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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當求諸己,盡人事所當為;不求諸外,勿信命責怨人

2024-06-08文化
在孔子所開創的儒家文化中,有一個關乎人性的核心價值觀,便是人生修為之道上是求諸己還是求諸外的價值抉擇問題。求諸己,實是在確立人的主體意識和主體能為,立足做好自己,盡己能為,求之有道,而得之不得方言聽天命。求諸外,或是訴諸命運的主宰而聽天由命,放任自流。求諸外,或是責怨於人而推卸自己能為的責任,怨天尤人。求諸外,或是為達到自己目標而不擇手段,行險僥幸。求諸己與求諸外,不僅是關乎主體作用自覺的問題,而且涉及人的人生價值觀和方法論問題。


求諸己:要在「求在我」,而盡人事當為求諸己,是將承擔責任的主體,放在自身之上,確立主體意識,發揮心對身的主人翁作用。「求則得之,舍則失之,是求有益於得也,求在我者也。」(【孟子·盡心上】)「求在我者」,是基於人性善而有的操存舍亡之價值抉擇。人性之善,非思求則不得,而求得的責任乃實在於我。從踐行人的道德本性上說,求諸己,實是「求在我」而反身以求,求仁則得仁。在【論語】中,「為仁由己」(【顏淵篇】)和「人能弘道,非道弘人」(【衛靈公篇】),皆是求諸己而發揮主體作用的自為、自得。求諸己的人生作為,無疑是認可主體意識上的有為擔當。猶如「欲仁而得仁」(【論語·堯曰】)一樣,孔子「進以禮,退以義」(【孟子·萬章上】)是「求在我」者,此便是「我欲仁,斯仁至矣」(【論語·述而】)的價值意旨。求諸己,實是盡人事所當為,而「不怨天,不尤人」(【論語·憲問】)。與其徒然怨天尤人,不若責諸己而求在我,盡性致命,有所作為。人生的求諸己則盡己能為,彰顯了功成所得不必有我,而功成不可無我的主體擔當精神,投身於進德修業,而施展才華和抱負。一個人若是求諸人則責怨人,必然推諉應盡之責任,而己不能傾力作為,難以全身心投入,或是淺嘗輒止,或是半途而廢,難以善始善終。求諸己:當要求之有道,而不願乎外求諸己,既是盡己人事之所當為,則不可過分計較外在的利害、得失,防止患得患失,三心二意。「君子素其位而行,不願乎其外。」(【中庸】)「素其位而行」,是「求之有道」 的誠心盡人事。「不願乎其外」,是消除外在物欲的系累和誘惑。求諸己,便會「患不知人」(【論語·學而】),知人之哲便是主體作為;盡人事而聽天命,自能「不患人之不己知」。人生若憂患人們不知己而用己,目的不端,必會舍本逐末:不能從做人、做事這個根本入手,藉由功德以獲得利益,而會為了名譽、利益心存僥幸,不擇手段,巧取豪奪。人生「求諸己」者,自能通達;「求諸人」者,欲其聞名。「在邦必達,在家必達。」(【論語·顏淵】)通達者,由內而見於外,有道德自有功名。聞名者,由外而入於內,圖名掛號,沽名釣譽。「孔子進以禮,退以義,得之不得曰‘有命’。」(【孟子·萬章上】)人生認可「求之有道」,則求諸己便是將以禮義道德獲取視為人生大道、正路。進、退雖為不同行為,但有禮義存於其中。進退由其禮義,便是求諸己的正道以為,非道不為。「天下有道,以道殉身;天下無道,以身殉道。」(【孟子·盡心上】)人生「求之有道」的作為,既可是「以道殉身」的達善天下;又是「以身殉道」的獨善其身。人生得以義而讓以禮,惟禮義是行,自能不計其幸與不幸,而不願乎外。「逢時即進,得之以義,何幸之有?不時即退,讓之以禮,何不幸之有?」(【文子·符言】)人生求諸己,自能養性養心以修身,存心盡性以弘道,盡人事而聽天命。人間正道是滄桑,何可有僥幸之心?「世治即以義衛身,世亂即以身衛義,死之日,行之終也。」人生的「求之有道」,既要在得誌時「以義衛身」,又要在不得誌時「以身衛義」。人生的道義,一刻也不離於身,自能弘道至始至終,正氣浩然,正義凜然。


求諸己:當要取之有道,而非義不取人生所求,有「求在我」者,也有「求在外」者。「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是求無益於得也,求在外者也。」(【孟子·盡心上】)「求在外」者,非己所必能左右、主宰,而不可強求,不可非義以取,此便是「得之有命」的價值真諦。求諸己的「求之有道」,是「見得而思義」,而不可妄求;「得之有命」,是付於自然而順受其正,而非為必得。人生若是雖欲求而不必於得,自然是「求無益於得」。與求諸己的自得仁義禮智之性不同,求在外者既要有道義的約束,還要受到不可預測客觀因素的制約。在人的一生中,得之不得者,又必有「死生有命,富貴在天」(【論語·顏淵】)的境遇。人生既有不可強求者,當要反求諸己,分定不遷,恬淡自然。「死生有命」,是說生死有壽命的定數,己無以改變。「富貴在天」,是說富貴雖為人生可求,然是不必得。「求之有道,得之有命」的言說,又是「求之有道,得之在命」(【文子·符言】)的價值意旨。「得之在命」者,既體現在「有其才不遇其世」上,又寓於「能為善,不能必得其福」以及「不忍為非,而未必免於禍」之中。對於「求之有道,得之有命」而言,人生的求諸己,當要正其道而不計其功,盡人事而聽天命。人生知「得之有命」,當不作刻意求;知「求之有道」,當不作非分想。求諸己:要在盡己能為,而不等靠要。人生求諸己的修為、作為,要在盡己人效能為,發揮主觀能動性,竭盡所能,盡力而為。與求諸己的人生價值觀不同,「求諸人」者,徒怨於人,而茍且僥幸,投機取巧。求諸己,是在盡人事所當為,修為於己之可貴、可信和可用的素養、品質。「君子能為可貴,而不能使人必貴己;能為可信,而不能使人必信己;能為可用,而不能使人必用己。」(【荀子·非十二子】)這裏,能為可貴、可信和可用,是求諸己的己之可為、可成。使人必貴己、信己和用己,是求諸外的「求在外」者,非必能皆遂心所願。人生求諸己,則知廉恥,恥於雖能為而不肯為。「君子恥不修,不恥見汙;恥不信,不恥不見信;恥不能,不恥不見用。」人生恥於不修、不信和不能,是恥己之自暴自棄。人生恥於「見汙」「不見信」和「不見用」,是求諸外的「求在外」者。士君子的「率道而行,端然正己」,便是求諸己的修身正己,亦即是用道德仁義重塑自己,用知識才能充實自己。求諸己:貴在修身以俟,而為己立命人生只有明曉性命之辨,盡力求之於為己立命者,方能不刻意以求「得之在命」者。「夭壽不貳,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孟子·盡心上】)人為己立命,是盡人事之當為。求諸己「修身以俟」,既是「以修身為本」(【大學】)的畜道以待時,又是「修身以俟」,堅守「求之有道,得之在命」的道義原則。人生的盡人事,是不管功成、名利的得與不得,而能弘道不貳,篤誠不已。求諸己而為己立命,又是「尊德樂義」的惟道義是從。在「窮不失義,達不離道」(【孟子·盡心上】)中,惟一於道,篤定德行。人生求諸己而「得誌」,自能「兼善天下」。求諸己的為己立命,又要「順受其正」(【孟子·盡心上】)。人生「順受其正」的能為,既是弘道的「夭壽不貳」,又是慎獨的「修身以俟」,亦即是「盡其道而死」的獻身於真理。君子求諸己,當要「博學、深謀、修身、端行」 (【荀子·宥坐】),強大自身素質,而「以俟其時」,不斷創造機遇,把握機會,建功立業。我們常說,機遇垂青於有準備之人,說的就是求諸己而「修身以俟」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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