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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子】第三章認知,為何有人大鵬展翅,有人至死仍是一只小小鳥

2024-08-11國風

人永遠無法獲得認知以外的東西。說起來有點殘酷,但認知局限的確存在,而且早在三千年前,莊子就提出了這個哲學命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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蜩與學鳩笑之曰:「我決起而飛,搶榆枋,時則不至,而控於地而已矣,奚以之九萬裏而南為?」適莽蒼者,三餐而反,腹猶果然;適百裏者,宿舂糧;適千裏者,三月聚糧。之二蟲,又何知!

本段是【逍遙遊】的第四段,上承大鵬培風以「圖南」,下啟「小知不及大知」。說的都是認知與格局。一個人的認知有多寬,格局就有多大。

一、蟬與鳩的認知

大鵬一個振翅便是九萬裏,這是令多少擁有翅膀者可望而不可即的呀!然而「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因為太好而遭到譏笑,也是常有的事。不過,令譏笑者咬牙切齒又無能為力,才是大鵬令人羨慕之處。這說明,對方急了,破防了。

(一)井底之蛙的譏笑

蜩(tiáo)即蟬;學鳩,即小鳥。與大鵬的體量相比,蟬和小鳥簡直不值一提,但它們卻並不自知,面對大鵬直沖雲霄九萬裏、自北海往南遷徙的壯舉嗤之以鼻,擺起了專家派。

它們說,我們拼盡全力,都飛不上榆樹和檀樹之巔。榆就是檀樹,枋即檀樹。言外之意,像我們這樣的老手都難免撞樹,一旦撞了還會跌落地面,像大鵬這樣的新手,怎麽可能飛到九萬裏的高空,還要飛去南海呢?它們的潛台詞是,純粹自不量力。

讀到這裏,蟬和小鳥的淺見無知已經躍然紙上。拋開身體條件的局限,大鵬勇於挑戰困難的決心和豪情就沒有感動它們嗎?就沒有值得它們學習的地方嗎?

其實,從這酸味十足的話中不難感受,它們對大鵬既羨慕又嫉妒。羨慕大鵬的實力,想去南海見識一番,說走就走;嫉妒大鵬的實力,做到了它們永遠做不到的事。所以,即使蟬和小鳥心裏對大鵬是認可的,甚至是羨慕的,但嘴上也倔強地不願承認。

這不免讓我們想起了正在進行的巴黎奧運會,每當我們選手摘金奪銀,尤其百米自由泳比賽,外媒立刻醋精上身,酸話令人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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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譏笑的背後是無知

看得出來,我們的成績戳痛了對方。比如某國前飛魚就在官方機構聽證會、甚至公開場合多次強調,他自己當年要取得好成績,都得把兩只胳膊紮成篩子,憑什麽中國運動員成績也拿到了,胳膊上還找不到一個針孔,也沒有任何服用違禁品的跡象,這不科學。

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也不相信別人能做到,這是什麽認知水平?無知就罷了,還要全世界人陪著你一起「無知」,這用心就過於歹毒了。這不是跟蟬和小鳥一個水平嗎?對此,莊子講了我們生活中稀松平常的一件事。

在莊子生活的戰國時代,沒有車,馬也很少見,人們出行基本上靠兩條腿,所以極少有遠足;而且當時也沒有旅遊的諸多配套設施,並不像影視劇演的那樣,動不動就住店的非富即貴,普通老百姓出門,絕大多數時候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幹糧還得自己備。

所以,古人出行,衣物帶的並不多,主要是準備幹糧,看帶的幹糧就知道路程遠近了。這就引出了莊子這段話:

「莽蒼」即草色蒼蒼的郊外。「果然」不是副詞,而是果腹已然飽了。他說,我們要去城郊,帶上三頓飯就夠了,也是說當天就能折返,而且回到家還不會覺得餓。

我們要去百裏以外的地方,需要帶多少糧食呢?「舂」是搗碎,古人把蒸好的米放進石臼或乳缽裏,用一根粗木錘反復捶打,使米面變得有彈性,易於保存,而且食物壓縮了,也便於攜帶。莊子說,就這樣舂米,要舂一夜,打出的幹糧才夠支撐往返全程。雖然今天我們無法測算這些幹糧有多少,可以吃幾天,但顯然不止一天。也就是說,從天津走到北京,可不是一天能返程的。

那麽,往更遠的地方,到千裏之外呢?要準備三個月的糧食。

莊子說,那兩只小蟲怎麽可能知道這些事呢?它們以為只要帶上一日三餐就叫遠足了,怎麽能夠想象百裏、千裏之外的事。這是不是像極了那些到處宣揚中國遊泳選手成績造假的西方噴子,像極了反復對中國選手進行尿檢,以守住那可憐自尊心的某國和某機構。

人,終究是無法認知超越自身認知水平的事物,就像蟬和小鳥無法認知大鵬的萬裏之行。它們的譏笑,其實是留給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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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大鵬的認知

這界奧運會給我們最深刻的感觸是突破。運動本身就是一個不斷突破自己、不斷突破人類極限的過程。這是不是很像大鵬呢?

(一)從鯤到鵬

早期的大鵬還沒有華麗變身,它只是北海中一條名叫鯤的快樂小魚,整日暢遊海域,好不自在。終於有一天,它突然覺醒了,自己這龐大身軀,上蒼賜予的天賦為何不用呢?在頓悟的那一刻,北海這片疆域已經對它形成了桎梏,它需要一個更高更廣闊的空間去施展自己的天賦,所以它要到南海去,去開拓一片新的海域;它要去看看北海以外的世界。

是不是像極了少年時代的我們?曾經年少時,有沒有那麽一個瞬間,當你仰望天空,湛藍之下都想去馳騁一番,覺得自己是那麽與眾不同,那麽獨一無二,所以沒有人能定義你的未來,你想成為什麽樣的人,就能成為什麽樣的人。

鯤並不只是想想而已,說幹就幹,它化身為鵬,以跨越北海到南海的千山萬水。只是它沒想到,天空完全是另一番景象,那馳騁的感覺完全不同。

(二)從鵬再到鯤

從鯤到鵬,它的眼界開拓了,認知也隨之提升了好幾個段位。大鵬學會了乘風而飛,可以直沖上九萬裏的高空,看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在上一篇中,咱們已經讀到。其實這一次自我突破,可以說是在鯤的意料之中,是所有成長過程中必須經歷的階段。但還有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突破,則是在大鵬到達南海後。

莊子並沒有講明這個細節,但按照大鵬圖南的目的來看,這將是它成長過程中最艱難的一次突破。好比運動員奪得了冠軍後,實作了人生的小目標,這時候看似很美好,實際上走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有兩個選擇:一是繼續做大鵬,二是回到鯤。

實際上,鯤是本體,而大鵬更像是我們在成長過程中練就的技能,依靠這個技能實作了人生飛躍,但我們的本質還是鯤,只是我們多了一對翅膀,多了一項可以翺翔天際的本領。

可以想象,有相當一部份人會選擇繼續做大鵬,翺翔於南海的上空,同樣可以俯瞰大海,不是也很好嗎?這是一種選擇,不能以對錯來論。但勇敢的人,敢於直面挑戰的人,或者說,真正的鯤會選擇回到大海的懷抱。因為這是它最初的夢想,也是它化身大鵬的動力。

當然,回到鯤的樣子,並不意味著就要丟掉大鵬的本領。它只是找回了真正的自己,但是同時也保留了翺翔的本領。這時的鯤,比之北海時,已不可同日而語。此時的它,才是真正地縱橫天地。

所以我們看,在奧運賽場上,冠軍難得,但衛冕冠軍更難得。這些人身上有一個共性:胸懷更寬廣,格局更宏觀,仿佛勘破了人生。其實,他們所經歷的一次又一次突破、一次又一次重生,早已把人生活了幾個輪回,這才是他們格局開啟的底氣,才是他們最珍貴的財富。

三、突破認知,格局飛升

【史記·陳涉世家】 中有一句流傳至今的名言:「燕雀安知鴻鵠之誌。」蟬和小鳥正是燕雀,我們不能片面地說蟬和小鳥無知,它們身上也有知足常樂的一面,這是屬於普通人的小快樂。因為它們的世界就是莽蒼之野,它們的高度就是榆枋之下。它們的身體機能就是這樣,所以它們至死仍是一只小小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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鯤與它們是不同的,它初生的世界雖然也有局限,但它勇於突破局限,勇於自我覺醒,勇於自我提升認知的層級,所以它可以化身為大鵬,可以直沖雲霄九萬裏,可以學會乘風而行的道理。所以,當大鵬到達南冥時,還會再一次涅槃,重新化為一條魚,以適應海中生活。但彼時的鯤也不再是北冥中暢遊的那條了,因為經歷乘風遠行的它,認知不可同日而語,格局自然得到飛升。

當然,我們並不是說小鳥的格局不好,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成為大鵬的。只要不放棄自我突破,只要比原來的自己好,就足矣了。

【譯文】

蟬和小鳩譏笑大鵬說:「我盡全力去飛,碰到榆樹、檀樹這樣的阻礙還要停下來,有時飛不上去就投落地面,何必要強迫自己飛九萬裏去南海那麽遠的地方呢?」到郊外去,準備一日三餐的糧食就夠了,回來時肚子還是飽飽的;到百裏之遠的地方去,要搗一夜的米作幹糧;到千裏之外的地方去,準備三個月的糧食才夠用。而這兩只小蟲小鳥,又哪裏知道這些道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