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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年暑假放牛時,我和姑娘吵架她追出3裏路,卻帶來一輩子的幸福

2024-05-24文化

文/青春 素材/陳玉鵬

聲明:文章來源於生活,部份情節虛構處理,請理性閱讀,如果發現抄襲追究到底。

我叫陳玉鵬,我是60年代末出生的,我家兄弟三個,我有兩個哥哥。

我的老家在山東省中部的一個小村子裏。

在農村裏,三個兒子就得蓋三座房子,再加上娶媳婦,會讓父母掏空家底。

要是兒子沒有本事,長得不出堂,還有可能打光棍,父母能不愁嗎?

我們兄弟三個都長得隨我父親,我父親1米88的個子,相貌堂堂,我大哥1米82,我二哥1米83,用我奶奶的話說,這哥倆就像拔節生長的紅高粱一樣,個子四溜條直,長得不醜,肯定打不了光棍。

我個子也不矮,從一年級開始就坐在最後邊。

大哥對讀書不感興趣,他勉強讀完初中就回村幹活了。

我父親是泥瓦匠,父親刷墻的手藝,那叫一個頂呱呱,不管誰家打墻蓋屋的時候,到了抹墻的環節,總得把父親請去。

父親雙手托著泥板,在墻面上抹來抹去,劃出一道道優美的弧線,泥板經過的地方墻面溜平。

那時候泥瓦匠是不掙錢的 ,但是主家會管飯,到下午父親會帶回來一碗肉菜和兩個大白饃。

這兩個白饃母親是不會給我們吃的,母親總是安排二哥送給爺爺奶奶吃,母親之所以不讓我去,因為她知道我嘴饞,怕我在路上把饅頭給吃了。

我家裏給大哥蓋房子的時候,掏空了家底,頭差好幾年,我家就每年種上半畝地的高粱,蓋屋時屋頂要用高粱稭稈封頂。

攢了兩年小麥,磨了面蒸饅頭給蓋屋的人吃的。

二哥懂事地對母親說:「娘,我好好讀書,我要考上中專,你和爹就不用給我蓋屋了。」

母親笑著說:「老二呀,你真懂事,你要是真像你說的那樣,考上學成了脫產幹部,我和你爹可就輕松了。」

大哥的房子終於蓋起來以後,母親攆著父親去供銷社裏買了4斤桃酥,兩條曲奇,裝在一個包袱裏,母親挎著包袱去了我們村裏有名的張媒婆家。

家裏有了房子,母親請人說媒也有了底氣,不幾天大哥就去和鄰村和一個姑娘相親了,一年後把大嫂娶進了家門,總算了卻母親一樁心事。

二哥沒有食言,他學習特別用功,1982年的時候,二哥考上了師範學校,一下子把我們的這個小村子轟動了,當時二哥是頭一個考上學的。

村子裏的人奔走相告,都說陳泥瓦匠家的二兒子可出息了,以後再也不用像他爹那樣拿著泥板刷墻了。

二哥還沒有當上老師,他就用老師的口氣教訓我:「老三,你腦子腦子倒是很聰明,可是你學習上還不夠刻苦,所以你在班裏的成績不突出。」

「你現在正上初二,在學習上處於分水嶺階段,如果你沖上去了,到初三你就輕松了,如果你現在沖不上去,到初三很可能落下來,別說考中專了,連高中也考不上。」

雖然我對二哥的話有點不服氣,但是也不敢反駁,的確我就是靠耍小聰明,在班裏占中上遊,我數理化好,但是我往往考不過那些用功的女同學。

二哥的話一語驚醒夢中人,給我敲響了警鐘,從那以後我開始埋頭學習,世上就怕用功二字,只要你真正學進去了,就能體會到學習的樂趣,我在班裏的成績開始遙遙領先。

中考前我認真思考了一下,說實話,雖然考上中專一步邁出了農民,在很多人的眼裏,這是一條改變人生的捷徑,但是我有遠大的理想,我要上高中考大學。

1984年夏天,我考上了我們縣的重點高中,我走進了縣一中。

三年高中,我比別人付出了更多的努力,一份耕耘一份收獲,我的成績名列前茅。

那時候父親去了縣城幹建築,每隔幾天父親會來給我送幾塊錢的生活費,讓我去食堂裏打份肉菜吃。

讀高三那年,秋天的天氣涼了,而我沒把厚衣服捎到學校裏來。

我去了父親的工地,讓他給我捎件薄棉襖。

我去的時候父親正在工地的棚子裏吃飯,父親啃著粗糧窩窩頭,拿著一塊鹹菜,面前有一個盛水的塑膠瓶子,這就是父親的午餐。

父親幹那麽累的活,就吃這樣的飯,我當時淚水盈滿眼眶。

看著父親瘦弱的身體,彎曲的脊背和布滿老繭的手,我一陣心酸。

我雖然年少,但是體會到了父親的艱難,父親就像一座山一樣,承載了太多太多。

那一刻我暗暗發誓,我一定考上大學,不讓父親再受苦了。

從那以後我發瘋般學習,有一次我竟然還考了全校第5名,對於考大學我誌在必得。

在1987年的高考中,我一舉奪魁,我考上了省城的重點大學。

1987年的暑假,是我的人生中最輕松的時候,也是我的高光時刻。

當年我二哥考上中專,就給爹娘爭了不少臉,這次我又考上了大學,父親彎曲的脊背似乎一下子挺直了。

那晚父親喝了兩杯小酒,心滿意足地說:「老三啊,我再幹幾年活,等你大學畢業能掙錢了,我就不用出大力了。」

我拍拍胸脯說:「爹, 等我參加工作能掙錢了,我一定好好孝敬你和娘。」

我家餵了兩頭牛,老牛生了一頭小牛犢,我母親說我這個暑假的任務,把這兩頭牛放好就行了。

那些日子,我吃完早飯就去村南頭放牛。

老牛倒是很聽話,我在地裏埋上一根木頭撅子,把韁繩拴在橛子上,它就在那裏慢悠悠地吃草,不用我費心。

可是小牛犢就調皮多了,父親不舍得給它套上韁繩,小牛犢就在野外跑來跑去,我得好好看著它,不能讓它跑遠了,也不能讓它啃附近的莊稼。

放牛的時候,要是有小夥伴還可好,我就和小夥伴聊天。

有時大晌午的,太陽毒辣辣地曬著,牛餓得哞哞叫,我就得牽著牛去野外。

我帶一本武俠小說,牛在那裏吃草,我就看小說,周圍一個人也沒有,只有幾聲蟬鳴。

頭幾天的時候,小牛犢和我不熟悉,我喊它也不聽話,總是亂跑,後來就很乖了,它吃飽了就圍著老牛轉悠,有時還躺在我的身邊,讓我靠著它看書。

在村子南邊放了幾天牛之後,附近的草都被牛啃光了,我就開始去了三裏地之外的一個鄰村放牛。

那裏有一片樹林子,裏面有不少草,在樹林裏放牛很涼快,我一下子喜歡上了那個地方,那幾天我天天牽著牛去那裏。

那天我又夾了一本武俠小說去放牛,我照例把牛拴在一棵樹上,小牛犢在附近撒歡吃草。

沒想到我看武俠小說上了癮,入了迷,看了一章又一章,我被裏面的情節深深吸引了。

當我意識到天色已經不早了的時候,我大吃一驚,小牛犢不見了!

我趕緊哞哞地喊小牛犢,希望能把它喊過來,我跑來跑去地尋找,可是沒有找到。

我的心咚咚亂跳,可別把小牛犢弄丟了呀,這兩頭牛是我們家最重要的財產,是父親的命根子呢!

我急得滿頭大汗,附近都是玉米地,小牛犢到底去哪裏了呀?我鉆進了玉米地裏,可是也沒有找到小牛。

我都快要急哭了,這時我突然聽見一個姑娘的聲音,她高聲喊著:「這是誰家的牛犢啊,把俺家的玉米稭都給啃了不少。」

我一聽趕緊跑過去,一個姑娘正拉著我家牛犢的角,在那裏不撒手,牛犢一撂蹄子,把她嚇了一跳,趕緊松了手。

我連忙說:「對不起,對不起,我放牛時在那裏看小說看入迷了,我終於找到牛犢了,我要是找不到牛犢的話,我回家怎麽給我爹娘交代呀?」

姑娘不滿得說:「你找到牛犢高興了,可是我家的玉米被啃了十好幾棵,你怎麽不說呀?」

這時我才註意到,這是一個和我年齡相仿的姑娘,她嘴角有一顆美人痣,還有兩顆小虎牙,看上去俏皮極了。

我雖然忙著找牛犢,可是手裏還拿著那本小說,我想了想說:「這本小說我花了好幾塊錢買的,就送給你吧,算是對你的補償。」

可是沒想到她把眼翻了一下說:「誰稀罕你那本小說?我看過的小說都有厚厚的一大摞,半人多高了呢!」

我一看她不依不饒,這怎麽辦呢?我窘迫得渾身是汗。

這時牛犢似乎明白了我的心思,它撒開蹄子就往回跑,說時遲那時快,我把手裏的書塞到了這個姑娘的手裏,我趕緊開溜吧!

我和牛犢在前面跑,她就在後面追,追出了三裏地,眼瞅著要進我們的村子地界了,她才氣呼呼地回去了。

我暗自竊笑,她總不能把我追到家裏吧,諒她也不敢。

我牽著老牛往回走的時候,牛犢就像做錯了事一樣,吧嗒嗒嗒地跟在我的身後。

我指著它說:「你呀你,就是給我惹事,你要是不跑到她家的地裏去啃玉米,我還能把我那本小說賠給她嗎?」

吃一塹長一智,從那以後再放牛的時候,我不敢拿小說了,我就專心致誌地放牛。

轉眼間到了入學的日子,二哥把我送去了學校,我開始了美好的大學生活。

到了臘月初放了寒假,我回到了家裏。

我一看我家的大門染上了黑漆,貼上了紅雙喜字,我一楞,二哥要辦喜事嗎?

母親笑瞇瞇地對我說:「你這幾天得好好在家裏幫忙啊,臘月十六你二哥結婚。」

我一聽真的替二哥高興,二哥畢業後在我們鄉鎮中心校教學,二嫂和二哥是同事,在當時二哥的男同事好幾個都找了農村的老婆。

二哥靠著1米8多的大個子,再加上他教學好,為人憨厚老實,追了兩年才把二嫂追到家了。

臘月十六那天,天不亮我們就起床了,我抱起掃帚把院子裏打掃得幹幹凈凈,準備迎接客人。

父親請來的廚子,在我家的鍋屋裏開始燉魚燉肉,當天我們要擺六桌流水席。

到了8點多,太陽出來了暖烘烘的,村裏來了好多看熱鬧的。

大家都來等著搶栗子、棗,在我們這裏有個風俗,新媳婦過門時,年輕人端著一個敞口的梯形的木頭盒子,(我們這裏把這個木頭盒子叫做升,寓意步步高升。)裏面有用顏料染成的紅花生、綠花生,還有栗子和棗,還有糖塊,往人群裏撒,我們這裏叫撒栗子棗。

鄰居們都想搶栗子棗,討個喜慶。

我的任務是抱著升,撒栗子棗。

當天二哥雇了兩輛拖拉機,拖拉機頭上纏著一朵大紅花,頭一輛拖拉機上坐著二嫂和一個伴娘,還拉著一個櫃子和一個大衣櫥。

第2輛拖拉機上坐著嫂子那邊來的客人。

拖拉機停在了我家的大門口,父母把我們家的小東屋收拾出來,貼上了喜字,買了一張新床,就當二哥的婚房了。

當拖拉機停好了,二嫂和伴娘下了拖拉機以後,我就開始撒栗子棗,鄉親們都嘻嘻哈哈地搶栗子棗。

二嫂進了門,可是伴娘還站在那裏,她彎腰撿了一個落到腳邊的栗子。

我抱著的升裏面還有沒撒完的栗子棗,我就抓了一把遞給她說:「把這些也送給你吧,圖個喜慶。」

她伸出手,接過了栗子棗,說了聲謝謝。

剎那間我楞住了,她也楞住了,我看到了她嘴角的美人痣和小虎牙,這不是夏天時和我吵架、把我追出三裏地的姑娘嗎?

她也認出了我,她不好意思地說:「咱們又見面了呀,你和結婚的人什麽關系?」

我說是二哥結婚。

她自我介紹說,她叫張紅娜,和二嫂是師範師的同學,她在縣城的實驗小學上班。

我們倆都覺得有些尷尬 ,她畢竟是客人,我趕緊請她走進院子裏。

還不到吃飯的時間,院子裏吵吵嚷嚷的,人很多。

我說:「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就來我的小西屋裏坐坐吧。」

她跟著我來到了西屋裏,這裏是我的閨房。

我的書桌上還攤著一本我大學裏的書,我得在家裏做寒假作業。

她一看驚訝地說:「你正讀大學?我點點頭。

她抿嘴一笑說:「那天你放牛看小說,我還以為你是個閑遊子呢,沒想到是個大學生。」

我的屋裏有很多小說,她坐在那裏津津有味地翻看起來,我們倆有很多共同語言,她說起了讀過的很多書名,其中有些書我也讀過,我們交換了對作品的看法,說起了自己最感興趣的地方。

二嫂過來喊我們吃飯,二嫂開玩笑說:「哎呀,張紅娜,你怎麽一下子和我小叔子熟悉了呀?」

她坦率地說起了我家牛犢啃了她家玉米的事,二嫂捂著嘴笑著說:「你倆真是不打不相識呢!」

我和張紅娜的談話意猶未盡,我們倆還有好多話題沒啦呢。

吃完飯,她從我家離開的時候,帶走了我幾本小說,她說以後要在信中和我交流讀書感受。

我馬上把學校的通訊地址寫在了書的扉頁上。

1988年春天開學不久,我就收到了張紅娜的來信。

從此以後我倆鴻雁傳書,成了好朋友,4年大學生活,張紅娜的書信一直陪伴著我。

每當收到她的信以後,我讀了一遍又一遍,她的每一句話我幾乎都能背下來了。

有一次,張紅娜說她想買一本書,但是縣城書店裏沒有,她給我寄來了200塊錢,請我幫忙買書。

我給她買書花了12塊錢,我把剩下的錢寄回去了,但是她很快又把錢寄給了我,說是給我的辛苦費,我知道她是想幫助我,畢竟那時候我一分錢不掙。

從那以後,她經常找理由給我寄錢。

我的眼前經常浮現著她俊俏的面龐,想起她就是一陣臉紅心跳,那時候我臉皮薄,愛情二字從來沒有說出口。

我們之間一直隔著一層窗戶紙,誰都沒有戳破,二嫂一直以為我倆能摩擦出火花,但是看到我倆4年也沒有什麽進展,就以為我倆沒戲了。

1991年我大學畢業了,那時候還是分配工作的,我分到了我們這裏的縣直部門工作。

上班後第一天,下了班我直接去了張紅娜的學校,她正往校門口走,我攔住了她,結結巴巴地表白了心意。

那一刻,她的眼裏有兩簇火苗在跳躍,她幸福地笑了。

我們倆一起去了書店,到買書的時候,張紅娜搶先給我結賬了,她說:「你剛上班還沒有發薪金,我這裏有錢。」

我的心裏像有小鳥在歌唱,多麽善解人意的姑娘啊,我一定好好對待她。

從那以後,每當下了班,我倆就一起漫步在縣城的林蔭道上,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我無限感慨。

當年多虧了我家的小牛犢,要不我怎能和張紅娜相識?緣分就是這麽奇妙,不經意間輕輕來到了我們身邊。

生活如此美好,好好珍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