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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國冬泳,被鄉下人圍觀

2024-05-06旅遊

疫情之前,我每年都去美國,自駕深入偏遠地區,發生很多奇妙的故事,現在回想起來,真是寶貴的經歷,也許,以後很難有這樣的機會了。

人活在世上,短短七八十年,其中,有健康身體和經濟條件的時間,掐頭去尾,所剩不多。如果再去掉不得不應付的日常茍且,能體驗詩和遠方的機會,屈指可數。錢沒了,還可以再賺,但青春、健康、激情、好奇心,一旦沒了,就很難找回來。

今天,我就分享一段在美國冬泳的奇妙經歷,不是我吹牛,全網能寫出這樣故事的人,應該就我一個。

  • 季節:秋冬之交。
  • 地點:美國東北佛蒙特州 Hyde Park 。
  • 那是一個中午,陽光妖媚,氣溫12度(當天最低溫度是零下3度)。酒足飯飽之後,血液在身體加速迴圈,我總感覺體內有一小撮火,越燒越旺,還有幾條小蟲子在心頭蠕動,各種燥熱讓我坐立不安——這些就是所謂「獲得性冬泳缺乏症候群」的具體癥狀。一旦喜歡上冬泳,幾天不遊,就憋得慌。尤其是當你知道,不遠處就有一片可以達到飲用水標準的天然開放水域,還能忍住不去遊嗎?是可忍孰不可忍!

    Green River Reservoir(綠河水庫)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水庫,四周是茫茫林海,居民稀少,水庫旁有一個州立公園。佛蒙特州在中國的知名度比一個三流演員還低,它位於美國東北部,與加拿大接壤,州名來自法語「Monts Verts」,意為「綠色山嶺」。Hyde Park是佛蒙特州北部山區的一個小鎮,它位於北緯44度。而中國的哈爾濱位於北緯45度,長春位於北緯43度,也就是說,Hyde Park的緯度剛好處於哈爾濱和長春之間。在我們南方人眼裏,這樣的緯度就是意味著——冷!冷!冷!

    根據我的經驗,在陽光充沛的情況下,午後戶外水域的表層水溫應該和氣溫差不多,就算略低幾度,那至少也有7、8度的樣子。這樣的溫度,非常適合遊泳。太低,身體吃不消,畢竟咱是南方人,不是習慣於冰天雪地的東北人。太高,感覺不到冬泳的刺激,那就缺乏挑戰,沒有挑戰就沒有成就感,不爽!在國內,玩冬泳的人很少,而獨自一人在美國佛蒙特州「綠河水庫」冬泳的中國人,我很可能是第一個。一想到等我兒孫繞膝的時候,能向晚輩炫耀這次壯舉,我的內心就無比澎湃!

    於是,說走就走。驅車十分鐘,就到達目的地。停好車後,我拎著「自拍神器」和「跟屁蟲」,開始興致高昂地尋找下水的地方。

    所謂「跟屁蟲」,就是一個大約兩個排球大小的救生裝置,橙色,裏面有兩個氣囊,其末端綁著一根高強度塑膠繩,繩子的另外一端系在遊泳者的腰部,遊泳的時候它就像跟屁蟲一樣跟著你,萬一你精疲力盡或者身體抽筋了,你就可以抱著它,等待救援。這樣一來,就算你出什麽意外,也不至於一命嗚呼。雖然「跟屁蟲」看上去有些累贅,甚至顯得你有些膽小怕死。但丟人現眼事小,老婆守寡事大!「跟屁蟲」在中國很流行,經常在天然水域遊泳的朋友,人人必備,此物在淘寶上泛濫成災,但在美國,我從未見過當地人使用。

    停車場周圍都是密林,根本看不到水庫,各個角落有幾條不同的小路,就在我猶豫先試探哪一條路的時候,遠處一個小夥子,滿臉笑容地沖我喊:「Hi, How are you doing ?」

    我已經習慣被美國鄉下人當做「明星」圍觀,照例,禮貌回應。

    「你手裏拿著的是什麽?」原來,他好奇的是我手上的「跟屁蟲」,而不是我。

    我猶豫片刻,還真想不出怎麽轉譯「跟屁蟲」,於是說道:「swimming vest(救生衣)。」

    雖然這詞不是很精確,但他也心領神會。他張大嘴巴,深深地倒吸了一個口氣,「難道你來遊泳?」

    我驕傲地點點頭。

    他和他的同伴彼此對望了一眼,都很吃驚,他們的下巴仿佛都快要掉在地上了。

    「太厲害了!」小夥子感嘆道,「我從沒有在‘九月’之後看到有人在這裏遊泳!」

    我盡量控制住自己的得意神態,說「謝謝。」

    這群年輕人中的一位女生滿臉善意地對我說:「這湖水現在的溫度非常icy!」說完,她用雙臂摟住自己,看著我,假裝牙關哆嗦了好幾下。

    她形容水溫的時候刻意用了icy(冰冷)這個詞,而不是用常用的cold(冷),還做出這麽一副誇張的表情。我忍不住在心裏大笑:「我沒吃過豬肉,還沒有見過豬跑嗎?看把你們給嚇的,今天可是有12度,這也算冷?」

    「你們放心,比這冷的水,我都遊過!」一想到曾經征服過5度的水溫,我就雄糾糾氣昂昂。看到我如此自信的神態,他們紛紛豎起大拇指,這肢體語言的意思應該是:「看來低估你們亞洲人了!」

    那個男孩叫Tom,他熱心地問道:「你知道哪裏可以安全下水嗎?」

    「我正在找呢。」

    對於在陌生水域「野遊」,最重要的就是安全問題,如果是在水頭湍急的動態水域,比如長江、錢塘江,必須規劃安全的路線,以避開暗流和漩渦。

    而在這樣靜態的水域,最重要的就是選擇合適的水深,以及安全的湖底。曾經有一次,我和朋友在浙江的一個水庫野遊,遊完之後,我們疏忽大意,沒有按照攻略指定的地方出水。這位朋友不慎被湖底尖銳的巖石,在腿上劃出一道十厘米長的傷口。我不知所措地大聲喊道:「血!」這家夥身材魁梧,體格健壯,他不怕累、不怕苦、不怕疼、不怕死……但萬萬沒想到的是,他低頭看了一眼腳下那片殷紅的血水,臉色一白,兩眼一翻,雙臂一垂,身體像塊門板一樣,僵直地轟然倒下,啪的一聲,在水面濺起一朵碩大的水花。原來,這哥們患有嚴重的暈血癥,怕血!

    既然有本地人帶路,那是再好不過了,我跟著Tom,穿過一片樹林,半根煙功夫,就走到一塊向湖面凸出的巖石。

    「你放心,這裏附近的水夠深,而且湖底都是鵝卵石,每年暑假,我都在這裏遊泳,很安全!」

    說完後,他就迫不及待地走了,因為他的夥伴們還在等著他,走了幾步,他又突然回頭,「我就在正對岸,你可以遊過來,待會兒見!」

    還沒等我回話,就消失在密林之中……

    小男孩Tom臨走時,不放心地回頭看了我一眼

    我站在這塊突出湖面的巖石上,視野開闊,湖景山色,盡收眼底。這不是我見過最漂亮的湖,但絕對是「將要遊過」的最美的湖。湖水的能見度三米左右,能看清楚湖底大大小小的鵝卵石,一動不動的小魚,輕輕搖弋的水草……放眼望去,一切都是透亮的,湖對岸的樹木雖然已經過了秋天最絢麗的色彩,但依然可以看見墨綠、鵝黃、赤紅、乳白……如此完美的水域,就我一個人享用,帝王般的包場待遇,夫復何求?

    我麻利地脫去外衣,入秋以來,肌膚在層層衣服包裹之下,壓抑了很久,總算可以出來放放風,接受陽光撫摸,雖然有一點點雞皮疙瘩,但每個毛孔都無比歡暢。

    就在我系「跟屁蟲」的時候,一陣妖風突然從湖面吹過來,風力不大,卻寒意徹骨,和四周暖洋洋的氛圍截然不同,當時的感覺就像在夏天開啟一個冰窖,迎面吹來的那一股寒風,它把我全身上下的毛孔蓋子都掀開了,所有的雞皮疙瘩都瞬間腫脹,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噴嚏,巴不得立刻裹上一件軍大衣。心中的那一小撮火,仿佛也被這冷風吹得奄奄一息。

    我小心翼翼地走到岸邊,蹲下來,把手伸入湖水……

    在指尖碰觸湖水的那一剎那,似乎千萬枚冰冷的小銀針直戳手指,十指連心,那刺骨的寒針順著神經系統,刺入我全身的每個角落,我條件反射般把手指抽出水面,身體也下意識地顫抖了一下。

    我對自己說:「這下完了!」

    這是我摸過的最冷的水,最多3、4度,心理感覺甚至接近0度,為什麽會這樣?這不科學啊!明明氣溫有12度,按理說水溫至少7、8度。對冬泳愛好者來說,10度以下的水溫,相差1到2度都是天壤之別,何況相差這麽多!

    就在我納悶的時候,湖面閃來一道刺眼的光,仔細一看,原來是一塊薄薄的浮冰,隨著波浪起起伏伏,它把那道陽光反射入我的眼睛!我的心又涼了半截,居然還有浮冰?!我雖然冬泳經歷豐富,但從未在有浮冰的水域遊過泳!這時,耳邊回響起那小姑娘的話:「icy,icy,icy……」,我的牙關開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遊?還是不遊?——對我來說,這是一個艱難的抉擇!在天人交戰的煎熬中,我仿佛分裂為兩個自我。一個是肉身上受折磨,想放棄,畏畏縮縮的我,眼神發呆,惆悵地站在湖邊。另外一個是精神上不服輸,驕傲自負的我,像天使一樣,優雅地飄在空中。

    猶豫了很久,我依然徘徊在湖邊,沒有下水,於是,我的肉身和天使展開激烈的論戰。

    天使:你還是不是男人?流血都不怕,還怕冷?東北人冰窟窿都敢跳,別怕!邁開腿,閉上嘴,跳下去!

    肉身:你飄著說話不腰疼,你行你上啊,你跳一個試試。

    天使:別忘了我是天使,你負責沖鋒陷陣,我負責搖旗吶喊。

    肉身:看到沒有?湖面還有浮冰!這可是冰水啊,萬一我在水裏抽筋怎麽辦?你能救我?

    天使:不是有「跟屁蟲」嗎?

    肉身:「跟屁蟲」有個屁用,這裏就我一個人遊泳,沒人來救,我會活活凍死,然後餵魚,死無葬身之地,

    天使:我飄得高,看得遠,可以俯視全湖,附近有幾條小船在遊弋,你放心,就算抽筋,也會有人救你。

    肉身:你的話我不信!性命比臉面重要,這荒郊野外的,萬一抽筋,那就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別人移民美國,搞不好,老子要葬身美國。

    天使:那也算移民啊。

    肉身:滾!

    天使:我和你開玩笑啦,哪有這麽嚴重,不就是下水幾分鐘而已嘛?再說了,來之前,你不是還發了微信?既然已經昭告天下,不遊,回去有何顏面見江東父老?

    肉身:你別用激將法,老子不吃這一套!

    ……

    經過幾個回合的糾結,肉身的痛苦慢慢占據上風。就在我準備打道回府的時候,耳邊傳來稚嫩的童聲:「奶奶,你看那裏有個人,他沒穿衣服。」

    我轉身一看,右側密林中劃出一艘獨木舟,距我百尺之遙,上面坐著一老太和一老頭,還有一個小孩兒。想必是這湖岸犬牙交錯,他們剛從旁邊的湖灣裏劃過來。

    老頭和老太看上去好像一副被按了暫停鍵的電視畫面,他們神情緊張又意外,張大嘴巴,不說話,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我……

    看那表情,我猜他們絕沒有想到我是來遊泳的,而是覺得我更像一個有暴露癖的亞洲男子,正在鬼鬼祟祟地尋找遛鳥的機會。

    我怕他們誤會,舉起「跟屁蟲」,搖晃了幾下,然後說:「I、I、I swim……」可能身體冷得有點哆嗦,再加上一些緊張,我結結巴巴地說了一句中式英語,既沒有用過去時,也沒有用將來時,而是一般現在時。

    那老太太的臉上依舊疑雲密布,她皺起眉頭,態度不友好地問道:「你說什麽?」

    現在想起這一幕,我一點都不怪她。如果你是佛蒙特山區的本地人,在秋高氣爽的周末,舉家來水庫劃船,突然看見一個形跡可疑的亞洲男子站在湖邊的巖石上徘徊,開始你也許還只有一點意外。然而,他居然沒頭沒腦地搖晃起一個奇怪的橙色物體,還說著莫名其妙的英語,你會怎麽想?十有八九會認為此人精神狀態有問題吧。

    還好,這時我的大腦運轉已經正常,意識到自己身上滴水不沾,頭發也沒有濕,如果說遊過,簡直就是胡扯,那麽一來,他們可能會真的認為我是一個說謊的暴露狂。我不了解當地法律,不知道當地如何處置暴露狂,如果他們報警,那又會怎麽樣?我早就聽說,在美國,所謂新聞就是「裸體加屍體,緋聞加奇聞」,前一個標準,我基本符合「裸體」,後一個標準,我完全符合「奇聞」,會不會我還沒有穿好衣服,身邊就鉆出一群記著,舉著相機,朝我拍個不停?會不會第二天網絡上上都是我的笑話?想到這裏,我馬上扭了扭身體,搖了搖腦袋,舉了舉手臂,不自然地笑著說:「我正準備遊泳呢,正在熱身……正在熱身……」接著,我還特意指著「跟屁蟲」,向他們解釋道:「這是swimming vest(救生衣)。」

    「Wow!」兩張大嘴巴和一張小嘴巴,異口同聲的呼喊道。

    然後那老頭說:「年輕人,你太勇敢了,我70歲了,從未見過有人11月在這麽icy的水裏遊泳。」

    我只能略帶哭腔地說:「謝謝!」

    這時,小男孩舉起手機,問我:「可以拍照嗎?」

    我忍不住在心中大罵:「小鬼!有什麽好拍的,老子快凍死了,根本不想遊,其實我想走!你們趕緊給我劃過去,越快越好!越遠越好!」

    不過我看著他那天真的大眼睛,和那玩具娃娃一樣的臉龐,又不忍心讓他失望,於是言不由衷地說:「你……你拍吧。」

    這下,我終於深刻領悟了「NO ZUO NO DIE」(不作死就不會死)的意境!

    冬泳入水有兩種方式:

    第一種,漸進法。先步入淺水區,讓比較耐寒的小腿適應水溫,然後慢慢浸入深水區,依次讓大腿、腹部和胸部適應水溫。這是以時間換取空間,拖延入水的過程,讓身體觸水面積逐步擴大,減少單位時間內忍受痛苦的強度。

    第二種,速決法。豁出去,直接跳入深水區,將自己置於死地而後生。這是以空間換取時間,瞬間讓身體全面融入冰水,以短時間內高強度的痛苦,縮短適應冰水的時間。

    如果水溫在10度左右,我都是用第一種方式。但今天這種溫度,第一種方式對我來說無異於淩遲。那兩老一少期盼的眼神,讓我不忍直視,我已經沒有退路,留給我猶豫的時間不多了!速決法是我唯一的選項。

    我閉起雙眼,心裏默默回顧著英雄前輩們的大無畏氣概,縱身一躍,「噗通!」一聲,我跳入水中。

    身體進入冰水的那一瞬間,我感覺自己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時間仿佛已經停滯。全身上下感覺不到冰冷,身體的每一塊肌肉都已經麻木,那一刻,就算有千萬枚寒針刺入我的皮膚,我也感覺不到痛苦。耳朵只能聽到水泡的咕噥聲,和自己的心跳聲、呼吸聲,外界就算敲鑼打鼓,我也充耳不聞。

    不管我怎麽用力呼吸,空氣始終堵在嗓子眼,無論如何都擠不進氣管和肺部,我處於一種短暫的窒息狀態——這是冬泳常見的狀態,但這水特別冷,以至於這種狀態持續了很久。這是一種既讓人恐懼痛苦,又有莫名快感的體驗,這是一種生與死的臨界感,有經驗的冬泳愛好者,知道這種窒息能持續多久,懂得如何掌控風險,去體驗其中的快感。這也是我喜歡冬泳的最主要的原因——可以體驗到日常生活中所沒有的刺激。

    一般情況下,為了克服呼吸上的困難和心理上的恐懼,剛入水的時候,我會大喊大叫,一方面是為了給自己鼓勁,另外一方面是為了加強「膈肌」和「肋間肌」收縮,增強胸廓擴張,使得整個胸腔容量增大,肺內氣壓相應降低——總之,就是為了擺脫那種令人痛苦的窒息感!其實,這個習慣早在高中時代就養成了。那時候,我在高中讀書,學校沒有熱水澡堂,很多男同學只能洗冷水澡——多可憐啊!在擰開龍頭開關後的那一瞬間,冷水都還沒有接觸到皮膚,我就開始條件反射地嘶吼——連隔壁女生寢室大樓都可以聽到這樣的鬼哭狼嚎。……又扯遠了,回頭說冬泳!

    雖然身體已經被凍得麻木,但我的神智還是非常清醒,正如那個70歲老頭所說,他從未在11月份看到有人在此遊泳,十有八九,他這輩子都沒有親眼見過冬泳。

    如果我現在大聲嘶吼,他會不會以為我快不行了?會不會以為我是在喊救命?會不會馬上報警?如果這樣,而會不會給祖國人民丟臉呢?

    從小接受「愛國主義」教育的我,為了維護祖國的榮譽和華人的尊嚴,咬牙堅持,再堅持!不叫就是不叫,冷死也不叫,憋死也不叫!與此同時,我還努力在臉上展現出一種閑庭信步般的優雅,盡量讓我的那「兩老一小」的美國觀眾,欣賞到中國人的從容和無所畏懼。

    祖國啊,為了你,我也算是蠻拼的!

    大概經過幾十秒地獄般的煎熬,我開始回到現實世界,我瞥了一眼獨木舟,欣慰地看到,老頭老太都在鼓掌,老頭還時不時吹起口哨,小娃娃則在一個勁地拍照。

    慢慢地,我身體內的那一小撮火,又熊熊燃燒起來,一股巨大的能量在體內爆發,這能量在皮膚上構成了一層保護膜,給我穿上一件抵禦寒冷的防護衣。這時,呼吸也變得通暢,手腳也變得靈活自如,我開始嘗試把頭埋入水中,再擡頭,呼吸,換氣,一切變得駕輕就熟。

    根據我的經驗,一般人冬泳的極限分鐘數和水溫的度數基本持平,也就是說,水溫如果8度,你就遊8分鐘,水溫如果3度,你就遊5分鐘,以此類推。這次,我大約遊了兩三分鐘,雖然感覺身體狀態不錯,完全可以再遊幾分鐘,但畢竟是出門在外,上有老下有小,保險起見,我還是決定出水。自拍完照片後,我舔了舔上嘴唇,有點鹹,原來是鼻涕!這是我第一次遊泳後冷得流鼻涕,可見這水溫有多冷。

    冬泳是少數人的極限運動,我很幸運,能體會其中的樂趣。如果不在一個極端的條件下,你都不知道自己的身體能突破難以想象的極限,你也不知道生命存在的形式是那麽多元,生活的狀態可以是那麽豐富。

    最後,我要感謝那「兩老一少」,如果不是他們的「臨門一腳」,我早就打道回府,也體驗不到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