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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年未沾油鹽的苦行僧:割肉救母,因「菩薩托夢」自費修廟

2024-08-16國風

風搖心動樹,雲起性生塵。若究今時事,迷失本真人。

此佛家偈語意指,風拂動時心似樹擺,雲生成時性若塵揚。

一旦見風起雲湧,內心便波瀾起伏,高低不定,任由外界左右心境。

倘若總是執著於弄清楚現實諸事,反倒會迷失原本的自我。

在太湖西岸的金龍山正覺寺,年逾八旬的釋覺定老師公,切實做到了堅守初心,一心向佛。他衣著質樸,卻時常擦拭明鏡,於浮世聲色中堅守本心。

正覺寺由「老師公」從一磚一瓦起始搭建,如今寺內香火旺盛,而覺定法師依舊過著樸素生活。

在過去的 63 年光陰裏,他憑借驚人的毅力堅持吃素,完全不沾油鹽。

每日僅以自己栽種的蔬菜和少許米粥果腹,一件衲衣縫補後穿了 43 年。

從他身上,我們真切看到了堅持的力量,體會到一個人真正靜心修行所堅守的初心。

所謂「佛度有緣人」,如此堅定的修行之路,想必覺定法師與佛學之間,定然有著深厚的淵源。

釋覺定原名陳多興,1935 年出生於當地的安慶普通農家。

與一般家庭稍有不同的是,陳多興的母親是一位虔誠的信士,每逢初一十五或重要節日,都會帶著兒子去城內寺廟進香。

童年的記憶雖已模糊,但回想起來,陳多興似乎仍能嗅到那伴著冷空氣的燃香味道。

5 歲那年冬天,一位雲遊僧路過陳家門口,看到正在門外玩耍的陳多興。

一眼定乾坤,雲遊僧當即對陳母說,這孩子目有神光,天生慧根,與佛有緣,應早日度入佛門。

佛教中的緣分可遇不可求,只是孩子尚幼,母親一時不舍,當下未讓獨子離家,拒絕了雲遊僧的提議。

不過此後,母親開始有意給兒子講解一些佛學的深層知識,平日也常帶兒子前往寺廟,為他介紹殿內神佛。

5 歲的幼童,尚不明白佛學的真諦奧妙,只覺得與眾多佛像十分親切。

在母親的教導下,他跪在滿是神佛的殿中,虔誠祈禱能平安度過此生。

年幼的陳多興就此站在了佛教的大門外,只待時機真正遁入佛門。

長到 14 歲時,陳多興對佛學的興趣完全展露,他堅定地認為自己必須皈依佛門。

那時起,他決定以佛家標準規範自己的日常生活:

不殺生,不吃葷,行善積德,還經常步行幾十裏到塔納庵。

庵內師父見他一心向佛,便將所學傾囊相授。

陳多興自幼家境貧寒,未曾讀書,只能透過研讀佛經慢慢學習讀書寫字。好在他天賦過人,又對經書愛不釋手,常常一讀便是一整天。

憑借熱愛與堅持,陳多興領悟到佛學中的諸多奧秘,對其中的故事也有不少自己的見解。

如此這般度過兩年「學前班」,陳多興的性格沈穩許多,對佛學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16 歲那年,陳多興正式剃度出家,師父賜法號「釋覺定」。

從此,他的一生都與信仰的佛緊密相連。

按理來說,剃度出家就應遠離塵世紛擾,潛心修行,可當時的釋覺定卻是個例外:

他父親身體一直欠佳,在他出家前就因病離世,只剩病弱的母親獨自生活。

養育之恩大於天,釋覺定難以割舍這唯一的牽掛,征得師父同意後,他白天虔誠修行,晚上回家侍奉母親。

他四處為母親尋醫問藥,可母親的身體每況愈下,輾轉多家醫院仍不見好轉。

眼見母親生命垂危,釋覺定無奈之下,想起中國「二十四孝」中的「割股療親」。

「割股療親」即兒女割下自身的肉來為父母治病,傳說會有奇效。

釋覺定毅然從自己胳膊上割下一塊肉,虔誠煮給母親吃,或許是上天也憐憫他的一片孝心,母親喝了那碗湯,病竟奇跡般地好了。

只是看著兒子因疼痛難以伸展的雙臂,母親不禁痛哭流涕。

多年過去,覺定法師割肉的胳膊仍有一塊很大的疤痕。

從現代醫學角度看,說陳多興母親的病是被陳多興的「肉湯」治好的,似乎缺乏科學依據,但也許正是這份純粹懇切的孝心,給予了母親求生的渴望。

這個故事當時廣為流傳,不知不覺間,成就了一段佳話。

在釋覺定看來,能延長與母親相伴的時光,讓母親擁有更幸福安穩的晚年,已是大幸。

即便重新選擇,他也絕不後悔。

多年後,母親壽終正寢,釋覺定徹底斬斷與俗世的聯系,從此開始雲遊。

無論身處何方,他都嚴守清規,苦心修行。

釋覺定身著自己縫制的百衲衣,遊歷眾多山河寺廟,每到一處,都會不遺余力地幫助他人,堪稱樂善好施、及時行善。

「樂善好施」即佛教裏「慈悲喜舍「的四無量心,若樂於布施,日後必能得安樂。

百衲衣由一路上他人施舍的舊布條縫制而成,在釋覺定看來,這件衲衣凝聚著眾人的向善之心,穿在身上,也是提醒自己不忘初心,為民祈福。

在遊歷途中,釋覺定一邊徒步前行,一邊修行心靈,在各處佛山勝地汲取養分,對佛的領悟日益加深。

最終,釋覺定選擇在安徽省安慶市太湖縣北中鎮的金龍山落腳。

此地山形地理、風水變化頗具氣勢,令人見之忘俗,當時他決定隱居山中,進一步修習佛門教義。

金龍山原本有座寺廟,1979 年被夷為平地,釋覺定一人難以修復,便先搭建了一個簡易棚屋,開墾幾塊田地自給自足。

來到此處不久,釋覺定做了一個夢,夢中觀音菩薩告知,此地可修建寺廟。

醒來後,他便開始籌劃此事。

他先用自己幾十年來化緣所得的錢,請來工人打地基,自己則為工人們耕地作為交換。

接著開始了長達多年的艱苦勞作,獨自修建寺廟:

他在距金龍山五裏遠的地方買了若幹青磚,為節省工錢,他一天只吃一頓飯,獨自一人不分晝夜地挑磚建廟。

他如「精衛填海」中的精衛、「愚公移山」中的愚公一般,每天上山下山往返 10 多裏路,一做就是 43 年。

修建初期,他一人承擔所有工作,常常從清晨忙到黃昏,休息時間極少;

隨著寺廟逐漸成形,附近民眾被他的善舉感召,有人主動前來幫忙;還有一些學徒慕名前來拜師,除幫忙修建外,還向釋覺定請教佛法。

日積月累,金龍山的僧眾日益增多,寺廟的修建速度也有所加快。

寺廟建成後,釋覺定將其命名為「正覺寺」。

寺廟落成之日,覺定法師齋戒沐浴,召集全寺僧眾為協助建寺的善男信女舉行祈福儀式,人們紛紛趕來慶賀。

如今登上金龍山,會看到一座占地 3500 平方米的寺廟群,周邊群山環繞、風景優美:

這是覺定法師 43 年來嘔心瀝血、不畏艱難,打造的一片凈土。

若隨意指著一棵樹一片瓦詢問來歷,釋覺定都能娓娓道來。

這座位於大山深處的寺廟,一石一木都浸潤著他的體溫,廟裏每一處細節都由他親自把關。

春去秋來,青山依舊,釋覺定每天都重復著相同的工作、誦經、休息的生活,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他白天辛勤勞作,晚上靜坐誦經——

自從接受了菩薩的托夢,釋覺定再未離開此地,真正將這裏當作修行棲息之所。

雖然正覺寺的僧人不多,但在安徽境內也漸有名氣。時常有慕名者前來拜訪,並在寺廟中聽佛修行。

除在寺內定期講佛法,釋覺定法師還會讓資質較高的僧人們遠行遊學,精進修行。

釋覺定從不殺生,每天打掃時看到地上有蟲子,都會小心翼翼地掃起放入草叢;

夏天,他不點蚊香,更規定徒兒們不能拍打蚊子……此類事情數不勝數,因為他堅信:萬物皆有靈性。

除潛心禮佛,他還在屋前屋後的空地上種植瓜果蔬菜,不僅自己食用,也將剩余的送給附近山民。

每日齋飯,無油無鹽,只是簡單用清水煮一下。

他所吃的食物皆靠自己種植,既是為保證不沾葷腥,也是為節約生活成本。

為一心修行、不受外界幹擾,他自年少起就堅持只吃白水蔬菜和米粥,至今已有 63 年未曾嘗過油鹽滋味。

即便在修建寺廟、體力消耗至極的時刻,他的一日三餐也往往只是一碗稀粥、數片青菜,毫無其他滋味可言。

除了日常的飲食安排,釋覺定還時常會把自己親手制作的糍粑分給遊客享用。

這種未添加任何調味料的食物,對於普通人而言,著實難以接受,然而釋覺定解釋說,這能使人感受天然原生食物的韻味,能夠讓人領略最原始、最質樸的味道。

覺定從未改變初衷,生活極度簡樸,不貪求、不嗔怒、不沈迷。

他覺得自己的精神世界極為充實,足以讓他忘卻對物質的追求。

釋覺定親身踐行苦修行,卻始終懷有慈悲之心:

一雙雨靴,一雙球鞋,已然穿著超過 40 年,仍不舍得丟棄。

他曾籌集款項為五十裏外的松波寺修繕山門,獲得了眾多信眾的大力支持。

2017 年,當地連續遭遇暴雨,附近村民的多處房屋遭受損毀,覺定法師敞開寺門,不顧狂風驟雨,親自前往村裏勸說災民搬到正覺寺暫時居住,並為大家提供了一應俱全的食宿條件。

多年以來,來自四面八方的村民都或多或少地接收到覺定法師的善心,他們對這位苦行僧極為尊重,都親切地稱他為「老師公」。

從在家時的「割肉餵母」到出家後的「身穿 40 多年的百衲衣」,「老師公」身上的每一件事在當地都廣為流傳、眾人皆知,令人敬仰。

還有人盛贊法師功德無量,

「這便是佛家的妙處啊,自度度人的精神值得每個人學習。這種精神支撐著他歷經風雨,也感化了無數的人。」

他說,其實這麽多年,他早已記不清幫助過多少人了,他認為這是作為一個出家人應當做的,不求回報,慈悲為懷,終生行善!他表示會一直幫助下去,直至生命的終結。

在這個物欲橫流的時代,覺定法師的事跡或許會讓一些人感到困惑——

為什麽要過那樣艱苦簡約的生活?為什麽要忍受割肉的痛楚?為什麽親力親為修建寺廟四十多年?

然而正所謂君子知曉義理,小人註重利益。義,比利益更長久;仁,比權力更高尚。

2021 年 7 月 31 日,安徽省安慶市太湖縣金龍山正覺寺的老師公與世長辭,享年 87 歲。

如今正覺寺已然成為太湖縣的標誌性建築,雖然規模仍然較小,但是老師公的眾多弟子和信徒依舊堅守在這裏。

他們和正覺寺一道,把最初的本心所蘊含的精神力量融入在蒼松翠柏之間。

佛家常言,「了了分明,如如不動」,在人生的征程中,我們所追求的不單是物質上的充裕和成功,更是心靈深處的安寧與智慧。

期望我們都能夠學習覺定法師堅守本心的品質,真正做到內心不被外界幹擾,保持最初的堅毅與平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