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鄉記20240324
文並圖/老郭
【高平有處海神廟，供奉媽祖，此為殿前石像】
重新發現鄉村，就必須跳出現代化語境，將其置於人類社會未來的發展圖式中。於我而言，這是一項艱巨的任務，甚至是一項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我還是希望多做一些努力，哪怕如飛蛾撲火，哪怕如蚍蜉撼樹，也足以告慰自己不安定的靈魂。我的魂在鄉村堅實的大地中，在雜草叢生的老屋中，在虬結蒼老的大槐樹中，在父母的墳頭中……
我本有兩個鄉村，一個是情感的鄉村，一個是現實的鄉村。情感的鄉村，承載著我所有的兒時記憶：歡笑與眼淚，幸福與煩惱，親情與友情。並且這個情感的鄉村構築了我的世界觀、人生觀、審美觀等等一切觀念的基礎。她的美好，讓我永遠無法忘記，盡管我已經遠離她三十載，但我一踏上這塊土地，油然而生的踏實感撲面而來，就像兒時的我吃到一顆水果糖一樣的幸福。村民叫我的小名，回憶我兒時的故事，再吃上一碗酸菜面，都是那麽熟悉與親切。甚至，東家長西家短的閑言碎語，也有著特別的能量，將我帶回到那個活力四射的時代……
我對這個情感的鄉村充滿敬意，又可以恣意放肆。因為我知道，無論我做什麽，換來的誇贊和責罰中，都有深深的柔情，就像母親對待我一樣。
現實的鄉村，是一個千瘡百孔的鄉村，是一個被現代化褫奪然後又被拋棄的鄉村，是一個沒有希望的鄉村。她就像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步履蹣跚，眼神中滿是對現代社會的恐懼，或者說，充滿對死亡的恐懼。她再也經不起現代化的折騰，而她在現代化面前，無能為力，只能任由現代化吞噬掉她最後的一點尊嚴。
正如我的高中同學許君所言：你一直在投入你的故土情懷情感所向，土地最親最有你生命裏的氣息，可是就你說的物質與精神，你只會得到失望，你堅信會在已經雕零的鄉間農舍，山野鳥繁中找到理想中的黃發垂髫怡然自樂，不會了。可你要堅守堅信不相棄，誰與同心赴慷慨？
但我這個鄉村的孩子，堅信有一個超越現實的理想的鄉村。這個理想的鄉村，絕不是一個臆想中的鄉村，而是根據我有限的知識，理性建構出來的。現代社會出現的種種危機，倒逼著現代人重新思考人類的生產方式和生活方式，以求人類社會的可持續發展；生產方式和生活方式的底層，又是人與自然、人與社會的關系，甚至包括人與自我的關系；人與自然的關系，是一切關系的基礎，是元關系，元關系的發生地，在鄉村——一個與大地打交道的地方。
人必須依靠大地，而不是機器生活。這是一個真理。
只要人依靠大地，就會有鄉村。只要有人在鄉村，就不會是一個價值單一化的鄉村，因為人是一個復雜的系統，有著除了生理需求之外的其他需求。科技越發達，人對除生理之外的其他需求越渴望。
我也不會相信，未來大多數人會生活在城市中。即便按照工具理性分析，對很多人來說，城市也不是最理想和最後的棲居地。另外，如果放在人類社會未來發展的語境中，中國的鄉村，還有著其他形而上的價值。
以後的【回鄉記】中，我將一步步闡釋這個超越現實的存在，重新發現鄉村，以寄托我對美好生活的期望，寄托我對生生不息的憧憬，寄托我對民族命運的思考……
