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歲母親喜歡美食。2024年春節,我決定把她接到北京滿足她的喜好。
她一開始堅決不來,但是經不住一些朋友爭相邀請,母親最終爽快答應暫時離開小村莊和老姐妹。
然而,參加完首次飯局後,她就再也不想參加了。
但是,我們已經答應朋友的邀請了,而且飯店都提前預定,母親沒法,只要繼續參加。
沒有想到,她在22人飯局上宣布:虛頭巴腦,不如村裏的麻辣燙。
我眼瞅著好幾個人的手顫抖了好幾下……
飯局
01
老客戶王總新加坡人,聽說我媽要來北京,老早就預約要招待老太太,這也是他第3次邀請。他說:無論如何,這一次肯定要先盡頭份孝心。
王總在海澱區西郊設了晚宴。
飯局開始當日,我叮囑媽媽:今天是王總特意宴請,吃過以後,希望媽媽一定要說,飯菜非常可口。
我媽立即反問我:「難道不好吃,也要說好吃?在我們大集上遇到不好吃的,我和你二嬸要收拾攤主的,別說掏錢了!可不能哄騙我們老太太。」
我哭笑不得,給媽媽說:「放心吧,肯定好吃,那店兒都是好廚師!」
雖然我一再叮囑,我媽喜歡簡單一些的飯菜,但是,王總還是預定了海鮮大餐。一進宴會廳,桌子上琳瑯滿目。
母親坐在主位,但是卻沒有看到她有一點了緊張,我和王總坐在身旁。
我暗自慶幸,這老太太棒棒噠!
但是,整個過程之中,媽媽仍然非常拘謹,我甚至覺得她說話有點兒結巴。
飯局
王總一個勁兒在吹噓,說我和他之間是相見恨晚的知交。並且在媽媽面前三請四請,要當幹兒子。
媽媽冒了一身的冷汗,稀疏的頭發絲兒上爬滿了汗珠。
媽媽說:「多一個兒子好!」
瞧吧,我媽還是會說的。
等吃的差不多的時候,我就提醒媽媽:「你感覺怎麽樣,王總是新加坡人,給你精心準備一桌豐盛的晚餐,也算年夜飯了!」
我完全相信大智若愚的媽媽會按照我的劇本,做好收尾工作。
她摸一摸嘴巴,淡淡地說:「這碗小米湯好喝。」媽媽說的小米湯是指小米遼參湯。
屋子裏的人立即開始起哄,說王總真會點菜,直奔阿姨的心坎上去了。
話是說給王總聽,但是眼睛都齊刷刷地盯著我看。
飯局
雖然,媽媽沒有完全表達我的意思,但是,我認為已經很好了。
在回來的車上,
我媽說:「哎約,什麽參,像白楊樹上的蟲一樣,肉肉的,我是閉著眼睛吃下去的!」
我意識到帶她到外面吃飯有一點殘酷。
然而,答應別人的總的應付完才行。
「明天晚上,李總接待你,為了接待你,他延後回老家吉林了。」
媽媽憤然拒絕了。完全忘了他之前在電話裏答應過李總的事。
我說我們已經答應人家了,而且李總也已經預定好了,不去不好!
媽媽沒有說話
「放心,你按照我的意思去說一兩句話就行了,而且李總安排的是重慶菜,全部是你喜歡的麻辣味!」
我媽只好答應!
飯局
02
飯局開始之前,我再一次叮囑媽媽。
「你品嘗每道菜時,你就說,比老家宴席好吃,然後點點頭,這次在北京過節,真是來對了。」
媽媽笑了起來,說:「我一輩子不會幹的就是虛頭虛腦。」她很疑惑地看著我,「你怎麽會這些?」
我感覺我的劇本有點長,所以又修改得精簡了一些。
你就說:「好吃,我這次來北京就對了!」
當天的飯局上,一共來了20個人,加上我和媽媽共 22個人。
偌大明亮的宴會廳裏,播放著老家的小曲兒。看來真是用了心,像提前開啟了新年的序曲。
毋容置疑,媽媽仍然坐在主位。
席間,我小心翼翼地陪著母親,生怕燙著,也擔心她用自己的筷子直接去夾菜,所以我總是提前夾到她面前的小碟兒裏。
飯局
李總勸說媽媽喝了一小口紅酒,我幫腔說有點鄉村葡萄的味道。
媽媽喝了一大口,咽了下去,然後「噗嗤」一聲,媽媽趕緊用手捂住了嘴,瞪了我一眼。眼睛裏升起一陣青霧。她沒有喝過紅酒。
「媽媽,沒事,一杯紅酒,可以舒展血管,而且可以回暖身體,不要擔心。」
媽媽突兀而神秘地笑了起來了。
我錯以為她十分享受,沒有想到她給的結論讓我崩坍了。
凝固的空氣陡然開化又流動了起來,大家都笑了,稱贊媽媽能生出這麽有才華的兒子,天性就能適應大都市的生活。
我心裏正在犯嘀咕,謝天謝地,下次再也不敢帶她出來了。
我扭頭對媽媽說:「好吃啊,今天的飯菜!」
飯局
空氣突然停止了流動,都在聽媽媽怎麽表態。
媽媽猶豫了一下,然後慢悠悠地說:「我還是惦記鄉村大集的麻辣菜!這個麻辣菜不正點兒,辣勁兒不夠!」媽媽點了點夫妻肺片。
坐在他身旁的李總,微笑定格了幾秒,然後又立即回到常態,拿著筷子的手微微顫抖抖了好幾下,滿臉是窘色。
我大聲笑了起來,想阻止媽媽繼續講,而且想打破這個局面:「這不是麻辣菜,這在重慶菜叫夫妻肺片,媽媽,這次是李哥精心給你安排的重慶飯菜,給你的年夜飯!」
媽媽沒有接話。
我沖大家傻笑了幾十秒,沒有人回應,李總說:「阿姨,是我招待不周全,我給你當兒子的心思都有,所以誠心誠意是肯定的,但是,事兒沒有辦好,來年,我帶著妻兒老小去甘肅看望你呢!」
一聽這個,媽媽格外開心:「天熱啦,你真要來,讓你嘗嘗我們大集上的麻辣菜,是不是比這個好吃!?」
飯局
我聽到我的心「當」地一聲吊在了地上了。
回來的車上,我給媽媽講:喝點兒紅酒不會有事,你放心!」
我媽媽嘿嘿地笑了起來說:像馬尿的味道,我一想就惡心,快別提了!」
我的天呀!我真實非常慶幸呀!這個話,老太太只是講給了她兒子聽。如果在22個人飯局上講出來,再高明的兒子也救不了場了。
我媽媽反問我:「我說的不對嗎?虛頭虛腦,有什麽好吃的?你們就過的這種日子?」
我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胸膛,我的心仍然在砰砰砰跳的厲害!
飯局
03
我適應了這種生活,我不吃我能怎麽辦?
城市又不是鄉村的青燈古廟,可以一個人生活,在這種大城市,我不得不虛情假意!
媽媽這次來,我開始重新審視自己的生活,我發現我已經離家鄉和親人太遠了。
那些曾經陪伴我成長的美食,那些簡單而純粹的人情,都已經漸行漸遠。
飯局
我計劃調整我的生活,盡量抽出時間回家,陪伴媽媽。我今後要嘗試自己下廚,做那些曾經熟悉的味道。
我明白了,幸福,不在於物質的豐富和生活的繁華,而在於簡單而真實的人和事。
(這裏是野鹿故事。分享深度故事,品味百態人生。文章根據自身經歷100%原創,今日頭條正選,謝絕搬運!本系列「母親第一次來北京過春節」持續更新,歡迎交流、點贊和關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