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幅山水畫,主題為漁隱。唐代詩人張誌和寫過多首【漁歌子】,畫家受詩文影響,根據詩意描繪隱而不仕的樂趣。詩中的釣叟出現在山水畫裏,提升了作品意境。在古代隱士是賢人君子的代名詞,畫家想要表達高雅誌趣,人們希望在畫中看到精神感召。自此以後,漁隱題材的山水畫越來越多。
這幅畫是明末畫家藍瑛的作品,畫中有兩行題字介紹了這幅畫的風格特征。「觀梅花老小畫遂法其法」,元代畫家吳鎮號梅花道人,後人尊稱他為「梅花老人」,簡稱「梅花老」。吳鎮一輩子都是布衣之身,生活貧苦的時候甚至遊走四方以占蔔謀生。吳鎮青年時學畫,以自然山水為師,成為元代著名畫家。
藍瑛 仿吳鎮山水冊頁
吳鎮是畫漁隱題材的高手,跟他學習是正確的選擇。藍瑛是明末著名畫家,兩個不同時代的畫家透過山水畫有了交集。這段跨越幾百年的緣分,就在這幅【仿吳鎮山水冊頁】之中。他們倆有個共同特點,都是布衣之身,沒有仕宦經歷。僅此一點,不足以學到吳鎮的精湛技法。
藍瑛作為民間的一名職業畫家沒有背景,他為了提升創作能力學習各家的風格技巧。他渴望獲得畫壇認可,希望透過學習吳鎮的作品表現出天然靈動的韻味。在文人畫盛行的環境下,他想提升創作能力。藍瑛故意放大了漁父的比例,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在表達隱逸精神。這麽畫到底好不好,接著看筆墨構圖就知道了。
藍瑛 仿吳鎮山水冊頁 局部
吳鎮是用墨高手,古人對筆法的研究成果很多,運用墨色的研究成果很少。吳鎮作品重要性就在於此,濕筆淡墨畫出萬千變化,產生煙雲聚散的獨特美感。濕筆淡墨最好不要獨立使用,在渴筆重墨的對比襯托下才能顯現出蒼郁質樸氣質。很多畫家仿吳鎮山水,過於強調濕筆淡墨特征,反而顯得雕琢做作就是這個道理。
藍瑛畫山石基本上都用濕筆淡墨,畫峭壁上的樹影才用到了重墨。他這樣畫可以突出空間感,避免畫中景色堆在一起。還有一點,重墨可以起到「點睛」的作用,讓人感受峭壁的雄奇巍峨。
藍瑛 仿吳鎮山水冊頁 局部
靜穆絕塵,好似不食人間煙火,藍瑛想要表現的就是這種感覺。受限於作品尺寸,他只能把重點放到營造氛圍上。他簡化了筆法,簡化了構圖,讓這幅畫略顯單薄。如果他能畫一幅立軸山水,效果會更好。
幸好藍瑛畫出來無欲無求、與世無爭的生活態度。多虧了畫中人物點題,這樣看來哪怕比例不太合理,在表現手法上是成功的。如果藍瑛能夠多展現一些用筆方面的技巧,這幅會更成功。他理解吳鎮的追求,熟悉吳鎮的技法特征,僅憑這兩點就說明他有能力畫出充滿逸趣的作品。
藍瑛 仿吳鎮山水冊頁 局部
有意思的是,這幅畫還有一點像沈周、文徵明的風格,尤其是畫前景雜樹所用的方法。看來藍瑛實力夠強,眼光夠好,他看到了吳門畫家對吳鎮風格的理解,進而在自己的作品中呈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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