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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色旅圖|塞納河遊艇上與法國小朋友用秦淮河腔調的英語 say hello

2024-07-10旅遊

塞納河上……

▓ 柳建國

塞納河遊船和艾菲爾鐵塔

雨,瓢潑一般從半空裏澆下,在歐陸的中心法蘭西,在香氛縈繞的浪漫之都巴黎,在初次相見的巴黎塞納河上。

其實這雨來得是有點征兆的。抵近巴黎城郊時分,天空已然黑雲翻卷,腹中不油激蕩起東坡望湖樓的名句「黑雲翻墨未遮山……」急忙忙趕到塞納河邊,一窩蜂擠上遊船,尚未及歇腳尋座,豆大的雨點便半空裏砸下來。風,一時也趁熱鬧地攆過來,把個雨點橫向裏掃射,滿船、滿河、滿天間一片沙啦啦的疾風箭雨。

塞納河遊船 頭條圖庫

塞納河自是美麗的。她比家鄉的秦淮河要寬一些,河水也要清澈一些。河上的遊船不似秦淮畫舫那般悠閑馨雅,入眼全是鋼鐵相接的架構,一只遊船大約就可以接納百十余遊人之眾。河上自然可見不少橋梁,穿甕而過也未見多少神奇,但兩岸的歐陸建築卻是大有異國情調的風物味道。只是,這是個什麽「公」的豪宅,那是個什麽「爵」的府邸,導遊一個勁地數落,全都沒記住,數得多了耳朵也就麻痹了,眼目也不覺新鮮了。

塞納河上的雨,似乎還是知趣的,一陣風掃過倏忽歇了雨腳,現出幾分天光亮色來。多年的職業習慣,便端著個相機尋那可入鏡的風景畫面,從船頭跑到舷尾,從艙室竄到甲板,來回忙活。突然,一種被凝望的感覺掠過,不由遲疑了腳步轉身望去。三兩尺外,正站立著一個嫻靜的姑娘。她梳著一頭黑色的短辮,略略豐腴的肩和圓潤的臉頰,眼睛閃亮著一種淡藍色的光。她顯然屬於歐陸民族的住民,白,那種膚色可見凝脂的美白,足以將三尺方圓瀏亮閃爍。

嗨……第一個反應自然揚起了問詢的手臂。急切間,古德貓……那一句濃濃秦淮河腔調的「Good morning」冒出了一半,忽然察覺時辰早已不是一天的起始和晨曦,硬生生又咽了回去。

Good afternoon? 想到已是午後時分,冒出一句入門的英語中午好,應當沒什麽問題吧。但藍眼睛的姑娘沒有顯出歡愉的反應,只把個淡淡的白亮亮的光影靜靜地凝視著。兀那此時方才發現,這塞納河遊船的一角,聚集了二三十個相差無幾的白人姑娘,大約正是學校組織的遊覽活動吧,嘰嘰喳喳的很是熱鬧。她們顯見得尚不甚高,胖廋倩亮全都如待苞的花朵,洋溢著青春的氣息。

短短的片刻,時間仿佛凝滯了,我們便這般互相望著。大凡人生入世,免不了是要讓別人「看」的。尤其是相隔千裏之外,容貌、衣裝、習俗、口音……多不相同,若是隔了民族,甚至旖旎域外,那更是一腦門子稀奇古怪了。也就是十幾嘛幾十年前吧,國門初開,街市上日見增多海外遊客,國人便一律喚作「老外」,難免圍觀細瞧看個稀奇。沒想到這一日塞納河上,我這東方的老人家也成了被細瞧的一時稀罕。

突然間心潮蕩漾,域外交流示好的欲望脫口而出:Do you speaking Ein……

這是一個國內教習外語的套路:大凡習得幾分英語的都是這般起步的,先邀請對方開口說一句英語……突然咽下去半句,那是下意識的反應:這,這不是英格蘭,而是……巴黎的塞納河上,那該用法語則個……這可就難為老人家了,這法蘭西的語言,可是連聽都沒有聽過呀!也許是一時急智,這掛在嘴邊的句子便拐了一個滑稽的彎:Do you speaking…… Chinese?

哦哦,這蹩腳的句子一冒出口,連我自己都有點嚇住了:我怎麽?怎麽讓人家法國小姑娘跟你講中國話呢?這也太自以為泱泱大國文化莎啦啦四海揚波了吧!

那個藍眼睛的小姑娘依然沒有反應,淡淡的也沒有笑容,突然吐出一句:I am a French.

哦,法國人! 我幾乎失聲叫起來。這是一個嘹亮的呼應,I…I am a chinese!

一絲微笑從她那圓潤白凈的臉盤,從那雙淡藍色的眼睛裏飛出來,盡管只是倏忽嫣然的一瞬,便把這時間和空間一時間凝結了……

那一天下午,天空綴滿了晚霞,我們乘興遊覽了艾弗爾鐵塔、凱旋門、協和廣場的方尖碑,晚上又登上蒙馬特高地瞻仰潔白的聖心大教堂……一路上,心海裏一直蕩漾著塞納河上那雙淡藍色的眼睛。

巴黎協和廣場方尖碑

巴黎蒙馬特高地的聖心大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