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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殺我全家,竟是為了我;情深難負;梨花落;再有一世我還愛你;那年梨花正當時

2024-06-16文化

婚禮上,他殺我丈夫,將我擄走。

卻又對我視若珍寶,百般討好。

他將我囚禁起來,又在我面前殺我父母。

我恨透了他。

卻不知道,他才是我一直等著的人。

1

我從小就知道,我在等著一個人來娶我。

紅綢幔帳,十裏紅妝。

今天是我期盼了十年的日子。

可是此刻我的夫君許禎卻死在我面前。

明明一個時辰前,他還騎在高頭大馬上朝我伸出手,「泠月,我來娶你了。」

在拜堂的時候,一個玄袍男子突然闖進。

青絲披肩,中間夾雜著幾縷銀絲,不顯蒼老,倒是格外妖艷。

他手裏握著一個小小的瓷壇。

「月兒,我依諾來接你了。」

說著將手中的瓷壇遞給我,「你說過,嫁人的時候要喝梨花蜜。」

說完就拉著我的手腕要將我帶走。

我甩開他的手,「我不認識你,也從未跟你有什麽諾言。」

他看著我危險的瞇起了眸子,摟住了我的腰,想要強行帶我離開。

我掙紮著想讓他放開我,心裏氣惱,卻不自覺的留下淚來,狠狠一口咬在的他的肩上,他眉頭微微皺起,箍住我的胳膊卻紋絲未動。

家丁們一擁而上,他嘴角含笑,輕輕捏住了一個家丁的後脖頸,只聽到一聲脆響,等到他松開手,那人軟軟的落到地上,嘴角溢位一絲鮮血。

我猛地瞪大了眼睛,從未見過有人這麽輕描淡寫的就奪走一個人的性命。

我狠狠的將手裏的小瓷壇扔到地上,「瘋子!我說了我不認識你,也不會跟你離開!」

他臉上的笑紋絲未動,輕輕用剛殺完人的那只手,理了理我亂掉的頭發,「月兒,乖一點。」

家丁們驚慌退後。

只留許禎站在他的面前。

「何人敢在我大婚之日亂闖相府?」

看了一眼許禎,然後將目光投向我。

「是不是他死了你就肯跟我走?」

還不等我回答,不知道他怎麽動作的,手就掐住了在許禎的脖子。

許禎在他手裏掙紮,臉憋的通紅,眼看就要喘不上來氣了,卻還是緊緊的盯著我,喉嚨裏擠出破碎的氣音:「不……要。」

我抓著他的胳膊,想要讓他放開許禎,可是那只手像是鐵鉗一般死死的箍住我,掙紮不開。

周圍的家丁見狀無一人敢上前。

眼看許禎就要氣絕,我只能妥協,「我跟你走。」

他終於松開許禎,用雙臂輕輕的抱起我,微微低頭,在我的額上印下一吻。

「乖。」

2

我以為我答應了跟他離開,他就會放過許禎。

可是沒有。

他抱著我出門的時候,狠狠一腳踢在了許禎身上。

「哢嚓」一聲脆響,許禎趴在那再也沒動過,身下卻洇出了一片血色。

我的腦中一片空白,發出野獸一般痛苦的嘶吼。

那是我自五歲起就想嫁的人。

我們兩家交好,還未出世就被定了娃娃親。

那之後我爹被派去外地赴任,雖然沒見過,但是我自小就知道,我在等一個人娶我。

五歲那年,爹爹被調回京,我第一次見到他。

雖然也只有五歲,卻摸摸我的頭,「泠月,以後有人欺負你,都可以來告訴我。」

大人們笑話他:「告訴你,你要去替月兒打回去嗎?」

他搖搖頭,「以暴制暴,莽夫所為,我會去告訴他們爹爹。」

眾人哄堂大笑,我卻覺得,這個哥哥比以往見的所有男孩子都要穩重可靠。

從那天起,我就盼望著成為他的妻子。

他確實如那年所說,將我護的很好,他雖然文弱卻不怯懦,但凡有人招惹,必將報復回去。

京城所有人都知道,最惹不得的是喬將軍家的小姐泠月,因為那必將會被許相家的公子羞辱的顏面盡失,回家之後還要被家中長輩責打一頓。

沒辦法,許禎才高八鬥,即便是報復有是有理有據,從來不冤枉別人。

這麽好的許禎,不知道京城有多少女兒家芳心暗許。

我曾無數次想過,我與他成婚那天,將是怎麽樣盛況,我會多麽幸福。

就在今天早上,我心中還在惴惴,我何德何能,能遇到許禎這麽好的夫君。

直到他朝我伸出手,將我拉上馬坐在他的身前。

只因為我曾無意中說過一次,我結婚那日不想坐在轎中,我也想騎馬遊街,讓所有人看見我的幸福。

這一天我整整盼了十年,可是我們連堂都還沒拜完。

我用盡了全身力氣掙脫他的束縛將許禎摟在懷裏。

許禎眼神已經渙散,卻還留著一口氣,看到我,艱難的擡起手,「別,哭。」

「我說過我要護你一生的,不要哭。」

「求你別死。」

我緊緊的握著他的手。

「好」他艱難露出一點笑。

可手卻慢慢變冷。

將許禎放下,我仔細拿起自己的蓋頭蓋在他的臉上。

從發間拔出今早上娘親手為我插上的金簪。

男人突然臉色大變,「不要!」

聲音戛然而止,金簪直插進他的心口。

3

可是他沒有死。

依舊牢牢的抱著我。

帶著笑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他死了,我也隨便你殺,月兒,今天我一定會帶你離開!」

不知道他做了什麽,我昏死過去,再次醒來,就在一處山谷。

蟲鳴鳥叫,人間仙境。

可是我卻無心欣賞,我只想他死。

我每天都在研究怎麽殺了他,可是一次都沒成功。

不是我刺不中,而是他死不了。

不知道為什麽,即便是刺中要害,只消一日,他便能恢復如初。

這讓我絕望,就連替許禎報仇,我都做不到。

有一次將桌上的匕首插進他的腹部。

他的嘴裏溢位一絲鮮血。

他擡手擦了擦,像是有幾分好奇。

「月兒,你還沒消氣嗎?」

「你看這山谷,從前你說,最想來這裏隱居,我帶你來了,你開不開心?」

拔出匕首,我沒搭話,徑自回了自己房間。

他卻不肯放過我,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支糖葫蘆遞給我,「我知道你最愛吃糖葫蘆了,要不要嘗一嘗?」

糖葫蘆晶瑩紅亮,還透出絲絲梨花蜜的香氣,他捏在指間,越發襯得他手指蒼白細瘦。

可是,他怎麽知道我愛吃糖葫蘆?

五歲前我隨父母在邊關,從沒見過這樣精致的吃食,知道回京之後,才第一次見。

那年的花朝節,我帶著小婢女偷偷溜出府,剛買了一支糖葫蘆就被抓了回去。

母親一把將我手中還沒吃完的糖葫蘆打到了地上。

「你是將軍府唯一的嫡小姐,是相府未來的主母,不可以露出自己的喜好,讓有心人看到會徒增事端。」

從那之後,我再也沒吃過糖葫蘆,

這件事,就連許禎都不知道。

可能是看出了我的吃驚,他的笑容更深了些。

他一直是笑著的,即便是殺人的時候,臉上也帶著漫不經心的笑。

可是我知道這次,他是真的開心。

「我說過,我是最了解你的,你想要什麽,喜歡什麽,我都知道。」

「以後,你若是有什麽想要的,也盡可以告訴我,只要你說,我就會給。」

「我要你死!」一揮手,將他手中的冰糖葫蘆掃落到地上,我再想要,也不屑於從殺夫仇人手裏得到。

沈默良久,他突然開口:「我帶你去見你父母,你會不會開心一點?」

我轉頭看向他,此刻的他臉上再無一絲笑意。

4

我父母就在這個山谷外。

短短幾日,他們就已經蒼老了許多。

看到我的一瞬間,母親就撲到我懷裏,緊緊抱著我。

我手足無措的環著她的後背,輕拍安撫她。

從記事起,我從沒見過母親這副樣子。

她總是端莊持重,也要求我成為一個合格的大家閨秀,也從不肯和我親近,每日所說,也都是些教養、體面的大道理。

我此前從沒想過,母親也會如尋常婦人一般痛哭流涕。

我一度以為母親不在乎我,她在乎的只有大家族的體面與榮耀。

可是抱著懷中的顫抖的身體,我這一刻無比確定,她愛我,跟普普通通的母親沒有絲毫不同。

父親的眼眶也紅了,這個征戰沙場幾十年的老人,此刻卻像普通的老人一樣,撫摸著我的發頂,「回來就好。」

「我什麽時候說過,要放月兒回去了?」

男人的臉上還是掛著一貫的笑容,仿佛在看一場好戲。

爹爹放開我,站的筆直,這一刻的他又變成了一個將軍,只不過這次,他要守護的是他的女兒。

男人輕笑一聲,「對了,我是不是一直忘了說我的名字?」

「我叫漓月」,他看著我繼續說:「是你親自起的。」

父親和母親一起看向我,面露驚訝。

「我已經說過許多次了,我不認識你。」

聽到我這麽說,他笑容未變,「沒關系,你會記起來的。」

他笑意放大了幾分,我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父親緊緊握著隨身的軟劍,擋在我和母親前面。

我忙松開母親,想將他也護在身後。

我雖然恨漓月,但是我知道,他從來都未曾想過要傷害我。

只要我快一點,就可以阻止他。

可是我還是慢了。

他的身影如鬼魅一般,父親的劍絲毫沒有傷到他半分。

可是卻有一枝梨花插在父親胸口。

血順著傷口湧出,灑在梨花上,給雪白的花平添一份妖艷。

父親回頭看了一眼我和母親,他張開手臂,像是還想要抱抱我們。

可是剛擡到一半,就又落了回去。

我忙蹲下去想要扶住他。

「老爺!」

母親先我一步,抱住了父親。

我怎麽忘了,母親有多愛父親。

母親出身書香名門,看上父親時,父親只是軍中尋常小將。

一次戰勝歸來,在街上和母親驚鴻一瞥,從此以後,海誓山盟。

為了嫁給父親,母親不惜與外祖家斷絕關系,幾十年來,每次父親外出赴任,母親都不肯獨自留在京城。

母親將父親輕輕地放回地方,起身摸摸我的臉。

「月兒,母親以前對你太過嚴厲,不要怪我。」

我拉著她的衣袖,使勁搖頭。

「不,不要,我不怪母親,求母親不要。」

「月兒,你已經長大了,以後好好照顧自己。」

頓了一下,她才繼續說:「以前是我想岔了,只要你開心就好。」

她將我散亂的鬢發別到耳後,仔細的端詳我,眼中是我從未見過的慈愛和不舍。

我察覺到她的意圖,使勁的拉住她的衣角,想將她留下。

可是,我的手中只剩一片衣角。

「不!」

可是已經晚了,只拿過針線剪刀的母親不知道什麽時候拿起了父親的劍,刺向了前面不遠處站著的漓月。

「噗」一聲輕響,我的瞳孔猛地放大。

母親手中的劍落到地上,發出「叮」的一聲。

她緩緩轉身,與父親一樣,在胸口插著一枝雪白的梨花。

「好好活著。」

說完這最後一句囑托,她如父親一般,跌到地上。

擦幹眼淚,我走上前去,拾起掉在地上的劍。

漓月就站在面前。

對他舉起手中的劍,「來吧,只剩我了。」

他臉上依舊帶著笑,「泠月,你知道的,我不會殺你。」

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不會殺我?那又為何這麽折磨我?」

他朝我走來,即使碰到劍尖也不閃不避。

劍刺進了他的身體,可是他沒有絲毫停頓。

直到他將我擁進懷裏。

「泠月,忘了告訴你,我愛你。」

5

我一把將他推開。

「哈哈哈哈,你不覺得可笑嗎?你說愛我,卻先殺我丈夫,又殺我父母。」

「世上竟然有這樣的愛?那我是倒了多大的黴讓你愛上我!」

「都是我的錯,如果許禎不認識我,他會另娶一個溫柔知禮的名門閨秀,生一堆孩子,和和美美的白頭到老。」

「要是爹娘沒生下我,他們也許會生一個兒子,繼承父親的衣缽,成為一個少年將軍,母親也不必日日為我憂心,擔心我遭人恥笑,他們也定能安享晚年。」

「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要是沒有我就好了。」

我低垂下眼眸,看到了手中握著的劍。

「不要!」

他瞬間就到了我身前,可是已經晚了。

血順著脖子流下,染紅了半邊衣服。

他接住我倒下的身體,我第一次見到他這麽驚慌失措的神情,心裏只覺痛快。

「漓月,我恨你!若有來世,我願再也不與你相遇。」

6

可是沒等到來世。

我記起了一切。

漓月這個名字,確實是我起的。

我慌忙起身,推開門,看著這熟悉的一切。

我確實也曾說過,我想在此處隱居。

門前站著一道身影,他手裏握著一壺酒,正擡頭看著面前的一顆梨樹。

看到我,他下意識的又想笑。

「我記起來了。」

「我知道。」雖然這麽說,可是我卻依然從他眼中看到了驚喜。

我眼神復雜的看著他,他卻突然慌張起來。

「你放心,許禎沒死,你父母我也已經送回去了。」

我嘆了口氣,「我知道。」

「我想知道的是,做這些你耗費了多少修為?」

他過來緊緊地抱著我,冷冽的梨花香圍繞在我的身邊。

「月兒,你知道的,我不在乎,我要的,只有你。」

吹過一陣風,梨花簌簌飄落,像是一場花雪。

我踮起腳,輕輕吻上了他的唇角,「可是我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