成為各派系競相爭奪的新目標。其中,最引人註目的職位無非是兩個,其一是號稱空軍黃埔的杭州筧橋航空學校校長一職,另一個就是空軍總司令那一把交椅。

要說明空軍杭州筧橋航校校長的分量有多重,那就看看它的第一任校長是誰吧。創辦於浙江杭州的空軍筧橋航空學校成立於1930年,航校設立之初,由蔣介石親自兼任校長。

如果說蔣介石把黃埔軍校當作「長子」那樣倚重,那麽空軍杭州筧橋航校則是他的「幼子」,寵愛有加,寄予厚望。

空軍杭州筧橋航校副校長兼代校長名叫毛邦初,浙江奉化巖頭鄉巖頭村人,他是蔣介石原配夫人毛福梅的親侄子,從黃埔軍校第三期畢業後即投身軍事航空界,先後留學於蘇聯、意大利,成績優異。

1930年奉命在杭州筧橋籌建空軍航空學校,蔣介石兼任空軍杭州筧橋航校校長時,毛邦初是副校長,次年任代校長,眼看著這個「代」字就有去掉,毛邦初就要接任空軍杭州筧橋航校校長一職時,「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他一生的競爭對手橫空出世,從天而降!

這個「程咬金」就是周至柔。

1934年4月,中央航校(即空軍杭州筧橋航校)兼任校長蔣介石離任,當時,毛邦初獨具蔣介石所器重的多重因素,諸如浙江人、黃埔生、內戚、軍事航空指揮幹才等,特別是他在杭州一手組建、主持空軍航空班、空軍航空學校,所以穩操勝券。

但是毛邦初沒有想到他是親姑夫居然罔顧這一切,突然任命周至柔接任空軍杭州筧橋航校校長。他很清楚,周至柔的身後有國民黨新貴陳誠撐腰。

毛邦初眼看著自己苦心經營的空軍杭州筧橋航校被外人輕易奪去,頗有「為他人做嫁衣」之感,更何況,在他看來,在空軍,周至柔就是個外行,如今卻外行領導內行,毛邦初委實難以咽下這口惡氣。

但是自1934年4月起,毛邦初雖然心有不甘,卻不得不接受周至柔的領導。

這個周至柔也是浙江人,官至國軍空軍一級上將。他畢業於保定陸軍軍官學校畢業,1924年去黃埔軍校當教官,1932年時就已經官居國軍第14師中將師長,第18軍副軍長。1934年接任空軍杭州筧橋中央航校校長一職,抗戰期間,任航空委員會主任,空軍前敵總指揮,1946年航空委員會改組為空軍總司令部,周至柔順理成章就任空軍司令。

毛邦初在爭取空軍總司令這一把交椅的角逐中又一次敗北,但是,他卻謀得了一個美差-台灣空軍駐美辦事處主任,專司台灣空軍在美軍購業務。

1949年1月,蔣介石第三次下野。為免遭美國凍結,蔣介石在下野之前密令毛邦初,把空軍軍購公款1000萬美元轉入其在美個人賬戶,規定:必須由俞國華、毛邦初兩人同時具名方可動用此款,但如遇緊急情況,毛邦初有緊急支配權。

蔣未曾想到,正是這個「緊急支配權」埋下了禍根,且聽筆者慢慢道來。

國民政府敗逃台灣後,毛邦初與周至柔舊怨未去,又添新仇,周至柔在空軍司令部內成立「中國國際商業公司」,欲取代毛邦初的空軍駐美辦事處,由此,周至柔與毛邦初的矛盾開始白熱化,兩個人從明爭暗鬥發展到生死較量。

1950年5月,毛邦初首先出手了,他透過「中華民國」駐美國大使顧維鈞向蔣介石舉報:中國國際商業公司在美國采購的空軍航空用油和美式戰鬥機單價奇高,中間一定有人中飽私囊。

蔣介石聞訊急召毛邦初回台灣述職。經核實,關於「購油案」毛氏所述不虛,宋子良這個「皇親國戚」確有借機中飽私囊的企圖,蔣介石一怒之下下令取消了購油合約。

而在「購機案」問題上,毛邦初明顯言過其實,在蔣介石看來,台灣空軍軍購渠道由毛邦初之手轉入中國商業公司,毛邦初的不滿可以理解,但是,誣告則太過分。

幾天後,蔣介石一道命令將毛邦初調任「中華民國」駐聯合國軍事代表團代理團長,同時撤銷了台灣駐美空軍辦事處,明確毛邦初不再負責台灣空軍在美軍購事宜,相關業務及所保管的款項從速移交。同時下令要求台灣駐美空軍辦事處毛邦初的得力部下向惟萱上校回台灣。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沒幾天,蔣介石收到美國眾議員周以德的一封信,來信鋒芒直指周至柔。信中稱,「中華民國」台灣空軍駐美人員有一筆巨額外匯匯到香港私人戶頭事。蔣介石怒了,下令密查周至柔。

1951年3月9日,周至柔得知有人對其秘密調查,憤而請辭。與他關系甚好的「太子」蔣經國聞訊為周至柔叫屈,委婉地請求蔣介石挽留周至柔。

蔣介石給了面子,但是還是對周至柔這樣說:「為了證明你的清白,你還是暫緩辭職,配合調查。」

很快,調查結果就出來了,有足夠的證據證明舉報子虛烏有,周至柔更與之無關,但是,事件背後的指使人毛幫初卻露了頭。

毛邦初見誣告周至柔再次失敗,他幹脆一咬牙,直接「反水」,跟他的姑夫蔣介石叫上了板。1951年1月24日,在毛邦初授意下,他的忠實部下,抗命不回台灣的向惟萱向美國聯邦調查局反映:中國商業公司采購的雷達,有轉運空軍資助中共之虞,這下可就捅了馬蜂窩,美國國務院立即吊銷了向中國商業公司出口空軍雷達的特許。

毛邦初的舉動讓蔣介石和宋美齡非常震驚和氣憤,在宋美齡斡旋下,美國方面退了一步,轉而建議蔣介石以台灣的「中華民國」政府名義直接向美國購買空軍物資,而不再經過中國商業公司。

這樣一來,毛邦初並沒有達到搞跨他的老對手周至柔、讓他姑夫蔣介石下不了台的目標,於是,他決定進一步加碼,非將事態搞大不可。

決意「反水」的毛邦初五管齊下:首先召開記者會,公開周至柔的罪惡;同時直接抗拒蔣介石要他回台灣的命令;三是繼續貪汙挪用近千萬美元的公款;四是以周至柔貪汙公款為由,拒絕向他辦理移交手續;最後一手更絕,毛邦初將確有貓膩的「購油案」內情透露給了【華盛頓郵報】......

毛邦初「反水」動作頻頻,一連幾招出手,頓時在美國和台灣激起軒然大波,蔣介石這下再也掩蓋不了醜聞,只好下令將毛邦初停職處分,並嚴令其回台灣接受查辦。

台灣來人到達美國調查取證,確定毛邦初在美任職期間不僅花光了空軍580萬美元的辦公經費,而且還超支38萬美元。台灣來的調查人員還拿到了毛邦初挪用公款私下做生意斂財的重要證據。

台灣來人按蔣介石的指令,在美國循司法渠道對「毛案」進行處理。當法院發出要求毛邦初步和向惟萱5日後到庭的通知時,「反水」的毛邦初已經「死豬不怕開水燙」,與向惟萱一起去了紐約,一頭躲進了蔣介石的政敵李宗仁的府上。

更有甚者,華盛頓地方法院原定「毛案」開庭的那一天,毛邦初和李宗仁同時發聲:蔣介石當時已經下野,沒有資格提起訴訟。

顯然,毛邦初這麽做就是要讓他姑夫下不了台,但是結果並沒有毛邦初想像的那麽好,華盛頓地方法院判決:立即封閉台灣空軍駐美辦事處。毛邦初感覺不妙,不等法院最終審決,攜款潛逃到了墨西哥,卻於1952年8月9日被墨西哥警方逮捕,幾經周折後,大部份款項被追回,台灣方面決定盡快結案。

1958年末,台灣當局與毛邦初達成有條件和解,答應其他從屬案件一律不再追究。至此,轟動一時且令蔣介石頭痛不已且下不了台的「毛邦初事件」終於畫上了句號。

從空軍杭州筧橋航校開始,毛邦初與周至柔整整鬥了20年,因為毛邦初是蔣介石內侄這樣的特殊關系,毛邦初曾經風光無限。但是周至柔不僅也是浙江子弟,還深得蔣經國的信任,背後還有陳誠這樣浙江籍大佬做靠山,所以,這20年間,這二人你來我往打得熱鬧,互失真傷,盡管最後的結局是毛邦初落了下風,但是,真正被「消費」、顏面盡失且下不了台的還是蔣介石。

事實確實如此,蔣介石當年在杭州筧橋用心栽培的兩個空軍人才周至柔和毛邦初,周至柔憤而辭職了,內侄毛邦初「反水」,與自己徹底鬧翻了,不知蔣介石當時作如何感想。

毛邦初最後堅決站到了他的親姑父蔣介石的對立面,並聲明與台灣當局徹底劃清界限,經過一系列的折騰後,毛邦初把自己摘了個一幹二凈,在美國定居了下來,再也沒回台灣,1987年,毛邦初在洛杉磯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