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溪沙·四兒
陳瑞林
豆蔻含香立翠荷，聰明乖巧也登坡。更名隨意又如何。
屏帳難防藏利刃，戲言怎料起風波。觀園逐出起悲歌。
四兒在怡紅院本是個默默無聞的粗使小丫頭，原名蕓香。前後二次被更名，也是跌宕起伏。先是被襲人更名為蕙香，有蘭桂之氣。襲人原是個有心機有謀算的，準備把蕙香好好調教，能俯首帖耳，成為第二個麝月。麝月和襲人最親厚。這樣便能保屏幃的安全，不會危及到她準姨娘的位置。
蕙香第二次被寶玉更名為「四兒」。第二十一回，寶玉一大早就跑到黛玉和湘雲的房間，並在那裏完成了梳洗。襲人是封建禮教的忠實維護者，她認為寶玉的行為是有違男女之妨。所以在寶釵面前抱怨道：「姊妹們和氣，也有個分寸禮節，也沒個黑家白日鬧的！憑人怎麽勸，都是耳旁風。」此話深得寶釵心意。
一時寶玉來了，見襲人臉色不好，便笑道：「怎麽動了真氣？」襲人冷笑道：「我那裏敢動氣！只是從今以後別進這屋子了。橫豎有人服侍你，別再來支使我，我仍舊還服侍老太太去。」寶玉見了這般景況，禁不住過來勸慰。那襲人只管合了眼不理。寶玉也真的氣了，索性連麝月也一並不理。
寶玉看了半天書，因要茶，擡頭只見兩個小丫頭站在地上，一個大些的生的十分水秀，便問叫什麽名字？那丫頭說：「我原叫蕓香的，是花大姐姐改了蕙香。」寶玉道：「正經該叫‘晦氣’罷了。」又問：「你姊妹幾個？你第幾？」蕙香道：「第四。」寶玉道：「明兒就叫‘四兒’不必什麽‘蕙香’‘蘭氣’的。那一個配比這些花，沒的玷辱了好名好姓。」並命她倒茶。
「四兒」正經是農家院丫頭之名。誰知四兒是個聰明乖巧不過的丫頭，見寶玉用她，她變盡方法籠絡寶玉。晚飯後，四兒聽命剪燈烹茶。如此更叫襲人醋意大發，對寶玉冷言冷語道：「從今咱們兩個丟開手，省得雞聲鵝鬥，叫別人笑。橫豎那邊膩了過來，這邊又有個什麽‘四兒’‘五兒’伏侍。我們這起東西，可是‘白玷辱了好名好姓’的。」寶玉見她嬌嗔滿面，便折了簪子發誓，總算是化解了。也為四兒今後的結局埋下了伏線。
第七十四回，因傻大姐在園中無意撿到了春意香囊，而上演了一出抄檢大觀園。那些趁勢搬弄是非的更進讒言，借機報復。第七十七回，待查清了怡紅院後，王夫人首先逐出了晴雯。又問：「誰是和寶玉一日的生日？」老嬤嬤指道：「這一個蕙香，又叫做四兒的。」
王夫人細看了看，卻有幾分水秀，觀其行止，聰明皆露在外面，打扮的也不同。王夫人冷笑道：「這也是個不怕臊的。同日生日就是夫妻。可是你說的？打諒我隔得遠，都不知道呢。我的心耳神意時時都在這裏。難道我統共一個寶玉，就白放心憑你們勾引壞了不成！」此時四兒不禁紅了臉，低頭垂淚。王夫人即命快把她家的人叫來，領出去配人。
寶玉向襲人感嘆道：「四兒是我誤了他，還是那年我和你拌嘴的那日起，叫上來做些細活，未免奪占了地位，故有今日。」此語一針見血地戳穿了四兒被攆，乃襲人屏內幕後所為。
本文作者陳瑞林，源自公眾號「思想者劄記」（ID:SXZzhaji)
註：翟海潮、範文義、劉承彥主編的【詩畫品紅樓】一書已於2021年1月由北京出版社出版，當當、京東、天貓有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