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貨車司機牛二哥青海奇遇之從西寧到德令哈(二)夜宿天峻

2024-01-29旅遊

上一集說到,半夜睡得正香,突然被「咚咚咚」的敲車門聲和「帥哥、帥哥的喊聲驚醒,我還以為在路上堵車,擋住了別人的去路,「嗖」的一下從臥鋪上爬起來,坐到位置上就準備擰鑰匙發車。

可是,睡眼迷蒙中看到眼前的「加油站」幾個個大字才清醒過來,哦,原來自己是在油站外面的空地上休息,搖下車窗玻璃,眼前出現一張俊俏的小臉,又四下看看,沒人,就怯怯的問她:

「您,您弄啥哩,」

她的說法倒挺直接:「師傅,昨天晚上買食品的錢給了嗎?」

我靠,我是又氣又恨還有點失望,馬上拿起操作台上機打的小票遞給她。

她接過去仔細看了看,疑惑的自言自語:

沒錯啊,為什麽收的錢不夠數呢?

然後連句對不起也沒有說,就轉身離去。

我氣得哭笑不得,我的大神啊,你大半夜的就是為了一張票而斷了俺的夢嗎?

瞌睡一旦被驚擾,再睡下去也難。半睜半閉的熬到六點鐘,就喊起席桑出發了。早走有早走的好處,路上人少車少,跑著車輕松的一些。

駛入剛察縣境,路上的人多了起來,三五成群,有騎行也有徒步的,看來都是過來轉湖的。他(她)們有的搖動轉經輪,有的撚著佛珠,步履輕松,一臉滿足祥瑞。

來到剛察縣城,把車子停好,去參觀了一下倉央嘉措文化廣場。

我是他的忠實鐵粉,既然來了,也不由得的

和詩一首:

詩人倉央嘉措啊

青海湖水是否冰涼

我是一個四處謀生的過客

就像螞蟻銜食果腹的幹糧

我曾兩次路過您失蹤的地方

一次是在春季的白天

我默念佛號

祝福冰雪消融、大地沐浴著陽光

讓綠草復活,真愛不用躲藏

一次是在冬季的晚上

我點燃篝火

大聲祈福

盼望正義的火焰驅除魔邪

讓有情人重聚在天堂

……

唉,身處這藍天白雲之下,誦讀他那優美的詩歌,真是如醉如癡啊。不過,人在路上、家在心上的大貨車司機,不能有耳鬢廝磨的淚雨,只能做如風的過客,因為還有更長的路,在前方等著你。

來到天峻,內心感覺多上一個台階,

或許與名字也有關系,天峻、天峻,天已經不得了,再有險峻,那更是非同尋常的不一般。按我的想法,天峻是應該向唐古拉、珠穆朗瑪靠攏的,這是一個最英武最睿智最勇敢的藏族漢子的名字。

來到天峻縣快爾瑪合作社的大院門口,正好看到那個對我頗有意見的藏族女人,不過時隔一年,她對我似乎已經失去了印象。

穿過鐵架子焊的門樓,兩輛車子開到院子裏,沒有車,很寬敞。我們四處轉了轉,唯一的一個修理店也鎖門了,小夥子不知去向,門口沒有了破銅爛鐵的垃圾,或許真是生意不好做走了?

來到國保哥的門前,席桑正準備推門,我伸手止住了他。房間裏,國保哥正在打電話,聲音虛軟的沒有一點勁兒,不時的還嗚咽著哭幾聲,看來是家裏是出事兒了。

席桑眨了眨眼,看著我,不知該怎麽辦。

我們走出院子,蹲在馬路沿子上,這條往常熱鬧非凡,好像八九十年代的國道一零七一樣的馬路,徹底冷清了。

據說從木裏向下拉煤,車子最多的時候有上千輛貨車,全國各地,哪裏都有,號稱萬國部隊,曾經帶動了一方經濟,別說跑運輸,就是賣個飯一天也能賺個兩千塊。現在是大蕭條,許多飯店、修理鋪都不幹了,聽說就連從事特殊行業的姑娘們也轉戰海西南疆了。那裏的庫格鐵路、進疆高速都開工了,正在如火如荼的建設中。

席桑說:「牛哥,咱們先去德令哈試試,不行的話就西行去若羌。」

其實,我也是這個意思,樹挪死,人挪活,到處都是千年胡楊,為啥非得在一個枝頭吊死?不過剛才國保哥的情形讓我很是憂心。

正聊著,「保紅,啥時候來了,咋不來家了?」國保哥來喊我們了。圍著爐子坐下,國保哥說:「那兩天聽你說準備去德令哈拉石灰石了?」

我點點頭,「是啊,聽商丘老陳說,一天拉兩趟,能弄個千把塊。

國保哥說:「那也中,要說比這兒還強了,現在礦上天天檢查,根本拉不成。」

他嘆了一口氣,說:「我是輕皮車,鐵器小,大堿的活兒咱幹不了,就在這兒受吧。」

「不過」,他又接著說,「從明個兒開始有點活兒了,從馬義礦拉到天蓬,在天蓬卸罷車,還有往焦化廠的活兒,運費也漲了兩塊,恁幹不幹。」席桑聽的有點小激動,西寧的賬沒有結,我倆兒的兜裏比臉還幹凈。

國保哥是個實在人,晚上給我們熬的玉米粥,還炒了幾個菜,我知道他也是困難,攔著不讓,但是也擋不住,只好作罷。

飯後聊天時,有心想問問近況,看著他那憔悴的臉龐,就隱忍著不說了。

唉,一群落難人,他鄉苦相逢,滿腹傷心事,不敢說與聽![流淚]

躺在國保哥臨時給我們張羅的鐵皮簡易房裏,呼嘯的寒風好像惡獸,張牙舞爪的推搡著這塊大地上最簡易的建築,月亮也嚇得躲進了雲中,它眼看陰謀失敗,又兵分兩路,一路返回到戈壁灘裏席卷來沙礫,叮叮當當的怒砸著鐵皮,另一路竟然撞開門,得意洋洋的尖叫著,把冰冷與暴虐砸在我們的頭上、身上、心中!

但是,誰也不會猜到,與今晚相比,明晚才是我們的人生中最悲催的時候……

後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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