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光子星球
「為了生存」而四處補課的庫克，找上了中年Robin。
繼3月22日晚，媒體報道稱蘋果公司正在和百度交涉關於在中國區域銷售的蘋果器材上使用百度AIGC技術的報道後，3月25日，【科創板日報】報道稱百度將為蘋果今年釋出的iPhone16、Mac系統和iOS18提供AI功能。
受此重大利好的影響，百度港股直線拉升漲超6.42%。或是該訊息並未得到官方印證的緣故，百度收盤時僅微漲2.55%。
值得註意的是，蘋果並非首家在AI時代找上百度的硬件廠商，據百度方面透露，榮耀、三星等企業均與百度達成合作，其中三星最新旗艦手機Galaxy S24在常規模型能力上還推出了深入操作邏輯的「即圈即搜」功能。
就蘋果本身本身來看，海外模型服務難進國門，這意味著其必須選擇一家國內模型服務商。刨去不確定性較強的初創公司，庫克的選擇寥寥無幾，翻牌百度不過情理之中。
於百度而言，其雖為國內大模型賽道第一個「吃螃蟹的頭部廠商，隨著後來者如Kimi、抖音豆包等市場聲量漸長，以及最新季度中AI收入占比較低，百度AI的內外部環境都算不上太好。是否拿下蘋果AI服務商的角色，對其市場聲量與2024年的AI相關收入增長至關重要
假設訊息屬實，那留給市場的最大疑問便是百度的模型能力究竟是透過什麽方式呈現。這或許也將成為未來手機廠商與模型服務商的合作範本。
庫克急了僅一份信源不明報道便攪動二級市場，足見百度與蘋果合作的所帶來的預期。
據去年釋出的【生成式人工智能服務管理暫行辦法】，境外的生成式人工智能服務提供者在對境內提供服務時，會受到較大的限制。由此，蘋果在硬件側融入AIGC能力的希望便落到了國內大模型服務商之上，百度毫無疑問是其中位置相對靠前的一位。
以當下AI硬件或者說AI手機賽道的落地套用看，模型能力的展現與消費需求集中在工具類套用之上，如OPPO當下釋出的AI智能消除、AI通話摘要以及搭載百度模型能力的三星「即圈即搜」等。
反觀百度產品生態內的工具類套用，無論是搜尋、地圖、內容甚至是智能駕駛，其在國內都排的上號。更重要的是其產品生態相對完整，可以說是面面俱到。
自去年3月16日文心一言正式釋出後，百度便一直在國內AI賽道中占據C位。百度聯合創始人兼行政總裁李彥宏亦在對過去一年百度的評價中提到：「在2023年，我們在文心以及文心一言模型、產品重塑和商業化變現方面取得了重大突破。」
據百度方面數據，截至2023年12月底，文心一言使用者數超過1億，累計完成了37億字的文本創作，輸出3億行程式碼；文心大模型的日呼叫量超過5000萬次，季度環比增長190%；百度飛槳平台已凝聚 1070 萬開發者，開發者已在飛槳上建立了86萬個模型，並已服務23.5萬家企事業單位。
翻牌百度從而「一步到位」，於蘋果而言並不是一個令人費解的選擇。更重要的是，蘋果只能透過合作的方式，來補回自己遺失的那幾年。
首當其沖的是，蘋果在過去一年的AI熱潮中沒能吃上一口熱乎的，而今雖然放棄造車並專註AI，但蘋果在基礎設施方面還是與當下主流玩家存在不小的差距。
雖然蘋果積累的NPU技術在模型端側執行上存在一定優勢，但在模型訓練的總體算力上存在較大短板。公開資訊顯示，蘋果數年前便與助推AI起浪的輝達「分道揚鑣」，2015年的Mac是最後一款搭載輝達芯片的蘋果硬件產品。
另一方面，蘋果於本月初釋出的論文中提到了自研模型MM1的進展，目前可知MM1是支持圖文的多模態大模型，參數規模有30億、70億、300億三種大小，無論是參數規格還是透露的模型能力都相對落後。
因此，海外找谷歌、OpenAI與國內找百度均是同一邏輯的產物——在自研模型未夠班的時候抓緊趕上AI手機的趟。這意味著，蘋果與模型服務商的合作或具有暫時性。
畢竟總覽整個「將AI裝進手機裏」的運動，我們好像看不到幾個尋求外部合作的手機廠商。
以國內廠商為例，小米、OPPO、vivo等手機廠商不惜耗費重金來把大模型攥在手裏，而不是尋求與模型服務商合作。除了寄希望於OS這個入口之外，更重要的或許是作業系統與與底層邏輯深度繫結，AI的加入無異於對業務的重構，自然更需要自主可控。
更重要的是，以蘋果的體量以及對中國市場的「熱愛」，其未必不能在AIGC相關法規完善後進入中國，雲上貴州便是最佳佐證。
據爆料訊息，iOS18將於今年9月推出，而且有訊息稱iOS 18或因使用者私密問題而無法保證提供生成式 AI 服務。
如果iOS 18如期引入百度模型服務，留給Robin完成與蘋果系統內套用的深入融合與重構的時間視窗僅有6個月左右。反之，百度的發揮空間便少了許多，很可能會像百度與榮耀的合作一般，成為iOS的模型貨架中的一位。
尋找「爆點」吹了這麽久AI原生套用的法螺，百度終於迎來了絕佳的練兵場。
於百度而言，蘋果原生的Siri、Apple music、健康、Keynote、地圖甚至快捷指令都需要其在適配iOS業務邏輯的前提下引入模型能力。問題是，百度自己的AI套用還談不上足夠成熟。
我們簡單回顧百度AI在過去一年的動作，不難看出其雖以先發者的身份領銜行業發展一段時日，但這股勁兒卻沒能延續到2024年。
文心一言釋出當日，李彥宏提出大模型企業側的核心商業模式MaaS；去年5月25日的萬象大會上，百度提出AI原生概念並行力套用層；去年10月，百度在世界大會上連發十余款AI原生套用，AI生態初現雛形。無論是面向企業側的模型服務還是面向消費側的套用重構，百度都在2023年站住了生態席位。
2024年，隨著百度2023年年報的釋出道明其AI占收入比重僅低個位數，以及同賽道玩家的奮起直追，其領跑的身位不再牢靠。
對市場聲量影響最大的使用者側，據Quest Mobile釋出的【2024生成式AI及AIGC套用洞察報告】，抖音旗下AI套用豆包僅上線個月便實作千萬規模，還在今年1月完成對文心一言的規模反超，月活使用者超文心一言500余萬。
商業化前景更為明確的企業側，「能在大A帶貨」的Kimi攜20萬漢字無失真上下文輸入的長文本能力成為2024年初最受資本市場追捧的寵兒，而去年最先釋出大模型從而領跑賽道的百度與阿裏反而在長文本領域慢了一步。
長文本能力於企業側尤其是專業領域的意義重大，金融、工業、能源等主要產業都能利用這項功能更快速地提取出核心關鍵詞，節省文件歸整、資料整理的時間，過去需要服務商持續精調部署的行業大模型範式存在被其顛覆的可能。
得益於此，Kimi背後的初創公司月之暗面在今年2月的一次融資後，估值達到25億美元，成為目前國內大模型初創公司中估值最高的一家獨角獸。足見以百度為代表的先發大廠在算力、規模等方面的優勢正在消弭，「破壞性創新」已沖擊到「百度們」的腹地。
一個被第一次提出來的觀點，或者說一個被第一次創造出來的事物，不一定是創新，只有人們認為它是「創新」並普遍接受它的時候，它才是一項真正意義上的創新。
【創新的擴散】作者埃弗雷特·羅傑斯在提出這一概念時便為創新預設了一個先決條件——公眾認知。就像真正開啟智能電話時代的是iPhone而非諾基亞，百度AI同樣需要一個與「iPhone時刻」相似的爆點，來完成其「創新擴散」的關鍵一躍。
百度的「門面」李彥宏在公開場合多次就大模型的發展方向與旗下產品發聲，「趕超GPT4」、、「只有套用直接創造價值」、「以後不會存在‘程式設計師’這種職業」等「暴論」均是百度試圖深入公眾認知的註腳。
撇開李彥宏發聲所引發的論戰不談，而今略顯溫吞的百度能否接住蘋果這場富貴，還是未知數。
終有時候，賺錢太過輕松也不是好事。於互聯網大廠而言，這意味著缺乏深耕新業務的戰略定力。
縱覽百度的AI產品矩陣，除先發的文心一言外，百度還涉獵AI搜尋、AI電商、AI社交、智能駕駛以及面向B端的MaaS服務等，兵多不精。自C端套用的落地來看，百度的AI搜尋還處於探索廣告商業模式階段，AI電商缺少發展土壤，AI社交未能攫取先機，智能駕駛則限於市場敘事轉向輔助駕駛而有力無處使。
或許是貪多嚼不爛的緣故，百度沒能發掘出一個足以撬動認知的長板，即使是文心一言也因為豆包的強勢崛起而遺失了規模第一的王冠。
對比上文提到的抖音豆包與Kimi，百度並非找不到抓手，而是在動作上慢了半拍。如豆包賴以保障使用者黏性的智能體語音對話，文心一言同樣擁有；而Kimi引爆的長文本細分賽道，百度方面也宣布將於下個月開放免費的200萬-500萬字長文本處理功能，較此前最高2.8萬字的文件處理能力提升上百倍。
究其原因，或特許以歸因至百度在過去業務發展中的投資路徑。
眾所周知，百度過去在守著搜廣推的大本營不動搖的同時也在積極追逐互聯網風口，直播、電商、外賣、影片、智駕、元宇宙等不一而足。只是其中大多都是不了了之，或是泯然眾人。以距今最近的百度「悔婚」YY來看，百度在新業務的嘗試中總會經歷一段不遺余力的時期，而後便在業務不見起色、盈利困難的情況下放棄堅持，另覓新歡。
百度便是如此踩錯了流動互聯網的諸多風口，如果將視域自流動互聯網業務縮小至AI，那什麽都想要的百度同樣難以用資源堆出一個長板來。即使其2023年的研發支出高達241.92億元，甚至超過了全年經營利潤。
百度並不是找不到抓手或新的方向，而是無法長時間將大量資源持續投入至一個相對前景未知的領域。要知道，百度最早提出「All in AI」是2017年陸奇加入百度並擔任百度集團總裁兼營運總監之後，然而次年5月18日，李彥宏宣布陸奇卸任總裁和COO職務，百度的重心又自AI回到搜尋以及資訊流等核心業務之上。
數年過去，AIGC代表未來成為業內共識的時候，百度再次提出All in AI。時過境遷，我們不能否認百度在AI方面的投入以及決心，也不能否認百度對當下AI的可能性與發展空間有著明確的認知，但其似乎還是沒能做到由面及點，集中資源做出一個足夠分量的產品來。
宣告AI套用時代已來的百度，從價值創造到商業模式，還在等待一個拳頭產品的出現。問題是，市場等得及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