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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14推薦

【全文已完結】

新婚當晚,我的老公居然跑去跟別的女人在酒店開房。

我知道,但我笑了。

因為我根本不在乎。

我和沈川從小一起長大。

用小說裏的話來形容,就是青梅竹馬。

但是我看過的小說裏,還有個故事情節,

那就是,竹馬抵不過天降。

可沒關系,從頭到尾,

我都沒愛過他。

1

酒店三十一層的走廊上,燈火通明。

我站在3119號房間門口已經足足有十分鐘。

有點不敢擡手敲開眼前這扇門。

我害怕,害怕新婚之夜消失的沈川真像短訊上說的那樣就在這扇門的背後。

新婚之夜新郎跑掉。

新娘千裏追夫追到了酒店的床上。

這不是小說裏才有的情節嗎?

沒想到竟被自己給碰上了。

看來新歲的時候夏進在空林院求的佛牌真的很靈驗。

哎呀,好煩呀,臉上的笑容怎麽收都收不住。

早知道就去傳媒學院表演系進修一下了。

我試圖奮力收起自己因快笑場而不停顫抖的肩膀。

手機螢幕再次亮了起來。

剛才的號碼又發了一條訊息。

「需要我幫你嗎?」

世上還是好人多啊,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這是從小媽媽就教我的道理。

於是我感激涕零地收起手機,抿抿嘴唇最後做了做心理準備,敲響了客房的門。

「怎麽是你?你來做什麽?」

沈川裹著個浴巾來開門,半個身子都裸露著,健壯的臂膀上搭著一條白色的毛巾,濕淋淋的頭發滴著水,順著他漂亮的鎖骨流進了腰腹...

嘖,我恍了恍神,果然俊美的男色很迷惑人。

差點忘了自己來幹什麽。

我眼神略過他看向別處,側著身子緊張地問 :「房間裏還有別人嗎?」

主要剛才著急打車過來的,可千萬別搞什麽虛假新聞啊,車費錢又沒人給報銷。

「我問你到這來幹什麽?你在跟蹤我?」

沈川堵著門口,面無表情。

我不理他,踮起腳尖往裏探去,裝作不經意的樣子摸了摸胸前的紐扣,調整方向對準房間裏面。

沈川的身形有點高,我伸長脖子也只能夠到他的肩頭,就算墊腳,也只看到客房玄關處一面巨大的屏風。

淦!就一晚上還開什麽總統套房,在裏面野炊呢。

哎呀,什麽也看不到,虧大發了。

我不死心地在沈川面前探來探去,不用說也知道形容舉止十分猥瑣。

果然下一秒頭頂就傳來沈川的冷喝:「莊焰!這場婚禮只不過是一場交易而已,你沒有資格來幹涉我的生活!」

為了看清楚裏面,我剛剛貼他很近。

沈川身上的沐浴香氣飄過來,若有似無的在鼻尖縈繞,激的人直想打噴嚏。

「啊嚏!」

沈川一掌將我推開,厭煩地望著我,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滾吧,莊焰。」

雖然早就知道沈川一直都很討厭我,但此刻聽到這句話我也是不由得渾身一震。

因為幾年前,沈川也對我說過同樣的話。

那年他在一個雨夜裏將我推開,冷酷又絕情地對我說:「滾吧,莊焰。」

於是我真的滾了,再也沒有出現在他的身邊。

後來沈川去了國外,直到去年才回來。

算起來,從訂婚到現在,我和沈川也只見了三面。

每次一見面他都是冰冷、冷淡和不耐煩。

跟他小的時候一模一樣。

我以為他出國後會好好改一下性格呢。

沒想到一如既往。

一如既往的自我。

一如既往的刻薄。

「可是今天是新婚之夜,你不回沈家老宅,你讓他們怎麽看我!」

「那是你的事。」他眼神睥睨,目光輕蔑:「莊焰,你就那麽卑微嗎?」

我揪著衣袖的指節漸漸泛白。

車費花了,過來站門口陪人演話劇,解放天性,還被他羞辱了一番,卻啥也沒看到,真是氣死了。

沈家奶奶上門推銷的時候說的是天花亂墜。

什麽從國外回來後就變得溫文爾雅,知書識禮。

這跟宣傳完全不符!

嚴重違反了廣告法!

加錢!必須得加錢!

不管怎樣,戲還得唱下去。

「沈川,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今天這麽重要的日子你也不能突然就離開了,爺爺奶奶得多擔心,還以為你出了什麽事呢?」

主要是你拍拍屁股走了,我還得留下想個理由應付他們撐撐場面。

哎,女人難做啊。

沈川冷漠地嗤笑:「少拿他們說事!你不是最喜歡巴結他們嗎?現在有這個機會不是應該高興?」

這話說得,沈家那幾個老人是俺金主不巴結他們巴結誰啊?巴結你嗎?

還有,怎麽能是巴結?這叫公平交易。

我也懶得跟他纏結,準備撤退。

「阿川?怎麽了?」

屏風後面傳來一個聲音,仿佛春風化水,帶著一絲脆弱。

一個女人聘聘婷婷地走出來,純白睡裙飄飄,仿佛一朵綻放在冰川上的花朵,高潔純凈,美得撩人心魄,想要讓人將其守護在溫柔的懷抱中。

我倒吸一口涼氣。

不得不說,沈川別的可以否定,審美還是可以的。

我雙手緊握成拳垂在兩側。

有種非洲大草原上的獵豹找了十年八年都沒找到獵物餓得快瀕死之際看到了一群小綿羊的感覺。

真是太棒了。

我咬緊嘴唇不讓自己笑出來。

但一不小心用力過猛把嘴唇都咬白了。

落在身前兩個人的眼裏,以為我是受了很大的打擊,震驚的血色盡褪。

「阿川,這是誰?」

是誰?還裝傻呢?

我不信眼前這個漂亮美女沒看過幾本腦殘小說?

大婚之夜找來酒店抓奸的難道是警察嗎?

當然是正宮啊!

「沈川,這是誰?」

我也跟著演。

我趁機把沈川一把推開,走進去把胸前的紐扣對著美女繞了幾圈,然後往房間裏面走,一邊走一邊純潔地問:「你們在裏面做什麽?」

沙發、窗台、浴室、大床都走遍……總之一個角落都不放過。

尋思著需要的素材差不多都收集完了,我也準備撤退。

「莊焰!出去!」

沈川大步走過來拉我的手,扯著我就往門口拽。

「沈川!你太過分了,竟然背著我做這種事!」

我順著台階也就下了,於是嚶嚶嚶地捂著嘴跑了出去。

2

我和沈川從小一起長大。

用小說裏的話來形容,就是青梅竹馬。

但是我看過的小說裏,還有個故事情節,就是竹馬抵不過天降。

沈川的天降是誰我不記得了,但感覺很像今天見到的那個女人。

這麽多年,沈川的喜好從未改變。

都是一樣的風格,高嶺之上綻放的白蓮花。

所以,他絕不會愛上我。

就像我也絕不會愛上他一樣。

小時候,沈川家裏還沒那麽有錢,我們住在一個別墅區裏。

兩棟房子挨得很近,算是鄰居。

爸爸是一家科技公司的技術骨幹,後來帶領團隊搭建的程式平台為公司創造了很大的收益,於是被一路提拔當上了技術總監,買了車,買了房。

我五歲那年,他帶著我和媽媽從縣城搬到了別墅區。

沈川家裏從爺爺的爺爺那代起就是富人。

只不過沈川的爸爸繼承家業後開始拿著家裏的錢揮霍。

這種揮霍還不是燈紅酒綠,聲色犬馬的揮霍。

他開始四處創業,想在自己手中重現沈家百年前的輝煌。

可創業的事情九死一生誰能說得準,十個專案九個涼,商業投資很正常。

後來沈川家裏只能靠以前留下的地產維持收益,要不是沈家的老四合院宅子一直由沈川的爺爺奶奶住著,也早抵押去做生意了。

沈川的爸爸媽媽帶著沈川搬到了別墅區,準備重新開始。

這次沈川的爸爸終於找對了賽道,他和爸爸一合計,開了家科技公司。

爸爸技術入股,負責研發,沈川的爸爸負責資金和營運。

沒想到這些年互聯網的風吹得很猛很狂,公司也越做越大,幾年時間就做到了行業前十。

我小時候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待在家裏看書。

一看一整天。

搬家後爸爸專門給我做了一間書房,我就更不喜歡出門了,整天躺在書堆裏。

第一次看見沈川是在一個盛夏的傍晚,霞光如溫柔的火焰,染紅了天際。

沈川坐在花園的木椅上。

手裏拿著一本書,微風翻動書頁,發出沙沙的聲音。

他被女媧偏愛,容貌生的十分出眾。

太陽的余暉灑在他的臉上,勾勒出清秀俊美的輪廓。

他朝我看過來的目光深邃寧靜,完全不像一個八歲的孩子。

是的,我和沈川第一次真正遇見,是在我們八歲的時候。

那年公司終於步入正軌開始盈利,沈川的爸爸便邀請我們家一起正式的吃一次晚餐,也算做兩家交好的一個儀式。

那天我穿著媽媽給我準備的白色連衣裙去赴宴。

大人的寒暄我一向不喜歡,更不喜歡身上這件層層疊疊的繁瑣的裙子。

我提著裙子跑出來,不巧正撞上花園裏的沈川,於是有了夕陽下少年看書的一幕。

我跑到花園的另一側坐著,和沈川隔得遠遠的。

書看多了人的心思也會變得細膩敏感,直覺告訴我,沈川並不喜歡我。

後來我才知道,沈川的性格天生如此,他平等的不喜歡所有人。

或許……那個叫沈言的女人除外。

沈川看起來和我很像,都是冷冷淡淡的性子。

但我知道,其實我們一點都不像。

我喜歡看書,什麽書都看。

父母從不約束我,給了我最大的自由。

我的冷淡是因為比同齡人更早熟,不像普通孩子那般爛漫。

而沈川的冷淡在於他天生的性格。

寡言少語卻睥睨一切。

生來便是冰封般的冷酷。

席間沈川的奶奶請了一個大師過來,說要給小輩們算算事業命格。

生意人最在乎的就是一個運字,趨吉避兇,為了家族的未來總要提前算算。

大師神神叨叨的給父母們都算了算,最後輪到了我和沈川。

於是大師和藹地先問沈川的生辰八字,卻見他拍下筷子,一臉陰沈:「我不信這些。」

眾人沈默,氣氛變得尷尬。

大少爺就是不一樣,好不給面子啊。

我看著大師尬在臉上沒來得及收起的笑容,同情地替他解圍。

「大師幫我算算,看看我長大了是不是要發大財!」

做有錢人,這是我從小的願望。

「我叫莊焰,火焰的焰。」

余光中我瞥見沈川偏過頭來,但我此刻無心關註他,一心都撲在我的未來上。

大師向爸媽又問了我的生辰八字後就開始掐手指了,

半晌後他激動地站起來。

「好命格啊好命格,我算了好幾年也沒見這麽好的命格了。」

「福星貴人在正中,烈火沖陰宮,以後誰娶了你可保家族興旺啊!」

沈川聽見大師一句一句往外蹦著他不喜歡的玄學言論,終於坐不住起身上樓了。

沈家長輩趕緊接話,說些恭喜我爸媽一類的溢美之詞。

老爸老媽也很高興,包了個大紅包給大師。

全桌子除了沈川不高興以外,我也不高興。

什麽叫嫁人給別人家裏添財添壽啊。

從小我看的書裏女人嫁人後的生活就沒有幸福的。

就連童話也只寫到王子公主在一起就結局。

這不給自己找罪受嗎?

真有這好事自己獨享不香嗎?

但我發現算命這事以後,沈家的長輩們都對我更親切客氣起來。

時常邀請我去他們家裏玩。

於是我見沈川的次數便多了起來,雖然他還是不怎麽跟我說話。

3

小學五年級的時候,我轉了學。

和沈川在同一所學校同一個班裏讀書。

以前我是在縣城裏上的學,跟著姥姥一起生活。

買了房後,老爸老媽去考察了一下周邊的學校。

什麽豪車接送,名牌打底,把小孩子教的攀比心很重。

所以一合計還是決定讓我留在縣城小學讀書。

縣城裏的小朋友純真可愛,我也能交到些朋友。

我也不懂大人的邏輯,不管在哪裏我都和同齡人做不了朋友。

我像個小大人,誰都和我玩不到一塊去。

我倒覺得我和沈川可能會成為朋友,因為他看起來也挺異類的。

沒過多久爸媽就來跟我商量轉學的事情。

沈川他爺爺奶奶都覺得沈川需要一個朋友,不然性格太孤僻冷漠了。

現在兩家關系好,一起做生意又是鄰居,就想著讓我和沈川一起上學,兩個孩子之間也好有個照應。

我想了想那天夕陽下少年的眼神,點頭同意了。

然後我就和沈川做了同班同學,我們一起上下學,一起回家。

沈川的奶奶找過我好幾次,說沈川從小就不與人接觸,朋友少得可憐。

有一次在幼稚園被人欺負了回家也沒說,還是晚上大人給他換衣服的時候看到身上的傷才發現的。

她讓我跟沈川多親近親近。

然後塞給我一個大紅包。

從此以後,我總是對沈川格外的照顧。

雖然沈川比我大九個月,但這改變不了他幼稚園被人欺負的事實。

要知道從小可沒人敢欺負我,畢竟我連格鬥的書也看。

真女人的拳頭就要硬。

「沈川,今天降溫,你多穿衣服沒啊?」

別冷了又找我借。

「沈川,你不喝牛奶嗎?書上說牛奶有助骨骼發育,你要長高一點哦!」

別又被打了。

「沈川,今天你沒來上課,我給你抄了一份筆記,你可得多看看啊。」

不然下次年紀第一就是我的了。

「沈川,你和我說說話好不好,不說對我笑一笑也行啊。」

你奶奶說你笑一次給我一百塊錢。

「沈川……」

「沈川……」

「沈川……」

時間很快就到了初三。

這幾年來,沈川依舊板著臉,話也很少。

冷淡的表情像是天生刻上去的。

我也依舊很執著的圍在他身邊,鼓勵著他多說話,多笑笑,還有多去交交朋友。

我翻書查了,沈川的性格如此,是由很復雜的因素影響而成的,但不是沒有希望改變。

只要堅持和他說話,溝通交流,多多陪伴,應該會慢慢好起來的。

這幾年來,不上課的日子我除了看書和上興趣班以外,閑下來的時間都給了沈川。

沈川不僅是我的朋友,還是我的實驗物件。

我在心裏發誓,一定要把沈川給治好。

到時候,沈家奶奶一定會給我包一個大大的紅包。

一下學,我像往常一樣去接沈川回家。

上初中後,我們就沒在一個班了。

但每天還是一起回家,不管誰先下課,都等著我到他教室門口接。

那天我沒在沈川的教室裏看到他,問同班同學才知道他已經走了。

這麽多年除了生病不來上課以外,沈川和我雷打不動的一起上下學。

雖然他覺得我在他身邊嘰嘰喳喳的很煩,但也從來沒丟下我自己先走。

看過福爾摩斯探案全集的我一分析就覺得事情不簡單。

果然,在校門外的一條小巷裏,我找到了被困住的沈川。

幾個混混模樣的男生圍著他正想往他臉上招呼一拳的時候,我沖上去把他們推開,擋在沈川身前。

啊,幸好來得及時,不然柔弱的沈川又要挨打了。

自從跟他做朋友後我就從來沒讓他再受過欺負。

今天也不行。

「別多管閑事,滾開!」

「該滾的是你們。」

「果然受女生歡迎啊,還敢收婷婷的情書,你以為長得帥了不起嗎?」

「沈川,你就讓一個女人保護你嗎?」

「真是廢物!」

我見他們說的越來越離譜,怕沈川聽了受傷更自閉,那我的大紅包就飛了,這怎麽行。

於是我沖上去給了站得最近的人一巴掌。

「閉嘴,有什麽事就沖我來。」

下一秒,那些沙包一樣的拳頭就朝我打了過來。

不知過了多久,等我臉上肩膀腹部都好像挨了一拳後,終於有人大呼:「保安來了!保安來了!」那幾個混混才跑了。

沈川從我身後走出來。

我見他拳頭握緊了又松,松了又握緊。

盯著我半晌才說了一句:「莊焰,我有沒有說過你很煩。」

「哇,沈川,你開口說話了耶。」

我一笑,傷口也扯得疼,但也顧不上了,這可是沈大少爺這周說的第一句話。

「神經。」

他又說了一句,從我肩頭扯過書包背在自己背上。

「不錯嘛,還知道關心我,看來這頓打我沒白挨。」

「以後少管閑事。」

「哎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學跆拳道的,馬上就要升黑帶了呢,這點痛還沒訓練的時候疼呢。」

「剛才他們說的那個婷婷是誰啊?」

「有人跟你寫情書嗎?」

「你很煩。」

「說一下嘛。」

太陽逐漸沈入地平線,余暉灑在大地上,映照出一片金黃的光輝。

微風搖曳,樹影婆娑。

少年和少女並排走在回家的路上。

欣長的影子投下,交錯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4

我和沈川考到了同一所高中,只是在不同的班級,他在理科班,我在文科班。

高中學業繁重,我和沈川見面的機會變少了。

沈川他們家直接在學校旁邊買了一套房子,方便他每天上下學。

我舍不得爸媽花那個錢,而且也想融入一下集體生活,所以就住了校。

偶爾沈川的奶奶和媽媽過來看他也會叫我一起去吃個飯。

吃完飯休息的時候我會和沈川講班裏最近發生的事情,還有學校新來了什麽老師。

總之說一些自己聽起來都很瑣碎的事情。

這都是從小養成的習慣,說自己知道的看到的所有事情,跟沈川交流,讓他開口說話。

但以後應該不需要了,沈川的病快好了。

因為有其她同學說,沈川在班裏交到了新朋友。

這個其她同學就是夏進。

我和夏進之前在高中迎新晚會上一起做了回主持人,後來就成了朋友。

她和沈川一個班,沈川有什麽事情她都會跟我說,她知道我和沈川一起長大。

夏進說主動去找沈川說話的是她們班的班花,叫什麽名字我忘了,總之長得驚為天人,連她這個顏控都覺得好看。

她和沈川走在一起,郎才女貌的很是般配。

老師們也很喜歡這兩個學生,不僅長得好看,學習成績也很不錯,總之有什麽事情都喊著他們一起做。

漸漸地,陪在沈川身邊的人就不再是我了。

反正他一直都不喜歡自己,從小到大,他對我說的最多的話就是:「莊焰,你知不知道你很煩。」

不過我想著,這也是一件很令人開心的事情。

沈川的病好了,有了新朋友,過年沈家奶奶肯定會給我發個大紅包。

畢竟這麽多年,我沒有功勞也有一份苦勞。

不管沈川有沒有把我當朋友,我都是真心希望他能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找到一個他覺得不煩他的朋友。

但這一年新歲不是喜慶的紅,而是死寂的黑。

因為爸爸去世了。

一場車禍把他從我和媽媽的身邊奪走了。

我們把爸爸葬在高高的山崗上,墓碑正對著他生前最喜歡的那片白樺樹林。

「我看書上說,人死了就像水一樣消失在水中。」

「爸爸也像水一樣消失了嗎?」

「焰焰。」

在爸爸墳前,媽媽把我抱得很緊,她溫柔地擦幹我臉上的淚,笑著對我說:

「你爸爸他一直都在我們身邊,他會化成風撫摸我們的臉龐,化成雨擁抱我們的身軀,而總有一天,我們會與他再次重逢。」

媽媽說完這句話後,遠處的白樺樹林沙沙地搖曳,好像爸爸在朝我們揮手。

爸爸的後事處理完後我又回到了學校。

聽夏進說沈川好像被選去國外參加了什麽英語競賽。

看來他的病真的已經好了,可是我已經高興不起來了。

爸爸去世以後,沈川爸爸把公司一部份股份轉給了媽媽,公司還是由他管理,每年給我們分紅。

夏進經常在課間的時候來班裏找我,陪我說話。

「焰焰你看,這是我昨天晚上開發的小遊戲,你玩玩看喜不喜歡。」

「不喜歡的話我再改。」

我知道她是擔心爸爸去世之後我受到打擊走不出來,所以想辦法逗我開心。

可我不會一直沈浸在悲傷之中,媽媽說總有一天我們會和爸爸重聚。

所以在此之前,要好好生活。

我摁熄她遞過來的手機螢幕,從抽屜裏拿出英語試卷。

上面鮮紅的89分赫然在目。

「小進,你能幫我補習英語嗎?」

「馬上高三了,我英語居然還差一分才及格。」

這嚴重拖了我其它科目的後腿,很有可能考不上心儀的大學。

「我知道你不缺錢,但也不會白讓你幫我,你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補習語文。」

夏進的英語成績一直都是年級前茅,所以她編程很厲害,業余時間已經開發好幾款小遊戲了。

「說什麽呢?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什麽要求不能滿足你。」

「但我這個人講課講得很差勁,不如我哥,我讓我哥來給你補。」

「你哥?」

「對,我哥是英語大神,在國外留學,下個月就回來了。」

「他給你補課可是全方位的,聽說讀寫,樣樣不落,等高考完了你可以直接去考雅思申請國外留學。」

我為難道:「這……」

「就這麽說定了!放心啦,我哥這個人很和善的。」

一個月後,夏進的哥哥從美國回來了,她打電話約我去學校附近的咖啡館見面。

「你好,我是夏逸。」

清朗的聲音如微風輕輕拂過,帶著溫潤氣息的男生朝我伸出了一只手。

我輕輕觸碰了一下面前白皙修長的手,心跳不自覺的加快了。

「我叫莊焰,麻煩您了。」

「你們別這麽客氣,都是自己人。」

夏進坐在沙發上大咧咧地喝著咖啡。

「喝什麽?」夏逸問我。

「熱可可就好。」

「你們先聊著,我有個小程式被人看中了要找我買,我先出去打個電話」

「哥,你好好給焰焰補補,別因為我們是高中生就隨便糊弄啊。」

我使眼色給夏進讓她對她哥哥稍微客氣一點。

但夏進忙著出去打電話,沒接收到我的訊號。

夏逸聽了她的話只溫柔地回了一聲:「好。」

我擡頭仔細看他,眼前這個男生和沈川很不一樣。

他們一個是暖陽,一個是冰川。

一個是山鳥,一個是遊魚。

截然不同。

真是神奇。

剛想著沈川就聽見咖啡廳裏進來了一群人,好像是一群學生。

熱可可端上來的一瞬間,我擡頭看見了沈川,他的眼神也從人群中穿過看到了我。

身後一個白色連衣裙的女生上前拉著他的臂膀,親切說著:「阿川,你想喝什麽?這家咖啡廳的味道很不錯哦。」

我沒聽清沈川的回答,因為夏逸突然湊過來,一股清香將我籠罩。

「莊焰,我可以看看你那張不及格的試卷嗎?」

我遊離的思緒一下子被拉回,一時汗顏,臉直接紅到了脖子根。

這個夏進,居然直接透我的老底。

交友不慎啊。

「要看你的試卷了解你哪些地方薄弱,才好針對性的補哦。」

我窘迫地從包裏抽出試卷遞給夏逸,他接過去低著頭認真研究起來。

半晌後,他指著卷子出聲:「你坐過來些,我給你講講,你哪些地方有問題。」

「好。」

我乖巧地坐過去,正要俯身洗耳恭聽大神的建議時,一聲驚呼響徹了寧靜的咖啡廳。

「啊!阿川你沒事吧?有沒有燙到?」

我轉過頭去,原來是沈川打翻了咖啡杯。

夏逸微微皺起眉頭:「這裏太吵了,我們下次換個地方吧。」

「好,換哪裏?」

「這次回國我要待兩個月,不如你來我家補習吧。」

「留一個你的聯系方式。」

我掏出手機,開啟微信二維碼,遞給夏逸。

「啊!阿川!等等我!」

我又轉頭,只看見沈川在門口留下的背影,還有追在他身後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生。

那就是沈川的朋友吧。

「莊焰,下次見。」

夏逸對我說。

5

晚上我收到了一條短訊,是沈川發來的。

但沈川從來沒有給我發過資訊。

所以手機亮起來時我看到沈川的名字還驚得跳了起來。

仔細看上面的文字才松了一口氣。

「您好,沈川手機裏就只有這一個號碼,也沒有備註,如果你是沈川的親人或者朋友,可以請您來一下藍月酒吧嗎?沈川……他有點喝醉了,麻煩您來接一下他。」

額,沈川喝醉了?這簡直是千古奇聞。

我還從來沒聽說過沈川會喝酒。

自我聽說他挨打後便每天都給他帶盒牛奶,強迫他喝下去。

除此之外,沈川就只喝白開水。

但現在不是小時候,沈川馬上成年了,他想喝什麽就喝什麽,輪不到人管。

我又想起了那條短訊上說的唯一聯系人。

初一那年,沈川媽媽給沈川和我一人買了一部手機。

沈川不要,當時我幫他拿過來辦了兩張電話卡。

輸了我的號碼,讓他在學校有什麽事要先走的話就給我發資訊。

但這麽多年,沈川從來沒用那個號碼聯系過我。

我想了想,還是收拾收拾去了藍月酒吧,反正離學校不遠,送他回了公寓還沒到就寢時間。

我打了個車去藍月酒吧。

剛點了確認訂單還沒開啟車門就看見沈川被一群人團團圍在酒吧的門口。

周圍的人躲得遠遠的,看起來都不想招惹上事,無人上前去制止。

我三步並作兩步跑過去,先拉過旁邊的白色連衣裙,是白天在咖啡廳見到的那個女生,她一定知道發生了什麽。

「怎麽回事?不是說沈川只是喝醉了嗎?怎麽還被人找麻煩?」

「我……我不知道,他們來要我的微信,我不同意,沈川就跟他們爭執了起來。」她哭得梨花帶雨,柔弱得好像下一秒就要暈倒。

我搞不懂,又不是她被圍住,至於這麽虛脫?

我拉著她站定,拍拍她的肩:「有空多健健身。」

「你拿手機報警,我去找沈川。」

說完我就朝人群沖過去。

路上想起了星爺電影中的一幕,戲癮大發,於是忍不住喊了出來:「放開那個男孩——」

可是無人聽見我的吶喊,電光火石間,我瞧見其中一個人高高舉起一個啤酒瓶就往沈川頭上砸去。

「住手!」

我來不及想太多就拿手臂去擋。

瓶子應聲而碎。

玻璃渣子順著我的肩膀落下,尖銳的棱角劃過我的右手,留下一道長長的血口。

我推開沈川身邊的人,過去扶他,捏起他的臉左看右看。

還好,沒有毀容。

「你們在做什麽!聚眾鬧事!當街傷人!」

「群眾已經報警了,你們想留下賠醫藥費的請便!要是還想再繼續打人,那我奉陪!」

我捂著流血的手臂朝周圍的人吼道。

書上說,打架的時候氣勢最重要,可以打輸,但絕不能被打怕。

要擺出一種不要命的架勢來。

也許是我的傷口看起來太過駭人,也許是我的表情看起來太過猙獰。

周圍的人紛紛散開。

「神經病啊這女的。」

「為了這麽一個男的,也不知道圖什麽?」

「對呀,剛才還為另一個女的出頭呢。」

「算了算了。」

「走了走了。」

天空突然下起了雨,酒吧門口霓虹燈的光暈在雨絲中閃爍,打在沈川的臉上十分夢幻。

沈川似乎也被雨水沖去了幾分醉意,他睜開眼睛看著我,目光依舊冰冷。

「阿川!阿川!你沒事吧?」

白色連衣裙女生上前扶起他。

「沈川,該回去了吧。」

我也上前去扶他,想著那只流血的手等會先在車上用外套包紮下,一會回學校醫務室再處理。

我還沒來得及碰到沈川,就被他一掌推開。

他的目光落在我受傷的手臂上,好像有一股莫名的怒意在他眼睛裏被點燃了。

我不明白他好好的為什麽又突然發火。

他坐在地上,擡起頭,看我的眼神帶著嘲弄:

「莊焰,你是不是很喜歡多管閑事。」

「從小到大一直如此,你就那麽卑微嗎?」

「滾吧,莊焰。」

「我不需要你來同情。」

我收回伸出的手掌,深吸一口氣後對著他笑了笑,平靜地說道:

「沈川,我覺得你應該徹底好了。」

「也不再需要我這個朋友了。」

「其實你應該也從來沒把我當成過朋友吧。」

「那麽如你所願,我以後不會出現在你面前。」

我走到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回了學校。

後來我再也沒見過沈川,他高三就去了國外留學。

那個傷口,後來結了一條很長的疤,怎麽都沒辦法除去。

高中畢業後,我走進了紋身店,那副圖案是我自己設計的。

一只手握荊棘的少女的手。

因為我相信,終有一天,我會翻山越嶺,披荊斬棘,扶搖而上。

6

剛從酒店出來,夏進就給我打來了電話。

「怎麽樣老板,離婚素材拍到了嗎?」

「如果你的器材沒問題,那應該就沒問題。」

「等三年一過,你就解放了。」

「再說吧,咱們的錢還夠用嗎?」

「還行,湊合,實在不行用我的唄,我養你。」

「我都沒給你發薪金還用你的錢,太不厚道了吧。」

「哈哈,那你三年後就嫁給我哥給我當嫂子唄,反正他為你守身如玉多年。」

「又東拉西扯,不跟你說了,我回公司看看咱們的品牌方案做好沒有。」

「好好好,老板,我這邊的平台也搭建的差不多了,就等您來驗收了。」

掛了電話,我打車就往公司去。

白天結婚,晚上演戲,深夜工作。

我坐在車裏揉著眉心,感覺自己像個超人。

夏逸幫我補習了近一年的英語,讓我的成績突飛猛進。

高中畢業後,我如願上了傳媒大學,學了市場行銷。

夏進去了美國留學,繼續學她喜歡的編程。

大二那年,爸爸之前的公司上了市,媽媽和我商量後將手裏的股票全部拋售,和沈家結束了合作關系。

大學畢業後我進了一家公司市場部做行銷主管,幾年下來積累了不少經驗。

做著做著發現自己的職場晉升並不順利,機會總是被同部門的男同事搶走,還同工不同酬,更不喜歡酒桌上吞雲吐霧的應酬。

後來索性辭職,出來自己創業。

正巧遇上夏進回國,她這幾年開發的幾款軟件都受到好評,早就套現實作財富自由,正在家裏蹲無聊著呢。

聽說我要搞事,非常興奮的想加入。

於是我們便決定創立一個女性成人用品品牌。

拉著之前在公司同樣不受重視的策劃和設計,搭起了小公司。

現在我的手下除了夏進這個技術員,就只有三個員工。

沒辦法,創業的日子就是捉襟見肘啊。

我還牢記著當年沈川爸爸創業的坎坷,所以自己每走一步都萬分小心,每花一分都一絲不茍。

人送外號「莊扒皮」。

快到公司樓下,我拿起手機往群裏發了一條訊息。

霸道女總裁:「你們餓了吧?我在樓下買吃的上來,想吃什麽?」

群裏回復的很快。

秦清清清清:「老板萬歲,來個宮保雞丁怎麽樣?」

無冕之王:「想吃毛血旺!」

秦清清清清:「不要買!看了一天的血,想起就惡心!」

我是營運小公主:「清清,科學研究表明,女人的經血和普通血液沒兩樣哦。」

霸道女總裁:「報上菜名,都買。」

沒有那種世俗的欲望:「難得今天莊扒皮大方,姐妹們趕緊報菜名!」

我是營運小公主:「來了來了,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燒子鵝、鹵豬、鹵鴨、醬雞、臘肉、松花、小肚兒、晾肉、香腸兒、什錦蘇盤、熏雞白肚兒、清蒸八寶豬……」

無冕之王:「……」

秦清清清清:「……」

沒有那種世俗的欲望:「……」

我看著「做大做強」群裏的訊息啞然失笑。

營運小公主是夏進之前在微博熱門貼文上招過來的平台營運,名叫宋盈盈。

她大學畢業出來實習的第一家公司就是一個初創的衛生巾品牌公司。

因為投資少不正規,公司裏都是一人多崗,她又做文案又做設計又做營運。

憑借自己女性的直覺和敏銳在微博上積攢了不少女性粉絲。

她營運的公司賬號一年時間不到就有了十萬粉絲。

為了支持她,好多女生都去這個品牌的網店裏下單,公司業績一路水漲船高。

可好景不長,年終的時候她提出加些薪金拿點分成,可公司不僅沒答應還把她的工作給了一個新來的實習生。

公司以為這個工作誰都能做,沒有誰不可替代。

可偏偏宋盈盈就不是。

實習生刷微博忘了切號,在一條正視女性月經的影片下釋出了離譜的言論:「我是女的,我證明來月經是可以憋住的。」

因為男裝女翻車被扒出頂替了別人的工作成果。

網友們紛紛找到宋盈盈的私人號上去安慰,夏進也去了。

於是把她挖了過來。

提著一大包食物投餵完饑餓的員工們,我開啟發在群裏的品牌提案。

「我們下午商量了,可以從三個板塊來做產品,女性的防身、計生、衛生。」

秦清走過來坐我身邊解釋。

「但這個衛生產品有點棘手,今天我們測試了一番,市面上大部份的衛生巾不是側漏就是吸收力不好,粘度有問題,或者是價格太高,總之沒有一款十全十美的。」

我想了想說:「要做就做最好。」

「我也覺得你會這樣想,所以我們準備了方案B,就是自己開發一條生產線,品質由我們自己把控,不用生產廠代工,價格也壓得下來。」

「但前期的投入……」

秦清伸出一只手掌在我面前晃了晃。

「這個數?」我問。

「差不多。」秦清點頭。

我頭皮發麻,苦笑著道:「我會想辦法的。」

7

我在地下停車場把她們一一送走後,掏出手機給沈川的爺爺奶奶發訊息。

「沈爺爺,沈川今天就是身體不太舒服,我去看過了,沒什麽大礙,您和奶奶放心,早點睡,晚安。」

我收起手機走向車子,剛開啟車門就感覺到手機震動。

那邊回復的很快:「好,辛苦焰焰了,錢我讓爸爸明天給你打過去,你也早點睡。」

看完訊息我捏著手機松了一口氣。

五千萬到手了。

我和沈川的婚姻是一場交易。

一場說起來有些荒謬的交易。

那年算命,大師給我算出烈火沖陰的命格。

我是陽命,沈川剛好就是陰命。

沈川生來體弱多病,性格也乖僻,所以沈家奶奶很信這些玄學。

小時候她讓我和沈川多在一起走動,就是想讓我陪著沈川,讓他別被陰間鬼差看到抓去了。

也恰巧沈川跟我走一塊後一直相安無事,沈家奶奶就覺得我的作用很大。

大二那年,沈川在國外讀書的時候發生了一場意外。

跟他一起的同學都身受重傷,偏偏他一點事情沒有。

沈家奶奶去了之後才發現他身上帶著塊老式懷表,表盤裏是小時候我們兩個的合照。

這下沈家奶奶直接把我當菩薩一樣供著,覺得她的寶貝大孫子活到現在我功不可沒。

去年她又去算了算,發現沈川命中還有一場大劫,這次可能要做場紅事才能度過。

於是她找上了我。

關鍵沈家的其他人也任由她安排,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

我想著純純搞技術出生的夏進每到過年時也會去廟裏求個發財的佛牌便也釋然了。

玄學力量,恐怖如斯啊。

沈家奶奶在我面前哭的涕泗橫流,一把年紀差點厥過去,說著沈家就這一個血脈可不能斷的話。

又說這只是協定婚姻,等三年後沈川的大劫過了也是可以離婚的。

我當然不會因為她的哭訴而妥協。

也不會因為能救沈川而妥協。

讓我妥協的,是那一個億。

我很缺錢。

剛畢業的時候,媽媽檢查出身體異樣,需要很高昂的手術費以及術後調理的費用。

家裏的存款我和她約定好了都留給她治病。

我的未來,那就用自己的雙手去創造。

可這一個億,好像是從天上白白掉下來的一樣。

不要白不要。

我的公司剛剛起步,正是需要用錢的時候。

於是我答應了他們。

雖然是協定婚姻,但面子上的工程還是要過得去。

白天婚禮的時候沈川突然跑掉,丟給我一個爛攤子,我正要向沈家長輩要點精神損失費的時候,那條短訊就發了過來。

本來我不想去的,夏進告訴我,也特許以去拍點離婚的素材。

我想了想,覺得她說的有道理。

現在說的好好的,萬一三年後他們反悔呢,畢竟協定只是私下定的,國家法律可沒有這項規定。

沈家現在在業內也算有些聲名。

房地產、互聯網、還有影視行業都做得風生水起。

要是被爆出大婚的時候沈家大少爺和美女夜宿酒店,影響可不小。

為了顧全面子,他們也會同意的。

到時候自己拿了一億美美走人。

第二天我的賬戶收到了五千萬,下一秒就全部轉給了秦清用於公司營運。

看著空空如也的銀行卡,我又變回了莊扒皮。

後面幾個月裏我為專案立案,產品立項,挑選合作方,投資器材建廠等等一系列事情忙得不可開交。

好不容易在生產線拿到第一批產品正高興呢,沈川的媽媽就打來了電話。

讓我和沈川一起參加一個晚會。

啊,都給忙忘了,這也是義務之一。

人前作為沈川的妻子出去應酬。

雖然我一直都很討厭應酬,但為了那一個億,我可以演。

就像那天酒店假裝捉奸一樣,都可以演。

8

我從廠裏直接打了個車就過去了。

沈川媽媽說已經為我準備好了衣服和化妝師。

我正在妝造師反反復復的折騰下昏昏欲睡時,沈川推門走了進來。

我擡眼望去,頓時就神清氣爽了。

他今天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黑色西裝,眸光疏離淡漠。

站在門口,渾身的氣質矜貴而散漫。

女媧的畢設,我在心裏評價到。

沈阿姨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對我們說:「差不多到時間了,焰焰你們先一起下去吧,見見其他長輩。」

我起身走了出去,經過沈川身邊時,用眼神詢問:「要不要挽手?」

電視劇裏都那麽演的。

沈川猶疑了一下,把手張開。

我看他張了張口好像正要說什麽,趕緊出聲打斷他。

「最多十分鐘!下去打了招呼後我就去角落裏坐著,絕不在你面前礙眼!」

我很有職業道德的。

沈川沈默不語地挽上我的手。

一番觥籌交錯的寒暄後,我坐在大廳角落的沙發上累的宛若一條死狗。

正當我想閉眼偷偷補個覺時,一雙潔白纖細的手掌伸到我面前。

「你好,我們又見面了。」

像春風般拂過的語聲沁透心脾,我睜開眼看見面前像解憂花一樣的女人露出幾分震驚。

「你怎麽也來了?」

膽子太大了吧,萬一被發現怎麽辦?

沒錯,眼前的人就是那天在酒店房間裏的那個女人。

「我是白星傳媒旗下的藝人,這場晚會也邀請了我。」

「哦哦,那就好。」

我松了一口氣,又縮回沙發裏準備繼續補覺。

突然旁邊一沈,有人也坐了下來。

「莊焰,看來你真的不記得我了。」

我擡起眼皮看她。

「那我正式介紹一下自己,我叫沈言,是沈川的高中同學。」

「哦。啊?」

我撐著身子坐起來,好像想起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那個白色連衣裙?

原來如此。

「你知道嗎?我一直都很喜歡阿川,高中的時候我就開始喜歡了,阿川……也一直都很喜歡我,高二那年他說他想去留學,我也馬上就跟著去了,我在國外陪了他五年,我以為在他身邊的會一直是我,可……」

她的眼淚下一秒就要流出,我趕緊過去握住她微微顫抖的手。

「別哭別哭,我知道了,都怪我。」

怪不得沈川那天看起來那麽恨我,原來自己才是那個小三啊。

「你放心,只要你堅持住,一定會守得雲開見月明的。」

我掏出紙巾輕輕給她擦眼淚。

只要再等三年,到時候一定還她一個完完整整的沈川。

「你……」

她臉上的表情突然凝住,擡頭呆呆地望著我。

像一朵冰川上被寒風摧折的柔弱白蓮花。

我看著她突然想起了那年在酒吧門口,於是拍拍她肩膀,好奇地問:

「你這幾年有沒有健身啊?」

「你在羞辱我嗎?」

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站起身就要走。

我看著她潔白長裙上一抹刺眼的紅,趕緊起身沖上去從背後抱住她。

「你幹什麽!?」

「別動,你屁股沒受傷吧?」

「你胡說什麽?」

「那就是你月經來了。」

「啊——」

下一秒我就看到冰川上的雪白蓮花變成了地獄裏的紅色西番蓮。

洗手間裏,我站在沈言的門外求她。

「真的,求你了,試試吧。」

「我不用你的三無產品。」

「什麽三無,我這個是牌子貨,而且日期新鮮,今天剛生產的。」

「你答套用我這個,我就跟你換衣服。」

我一手舉著衛生巾一手拍門。

門開了。

沈言伸出手,半信半疑地接過去,又關上。

「嘿嘿,用完了給我說說體驗感唄,你可是第一個首用客戶呢。」

裏面沒出聲。

我換上沈言的衣服,在洗手台搓了搓,血跡搓幹凈了就穿上,反正一會兒就幹了。

接下來的宴會,我全程纏著沈言,讓她給我反饋,還在她包包裏也塞了幾片。

幸好從廠裏出來時拿得多。

可沈言一直紅著臉躲我,後來甚至直接就要走了。

我堵在她的保姆車門口非要加她微信。

沈言無奈掏出手機,聽到滴的一聲後馬上就拉了車門。

我倒不在意她的態度,畢竟自己棒打鴛鴦人家還記恨著呢。

宴會散盡,我正要打車回去

沈阿姨拉住我,說讓沈川送我。

我看著身後的賓客和記者們點頭。

沈川開車,我坐在副駕駛給沈言發訊息。

「言言,快三個小時了,你感覺怎麽樣?」

「你要是有空的話,能不能幫我寫個測評啊,說說你的使用感受,當然,沒空的話也沒關系,你回個好評或者差評都可以,麻煩啦~」

我檢查了幾遍措辭,感覺很親切很柔和,我很滿意。

剛才盈盈已經發了一份沈言的資料給我。

她是白星傳媒旗下的藝人,去年在衛視剛上星了一部主演的電視劇,今年又開始和名導合作拍電影。

她用一張驚為天人的臉在一眾新人中殺出重圍,如今微博粉絲已經突破千萬了。

果真是顏即正義啊。

白星傳媒好像是沈川他們家的產業。

這有什麽關系呢,要是沈言能幫我在微博上宣傳一下就好了。

那我的品牌也算正式出道了,還省了一筆宣傳費。

我想著想著笑出聲來。

沈川皺起眉頭:「你在和誰發資訊?」

我正緊盯著手機上和沈言的聊天視窗,想也沒想就回:「沈言。」

「你加了她微信?做什麽?」

我想起沈言今天對我說的話,而且現在又有事拜托她,最好不要讓沈川誤會,免得兩人之間出現嫌隙,於是主動安慰:

「沈川,沈言今天都跟我說了,你們高中的時候就互相喜歡了,而且你們現在還互相喜歡著。」

「這多難得啊。」

「你說什麽?」

我怎麽感覺沈川好像在咬牙,難道是措辭語氣不對,他以為我在陰陽他?

我想了想,換了一個更直接的說法:

「我其實也覺得你們很般配,你看哈,你們一個叫沈川,一個叫沈言,以後生了孩子都不用考慮跟誰姓,這多好。」

「關於咱倆的約定,等協定到期就離婚,你放心,妥妥的,絕不給你添麻……哎?怎麽停了?」

「下車!」

「你說什麽?」

「我讓你下車!」

「你擡頭看看,這荒郊野嶺的離城市還有幾十公裏呢!又沒有車,我怎麽回去!」

沈川聽了我的話,擡頭看了一眼,車子正孤零零的停在盤山路上。

他抿緊嘴唇,半晌後說了一句:「那就別再說話!」

「哦。」

車停在公司樓下,我跟沈川道別。

他眼神復雜地看我一眼,發動車輛揚長而去。

我無所謂地聳聳肩,上了樓。

畢竟現在是加班加點創業的社畜一枚啊。

9

沈言發微博了。

每日問候,一日三餐,土味情話。

在我將近三個月的攻略下,終於拿下了她。

她的微博是九張我的「愉悅」衛生巾精修產品圖還有她的一千字小作文。

下面評論點贊超百萬。

「言言,以後不要接這種廣告了,九張圖片沒一張有你,我都看不見你的盛世美顏了。」

「言言接什麽廣告都可以!就要恰!使勁恰!」

「樓上說得對!衛生巾廣告不找女孩子難道要男的來代言嗎?」

「有道理,頂上去!」

「哈哈哈男的只能代言除臭鞋墊!」

「你們也太極端了吧,男的也可以用衛生巾啊!」

「樓上男裝女,叉出去!」

「說起這個,你們看言言的關註列表了嗎?最新關註的使用者是不是之前在有顏有趣那個牌子做營運的小姐姐啊?」

「啊對!就是她!原來她去做愉悅的營運了啊!」

「天啦,那個小姐姐我也很喜歡,她之前營運的賬號好有趣啊,後來好像被人頂替了,沒有原來那股味,她的私人賬號被扒出來好像就是言言最新關註的這個號!」

「是的,姐妹們快點進去看,她發的微博真笑死我了,生活中一定是個很有趣可愛的女生。」

「她現在在做愉悅,言言推薦的牌子,那我要馬上去支持,買個幾箱!」

「有用過的姐妹來說說嗎?」

「我在她們網店買過好幾次了,跟言言說的一樣,真的是很貼心完美的一款產品了,而且價格很低。」

「她們家還有女性防身健身的產品,詳情頁都說的很詳細,大家可以去看看,按需購買。」

「不等了,沖沖沖,等我發訂單截圖。」

我笑著看完了置頂的幾條評論,正想著要不要給沈言打點廣告費呢,她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言言,謝謝你哦。」

「不用謝,主要是你這幾個月太油膩了,我受不了,還有就是你的產品本來也不錯。」

我捏著手機笑了笑:「你這麽認可我的產品,那我請你來代言,你不會拒絕吧?」

沈言主演的新電影下個月就要上映了,有名導名編加持絕對大爆,她馬上就要成為新生代小花了。

「我不缺你這幾個錢。」

她果斷拒絕。

在微博上發幾張圖片和文字當然比不了露臉。

以後被扒出來可以說是給朋友無償打廣告,不影響將來拿高奢代言。

「言言,你知道嗎?紅豆可以做成紅豆泥,薯仔可以做成薯仔泥,那你知道你可以做成什麽泥嗎?」

「什麽?」

「我愛你。」

電話那頭陷入了沈默,過了好一會兒,沈言受傷的聲音傳過來:「給你多少錢可以放過我?」

「答應給我代言。」

「我考慮一下。」她掛了電話。

下一秒,沈川發來一條訊息:「明天有空嗎?和我一起回老宅看看爺爺奶奶。」

我手指輕點,回過去:「不要了吧,我怕言言誤會。」

那邊也回的很快,很簡短:「神經。」

我收起手機正要發動車子,沈川又發了一條訊息過來。

「明天和我一起回去,沈言的事我幫你解決,不要代言費。」

嘿!我坐直身子來勁了。

這敢情好啊,能一下省去好幾千萬呢。

這兩年沈川奶奶的身體越來越差,算起來,我也有三四個月沒去看她了。

而且小的時候她對我也算不錯。

我很快回了一個好字過去。

沈言接下了代言,李冕帶著廣宣團隊加班加點幾天做好了影片。

廣告釋出後的兩周內,全渠道投放,播放量超過了三億,轉化率達到了百分之二十。

算是一個很好的開局。

秦清現在手下有三十個人的策劃團隊,她投資贊助了一些綜藝節目和公益行動,還連著策劃了幾期女性節目。

其中「 木蘭計劃」和「閃光少女」兩檔節目爆紅,把我們公司的女性健身器材也推出去了。

第二年冬天的時候,公司獲得了兩個億的投資。

我點開做大做強的群,在裏面發訊息:「選好了嗎,各位美女。」

群裏秒回。

我是營運小公主:「天啦老板,這真的是可以想的嗎?」

霸道女總裁:「五十萬以內的車隨便挑。」

沒有那種世俗的欲望:「沒有那種世俗的欲望。」

無人理她,都知道夏進自己就是個富婆。

我是營運小公主:「我才畢業兩年就有車了?而且還是豪車!嚶嚶嚶。」

無冕之王:「主要還是跟對了人!」

秦清清清清:「對,莊老板配享太廟,我等小卒願為莊老板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我是營運小公主:「我簡直太幸福了!」

霸道女總裁:「@我是營運小公主,算起來你功勞最大,再獎勵你一個LV包包。」

霸道女總裁:「@所有人,等公司上市給你們一人買套別墅。」

眾人高呼:「莊老板萬歲!」

10

時光轉瞬即逝,很快就到了第三年。

我和沈川的婚約也快到期了。

我給他發訊息:

「最近有時間嗎?咱們去把離婚證扯了唄?」

等了一天沈川也沒回,我給他打電話也沒接。

直到幾天後沈言發來一條訊息:

「莊焰,你還記得藍月酒吧嗎?沈川在那裏等你。」

我摩挲著手臂上的紋身,想起了高二那年的雨夜。

沈川把我推開,說著現在想起心臟都會刺痛的話。

那年我說過以後永遠不會出現在他身邊,可我食言了。

哎,一億啊。

我開車去了藍月酒吧。

沈川坐在吧台的最裏側,桌上放著幾個空杯子,似乎已經喝了不少酒。

他白皙的膚色此刻已經漫起酡紅,往日裏冰冷的氣息盡數褪去。

「沈川?」

我走上前輕輕叫他。

他擡起頭,眉間有幾分醉意。

「你來了?」

「給我帶牛奶了嗎?」

沈川說起了胡話。

我一邊扶他一邊問:「什麽牛奶?」

「你不是每天都會給我帶熱牛奶嗎?讓我趕緊長高。」

他皺著眉表示不滿:「今天怎麽沒帶?」

我覺得他真的是喝醉了,那都多久以前的事了。

「我記起來了,後來我們長大了,你就不給我帶了,也不和我說話了。」

「我想不通,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為什麽沒有牛奶了,為什麽你也不願意和我說話了?」

沈川捂著頭靠在吧台上,骨節分明的十指插進他漆黑柔軟的頭發裏,他的背微微顫抖著。

我這才發現,一段時間沒見,沈川好像清瘦不少,他的眼下也有淡淡的青色。

「沈川,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吧?或者我讓沈言來接你?」

我說完就掏出手機想給沈言打電話。

「不。」沈川突然站起來拿過我的手機,長按關了機。

「你做什麽?」

他的睫毛顫抖著,聲音也低低的,像是帶著幾分乞求:「莊焰,和我去個地方吧。」

我跟著沈川來到了小時候的家。

沈川出國讀書後,他爸媽就搬回老宅陪沈川的爺爺奶奶一起住。

之前那個房子空著,但也沒賣,一直留在那裏。

我們家那棟大學的時候就賣了,沒有爸爸在房子太大住起來空空的。

沈川走在前面,我心神恍惚的跟在他身後。

他走到花園裏,坐在小時候第一次見他的那把木椅上。

天空不知何時下起了雨,微風裹著雨水落下,吹在人臉上涼絲絲的。

沈川此刻也清醒不少,他朝我看過來,眼睛亮晶晶的,再也不似往日那般冰冷。

「還記得高二那年,你到酒吧來找我嗎?那天也是下雨。」

他淺淺地笑著,目光落在我手臂的紋身上,閃過一絲痛苦:「也是,怎麽會不記得,那天你受了那麽重的傷。」

「而我卻把你推開,還說了那麽重的話。」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

「你還記得我去國外參加英語競賽嗎?」

「那次期中考試,我聽說你的英語沒及格。」

「所以我去參加了比賽,以為拿到獎之後你會讓我幫你補習。」

「可我剛一回來就看見你和……」

「那天他們去酒吧慶祝,我心情很不好,所以多喝了幾杯……」

「我不知道你會來,更不想你為我受傷。」

「當時也許是慌亂吧,我不知道,口不擇言地傷害了你。」

「後來我才知道你爸爸……可我已經做出了無法挽回的事情。」

「所以我選擇了逃走。」

「在國外有一年戶外集體活動的時候,我們遇到了雪崩。」

「正巧那時我回去找小時候你送我的那塊懷表,所以僥幸躲過。」

「再後來奶奶讓我回國和你結婚。」

「莊焰,從八歲那年相見,到十八歲。」

「我們一同走過了十年。」

「只是後來……」

他皺著眉頭想了想,接著說:「只是後來你離我越來越遠。」

「協定到期那天我們離了婚你是不是就永遠也不會再見我了?」

我沒有回答他,只是看著他問:「沈川,你到底想說什麽?」

「其實我想過很多要說的話,可總覺得詞不達意。」

「也許,我要說的只有兩句。」

「那天晚會,你穿的白色裙子很好看,和八歲那年一樣好看。」

「還有就是,莊焰,我喜歡你,從很早很早之前,我就喜歡你了。」

這麽多年來,我從未看到過這樣的沈川。

他說的話,他做的表情,好像完全來自另一個人。

他說他喜歡我。

喜歡……我?

那沈言呢?

於是我也直接問了,他一臉茫然:「沈言?」

「她也像你一樣喜歡穿白裙子,可她不是你。」

「我喜歡的人從來都只有你一個。」

「沈川,我看書上說,喜歡一個人即使捂住嘴巴,愛意也會從眼睛裏流出來。」

「可是這麽多年,我從未在你臉上看到過這樣的眼神。」

「沒理由人站在火堆旁邊感覺不到一絲溫暖。」

「除非那堆火從來沒有燃過。」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那你有沒有想過……我不喜歡你。」

天邊雷鳴陣陣。

一道閃電劃過天際。

白光從庭院樹木的縫隙中打下。

照亮了沈川慘白的臉。

11

春去秋來,又是一年。

我的公司已經敲鐘上市了。

我在群裏給幾個元老級小妹發福利。

房子車子票子。

該有的都有。

還有說好的一個月夏威夷旅遊。

包了個專機,我帶著夏進、李冕、秦清、盈盈還有老媽出發了。

走之前我給沈言發資訊,邀請她一起去。

畢竟她也算功臣之一。

她婉拒了我,說失戀了要獨自療傷。

沈川和她說開後,她就放下了,也知道感情是不能勉強的。

她不能勉強沈川,就像沈川不能勉強我一樣。

我給她回復:「你現在是炙手可熱的當紅明星,抓緊時間搞事業,男人嘛,多的是。實在放不下就自己做大做強把他的公司收購了,讓沈川離不開你。」

沈言很快回復:「認識你幾年也就這句話說的對。」

碧藍的海水擁抱著金黃的沙灘,陽光灑在海面上,海水閃爍著無數顆鉆石的光芒。

我帶著墨鏡躺在沙灘上悠閑地曬著夏威夷的日光。

手機響了起來,我剛拿起,沈川的訊息就彈了出來。

不是什麽要緊的事。

自從那天以後,他幾乎每天都會給我發訊息。

也沒什麽重要的事情,就是說說天氣,新聞,行業資訊什麽的,很瑣碎,和小時候我圍在他身邊講的那些差不多。

我和沈川還是離了婚。

只不過,他說要重新追求我一次。

如果感受不到溫暖,那就把柴火重新點燃。

我沒有回復,摁息了螢幕。

我和沈川的位置好像調換了。

小時候沒有回應的是他,現在沒有回應的是我。

但我們始終是不同的。

小時候我期待的是一份有回應的友情。

沈川可以給,但他沒有給。

如今沈川期待的是一份有回應的愛情。

我可以給,但我不會給。

我收起手機,喝了一口香檳,看向旁邊正抹防曬霜的老媽。

「你為我高興嗎老媽?」

「不管你做什麽,你都是我的驕傲。」

海風吹過,卷來夏進的聲音:「焰焰!快過來和我們一起沖浪!」

「來咯!」我戴上墨鏡走過去。

沙灘柔軟如綿,沿岸椰樹婆娑,遠處殘陽如血。

晚霞如烈火般燃燒在天際,白色海鳥飛過,在一陣陣浪花席卷下振動翅膀沖上青雲。

我叫莊焰,火焰的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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